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准备妥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迎面误入一片气球城。
这什么啊?他去踢地上的气球,试图抓一颗起来,岂料弄得满手湿滑, 薛城纳闷, 怎么这么滑, 你哪买来的, 我记得酒店没给我们准备这个。
陆亦温抱胸靠坐在床沿上,冷声:刚才去外面买了一堆,一块钱一个。
薛城试探问:庆祝啊?嗯。
嗯什么嗯啊?薛城干巴巴地笑,我怎么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不是特别好。
陆亦温如法炮制:你男朋友怎么会害你?也是哦。
薛城挠头发, 乐呵道, 那我洗完了,你先去洗澡?陆亦温乖乖起来, 从薛城的角度来看他简直乖顺得如同一只已经被驯服的兔子,这种比喻很是奇异, 让人产生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薛城现在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那事的兴奋中, 忘记了去察觉明显反常的危险。
他甚至嘴贱地跟快要进浴室的陆亦温说:我喜欢右边第二瓶沐浴露的味道, 那个香,你到时候用那个, 草莓味的。
陆亦温同他眨眨眼:好啊。
薛城趴在床上继续打开浏览器, 充分备战, 准备妥当之后他的手在微信聊天页面上反反复复地犹豫, 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在小别山的那几个朋友,他娶媳妇了。
不行不行。
薛城嘴角咧着笑,等成了再说。
他转身正面仰躺,长手长脚霸着那张三米大床,耳边是陆亦温洗澡的声音,水流滴落地面,淅淅沥沥,炸得薛城霎时头皮发紧,他侧了身,撑额去看那扇紧闭的门,半透明玻璃门,磨砂材质,隐隐约约照着里面弯腰的人影。
陆亦温。
薛城腰部用力麻溜地滚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床上,左右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床,喊,陆亦温你好了没,好了没啊。
他像个因为得不到糖吃而显得焦躁不安的男孩,陆亦温从来没遇到过像薛城这种人,他对待欲.望毫不掩饰,坦坦荡荡,好像觉得人活着就该是做这些事。
换成是以前陆亦温决计不会去理会这种人,并且避而远之,但现在面对薛城他的底线宽了不止一倍。
不过,陆亦温关停水,穿上薛城给他的衣服,想到薛城精心积攒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他吹成了气球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他很期待薛城的反应。
就是纯粹想气气他而已,被压抑太久,没有别的意思。
陆亦温推门出去,薛城一跃从床上起来,着着急急去翻他的背包,一掏,摸着了空空如也的包装,他茫然地回头看,正巧看到陆亦温站在门口冲他挑了一下眉。
东西呢?薛城不太明白,我买了很多。
陆亦温走过去:你什么时候买的?不是,哪买的重要吗?薛城去倒他的背包,抓不着脑袋,你藏哪了?陆亦温的眼神往地上斜:呐,地上那些,开心吗?开心你个鬼。
薛城生气地坐回到床上,你就是想气死我吗,它还能吹成气球?我百度过,能。
嘴酸吗?薛城关心他,吹这么多气球。
陆亦温一愣:酸。
唉。
薛城叹气,有这功夫你用在床上多好,白浪费力气了。
感动烟消云散,陆亦温抬腿往室内走去,他没有任何表示,态度不清不楚,薛城仰面看他,目光追随着他,亦步亦趋。
陆亦温轻咳一声,视线从薛城半敞开的衣领领口掠过,薛城奔放极了,奔放到让陆亦温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保守,如同一块贞节牌坊。
那什么。
陆亦温准备调整开场白,刚说了第一句时,突然被薛城伸手拽至床面,我还没准备好这六个字,随着薛城的俯身,被他悉数吞入腹内。
薛城的嗓音很沉,犹如铁锤撞击地面,又带一丝显而易见的蛊惑。
你肯定有留几只。
薛城很懂陆亦温,你肯定有留后路。
在哪呢,让我找找。
薛城的手慢慢往下移动,声音也变得朦朦胧胧,如同浴室中不断充盈又飘散的水蒸气,我猜是在这儿。
操。
陆亦温闭眼,他本来想着反击,但两人体力上的差距,让他深刻意识到,如果薛城真想搞他,他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陆亦温的脸红得厉害,如果你把我弄疼了,我揍死你,你别想活着从酒店出去。
十分钟之后。
陆亦温捂肚子,手指无力指着薛城,倔强地不肯放,有气无力:薛城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薛城急躁地挠头发:不行啊,我一碰你就哭,我还没动真格呢,这要是真动了,隔壁不得报警说我虐待人?我没哭。
陆亦温倔强地试图挽回已经被他丢至太平洋的脸面,我那是天生的,跟我没有关系,你有事找我爸妈去说,他们给你解释。
好好好,怪咱爸妈。
薛城抽了纸巾去给陆亦温擦眼泪,别哭了啊,不碰你了,怎么这么会哭,没哭没哭,对对对,温哥最厉害,温哥一中最牛逼。
薛城茫然地给人擦眼泪,他好茫然啊,好不容易等到陆亦温松口,但最终挡在他们之间的居然是眼泪这种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根本下不去手,他看着陆亦温哭,就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人,忒混蛋,陆亦温遇到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他忒想把自己给剁了。
陆亦温情绪缓过来之后又和薛城试了一次,最后薛城怕了,不敢来了:没事,今天先不整了,到时候我再去想办法。
要不。
陆亦温不要脸地提建议,要不换我来,你躺着?薛城瞪大眼:你是不是故意的?算了。
陆亦温爬起来,下次再说吧,今天跟上次小别山一样,我先帮你吧。
薛城看着他:还疼吗?挺疼的。
陆亦温实话实说,坐不住。
这种疼到第二天还没有完全消失,薛城仔细回想,他昨天还真没有干点什么,只能叹着陆亦温身体娇贵,碰都碰不了,一面又觉得心疼,要不是酒店当中无数双眼睛、陆亦温爱好面子,他真想抱着人一路回学校,脚都不让他沾着地。
陆亦温看着他清早着着急急地收拾着东西,退房买早餐,照顾人照顾得十全周到,把那句我真想把你昨天那三根手指给砍了的话悉数吞入腹中,咬咬牙自己硬撑了。
回去的路上打不着出租车,薛城叫了辆顺风车,进去之后两人正要黏在一块说些你侬我侬的话时,陆亦温的余光看到前边的驾驶员有点眼熟。
定眼一看,特么他们班主任老谢?这车真是名副其实的顺风。
谢老师也觉得巧:你们两个昨天请假来这干什么呢?他过生日呢。
薛城坦荡,出来给他庆祝,十八岁,成年了。
你们关系真好。
谢老师说,让我想起我当年的同桌。
薛城随口问: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陆亦温就怕薛城他那嘴巴不严实,说什么漏什么,赶紧伸手推了他一把,谢老师倒是毫不扭捏:女孩子,现在是我老婆,我们高中就认识,不是,不是早恋,薛城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师啊,一中不允许早恋知道吗,老师跟她是大学的时候往来的。
哦。
薛城失望地低头,不早恋呗。
老谢换了个话题,去跟陆亦温聊天:镇中那边有个交换生名额,咱们班有一个,过几天过去,去半年,我给推荐你了,小温你要过去吗?镇中?陆亦温认真起来,他们不是一直很严吗?薛城的眼神霍霍看了过去,竖起耳朵,警惕。
今年校长好不容易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我们班直接就有一个确定的名额。
老谢疑惑陆亦温在这件事上居然犹豫,劝说他,机会难得啊,不是每个人都有去镇中的机会,别看你现在成绩好,主要我们的卷子也简单,清华北大这些肯定悬。
你要是去镇中,层次不一样了,半只脚就进去了。
镇中是邻市最负盛名的学校,在全国考生中也是家喻户晓,其中师资力量是它最大的一块活招牌,其次,学生经过层层选拔,质量高,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都有不少。
而一中虽然是平城最好的学校,但相比之下,高考的能力低人不少,据说教育局也颇为头疼。
陆亦温点头:谢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
明天给我回复啊。
谢老师满意地点头,别忘了,我得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老师看好你,清华北大的苗子。
不是,去哪儿?下车后薛城拉着陆亦温走,压低嗓音,你要去那边交换,我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外边天气有些冷,陆亦温抱着他的手:你别这么凶,正常交换,又不是不回来了。
能拖家带口吗?薛城把外套脱了给陆亦温披上,我跟南南怎么办?南南到时候我去找阿姨试试,让她帮忙照顾半年。
陆亦温皱眉,至于你,视频联系?薛城摆手:打住,我不想年纪轻轻守活寡,我自己想办法。
别皱眉啊。
陆亦温见四下无人拉他手,安慰他,我还疼着,你先关心我。
成吧。
薛城搭他肩,带着陆亦温往教室走,他低头虚虚去咬陆亦温的耳垂,说荤话,我给你吹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