此时已经下课了,教室里却与走廊上的喧哗吵闹格格不入。
同学们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表情凝重。
程今今知道,自己来晚了,她和周欣两人打了报告,班主任便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里发生了严重的事。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虽然教的是数学,却丝毫没有那些中年男老师的板正持重,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和同学打成一片。
但此刻他总是盛满笑意的眼里全是一片冰冷,他扶了扶眼睛,说道:余昭,你把你丢钱的时间经过具体说一下。
坐在程今今旁边的余昭猛地站起来,气愤的说道:我在体育课之前钱还在的,回来之后就不见了。
大概是多少?班主任继续问道。
一千二,是语文要另买的练习册的钱,一人三十。
这句话就像冷水落进了油锅,原来安安静静的教室,因为这一句话,彻底炸了。
卧槽,竟然是之前练习册的钱,我以为只是余昭自己的啊。
那我们是不是要重交啊,我去。
是谁这么缺德,找出来了,一定让他好看。
程今今没想到,被偷得这笔钱竟然是要另买语文练习册的钱,系统给的资料里只说了钱,也没有详细的说这笔钱是用来干嘛的。
这样的话,这笔钱里包括了班上每一个人的钱。
顾白后来被怀疑,受到了全班的孤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好了,全部给我安静。
班主任本来就烦,这些吵闹的声音彻底让他失去了耐性,大吼出声。
班级里恢复了寂静。
班主任又继续问道:那体育课的时候,都有谁在教室?老师,好像班长请假了,哦对了,还有顾白。
周欣赶紧跳出来解释道:老师,班长是因为肚子疼,后来我和体育老师陪她去了医务室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体育老师。
没人为顾白说话,他只得自己开口道:我刚刚体育课因为头疼请假了,回来之后就趴在位子上睡着了。
程今今,顾白。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全校的第一名,一个是自己的班长,平时人品人缘都是很好的。
班主任怎么也不相信,他们两人会偷钱的。
但如今,只有这两个人有嫌疑,他不得不秉着怀疑的态度开始问道:顾白,你说你回来后一直在睡觉,是睡到的下课吗?是的,下课铃声响起,我被惊醒了。
余昭在一旁插嘴道:谁可以作证?程今今忙不迭的说道:我可以,当时我就在教室,顾白回来之前我就在,回来之后他确实是就趴着睡了。
那只是你去医务室之前,说不定他之后就醒了呢。
余昭面色发红,似是十分气愤,大有咬着不放的气势。
那程今今去了医务室之后,是不是就没人作证了。
余昭继续添油加醋: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吧。
我说了,我没有。
顾白开口,他平时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干巴巴的再次强调:我真的没有。
但确实没有人可以作证,在程今今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
情况一时陷入僵局,程今今的心越来越沉,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怀疑顾白,原来的事情又要再一次的发生了。
班主任似乎也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得说道:行了,这件事我回去查,但班里的监控坏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的随意怀疑。
可是老师,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余昭急切的开口,对班主任这三言两语就混过去的话十分不满。
好了,我说了,我会再查的。
班主任严厉的瞪了一眼余昭,吓得他立刻闭了嘴,再不敢说一句话。
一节课就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之中过去了,班主任几次都感觉到班上同学的心不在焉,但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心乱如麻,便先发了作业让同学们自习。
下课之后,班主任一走,教室里顿时一锅粥般的乱了起来,同学们都在讨论着到底是谁偷了那些钱,就连周欣也凑过来小声说:今今,你说这钱会不会是顾白拿的。
程今今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是我拿的呢,我可也是嫌疑犯之一。
周欣讨好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嘛,怎么可能是你呢,我可是最相信你的。
连旁边的余昭也没了平时的那股阴阳怪气:班长,我知道不会是你的。
他顿了顿,说话声明显大了起来,又带上了平时的尖刻:我知道,一定是某些人拿的,看他平时那副穷酸的样子。
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而这所指显而易见的是顾白。
他平时总是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破旧的运动鞋,背着起着线头的巨大背包,用着最便宜的文具,和周围格格不入。
周围的讨论声更大了,程今今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说着我觉得是他应该是他吧。
顾白砰的一声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余昭,平日里总是冷淡阴郁的眸子里似有熊熊烈火燃烧,他似是极力隐忍着怒气,声音中都带着沙哑:我说了,不是我。
余昭似是被他饿狼一般凶恶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往后缩了缩,而后又感觉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丢脸,只得强撑着说道:那,那你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你啊。
那你也没有证据说是我。
顾白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接下来的自习课也没有回来。
但自习课时,余昭却去办公室把班主任找了过来,说是自己有顾白偷钱的证据。
恰巧班主任去开会了,余昭便一个人走上讲台和大家公布了这所谓的证据。
他说的证据是班上的一个男生,名字叫林轩,平时安安静静的,像个透明人一般。
下课时,他和在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小声的聊着关于这件事的看法,他曾悄悄的和朋友说:我当时是第一个回教室的,好像是看到了顾白站在余昭的桌子那。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啊。
朋友急切的说道。
林轩有些心虚:我不确定啊,当时也没看的很清楚,而且我感觉顾白也不像是偷钱的人,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这明摆着就是他了啊,你不说出来我们就要重新交钱了啊。
重交就重交吧,我真的不确定。
林轩反复和朋友叮嘱,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免得冤枉了别人,但朋友转眼就告诉了余昭。
此刻的余昭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拽着林轩往讲台上一站,趾高气昂的对林轩说道:你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让全班听一听。
旁边的林轩在心里骂死了那个大嘴巴的朋友,但他丝毫不敢抵抗余昭,只得畏畏缩缩的开口:我今天回教室的时候,好像看到顾白站在你位置旁边。
哦,原来是这样。
看来真的是顾白啊,平时看他不像是这样的人,没想到啊。
我去,真的是他啊。
班上又炸了,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盖过了林轩微弱的解释:不过我当时急着去上厕所,真的不是很确定。
余昭像个胜利的将军似的抬着头,满意的看着班级里同学们的反应,他得意的对林轩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此刻的程今今都快气炸了,她本想放学时等着顾白回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和他商量一下怎么样去找出证据,但没想到就出了这件事。
她看着讲台上余昭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就恨不得冲上去扇他几个巴掌,她忍无可忍的用笔盒重重的敲了课桌。
坚硬的铁制笔盒碰撞在课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同学们一下被震慑的安静了下来。
老师说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不要随意互相怀疑,刚刚林轩也说了,好像,好像你们是听不懂什么意思吗?可是,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对应上了啊,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吗?余昭一双小眼睛看着程今今,面带恶意:还是,这钱是班长你拿的呢?你....程今今被气笑了,她怒目直视,语带嘲讽:我告诉你,这钱不是我,也不是顾白偷得,说不定是你自己丢了,担不起这责任,想要嫁祸给我们。
程今今此刻心里清楚,这钱确实还在余昭那里,他此刻随意攀扯,只是发现了钱不见后急切的想要推脱责任罢了。
至于他心里真的觉得这钱是被偷还是自己弄丢了,程今今却是不知道了。
你,你,这钱分明就是你们两个之中的一个人偷得。
不知是被戳到了痛处,抑或是程今今嘲弄的语气激怒了她,余昭彻底的口不择言起来:说不定,这钱就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偷得,当时在教室的只有你们两个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互相包庇。
班上的人看他们快要吵起来,纷纷劝起来:余昭你也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嘛。
班长你也少说几句啊。
程今今实在是不愿和他多说什么。
下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气的随意地把作业一股脑的塞进书包里,也忘了要等顾白的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到家时,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愤怒之中。
无心做作业,此刻她心里想的只有任务。
她只得无意识的从书包里取出作业,摊在书桌上。
但夹在作业里的,却是一张十元纸币和一封信。
信封是粉红色的,很明显的,那是一封情书。
可程今今此刻最在意的,却是那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她急匆匆的打开书包,反复翻找,终于在书包的角落找到了一个一元硬币。
那是顾白还她的十一块钱。
她的位子就在余昭的旁边,当时林轩看时,是顾白正在还早晨借给他的十一块钱。
这次,是她害了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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