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言欲言又止,喊他名字:陆亦温。
陆亦温理了理发,睨了他一眼,不想理,拉起薛城就要走,厉言在后面追着喊:陆亦温你给我站住!眼见陆亦温不理他,厉言那气也上来了,变本加厉,一行人都劝他厉哥算了,他还在旁喋喋不休,活生生像是生了张上了年纪的瘪嘴巴。
你们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
你有没有一点自尊自爱的心,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跑来酒吧干什么?你还未成年,生日没过永远未成年,谈几把恋爱,还往人怀里靠,嘤嘤嘤的,白生那么高,要死了吧你。
薛城回过头骂他:你烦不烦,人家狗都知道这时候主人不想跟你玩儿,你还要叼颗球屁颠颠地跑过来,你连狗都不如,活该找骂。
厉言见状就要上前拉他衣领,面都涨红了:你说什么?薛城扬眉勾了勾唇角:好了伤疤忘了疼,上回没把你揍服气了是吧?厉言犹豫地停了步子,上回的事,操、操蛋,想起来就憋了一肚子恶气。
他还真打不过薛城,薛城力气蛮得像头牛,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他打架的时候身上没点斯文劲儿,活脱脱就像是街上乱混的二流子。
陆亦温这时沉声开口:厉言,我在这里工作,用不着你管,我跟薛城什么关系,用不着你管,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也用不着你管,滚,成吗?薛城有陆亦温叉腰,同厉言挥手,抿笑故意气他:拜拜哦。
厉言一拳打在旁边墙上,低骂:贱人,妈的。
气吗,气,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生气,他跟陆亦温自小挨着一块儿长大,陆亦温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厉言从小被迫和他一起比较,他自卑、自闭、无力,并且恼怒,只要有能够击倒陆亦温的办法,他都愿意去尝试。
陆亦温家中破产的时候厉言高兴,心想终于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见不到他又不高兴,很矛盾。
再或者,他看到陆亦温落魄的时候很高兴,但发现他嘤嘤嘤地围在薛城身边时,又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恨不得立即上去臭骂他一顿。
很招烦,他自己也知道,但控制不住。
薛城跟陆亦温走了一小阵,陆亦温叫他先回去,他得留下来打工。
薛城不肯走,私心里怕厉言再来找陆亦温麻烦,就当这地儿是他家了,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准备等陆亦温下班了,再一起回去。
陆亦温拿他没辙,给他拿了点小吃,前面有人叫他,新来了一桌客人,要他送酒。
他离开的背影匆忙,薛城撑着下巴沉思,他觉得像陆亦温这类人,脑子聪明成绩好,长得白嫩嫩,高是高了那么一点儿,但应该呆在家里吃着西瓜享福气,赚钱这种事情用不着他操心,得要人疼着才好,怎么就大半夜的,来这种地方打工。
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一对缠绵的男女,旁若无人地亲吻,那男人的动作放肆些,伸手往里摸,薛城皱眉看了一眼,太开放了,他个人有些接受不了。
假如他娶媳妇了,即便是这种亲亲小嘴的事儿,也得要关起门来大晚上地做,当着别人的面发挥不好,得控制住。
薛城坐了有一小会,旁边的空位上浩浩汤汤又来了一拨人,抬头一看,嘿,巧了,又碰到了厉言那只猪头。
厉言显然也看到了他,从鼻孔出气,懒得搭理。
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眼,过了一阵厉言起身,径直坐到薛城对面,手扣桌面,轻敲:我们谈谈陆亦温的事。
薛城看了眼他的手,冷嗤一声:别在爸爸面前装逼,敲个鬼?厉言扯了扯嘴角,自知自己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作罢,他问薛城: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在一起了是吗?薛城:要你管,你只要知道,他是你欺负不了的人,就成了。
厉言不怒反笑:那我说说我跟他的关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是邻居,他比我小两个月,从小跟我屁股后边,喊我哥哥。
薛城皱眉:你想说什么?厉言:我想说,我们从小关系不错。
薛城回他:以前是以前的事,现在我跟他明显关系更好,我是他同桌。
厉言没理他,顾自道:他从小就爱哭,你吓吓他,他能哭得泪崩给你看,每回都得我给他收拾场子。
薛城点头:但我跟他现在是同桌。
厉言:初中的时候有一回我腿伤了,还是他给我每天打饭吃。
薛城继续点头:要是我腿伤了,我同桌肯定每天也给我打饭,谁叫我跟他现在是同桌呢。
厉言:......他出奇愤怒:薛城,你特么能不能说点别的话,我知道你们是同桌了!这种感觉,厉言很难描述,他试图用自己曾经和陆亦温的那层关系来刺激薛城,岂料每把重拳都落在棉花上,薛城反复轻飘飘地跟他说:但是我跟他是同桌。
特么有完没完,复读机吗?薛城笑得奸诈:成啊,说点其他的,现在陆亦温每晚都给我补习功课,咱们睡一被窝,一起洗过澡,哦,你知道晚上怎么补习吗,睡一块儿,钻被窝里开灯做作业,洗过澡后真香,还有你知道我英语几分吗,补习了之后,135,你几分?厉言:8......特么谁跟你说英语成绩了,成绩顶屁用,你知不知道老子家里有钱,毕业就出国,成绩好就来嘚瑟,我呸,以后还不是来给我们打工。
薛城冷哼一声:败家子,老子平时最讨厌拼爹的人,就算我爸是薛氏国际的董事长,我妈是白氏实业的负责人,我爷爷是神华投资的大老板,我都没有跟人说过我有多有钱。
厉言:什......你说什么?薛城:我说,老子平时最讨厌拼爹的人。
厉言:打、打扰了。
慢走不送。
薛城同他挥了挥手,还有,好好读书,知识改变命运,谁给谁打工还不一定,咱们来个小目标,下次英语争取上一百分,不难吧?厉言想骂但又不敢骂,溜溜走了。
操、操蛋。
薛城家这么有背景?陆亦温等人过来交班的时候,早就过了午夜子时,他也不明白薛城在关于等他回家这件事情上如此有韧性,劝了好多回都不肯走,等他收拾完过去找人时,薛城趴在位上睡得懒洋洋。
陆亦温心情复杂,推了他一把:回去了。
薛城把手给他:困,起不来,拉我一把。
你。
陆亦温无奈,伸手。
薛城借力起来,人一用劲,顺势趴在了陆亦温背上,陆亦温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冲,俯了几步才抓住一旁的桌椅稳住身形,背上重物不肯下去,薛城蹭着他的后背懒懒道:温哥啊,刚又被厉言找麻烦了。
陆亦温黑脸:你被欺负了?他护短,有一瞬间想要当即去捉厉言死命揍他一顿,欺负他朋友,根本受不了。
没呢。
薛城低笑,胸腔微震,厉言快要被我整哭了,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家里发脾气。
他的胸腹紧贴陆亦温的后背,两人之间体温交换,陆亦温觉得浑身有些地方酥酥麻麻,他快站不住,抓住薛城的衣角往后扯:给我下来。
死直男人直成钢铁,没事居然还来gay他。
薛城眼见玩得差不多了,从他背上跳下来,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过去大方环住陆亦温的肩膀:走了,我叫了司机,先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薛城还记得要问陆亦温,为什么要来这里打工。
陆亦温说没什么,他也不想说这些事,不想提他破碎的家庭和破败的礼物,只说:就出来试试。
挺含糊其辞的话,薛城皱眉,但也识相没问下去,他直觉这不是一件能让陆亦温高兴的事,暂且先不提了。
周日的时候薛城如期来接陆亦温和陆亦南,两家一起吃顿饭,由薛城他的妈妈亲自下厨。
白玉是薛城的母亲,保养适宜,身上完全见不到岁月的痕迹,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妇女,身穿淡蓝碎花旗袍,头梳典雅发髻,款款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
陆亦南一路怯怯,小声问他哥:要是薛野再欺负我怎么办,还能打他吗?陆亦温说不行,他得跟薛野好好相处,薛城从前座趴过身,好奇问他:之前为什么会打架?陆亦南嗤声,就想翻白眼:他总是过来跟我比他哥哥,说他哥哥长得超级高,读书成绩好,还会种地,一个人敢在山上跟狼打架,等以后肯定能跟老虎打架,我就说了一句老虎是百兽之王打不过的,他后来看我就不爽了,天天逮着我的错使劲揪。
陆亦温真实迷茫:薛城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跟狼打架这种事情,你还编到你弟面前去了?薛城百口莫辩,撸袖子:等着,我回去就教训他,兔崽子没点常识,还劲欺负同学。
回去的时候他没揍到薛野,他弟上兴趣班还没回来,白玉招呼着他们一行人进来,拿了水果和小吃,态度温柔,陆亦南起先怯怯,后来也放开了胆子喊:阿姨好。
白玉看着这两兄弟就觉顺眼,乐得不行:坐坐坐,阿姨再去厨房烧菜,等会儿再过来。
等她走后,薛城坐不住,带着陆亦温去屋子里边四处溜达,逛到他家琴房时,陆亦温步子停滞,下意识问:我能进去弹一首吗?薛城惊奇:你还会弹这破玩意儿?陆亦温点头。
那你弹,我看看这玩意要怎么玩。
薛城给他开了门,你会干的事情真挺多,你很厉害。
陆亦温问:你要听什么?这还兴点歌啊?薛城觉得自己见识真少。
我也可以教你弹一首简单的。
陆亦温受不了薛城看着他时露出的直白眼神,他不过是去弹钢琴,又不是去造飞机□□。
也可以。
薛城搬了凳子大方坐下,你教我试试。
陆亦温也跟着过去,他犹豫片刻后,十指覆上薛城手背。
有、有点热,陆亦温很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薛城信誓旦旦:亲嘴这种事情,也是得要关起门来大晚上才能干的,我是正经人,不干破事儿。
后来白天上课:想、想亲男朋友。
就不给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