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025-03-26 19:22:01

硝烟弥漫的战场又变成日常练习的场地,这段小小的插曲像是给那些热爱滑板的少年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这里的气氛较之前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开始挑战更有难度的动作, 不再拘泥于自己的舒适圈,他们骨子里源于滑板文化的野心,在这样一场临时的非正规比赛之后被激发出来。

空旷的场地里, 一下一下, 是滑轮与地面或者道具碰撞的响声。

对徐觅和秦湛来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们也来练练?龚诗凌提议说。

路闻正有此意:你先等等, 我去选块板先。

好,去吧。

路闻转过身:冠军先生,你愿意陪我一起吗?这是她新学到的叫法,她的冠军先生刚才又夺得了一场比赛的胜利。

她本以为这场比赛他会适当礼让,或者在开始投票前叫停。

可是都没有。

赛中他拿出最大的实力,赛后他不阻止任何结果发生的可能。

他充分尊重对手,不管资历深浅,年龄差别, 有比赛的地方就有名次。

凭本事得来的荣誉或是失败, 哪一种结果他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甚至他让他的对手, 也学会了竞技精神的核心部分,那就是必须尊重对手以及尊重比赛本身。

路闻被这热血的赛事刺激了一把,莫名也想离他们近一点。

彼时他们已经站在被滑板包围的世界里,路闻左看看右摸摸,但也不敢真正上手。

徐觅像个专业的店员, 摸清楚各零件摆放的位置便抬眼问她:除了基本滑行还会其他的么?路闻从这些或浓艳或简约的板面中抽身,回头对他说:还会……一点点Ollie。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宽度,两指间真就是一点点的距离。

有些害羞。

徐觅定定看她,眼深如墨:一点点是多少?他像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在诊断患者的身体状况前,一步步逼近他所要了解的信息。

路闻突然就紧张起来。

那道眼神……目标性极强,让她莫名觉得危险,本能地后退一步,半晌没出声。

徐觅拧眉,脚尖微转,向着路闻的方向,前进了一小步。

一立?这是评判Ollie动作的标准,或者用单位来表示更为明确。

在动作前将滑板打横放置在地面设置障碍,跨过一块板的宽度即算一立,以此类推。

路闻不语,脚后跟已经抵到墙面。

还是两立?他再往前跨了一步,身躯挡住身后的光。

路闻眼前蓦地一暗,眯了眯眼,勉强看清他的面容。

空气中有细尘浮动,微弱的光影投在他脸上,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块阴影。

突然,那阴影动了动,他眉眼低垂,视线从她的眼睛下移。

而后,温热干燥的掌心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后颈,又像是随意找了处支撑。

路闻心怦怦直跳,睫毛扫了两下,小尾指就近勾住一块布料,攥紧。

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也可以缠绕,对方的小动作尽然收入眼底。

徐觅察觉到衣角下摆处传来一股力量,很轻,却执着。

他微微俯身,半边身子倚在她肩膀,将身体的重量分担过去一部分,唇贴近她耳边,轻声笑。

路闻耳朵热了热,而且敏锐地感觉到,来自他胸腔的,轻微的颤动。

她舔舔唇:我劝你不要这样。

徐觅自动忽略她这毫无威胁的警告,另外半边身子也靠过去,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你说的……是这样?说话时,他像是在她耳边吹气,大片绯色从耳郭蔓延到脖颈,路闻挣扎了下,没有任何效果。

这里随时有人过来……他不为所动。

有人在等我们……气氛僵持两秒,路闻咬咬牙,开口:是你先诱惑我的。

徐觅眸色浓郁,眉梢抬了抬,像是在期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路闻心一横,踮脚,找到他的唇贴上去。

她动作青涩,毫无章法可言,齿间似乎磕到一片软肉,传来男人的一记闷哼。

路闻停下来,很是歉意地看他,只一秒又被逮回去。

固定在颈间的手力道重了些,徐觅出声提醒:不要分心。

可是你……唔……完整的话语消匿于唇舌之间,化成软声嘤咛。

路闻感觉口中的空气越发稀薄,像是久违的高原反应。

慢慢地,她感觉到有人慷慨地、善意地渡气过来,宛若一场溺水后的救援。

许久许久,她终于回到正常呼吸的状态,脚后跟也随之落了地。

两人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徐觅伏在她颈窝微微喘气,重复她的话:这里随时有人过来?尾音上扬,出奇的好听。

路闻抿紧唇,又听他说:有人等我们?说完,徐觅淡淡扫了圈周围,语气玩味,音色低沉:那又怎样?此时路闻的唇色比抹了任何一款色号的口红都要娇艳,她下意识地探出舌尖,扫了扫唇。

头顶的阴影复又罩过来,他没有深入,只浅浅咬了下她的唇角。

身体慢慢撤离,离她一臂之距站定。

被挡住许久的光亮重新照过来,路闻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徐觅若无其事地继续查看配件,方才观察路闻的表情,她的水平应该在两立。

不算很突出,但肯定也花了功夫。

徐觅指着某一块区域说:你可以在这里面挑一块,或者有喜欢的其他尺寸的板也可以。

路闻听完上半句,径直走向了他指尖的方向,乖巧而又顺从:我听你的。

很快,她就拎着一块板面过来。

和徐觅猜测的无几,她选的图案不算张扬炫酷,但也不单调无味。

徐觅把为她挑选的支座、轴承、螺母等一系列零件放在桌面。

路闻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要给她组装,只以为是挑一块现成的板。

直到徐觅坐在桌前,一脸肃然地对着各零件,那一瞬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他把板面平放,将原装的砂纸一面撕开,小心谨慎地贴上去,继而用掌心从中间到两边抚平气泡。

路闻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中似有万千柔光浮动。

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静静看着他干活。

他用小刀把多余的砂纸边缘裁掉,用刮下的废料打磨板面的边缘,按上配件,小心调试,动作娴熟又不乏认真。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路闻眼里。

她想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着怎样大的吸引力,单单是这幅画面,她就像用自己的眼睛来代替机器,一帧帧完整不落地记下来。

由于组装的次数太多,徐觅装好一块板,左右也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

饶是如此,他也在每一个步骤之后反复确认多遍,螺母是否松动,零件是否缺损。

最终他把装好的板放在地上。

冲着路闻:试试?路闻应了一声,迫不及待踩上去试试她男神特意为她装的板。

不料一时得意过了头,一个没站稳,已然变成将要摔倒的姿势。

身子滑出去的瞬间,路闻顺应天命地闭上眼,那时候她只想对徐觅说,求求你转过头去吧,等我爬起来先。

过了一瞬,只觉腰间一沉,她试探性地挣开一只眼。

咦?她被……被救下来了?脚下的滑板由于惯性向前冲去,撞上画有涂鸦的墙面,反观自己,稳稳落在徐某人的怀里。

路闻扭了下腰肢,这一次他很快松开。

投怀送抱?他似乎也很意外。

路闻仰头看他,男人的笑声在耳边游走:这一招我很受用。

回程时,徐觅走在前头,路闻有一下没一下滑着,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

怎么这么久?秦湛率先问,你的速度不应该很快的嘛?意识到这种表达容易引起歧义,他换了种说法:你的效率应该很高的。

改口改的生硬,反倒让人瞧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龚诗凌捂着嘴角,笑容肆意。

徐觅轻咳一声,简单解释:好久没装了。

什么玩意儿?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让他信服,你徐觅是何许人也?闭着眼睛都能……在五分钟内装好的好吗。

现场像是被按了消音键,因为他们看到路闻缓缓地、垂着头从他身后出来,双唇殷红,眼神躲闪,神色不甚自然。

一切昭然若揭。

秦湛不再问了,为了救场,违心地说出一句:也可能是很久没有接触了吧。

但真正原因是什么,大家都懂。

龚诗凌有意给她的小宝贝儿解围,走上前对路闻说:我们不是要一起玩板来着?去那边?路闻点头,两人手挽着手走开了。

原地,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眼神落在场上不停穿梭的身影。

秦湛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当然,徐觅的眼里满是感慨,你可是圈子里第一个拥护我的人。

秦湛不禁摇头:我一直清楚自己天赋不行,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神不会错。

徐觅斜他一眼:当时你找我干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么记仇?秦湛以为当时那点糗事他已经忘了,爽快地笑两声,随即释然道:当时还年轻,年轻的我有一种执念,认为有天赋的人注定要某个领域做到极致,别人穷尽一生的努力也达不到的成就,你稍稍踮脚就能碰到,为什么要放弃?说完,他苦笑一声:所以我当时挺恨你的。

一方面是你不珍惜老天给的赏赐转而去开辟一条崭新的路,另一方面……他顿了顿,我觉得你这是骄傲自满。

你已经在这个领域得到数不清的成就和荣誉,所以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抽身。

在以后滑板圈里徐觅两个字永远会是神话般的存在,即使你最终放弃了滑板。

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过来,透着穿越山河的沧桑。

你是对自己的人生太不满足了,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滑板困不住你一辈子,但是它会是你这辈子最忠诚的伙伴。

其实你活得比谁都明白。

许久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时光流淌。

眼前的人儿,有他们年轻时的影子,也有想用余生守护的姑娘。

徐觅笑着说:合着你这么多年都在解析我呢?还这么透彻。

说吧,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不是,秦湛的拒绝脱口而出,说这话的时候,请摸着你自己的良心。

徐觅睨他一眼,伸手在左胸探了探:我的良心,现在还能找到?须臾,两道轻松肆意的笑声交叠。

是释怀,是理解,也是经岁月检验过的,独一无二的友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晚的时候会在文案请假的,但不会超过当天晚上,大家醒来看就好啦~事实证明,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瞒你说这章我欣赏了无数遍都看不腻。

对于这场含蓄的吻戏,我打一百昏,而且不接受反驳。

*记一个细节。

前文中提到两次觅爷的掌心是凉的,在很多时候如此。

可是唯独……在他想亲吻闻闻的时候不顶用。

由此可见,欲望这种东西啊,是从身心两方面出发的。

有一点点困意,我决定明天再来捉虫,熬夜的朋友要记得护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