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言说的都是徐苑喜欢吃的,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为了押韵,没想到何不言都记住还当真了。
徐苑挺感动的,教他骑车都认真负责不少,坐在后座支撑着平衡,生怕把人给摔了。
他们去广场练车,广场空旷面积大,冬天上午也没什么人,地利人和都占了,就是这天有点儿不解风情,冷风刮来刮去的,发际线都快要被吹后移了一厘米。
徐苑干脆把头发全塞帽子里,露出额头,保护脆弱的发际线。
他双腿支着地面随着自行车缓慢地移动,跟走路似的,有点儿无聊,他拍了下何不言的背,今天得有多少度啊?这风刮的,估计得零下三十度了吧。
何不言双手握着车把,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淡声回答:最高气温六度,最低零下两度。
徐苑愣了愣:……你咋知道?天气预报说的。
何不言说。
徐苑脑子灵光一闪,想到心中的猜测不由乐起来,好笑地问:你该不会每天都看天气预报吧?何不言停下车,长腿支着地面,回头看了徐苑一眼,眉心微蹙:有问题吗?徐苑乐不可支,小屁孩天天关注天气还一脸认真严肃,不知道为啥他就是觉得好笑,但看到何不言的神情,他忙压住唇边的笑,轻咳一声,连声应道,没、没问题,你做的很好,good job。
话落,何不言眉头皱得更深。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逗小孩子?何不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你下车,我自己试试。
徐苑挑了挑眉,玩味道:就学会了?何不言想了想,点头:应该差不多。
那行,你先试试。
徐苑跨下车,就站在他旁边看着,防止他等会儿重心不稳摔倒就不好了。
何不言重新坐上车,脚踩上踏板,长腿一蹬就骑了起来。
他下力太猛,一下滑去好远,看得徐苑目瞪口呆,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压根不怕摔倒啊。
徐苑忙小跑着跟上,满心担忧。
主要这人摔了倒没事,车子可不经摔,本来这自行车年纪就大了,一摔的话车链子都会被摔散架的。
哎,你慢点骑,别那么猛!徐苑在身后扯着嗓子喊,保持新手该有的谨慎小心行么!何不言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徐苑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连着声音都颤抖了:我操!你他妈别回头啊!何不言练完车,徐苑满头大汗,心情跟坐了趟过山车似的,看到何不言终于放开他的宝贝心肝坐骑,他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冲何不言竖大拇指:兄弟你可真牛,我不服尔康就服你,I服了U,I真服了U。
何不言推着车把车还给徐苑,唇边噙着几分笑,挺简单的。
得亏简单。
徐苑低头看了看自行车,心脏终于落地了。
广场附近的马路上有便利店,何不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徐苑,说:我请你喝饮料。
徐苑也没推辞,眼也不抬地说:行啊,我就坐这儿等你。
他放下自行车,就坐在花坛旁,双手插着兜,等何不言买好饮料回来。
过了一会儿,何不言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两瓶东方树叶。
徐苑一看这饮料,心都冷了,这大冷天的,徐教练专门陪练车,连饮料都没能喝点好些的。
何不言问:你要红茶还是绿茶?徐苑抬起眼,眨了眨眼睛:有区别吗?何不言想了想,答道:口感不同,红茶没绿茶那么涩。
那我要红茶吧。
徐苑接过东方树叶,拧开瓶盖,象征性地跟何不言碰了碰杯,你干了我随意。
天气实在太冷,在外面呆久了,脸都被风吹紧绷了。
徐苑一瓶饮料没喝几口,拿在手里就站起身,在地上跺了跺脚,企图暖和一些:这天气,得叫徐老板过来吹吹,肯定得把他脸上的皱纹吹没了。
何不言喝完饮料把瓶子扔进垃圾桶,他推着自行车:徐老板?就是徐福福,我亲爹。
徐苑走他旁边,我叫他老板他别提多高兴了,小时候过年叫他一声老板他能再给一百块。
哎,我来骑吧?你帮我拿水。
何不言扭头看他,道:我载你吧?可别。
徐苑连忙拒绝,语重心长道:小何啊你还年轻,不像我,车龄有好些年头的老司机,还是把这重担交给我吧。
何不言不满意这称呼,抿了抿唇,你别叫我小何。
徐苑道:为啥啊?小荷才露尖尖角,多好的蕴意。
何不言安静一瞬,嗓音微沉:我不喜欢。
徐苑觉得好笑,问:那我该叫你啥?叫全名。
何不言?嗯。
徐苑念着他的名字,舌尖抵着字眼玩味地念,他突然起了兴趣,好奇地问:谁给你取的名字啊?为啥叫不言?何不言淡淡道:我爸取的。
有什么蕴意吗?徐苑问。
取自佛语。
何不言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说,水深不语,人稳不言。
徐苑哦了一声,笑了笑:挺好的。
我这名字没你那蕴意,就是我妈姓袁,取了个同音字而已。
何不言静了静,偏眸看向徐苑,低声问:徐叔叔很喜欢你妈妈?差不多吧,以前应该很喜欢,不然也不会给我取这名字,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都忘记了。
徐苑垂眸看着地面,勾了下唇角,而且他现在都再婚了,再惦记着前妻,这不渣男的典型表现么。
何不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地面,复又抬起眼,问:他们为什么离婚?徐苑一愣,他问得太直接,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低着声音说:谁知道呢,以前问徐老板,他总是含糊其辞的,后来就懒得问了,离婚也没别的理由,就是感情破裂了呗,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何不言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徐苑说完也沉默了,空气有些滞闷,仿佛连妖风都停滞不动了。
一路安静地回到家,徐苑锁好车,拿着车钥匙和何不言进屋。
徐福福坐在收银台前,又在玩斗地主,看到他们回来,笑着问:你们出去一上午了,练得怎么样啊?徐苑随手把东方树叶搁收银台上,反身靠在旁边,语气懒懒的:还行,车还活着。
徐福福闻言收了笑,变得紧张起来,看向何不言:摔倒受伤了吗?何不言摇头,说:没。
没摔倒,甭担心啊。
徐苑扭头看向徐福福,改天给他买辆自行车呗,骑车也方便些。
徐福福笑道:行,下午就去买。
他看了看何不言,问,不言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颜色。
何不言嗯了一声,好。
徐福福又道:苑苑,要不要也给你换一辆?你那自行车骑好多年了,换辆新的吧?徐苑想了不想地拒绝,连眼皮都懒得掀起,懒洋洋道:不用了,还能骑,就别浪费这个钱了啊徐老板。
徐苑性格挺倔的,说不用就是不用,徐福福也了解儿子的性格,也就没再说什么。
徐苑中午在家吃饭,下午去王灿那儿。
何玲果然做了一桌好吃的,红烧排骨,清蒸螃蟹,鸡腿炖土豆,全都有。
徐苑食欲大开,电饭煲里的饭被他吃了大半。
何玲看到徐苑吃了这么多,舒心一笑。
何不言从来不会跟她说想吃什么,他对食物没什么要求,早上那么一说,她就有点猜到估计是他知道徐苑想吃什么,便替他说了出来。
何玲没有直接问过徐苑想吃什么菜,他对她还有些拘谨放不开,肯定会说什么菜都可以,而和同龄人一起,反而会透露出自己的喜好。
徐苑吃了饭就去王灿家给他补课。
补完课又转去阿霞那儿,一直工作到八点半才披着夜色回家。
新衣服厚实保暖,晚上温度低,徐苑也不觉得冷,身体暖和,就是脸,快被风吹冻僵了。
他回到家,一进屋就是往手里哈气,双手搓着脸,低着头要往楼上走。
徐福福喊住他,声音带着笑:儿子等会儿!徐苑回头看他,咋了?徐福福从收银台走出来,去货架一侧推出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和他那旧车颜色一样,都是黄色的,没有后座,款式有些酷。
喜欢吗?徐福福问。
徐苑皱起眉,神情满是不耐,语气也不怎么好:不是跟你说了不用买么,你浪费这个钱干啥?徐福福道:不是我买的。
徐苑眉头皱得更深,冷嗤一声:那是谁?田螺姑娘吗?不言买的,他用自己的零花钱,非要给你买一辆。
徐福福无奈地叹气,我劝他也没用,执意要买给你,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