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苑一直惦记着那套试卷, 每天到家都要打开抽屉瞄两眼, 期待着周末快点到来。
周五那天,他征得何不言同意, 把试卷拿去教室找班长, 问要不要全班复印一份。
班长不住地低头看试卷, 又问了一遍:真的是省重高的期中卷啊?徐苑嗯了一声,说:何不言补习班老师给他的, 想着分享给大家, 就跑来找班长你了,不过先问问同学们想不想要吧?何不言?班长十分意外, 他愿意给我们?徐苑啧了一声, 你这不废话么班长, 他要不愿意,你手里拿的是啥?班长看了看手里的一叠试卷,憨憨地笑起来:何不言同学是不是那种,外冷心热啊?说实在的我挺不赞同班上同学那些对他不好的看法, 等会儿我得在班上表扬他。
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徐苑脸上,笑容更大, 还有你。
徐苑笑了笑,说:别的不用夸, 夸我长得帅就行, 简单又具体。
肯定的!班长笑容满面的,又说:徐苑, 真的非常感谢你,你为班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全班同学好好学习,还有何不言——徐苑听得耳朵发麻,赶紧制止道:哎班长班长,差不多得了啊,你再说下去我估计就不想无私奉献了。
班长哈哈一笑,好!不说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徐苑揉着耳朵回座位,跟何不言吐槽了一句:班长的官腔越来越严重了。
何不言转眸看了他一眼,说:明天会下雪。
徐苑愣了愣,跳到何不言的话题上,问:大雪小雪还是雨夹雪?何不言说:雨夹雪。
靠。
徐苑立刻没劲了,雨夹雪不算雪,它早就被开除雪籍了。
何不言低笑一声,问:你很期待下雪吗?期待啥,又不是没见过雪。
徐苑翻开书,右手飞快帅气地转着笔,懒洋洋地说,不过今年还没下场雪,都十二月下旬了,光降温不降雪。
何不言说:天气预报说未来十五天有可能有大雪。
徐苑突然乐了,笑道:哦,那明天的雨夹雪可能就是小兵小将来探探路。
中午徐苑跟班长去找张志明复印试卷,回来发给同学们。
后排有几个不爱学习的男同学,看到纷纷发下来的试卷,唉声叹气的:本来作业就多,还额外多了几张试卷,看着就难,哎!昏天暗地让人窒息的高三啊——班长站在讲台上,说:安静安静!徐苑坐位置上,扭头看了何不言一眼,笑着说:别看书了,快竖起耳朵认真听一下。
何不言:?徐苑抬起下巴,示意他看讲台。
何不言看过去,正巧跟班长对上视线,下一秒班长浑厚响亮的声音就响起,激情澎湃地把何不言和徐苑夸奖了一遍,着重夸奖何不言。
何不言:……受不了。
他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盖住耳朵。
徐苑看到他的反应,笑个不停,幸灾乐祸地凑近:别捂耳朵啊,夸你呢。
何不言面无表情的,把耳朵捂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班长发言结束,还怂恿全班鼓掌致谢。
在掌声和目光中,何不言眼也不抬,安静地从桌洞里拿出两本厚厚的字典,堆在右手边的书本上,挡住大家投来的视线。
徐苑站起身,笑个没完,挥手致谢:谢谢大家对我颜值的肯定,谢谢啊谢谢!切——理科班大多都是男生,闻言纷纷嫌弃地扭头摆手,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徐苑又坐下来,乐不可支:何不言。
何不言没理他。
徐苑更乐,满是兴味道:何不言,你为什么不说话?果不其然,何不言皱起眉头,低着嗓音开口:是你叫班长这么做的?怎么会。
徐苑无辜地回视,班长自己说的要在班上表扬你,你别冤枉无辜啊。
何不言按了按隐隐作疼的额角,低低叹了一声,他太无聊了。
徐苑摸出一颗糖扔给他,解释道:班长也是好意,想着让班上某些男同学对你改变印象。
不用。
何不言这次没留着糖,撕开包装把糖果咬进嘴里。
徐苑看他表情没继续这个话题,问:好吃吗?何不言点头。
那我还买这个口味吧。
徐苑笑了笑,说,懒得挑了。
——为了周末的考试,徐苑特意调了时间,把补课挪到晚上。
周六一早,徐苑就起床了,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马路上刮着风,十分萧条。
没下雪啊。
徐苑说。
还早,估计要等一会儿。
何不言没了当初的羞赫,当着徐苑的面换衣服,刚把睡衣脱下来,徐苑就转回头看到,哟了一声,调侃道:小荷才露尖尖角啊。
嗯?何不言没反应过来。
但看到徐苑目光落在他胸口处,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套上白T。
徐苑每次看到他突然变脸都觉得好笑。
他觉得何不言挺逗的,好几次都是,明明一句话没说,可那神情反应,却能分分钟戳笑点。
何不言穿着简单干净的白T,黑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他转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苑,说:以后不要叫我小何。
徐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声应道:行行行,不叫了啊。
何不言这才缓了脸色,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才七点,我出去跑一会儿。
徐苑乐不可支,喊了一声:小心雨夹雪啊。
等何不言跑完回来,再吃了早餐,差不多快九点。
两人回屋坐在书桌前,等九点开始考试。
九点闹钟一响,就抓起语文试卷做起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房门上贴了张纸,上面徐苑写着:考试勿扰。
两个半小时后,考试结束。
徐苑收起试卷,往窗外看了眼,开口道:还是没下雪啊。
何不言扭头也看向窗外,语调淡淡的,可能天气预报不准。
也有可能小兵小将退却不敢来了。
徐苑笑道,转了话题,问:怎么样,觉得难吗?何不言说:比上次月考要难。
何止上次月考。
徐苑说,期中考也比它简单多了。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他们出门准备吃饭。
何玲正好端了菜上桌,看到他们出房间,笑道:考完了?何不言嗯了一声。
去洗手吃饭吧。
何玲笑了笑,说:今天炖了豆腐鲫鱼汤,还有糖醋排骨和黄豆猪蹄,不言,快去叫你爸上楼吃饭。
何不言下楼叫徐福福吃饭,徐苑洗好手坐到自己位置上,何玲给他盛了饭,放到他面前,柔声问:那试卷难吗?徐苑说:有点难度,主要是文言文理解那块,算是这张试卷的难点。
何玲安慰道:没事,文言文都有点难,我班上学生都特别讨厌文言文和阅读理解,每次看到都苦大仇深的模样。
徐苑笑了笑,等徐福福和何不言过来,才开始吃饭。
下午是三点考试。
看外面那沉得要往下坠的天空,光吹风不下雨的阵势,徐苑已经懒得看窗外等雨夹雪了。
徐苑拿出数学卷,等三点闹钟一响,就开始做试卷。
做完选择和填空题,徐苑眉头越皱越深。
这张试卷的难度可以上五星,选择题和填空题的最后两道都有一定的难度,他抬眼看了看时间,又埋头做下去。
最后一道大题算是大boss级别,徐苑做好第一小题,在解答第二小题,草稿纸上写满了运算步骤。
直到考试还有十分钟结束,他才运算完,但不确定答案是否正确。
徐苑继续皱着眉,把试卷翻面,检查一遍。
看还有三分钟,又抓紧时间把最后一题再运算一遍,然而时间不够,闹钟响了。
徐苑沉沉地叹了一声,抬手把闹钟关了。
何不言听到叹气声,回头问道:怎么?难。
徐苑说,最后一题t的最大值,你算出来了吗?何不言点头,又说:我不知道是否正确。
徐苑一听也懒得问他答案了,又叹息一声,算了,考都考完了,也不知道明天的理综是怎样的。
何不言抿了抿唇,没说话。
徐苑手搁在椅背上,寻思着不对,说:我怎么感觉这试卷比高考卷还难啊?徐苑把往年各地的高考卷都做过一遍,有难有易,省重高这套卷子跟高考卷相比,可以划分到难那一边了。
何不言说:考完就别想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徐苑挑了挑眉,说:行啊,反正没有雨夹雪。
何不言压低声音:你能不提雨夹雪吗。
不能。
徐苑睨着他,没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