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5-03-26 19:32:29

他一字一句地, 缓慢, 却掷地有声。

声声敲到女老师的心尖上,女老师脸色煞白, 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说得挺起劲的啊?徐苑敛住唇边的笑, 目光冷飕飕地滑过女老师的脸, 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刚才还想着跟你们打招呼来着呢。

他的语气寒冷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旁边男老师脸色也变了, 刚想仗着老师的威严开口,徐苑的目光就向他掠过, 不平不淡地说:老师, 这不关你事, 谢谢您刚才的维护,也请您别掺和进来。

徐苑低头,把录音关了。

女老师注意到,声音都在发颤:你……没什么。

徐苑把手机放入校服口袋里, 双手插兜, 右手握着手机,朝女老师笑了笑, 老师你有句话说错了。

他顿了几秒,复又低笑出声:我可一点儿也不乖。

话落, 他收住笑, 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下楼。

女老师终于缓过神,尖声喊叫:徐苑!把手机交上来!站在楼下台阶的徐苑停住脚步, 抬眼望去,讥讽一笑,一字一字地:您想得美。

仗着腿长的优势,他加快了脚步下楼,顺手拿出手机,直接把录音发给张志明。

再一句语音。

老班,借地保存一下啊。

身后要追过来的女老师听到他这句话,双腿倏地一软,忙抓住楼梯扶手支撑着,满眼的惊恐不安。

徐苑头也不回,懒得理那人,直接往食堂走。

他耽误了不少时间,午餐高峰期已经过去,食堂里没多少人,他一眼就看到何不言坐在那儿,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徐苑径直走过去,笑嘻嘻地跨过椅子坐下,低头往面前餐盘一看,边道:打了鸡腿没?何不言抬起头,抽出张纸巾擦擦嘴角,才说:你去了好久。

徐苑抓起筷子就吃,含糊不清地说:那你不也吃了好久,哎,饭还热着啊,你啥时候帮我打的饭?没多久,怕会冷。

何不言没继续吃,背脊挺直靠着椅背,安静地看着他。

徐苑冲他笑了笑,对方没吃在干等他,怕他等得无聊,徐苑找了个话题,问:你语文考得咋样?何不言淡淡道:不错。

徐苑顿时乐了:挺自信的啊哥们,我就不行了,感觉我作文有点写跑题了,每次作文都是考议论文正能量,知道的能举例的古人名人都快被我搬了个遍,哎。

何不言弯了弯唇,嗓音温和:下午数学加油。

吃了饭就去教室休息,徐苑摸出手机,张志明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

徐苑双手摸着键盘,飞快地按字:不用您出马,我考完试去找校长。

找校长没用那就跑教育局去,必须得辞了她。

张志明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先别急,专心考试,等考完我跟你一块去。

徐苑回了个抱拳的表情。

下午的数学考,监考老师换了人。

徐苑觉得试卷挺简单的,连最后一大题都算容易,难度只有三颗星,他做完试卷检查一遍就交上去了,抓着笔和橡皮第一个出考场。

时间还算早,四点二十左右,他去找张志明,跟他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听了录音,脸色变得很难看。

张志明负责说,把事情经过大概解释了一遍。

徐苑站在一旁,背脊挺得笔直。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徐苑深深地给张志明鞠了一躬,由衷地感谢:谢谢老师。

张志明笑了笑,说:没啥,班上学生被欺负了我这个班主任必须得出头,哎,你回头把那录音删了啊,别让别人听见了。

好。

徐苑说,等会儿就删。

张志明跟他并排下楼,边道:没想到你跟何不言处得还挺好的啊,上次你俩要同桌我都有点担心你们会合不来。

徐苑扬了扬唇,低声说:老班,告诉你个秘密啊。

什么秘密?徐苑凑近他,声音更低,我爸跟何不言他妈结婚了,前些日子的事,不过还没办酒席,要等到春节那会儿,亲戚们都回来了的时候。

张志明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你们成一家人了?徐苑嗯了一声,笑道:我就是告诉您一声,以防你以后来家访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张志明很年轻负责,才三十二岁,还没有结婚,对学生特别上心,有时间就去家访,和家长当面聊聊孩子的情况。

他去徐苑家都去过好多次,这学期也去了两次,每次都跟徐福福聊很长时间。

下楼跟张志明说再见,徐苑去车棚取车,发现旁边的自行车还在,何不言还在学校。

他站在旁边,看了看四周,周围没什么人,都放学很久了。

他拿出手机给何不言发了个消息,问他怎么还在学校。

学校虽然规定学生不准带手机进学校,但对高三党宽容许多,一来都高三该懂事自觉了,二来也方便他们有事联系家长。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尊重学校,不能明晃晃地用手机。

徐苑到阿霞那儿,何不言才回消息。

我刚才在食堂吃饭。

徐苑没回,忙着去换衣服工作。

今天还算轻松,只有两场考试,不像平时,得集中精力面对每一堂课。

徐苑打完工一点儿也没觉得疲惫,骑车都觉得自己活力四射,都想撸一发了。

何玲又煮了夜宵,煲了茶树菇猪肚汤。

徐苑喝了两碗,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何不言已经喝过了,在房间里看书。

室内暖气足,徐苑把外套和毛衣脱了,只穿了件灰色T恤,进房间就晃到何不言旁边,低头看他:又看这书呢?何不言淡淡应了一声,把书本一合,站起身跟他并排靠着,扭头看着他,主动问起:你今天怎么给我发消息?哦。

徐苑想起来,恍然说:也没啥,本来想请你吃饭的。

何不言皱起眉头,有些懊恼没有多等一会儿,他嗓音低了低,问: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徐苑反问道:请吃饭还要理由吗?何不言无声地看着他。

过一会,他摇头,说:不需要。

徐苑忽的笑出声,用肩膀撞了下何不言,今天没请成,那就明天中午吧,食堂随便点,想好要吃什么啊。

何不言眼睛漫开笑意,低声道:好。

徐苑又看了他一眼,突然说:哎,你是不是又长高一点了?何不言一怔,听到说自己又长高了并没有多大反应,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

瞅着好像高了一点。

徐苑没说瞅着比他高,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很容易就发现,他顿了顿,迟疑道,……还是头发长了,所以在视觉上拔高?何不言有些无言,眼神透着几分无奈。

算了,高就高吧,你应该还能再长个子,加油,争取突破一米九。

徐苑说完,掩拳打了个呵欠,我今晚任性不想复习,你有啥课外书没,借本给我看看。

何不言问:你想看哪种类型的?随便吧。

徐苑思考了下,又改口道,等会儿,你有那种里面都是可以摘录举例的名人事例没?何不言思忖片刻,一声不吭地弯下身体,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

徐苑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落下,看到抽屉里也摆了一些书,书籍上面放有一瓶加多宝,他挑了挑眉,开口问道:你怎么把饮料放抽屉里啊?何不言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从堆着的书本里抽出一本,关上抽屉,站直了身体,把书递给徐苑,这本行吗?徐苑翻了两页,点头:行!他回自己位置上看书,碰到好词好句,顺手摘录到笔记本上。

看完书,徐苑满脑子都是各种名人名言。

他伸了个懒腰,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身要去洗漱,旁边何不言还在看书,背脊挺直,穿着白T,干净的黑发下是一截白皙的脖颈。

徐苑走过去,曲指敲了下桌面,对上何不言看过来的视线,他笑了笑,说:鲁迅曾经说过,十二点该去刷牙洗脸了,早点睡,明天还有考试呢。

何不言觉得好笑,徐苑随便开个玩笑他都觉得好笑,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唇边的笑,嗯了一声,配合起来:谢谢他的提醒。

徐苑扬眉,何不言第一次这么配合他的玩笑话,他一时间还有点惊讶。

何不言看到他的神情,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敛住眉眼间的笑,低声问:怎么了?没。

徐苑连忙调整了下表情,勾勾唇角,嗓音也带着笑,我挺喜欢你跟我开玩笑的。

+++++第二天的考试也轻轻松松地结束。

大家考完回到教室等放学,各科老师已经把周末作业发到班级群里。

对大家而言,考完了就是短暂的解脱,把考试成绩抛到一边不去想,而且明天就是美好的周末,一时间大家都格外兴奋,教室里喧闹不断,还有人坐在课桌上,手指熟练地转着书,跟后桌嘻嘻哈哈地聊天。

李慕抓着李资回头,冲徐苑挤挤眼睛:来玩个游戏?李资听他这么说就猜到要干啥,他一脸无奈,抬手按着太阳穴,一副绝望心死的模样。

徐苑低头看着手机,心不在焉地问:什么游戏?李慕兴奋道:找不同!哎学霸,你抬头看看我俩,来找不同!徐苑一抬头,看到兴致盎然的李慕,还有黑着脸的李资,一下笑出了声。

何不言听见徐苑的笑声,掀起眼帘,侧眸看过来。

这波操作带感啊,行,我来找不同。

徐苑乐不可支,把手机放进桌洞里,跟他们玩起来,摸着下巴眯眼打量他们俩。

李慕和李资是双胞胎,长相一样,发型也一样,都穿着校服,衣服都一样,要不是他俩气场不太一样,还真挺容易弄混的。

何不言微微凑近,投以注视:什么?徐苑偏眸与他对视一眼,指了指前面双胞胎,笑着说:找他们俩有啥区别,你要不要一起来?何不言目光落在李慕和李资身上,只一瞬便移开眼,淡淡地开口:没区别。

李慕:…………区别还是有点的吧。

徐苑顿时乐了,大笑着揽住何不言的肩膀,身体也挨近他,故意附和道:对!不言说得对,一点区别都没有!何不言转眸看他,黑眸漾着沉沉的光亮,他有些意外。

徐苑这么亲近地叫他。

相比于之前的何同学,小何,这次何不言满意多了。

李慕看到他俩大大方方地勾肩搭背,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也太大胆了吧。

他暗自嘀咕。

脑海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不会是他俩自以为没人发现,大家都会当兄弟情义,才这么胆大在公共场合举止亲密。

李慕忍不住啧啧摇头,一阵感慨,要不是他无意间看到他们俩穿着情侣装,他铁定也以为他们哥俩好啊。

徐苑笑完了,坐直身体,双手放在桌子上,行了,不开玩笑了,我来看看啊……他打量着两人,李资仍旧黑脸状态,一脸不耐,但也没有反抗,乖乖又别扭地配合着,李资睫毛更浓,是吧?何不言原是漠不关心,但徐苑一说完,他又不禁看过来,无声地看了眼,视线一转,又落到徐苑脸上,几秒后才别开视线,继续安静地低头看书。

李慕偷偷观察他们俩,何不言刚才的举动全部落入他眼里,他心思已经不在游戏上了,随便应付两句:嗯嗯是吧,还有呢?徐苑抵着下巴继续,纯粹当打发时间。

张志明没来教室,大家无所事事,乱哄哄的,都在等着下课铃。

哎。

徐苑说,你们张开嘴,我看看牙齿。

李慕一愣:……what?徐苑想了想,又说:或者抬起脸,我看看鼻子,哎,鼻孔形状不一样。

靠。

李慕瞬间笑出声,笑着骂道,学霸你恶不恶心啊。

王灿从第一排跑了过来,看到他们几个面对面坐一起,凑热闹问道:你们在干啥啊,带我一个?徐苑叫王灿站他旁边,靠着窗边,过来玩个游戏,帮忙找找他们俩有啥不同。

王灿一听顿时笑疯了:我操,感情你们在玩这种弱智游戏啊,那我还是不凑热闹了,我还不如跟女孩子跳皮筋去。

徐苑白了他一眼,一脸嫌恶:你能跳起二十厘米我就学你用笔划断生命线自杀。

哎你别小看我啊,徐哥。

王灿不服气地嚷嚷,我可告诉你了。

徐苑掏掏耳朵:啥?说出来吓死你。

王灿冷哼道。

徐苑啧了一声,卖什么关子,到底说不说?求吓死。

王灿中气十足,得意洋洋地说:我瘦了两斤!哦。

徐苑一点兴趣也没有,打了个呵欠,改明儿给你买个横幅,帮你宣传一下啊。

王灿冷嗤,不屑道:这还用宣传?但凡长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我瘦了,换位置之后每天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吃不好睡不好,徐哥你看我这脸,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活力和纯真了。

徐苑乐不可支,突然开起车来,佯装皱眉道:没活力我懂,就是我不太明白没了纯真是为啥。

王灿秒懂,笑骂道:操,别那么龌龌龊龊行吗哥。

徐苑又是笑,碰了碰何不言,挑眉问:你看他瘦了吗?何不言放下手里的书,沉眸看向王灿,一言不发。

王灿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联想到他之前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现在突然特别害怕何不言会说,原来你这么胖啊。

万幸,何不言没王灿想得那么冷淡疏离,他沉默半晌,又低垂下眉眼,目光落在书页上,漫不经心地回:没。

虽然被否定,但王灿还是隐隐松了口气。

不管有没有看出来他瘦了,知道他是胖的就可以了!徐苑说买横幅当真就买了,买了个全网最便宜的,不图质量有字就行。

等快递过来,他把横幅装书包里,去学校路上跟何不言打商量:等会儿帮个忙啊。

何不言问:什么忙?徐苑笑了一下,含糊其辞,就帮忙挂个东西。

他们早上到学校一般都挺早的,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前排的女生在埋头做题。

徐苑从书包里拿出横幅,递给何不言一边,看了看后面黑板,说:就挂这边吧,一进教室就能看见。

何不言看着上面的字,一阵无言。

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高三一班王灿同学成功瘦身两斤!他无奈地按了按额角,不明白徐苑为什么弄这么一个东西,但他也没说什么,很配合地帮忙挂上。

横幅因为超便宜,所以很短,刚好可以够上黑板两边,挂在两边小钩子上。

徐苑从椅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双手,满意地看着挂好的横幅:不错,位置高度刚好,很显眼。

何不言把椅子上的纸巾拿掉,又抽出纸巾给徐苑擦干净椅子。

徐苑扭头看了眼,笑了笑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班上突然多了个这么显眼的东西,每个学生一进教室都是差不多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爆笑,大早上气氛活泼不少。

李慕前几天有听到他们聊天,看到那横幅一下就知道是徐苑搞的鬼,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指颤抖地指着那横幅:学霸你还真买了啊,等会儿王灿到教室看见,表情肯定很精彩哈哈哈哈。

王灿咬着包子进教室,手里还拿着一瓶牛奶,刚踏进教室,全班同学纷纷往门口看去,看到他,顿时又爆出一阵笑声。

王灿懵了懵,把包子从嘴里拿出来,看着他们,你们笑啥啊?有同学扯着嗓子喊:王火山恭喜你啊!王灿不明白,一抬眼就看到后面黑板上挂着的红色横幅。

……我操?教室里乱糟糟的,王灿没来得及放书包便直接去教室后面,要扯下横幅。

他瞪了徐苑一眼,徐苑耸耸肩,眼神有些无辜:免费给你做宣传呢胖胖。

身后还响着同学的笑声,王灿个子够不到,问旁边同学借了椅子,刚踩上去,张志明就进教室了。

吵什么吵!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张志明板着脸,一脸不悦,整个走廊里就你们的声音最大,别的班都在读书,你们干啥呢,一点自觉都没——他话还没说完,看到后面挂着的横幅,还有站在椅子上石化状态的王灿。

王灿!张志明暴怒,卷起教材重重地拍了下讲台,你在搞什么!王灿没来得及摘下横幅,乖乖从椅子上下来,低着脑袋,底气不足地说:把它摘了啊……张志明走来后面,皱起眉盯着那块横幅,转身看向大家,怒问:这是谁弄的?!徐苑站了起来,说:我。

何不言也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我也有配合。

张志明:……像是怒火倏然被人浇灭,张志明神情僵了僵,脸色似乎有些缓和,但下一秒眉毛又皱起来,显得很凶的样子,声音明显怒气不足:你俩下早自习到我办公室来。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王灿,声音骤然拔高:还愣着干嘛,赶快回位置上去!王灿连忙夹着尾巴回到第一排,放下书包就拿出书,赶紧读起来。

张志明站到讲台上,说:好了,读书读书,别整天就知道瞎玩!+++++张志明只简单训了两句,叫他们别再瞎玩起哄影响班级学习气氛,然后就让徐苑先回教室,跟何不言聊聊比赛的事。

快上课的时候,何不言回来教室。

徐苑凑近身,问:老张背着我跟你说了啥?何不言从课桌里拿出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叫我参加比赛。

徐苑哦了一声,无声地笑了笑。

看来老张争取到名额了啊。

何不言把书翻开上节课老师讲的那一页,才偏眸看向徐苑,低声说:你也要去。

徐苑说:我知道,咱俩一起,得去省会,有个伴也挺好的。

何不言有些想笑。

听到徐苑这样说,他很高兴。

徐苑歪着头,一只手撑着脸颊,冲何不言乐了一下,你这什么表情啊?想笑就笑,别忍着啊。

话落,何不言立刻收敛住眉眼间隐约的笑意,面无表情的,嗓音也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我没想笑。

徐苑呆了呆,叹为观止:……您这变脸神速啊。

何不言低眸看书,心不在焉地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徐苑又乐了,笑着打趣道:夸你呢。

哎,你有没有想过报艺术院校?看你身高样貌都行,情绪表情也收放自如的,是个好苗子啊。

没。

徐苑突然有些好奇,问:那你想报哪所学校?何不言目光随着书页上的文字缓慢地移动,太过专注,以至于嗓音显得有几分散漫,清华吧。

徐苑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眉眼盛着无限的柔和:你可要加油啊。

云城只是座十八线小城,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困在这座小城里对外面的情况压根不太清楚,不知道全国有多少优秀学子,甚至都不知道只在这个省,他们的成绩能排到多少名。

即便这所学校是重点高中,但全国的重高数不胜数,多的是比云城一中更好的学校,也多的是比他们更厉害的学生。

徐苑是不满足现状的,他野心很大,对于高考,他必须得有百分百的自信,考上清华。

在高一时,老师问他们高考想报哪所院校,徐苑心里就有了答案。

在首都的院校,他第一选择就是清华。

没想到跟何不言撞了志愿,徐苑忍不住想笑,都考上的话也是缘分。

何不言抬起眼,黑眸沉沉地看着他,你呢?徐苑耸耸肩,注意力落在书本上,轻描淡写道:和你差不多吧。

清华?嗯。

何不言低笑一声,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光亮:那真好。

一下课,王灿就跑了过来,格外担忧地问:老班没说你们什么吧?徐苑还没说话,前排李慕听见就抢先开口了,嘲道:老班能说他们什么啊,他那么偏袒成绩好的,说不定他们俩过去,老班还安慰他们问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呢。

徐苑:……没你说的这么夸张。

王灿没理李慕,半边身子靠着窗,急冲冲地问:他怎么说?徐苑手抵着唇轻咳一声,被李慕一说,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气不自然道:也确实没说啥,没事啊火山,你把那横幅好好保存着,还能留着以后跟你儿子炫耀。

靠,那破质量,我估计我一扯它它都碎成丝了。

王灿嫌弃地啧道,还留给我儿子,不好意思,我以后就生女儿,要教她跳皮筋。

徐苑无语一会,作势一拳砸过去,笑骂道:你他妈是我见过最gay的直男了。

话音一落,何不言和李慕的脸色都变了变。

李慕看看王灿,又看看徐苑,挤着笑容,迟疑着问:你们俩感情是不是特铁啊?王灿立刻揽住徐苑的肩膀,把下巴全都抬起来,得意道:废话,全一中都知道我有个铁哥们,他就是徐苑,我最最敬爱的徐哥。

徐苑不留情面地拆台,全一中都没几个知道你是谁。

他侧眸看了看何不言,嘴角挂上笑,调侃道,连我们班都有不认识你的。

何不言眉心紧锁,再一次澄清:我知道他是王灿。

听到没,我男神知道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现在底气特别足,简直要睥睨天下。

李慕惊讶道:男神?对。

王灿笑眯了眼,得意洋洋道:全一中都知道我有个男神,他就是何不言,我最最尊敬的男神。

何不言抿紧唇角,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就当没听到吧。

李慕脑子一转,大概理清了他们仨的关系。

徐苑是王灿的哥们,何不言是王灿的男神,徐苑和何不言在一起,王灿是直的,而且王灿铁定知道这个秘密,小团队彼此分享,所以才这么从容。

他颇为感慨地看着他们,忍不住摇头感叹,真是心事多多的花季雨季啊。

王灿不经意看到他的眼神,奇怪地问:你咋这么看着我?徐苑说:是看我。

王灿吼了一声:我!我比你帅,他看我。

徐苑忍着笑,故意杠上了。

李慕:……被徐苑扯开话题,王灿没再问下去,话锋一转,说:你们知道吗,高一有个女老师被学校辞退了,学校还发通告批评,据说是因为辱骂学生被别人听见就去告发了。

徐苑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随手扔到何不言课桌上,漫不经心地说:哦,然后呢?书本上突然蹦过一颗糖,何不言侧眸看了徐苑一眼,拿起糖放到书包小口袋里。

上次过后,徐苑时不时地扔颗糖过来,啥话也不说,偶尔就一个眼神,又帅又酷。

王灿看了圈四周,头微微低下来,放轻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又据说啊,她骂的是高三学生,恰巧被那学生的同班同学听见,他同学就特别仗义,跑去举报她了。

李慕听得直皱眉,嚷道:高三的?又不是她班上学生,哪里招她惹她了,还骂人,被辞了活该。

王灿说:是啊,我也觉得她活该,应该不准让她当老师了,这素质还为人师表!徐苑默默听着,他有点儿不想谈这件事,一聊就想起那老师说的话,又觉得火大。

干脆转移话题,开口说:我觉得举报她的那人应该挺帅的。

王灿愣了愣,啊?为什么?见义勇为还不帅啊,帅呆了。

徐苑继续没皮没脸地夸自己,引导他们俩也夸他。

李慕赞同道:对,很勇敢啊他,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听听就过去了,哪里敢去告发她啊,都怕惹祸上身。

徐苑听得开心,不住地点头,非常赞同李慕的夸奖。

不管说啥话,只要是夸奖都特别赞同。

王灿说:要是我,我肯定也会去告诉校长的,什么人啊这是,为什么不去骂高一高二的,我们高三本来就又累又苦,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除了埋头学习就是抬头学习,还无缘无故被骂,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资原本在睡觉,听到他们的闲聊,回过头来,问:她骂的谁?徐苑面色如常道:谁知道呢。

王灿也摇头,这个没人知道,好像是那个同学主动要求保密的,不想让大家知道他和那个被骂的学生是谁。

徐苑忍不住皱眉,问: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校领导开会被听到了呗。

王灿无所谓道,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李资看着他们,沉思一会,动了动唇,轻而缓地推理起来:前几天的事,能和高三的学生联系上,就只有我们月考那时候,那老师应该是监考老师。

徐苑心脏猛地跳了跳,看李资目光也深沉起来。

李慕被点醒,惊得一拍桌子:对啊!哪个考场上的监考老师是教高一的?!徐苑被吓一跳,啧道:突然拍桌子吓我一跳,鬼知道监考老师是教几年级的。

王灿连声附和:是啊,这个怎么会知道。

这时,在一旁安安静静做作业的何不言突然出声了,语调平淡无波:他们挂在身上的工作牌有写。

徐苑:……什么观察力,他还真没注意到监考老师工作牌上写了什么。

何不言放下笔,一声不吭地看向徐苑,一双眸子清亮透彻,他略一思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考语文那一场,就有一名教高一的老师,女的,下一场考试突然被换掉了。

何不言话音刚落下,徐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突地一下被弹了起来,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他压根吐不出字,连呼吸都格外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