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人越来越多了, 许淮阳不知道该说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
蔡湛往后退了两步, 回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房间里倏地亮起来, 灯光刺了眼睛一下, 许淮阳抬手挡了挡。
当睁开眼时, 他才看清蔡湛正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件薄外套和牛仔裤，连校服都没套上。
我先回去了。
蔡湛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道。
许淮阳定定神，嗯地答应了一声。
但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皱眉。
等等，你刚才去哪儿了？他扫了眼蔡湛身上的衣服, 方绵不是说你请假了吗？从家里过来的, 校服没来得及拿。
蔡湛笑笑。
他把问题都避开了, 估计是有什么不想说。
有多余的校服吗, 借我一身, 蔡湛往墙上靠了靠, 今晚我家回不去，明天回了家洗完还你。
回不去？许淮阳看了他两眼，没再多问, 点点头去橱子里翻衣服。
刚把一套校服翻出来, 宿舍门忽然被人砰地撞开，几个人正谈论着什么，大呼小叫地进来。
你那个出装不行啊！我鲁班后期直接……牙刷勇士崔嘉伟正高谈阔论, 看到宿舍里的人，忽然就停住了，嘿，蔡湛！后面的人见他停住，也探头瞧了瞧。
许淮阳这才看清后面跟着的是乔智，蔡湛的初中同学。
我还以为我走错宿舍了呢，崔嘉伟有点惊讶，来找许淮阳啊？蔡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崔嘉伟拍了拍许淮阳：哦哦，那你俩聊着，哎我今天晚上自习还没见蔡湛来呢。
我训练去了。
蔡湛笑了笑。
啊，崔嘉伟点点头，又看向乔智，哎你还听不听了啊，给你讲鲁班出装呢，真的我全区第八……乔智啊地答应着他，跟蔡湛和许淮阳二人笑了笑，从旁边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乔智过去的那一瞬间，许淮阳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总觉得乔智像是看了他一眼。
他定定神，起身把翻出来的校服递给蔡湛。
谢谢。
蔡湛接过衣服，笑了笑。
跟我谢什么啊。
许淮阳咧了咧嘴，赶紧回去休息吧。
蔡湛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带上门走了。
熄灯铃打完，宿舍夜话项目照常继续。
许淮阳侧躺在床上，皱着眉有些出神。
他总觉得蔡湛有什么事没跟他说。
莫名其妙托方绵请假，又穿着身便服莫名其妙地跑到学校来，还说回不去家……难道是家里出事了？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告诉他？许淮阳裹了裹被子，忽然一阵没来由的郁闷，怎么想都不对味儿。
从之前的相处里，他能感觉到蔡湛的别扭。
蔡湛跟他的每次触碰都像是试探，稍微受了惊就会退回去。
许淮阳没谈过恋爱，但至少知道别人恋爱不是这样的。
但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会让蔡湛有这样的态度。
不安全感？蔡湛从心底里排斥同性恋这个词，从他对李建夏的态度和以前谈到这个话题时避开的频率里，就能看出来。
可是蔡湛现在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啊。
许淮阳脑子里很乱，他一向觉得任何事情都能像解题一样找到固定公式，或者像游戏一样找到攻略点。
但现在，在这件事上他却束手无策。
淮阳，许淮阳？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哎。
许淮阳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
我们还以为你睡着了。
黑暗中，是崔嘉伟的声音。
没睡呢。
许淮阳叹了口气。
你心情不好啊？崔嘉伟问了句，我们刚才还说呢，你是不是跟蔡湛吵架了？啊？许淮阳愣了愣，我跟他吵什么？崔嘉伟顿了顿：不是就好，我看他刚才也挺不高兴的……哎老孙，你刚刚没看见，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好蔡湛也在……蔡湛不高兴吗？许淮阳不知道。
但在没开灯前，蔡湛抱住自己时，确实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一种很难过的气息。
这都让人误会成吵架了。
想点高兴的，马上就放假了，元旦放三天呢。
另一人说了句。
有屁用，一旁的孙鸣骂了一声，三天留三十多张卷子，九门功课同步留，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元旦快到了吗？许淮阳想了想，悄悄按亮枕头下面的手机，看了眼日期，这周末就正好元旦了。
跨年……跨年要不要叫蔡湛出来？叫出来放松一下，看看能不能谈谈吧。
第二天早上有些回温，许淮阳到班里的时候，看见蔡湛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他一边惊讶蔡湛居然来这么早，一边把围着的围巾拽下来。
一路上走得太快，再加上升温，出了一身汗。
他看了看蔡湛，把脱下来的外套围巾尽可能地小声收拾好，然后轻轻坐在座位上。
蔡湛果然在睡着，脸半侧着埋在手臂里，露出了一只眼睛。
他皮肤很白，从臂弯的空隙处能隐约看到他的鼻梁，再往下是嘴唇。
睡着时候的他完全敛去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气场，感觉温柔而帅气。
许淮阳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
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翻出本英语书立在桌上。
教室里人快来全的时候，蔡湛动了动，揉揉眼睛坐起来。
许淮阳正拿笔划着一道改错题，见他醒了，瞥了他一眼。
你这么早是来睡觉的？他边做题边说了句。
嗯。
蔡湛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来取经，看看你怎么学习的。
许淮阳啧了一声：接着扯，你睡这么香也没看着啊。
怎么没看着，蔡湛勾了勾嘴角，要想学习好，得先盯着帅气的同桌看半天，看过瘾了才能学习。
许淮阳愣了一下，停笔：你这压根也没睡啊？你来了我就醒了。
蔡湛点点头，坦白道。
许淮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稍微干点儿什么坏事儿，全得被这人抓着。
你跨年的时候有事吗？他想了一会儿，侧头问。
蔡湛摇摇头。
许淮阳又犹豫了一下：你家……我家也没什么活动，蔡湛打断他，你约我啊？约。
许淮阳啧了一声，用排号吗？蔡湛乐了：不用，别人来都得延后，号牌全给你留着呢。
许淮阳看了看他，忽然有点说不上的愉悦感。
太爽了，这么帅的、人气还这么高的人，居然是我男朋友！要想约出来，全世界都得等着！你这什么表情啊，蔡湛皱着眉看了看他。
什么表情？许淮阳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特别小人得志，感觉快舔我脸上来了。
蔡湛挑着眉，想什么好事儿呢。
许淮阳瞪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蔡湛叹了口气。
又被我帅傻一个。
蔡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许淮阳没理他，瞥了他两眼，忽然有点想逗逗他。
过来，许淮阳眯眼，勾了勾手指。
告诉你个事儿，悄悄的。
蔡湛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凑过去。
教室里，大家都在看书。
少有的几个在低头狂补作业，也没什么功夫抬头。
许淮阳第一次觉得坐在最后一排挺好的。
蔡湛凑过来时，他忽然靠近，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舔了一口。
蔡湛猛地抖了一下，怔住了。
过了半天他才缓了过来，表情带着点震惊。
你属狗的啊？许淮阳瞪了他一眼，偏过头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卡文了。
再卡也要哭着写下去……=====下一章有实质性进展。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