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林本来就善于察言观色和揣摩别人的心理,所以在人际关系上非常成功。
几杯酒下肚,大家说话什么的也就放得开了,闲谈起当兵时的情景,发现居然都在一个部队呆过。
然后,张建林就把话题往部队上引,俩人也就是前后脚跟在那部队里当兵,谈起当年的事,自然许多人跟事都还能接得上话,男人嘛,当兵时那些热血的事情自然畅快,俩人就越谈越投机,一顿酒下来,就称兄道弟了。
我跟你哥那是战友。
徐部长喝了点酒摇着脑袋,道:战友,知道吧?所以,你千万别跟哥哥我客气,在这多玩几天,有空我带你到处转转……八杆子打不着的俩人,居然也能扯上战友关系,张建安在心里佩服着张建林,端起酒敬了徐部长一杯,道: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这两天可就打扰和麻烦大哥了。
这才爽快,对我脾气,来喝……徐部长是北方人,爱喝酒,还不喝啤酒,而是高度白酒,席上一个劲儿热情地劝张建安喝。
而张建安这次来主要就会跟徐部长打交道,自然不想让徐部长不高兴,推辞不掉,也就只能一杯接了一杯的下肚。
一顿饭吃了几小时,张建安直接给喝趴下了,就差没有胃出血了。
徐部长那是喝惯酒的人,虽然也喝高了点,但这也是常有的情况。
从饭店出来,徐部长叫了辆车,架着已经醉得没了知觉的张建安回厂,在厂门口碰上司机小刘,徐部长给他们在厂里安排了个房间,就把人交给小刘照看着,自个儿也晃晃悠悠地回家睡觉去了。
张建安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一身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脑袋里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似的一跳一跳地痛,吐出来的气都还带着股酒味儿。
小刘,昨晚麻烦你了。
张建安扶着脑袋向小刘道谢。
小刘倒了杯白开水,递到张建安手里,道:三哥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也没什么麻烦的,一般人喝醉了,总是又吵又闹的,至少也要吐上几回。
三哥你昨天回来,倒头就睡到现在,半点没折腾。
呵呵,我很少喝酒,还真不知道自己醉了什么样,听你说来,我这酒品还是不错。
张建安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岂止不错,三哥的酒品,是我见过最好的了。
小刘奉承道。
这时有人敲门,小刘去开了门,却是一起来的彭技师。
彭技师先是客气地问候了张建安两句,然后问道:事情办完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下午走的话,明天中午以后就能到,这也花了三四天时间……张建安想起自己此行的差事,猛地一拍脑袋,昨天光被徐部长牵着鼻子走,货款的事他提都忘了提,真是喝酒误事。
我还有点儿事没办,我们再多呆一天,明天回去。
张建安尴尬地笑着解释。
哦,这样啊……彭技师皱眉,看了看张建安,道:是我心急了。
呵呵!出来的时候,手里有点事没做完,所以老惦着。
把彭技师打发走后,张建安起床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稍微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一个人到宜发公司的内部食堂吃了点咸菜稀饭,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但比起床那会儿好太多了。
张建安找到宜发的财务部,说自己找徐部长,人家说徐部长提前下班了。
他一看时间,确实马上就到十二点了,拍拍脑袋,只好先回去,下午再来。
中午抓紧时间又睡了三小时,小刘在下午两点半时把他叫醒,这下张建安的精神真正地好多了。
张建安到宜发财务部时,他们办公室门都还没开,他就那么一直站在走廊上等着,到他们办公室有人来了,又进去坐着继续等。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厕所去了四、五趟,到了下午四点半,徐部长的助理才歉意地告诉张建安,徐部长去下属某部门开会了,下午不来了。
因为厂里还有事,所以同行的人急着回去。
既然徐部长不在,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货款结了?张建安空等了一天,脾气再好的人也有点怨气,不过,现在这社会欠钱的才是大爷,再说张家还想继续跟宜发公司保持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所以也只能忍着气,向助理陪笑问道。
这个事情我可没办法,跟你们公司的帐务来往一向是部长亲自管着的。
年轻的助理道。
那麻烦你告诉你们徐部长,我今天来找过他,请转告他明天我们就得回去,所以明天一定要见上他一面。
张建安拜托道。
从财务部出来,张建安无比怀念上辈子人手一部的手机,找人的时候哪用这么麻烦,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宜发公司是一家大公司,远非张家可比,实力雄厚,一向信誉良好,也没什么理由拖迟货款,而且,徐部长的热情也像真的,应该不是刻意把他灌醉再避而不见,毕竟,如果真的要避而不见,可以一开始就不露面才对。
事情没办好,张建安心里有些烦闷,加上下午喝了一肚子水,晚上少少地吃了一点儿,就早早回房间睡觉,不过,这晚可睡得不怎么踏实。
第二天,起床后,张建安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让小刘放到车上,决定今天无论结果如何,都回去了。
因为,如果能有结果,能拿到款,那么根本不会需要多少废话,如果没有结果,不能拿到货款,那么磨破嘴皮也不会有结果。
在宜发财务部等到十点,徐部长才拿着叠资料进来,看到张建安,徐部长用他的招牌动作,上前表示亲切地大掌拍了拍他肩膀。
昨天有事不在公司,听说你来找我了?你小子也真是的,第一次来,也难得来一次,我不是叫你多呆几天吗?急着走干什么?如果是回去有事,我给你二哥打个电话,让他先帮你担着……张建安身高一米七二,在南方也算不上矮,但对上徐部长就矮了一个头,再被他这么一拍,简直是又矮了一分。
我跟老婆离婚,儿子一个人在家,出门在外久了,担心儿子。
张建安苦着脸解释道。
女人嘛,离了再找就是了。
看你年纪不大,都当父亲了?孩子几岁了?我结婚晚,家里那个才五岁。
徐部长有点惊讶,问道。
张建安不想解释太多,只含糊地应道:孩子还小,也不大。
部长,总经理让你过去一下。
徐部长的助理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寒暄。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二章 白折腾了?哦,知道了。
徐部长点了点头,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助理,道:你抓紧时间把这些数据算出来,下午要用。
眼看徐部长有事又要去忙,张建安也顾不得在乎气氛,上前道:徐大哥,我们下午就必须回去了,我找你是想……别忙,就算下午一定要走,总得吃了中午饭再说吧!徐部长打断了张建安的话,道: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忙点儿事,一会儿中午饭一起吃。
张建安眼睁睁看着徐部长又走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简直就要在心里怀疑这是他故意的了!幸好这次没有白等,没多久徐部长就回来,不过徐部长没给张建安说清楚找他目的地机会,他忙着处理了一会儿事情,然后拉着张建安出去吃饭,说是为他饯行。
张建安一想,也成,饭桌上说话还容易些,不过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今天绝对不能再喝酒了。
本来我是一定要留你多玩几天的,不过,既然你是担心儿子,那我就不留你了。
徐部长话里带着遗憾道。
呵呵……来日方长!反正经常有业务来往,以后小弟一定还有机会来打扰大哥的。
张建安答着,在心里琢磨下,终于道:我主要是想问下货款的事。
货款?什么货款?徐部长听到张建安的话,脸上表情有点莫名其妙。
咳,不瞒大哥,这次是家父让我出来见见世面,想让我接触点业务上的事,随便问下,贵公司什么时候把今年的货款结了?张建安斟酌道。
这下徐部长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是有点惊奇的了,他道:难道你二哥没告诉你吗?告诉我什么?张建安一脸疑惑。
在你来的那天,你二哥给我打了个电话,就把货款结了,也是在电话里,你二哥说了你的事。
徐部长解释道。
张建安无语了,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老头子干嘛还非得叫他跑这么一趟?呵呵,二哥没告诉我,可能是忘了吧。
张建安干笑,然后道:我也是因为下午就要走了,就随便问问,徐大哥,可千万别见怪。
因为张建安坚持不喝酒,徐部长一个人自斟自饮,笑道:这有什么可见怪的。
不过,你们兄弟也真奇怪,这点事也没说清楚。
二哥可能太忙了,不像我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所以,父亲这次才把我打发出来走一趟……这顿饭张建安提前到柜台,先把帐给结了,徐部长这人倒真跟他的形象有些像,大大咧咧又挺热情的一个人,还一直把张建安送上车,才去忙自己的事。
回去的路上,张建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二哥张建林跟徐部长认识几年,宜发的事又一直是张建林在负责,张父还特意叫他走一趟,肯定是有些用意的,不过自己不是很明白罢了。
但是,父子之间有什么不可以说清楚的?张父又不知道小儿子换人了,亲生儿子也不把话挑明在离开华城的第四天下午三点,张建安一行三人回来了。
张建安随车先去公司,出差一趟回来,怎么也得先去见见张父,把事情交待下。
张建安想,虽然他这次没收到款,但反正人家徐部长已经把货款打过来了,结果也是一样的,所以心里还是挺轻松的,反而有点埋怨张父让他多事的跑了一趟。
张父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甚至是带点怒气地道:我是叫你去收货款,不是叫你二哥收货款,这么点小事你也办不好?对于张父的反应张建安有点莫名其妙,道:可是二哥这不是已经把货款收到了吗?你连这点事也不懂?张父看着张建安的眼神变得有点复杂,失望、感叹,还有点矛盾地欣慰。
张建安想,可能是自己成为这个身份的时间太短,所以不了解太多事吧!一时还没弄明白张父认为什么事是他该懂的,只好辨解道:可是,我去宜发那天,二哥已经跟徐部长联系把货款提前收了,我晚到了一步。
唉……看来也怪不了你。
张父长叹一声,挺直的背软软地靠在椅子上,一向刚直强硬的人,这一刻居然显得有点黯淡,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张建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办公室的座机给向维定打了个电话,告诉孩子他已经回来了,晚一点儿就回家,透过冷冰冰的话筒,向维定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开心。
上辈子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现在每天有人期待自己回家,回家时有人为你开门,家里有了人气,不再只是一个人孤单的感觉,在没有拥有过的人心里,这些真的很美好。
从公司出来准备回家的时候,张建安遇上了二哥张建林。
张建林三十三岁,比张建安略高,皮肤也要黑一点,看上去比张建安要健康和强壮一些。
此刻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就是一个社会精英、成功人士的模样,散发着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建安呀,这次让你白跑了一趟,当二哥的真不好意思啊。
张建林一副都是自己错的模样。
张建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嘴里应付道:这可怪不了二哥。
再说,反正小弟我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旅游一趟吧!呵呵,能这样想就好。
张建林上前拍了拍张建安的肩,突然问道:二哥那个朋友怎么样?张建安不知道是不是部队里出来的人都喜欢拍别人的肩,或者是当过领导——管理过别人的人,都有这个习惯,他反正是有点不自在。
张建林的话,前后听起来怪怪的,明显不是来表示歉意的,对于他突然提到徐部长,张建安道:徐部长人不错,挺热情的,只说我是你弟弟,就一定要请我吃饭,本来还想留我住几天。
老徐这人是挺好的,我跟他认识几年了,交情一直不错……张建林的话里有点意外深长地味道。
张建安点头表示赞同,又闲扯了几句,张建林才放过他。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三章 大哥张建军回到家,张建安才想起自己根本忘了要给向维定带礼物的事,不过幸好向维定也没有说想要什么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多少失望。
不是说去三天吗?怎么今天才回来啊!向维定化身尾巴,紧紧地跟在张建安的身后。
坐了一天的车,一身脏西西的。
张建安进房间换衣,他跟着;张建安洗手洗脸,他跟着;张建安进卫生间,他在门外等着。
我说,儿子,我出差几天,虽然你想念我,但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吧?张建安发现向维定的亦步亦趋,笑着逗他。
这次向维定没有因为羞于表达而沉默或反驳,倒是磨磨蹭蹭地走近张建安身边,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几天不回来,我一个人不习惯。
向维定的主动亲近让张建安暗自开心,孩子可爱的模样,让他简直有把他抱在怀里亲一口的冲动,不过向维定已经不是几岁的幼童了,这举动肯定会招到排斥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地伸手狠狠揉了孩子粉嫩的小脸一会儿。
饭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菜,都是张建安平时喜欢吃的。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向维定的经历比一般穷人家的孩子更坎坷,所以既懂事又勤快,但这种懂事往往让张建安有些心疼的。
他倒宁愿这孩子像一般的孩子那般,向大人撒娇,贪玩,有着让大人头痛的一切小毛病。
其实,他上辈子在向维定这年龄的时候,也已经开始做家务,不过,后来见太多被宠上天的娇气孩子,所以倒觉得现在的向维定乖巧得让人惊讶了。
维定,这几天看上什么感兴趣的培训班了吗?饭后,张建安询问。
没有。
向维定摇了摇头,在沙发上靠着张建安坐下,道:就见有什么少儿美术班、少儿舞蹈班、少儿书法班什么的,对这些我都没兴趣。
华城这个小地方可能也不会有太多可供选择的,而且现在才99年,不像十几年后铺天盖地的各类针对孩子而办的短期学校。
你想让我学什么吗?向维定看着张建安小心翼翼地问,脸上的表情似乎如果张建安决定让他去学什么,那他就一定听话去学。
我是让你多接触点人,最好趁小培养点爱好兴趣什么的,想当年,我想学都没地方学去,小时候梦想过长大了能当个艺术家什么的,不过可惜没有天份……张建安有点怀念地道,同时觉得几乎每个孩子在小时候都曾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又失笑。
自己没天份,就想啊,以后有孩子了,要从小培养。
张建安喃喃低语,说完见向维定一张小脸上浮现下了某种决定的坚定,笑着拍了拍他,道:不过……还是我们维定的兴趣最重要,你没兴趣就什么也不学,等你以后对什么有兴趣再说。
对小小的向维定来说,没什么是必不可少的兴趣,真要说有什么是他在乎的,那就是现在的张建安,还有现在拥有的生活。
※※※※出差回来没几天,大哥张建军突然打个电话叫张建安中午去他家里吃饭,说是兄弟聚一聚,聊聊天。
下了班,张建安到张建军家,发现二姐张丽梅也在,两人对他态度表现得异常热络。
如果说二哥张建林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社会精英,那年近四十的大哥张建安经过岁月的沉淀就显得内敛多了,整个人看上去沉着稳重,很能给人一种可靠可信的感觉。
饭桌上,二姐张丽梅努力地表现姐姐对弟弟的关爱之情,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来,小弟,多吃点儿,瞧你瘦得……建安,自从你成家后,这几年很少来大哥家,亲兄弟之间可别见外,你现在一个人,要是看得上你大嫂的手艺,就有空常来吃饭。
张建军微笑着道。
谢谢二姐。
张建安先向张丽梅道谢,然后对张建军道:大嫂的手艺可没得说,比外面大酒店的还好,所以请来的厨子大哥你一向看不上,能经常来尝尝大嫂的手艺,小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呵呵……建安就是会说话,我这厨艺怎么赶得上人家酒店的专业厨师呢!大嫂笑了,道:你上次出事可真够险的,看你现在的气色都没恢复过来,就要好好补补,反正你嫂子我在家没事,你想吃什么了,尽管说一声,嫂子给你做。
张建军有两个孩子,大嫂没上班,在家照顾老公孩子,当全职太太。
菜是好菜,味道也确实不错,不过这顿饭张建安吃得食不下咽,有些胃痛。
当初他人躺在医院时,这些亲人面都没露一下,只听护士说他刚进院那天这些亲人来过,见没生命危险,报以花钱请护士多照看他,人就走了,这都出院个把月了,突然还拿那件事来关心,这也太而且不论是以前的记忆里,还是他醒来这近二个月的记忆里,他跟这些什么哥哥姐姐的都不怎么亲,私下也很少来往,突然这么热络,倒是突兀得近乎诡异。
饭后,几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大嫂切了盘水果过来,然后带着孩子进房间看电视去了。
张建安瞧这样子,心想,今天的主题总算来了。
建安,宜发那件事我们听说了,你办得好像不怎么样,还被老爷子骂了?张建军手里端着杯刚泡的茶,眼睛盯着杯里慢慢散开的茶叶,慢悠悠地道。
……呵呵,小弟确实没办好,被骂也是应该的,爸让我跟大哥你们多学着点,以后小弟再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可就准备来麻烦大哥二姐了。
张建安毫不介意表现自己的无能。
张建军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都是自家亲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任何时候都欢迎来找大哥。
张建安适时地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来,这时二姐张丽梅突然道:小弟,你这回被爸骂了,真冤,如果不是你二哥硬插一脚,这事你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不过,反正是为家里办事,无论谁做的都一样吧,反正二哥也把款收回来了。
张建安应付着。
建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张建军嗤笑一声,道:他张建林是把钱收回来了,不过可不是收在公司户头里,而是他自己的腰包。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四章 如此兄弟张丽梅坐到张建安身边,拉着他的手,道:张建林开了家公司,投了百多万进去,这么多钱他怎么来的?这些年公司虽然有分红,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有百多万往里砸吧?刚刚这两人还口口声声什么自家兄弟的,这会儿说起自己的另一个亲弟弟又一副仇人的模样,张建安在心里感叹着这些人的善变,脸上却配合地摆出思索的表情。
他仗着自己跟某些合作公司的关系好,越过大姐的财务部暗自收了几笔款子了。
张丽梅一脸的气愤,道:爸跟妈还在呢,他就明目张胆地闹分家了……看到张建安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建军道:你现在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专门让你跑一趟,又为什么被骂了吧?……这……这二哥怎么能这样呢?张建安表现出自己的同仇敌忾,然后疑惑地问道:爸就不管管他?张丽梅冷笑了一声,愤愤不平地道:管?怎么管?张建林是爸妈的儿子,又是最喜欢的孩子,一向最宠他了……如果不是太惯着,给了他太多权力,他负责的几项业务,连财务监管这块儿都没派个人去看着,要不然他能这么容易就把钱给吞了?建安,你最小,所以接触公司里的事少,但还是应该多长一个心眼儿。
张建军一副为他好的模样,又长叹道:这次老二做得太过了,宜发的货款三十几万,他全收了,一分钱没吐出来……这年代的三十万虽然比不上十几年后的三百万,但也是相差不远的,看来宜发确实是个大客户,难怪二哥张建林把跟徐部长的关系经营得那么好不过,跟一个大公司的业务来往就有三十几万,那么张家应该确实有些家资的,张建安一直对公司财务情况不了解,这会儿倒能凭这条信息猜测一二了。
我从宜发回来那天,爸发火了,应该会让二哥交回来的。
张建安想了想道。
你太天真了。
张建军摇了摇头,道:吃到嘴的,谁会吐出来?是啊,小弟,张建林拿到口袋里的东西,怎么会再拿出来呢?张丽梅告诉他,问张建林要这笔款子,他说急用钱,过段时间再还给公司,要不然就说过年的分红不要了,反正借口还不是随他找……而且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又不能闹大了,老爷子还要给张建林在外面留面子,也不可能去那些公司特意打招呼不能把款给他。
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想单飞了,准备分家产了……原来这么回事,张建安暗自点头,任何一个家族企业发展下去,总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能理解。
唉……都是一家人,老爷子不会逼他,我们这当哥哥姐姐当然也不可能逼自己的弟弟,所以这钱也只能这么算了。
张建军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又盯着张建安道:不过,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所以,我想让张建林把手里负责的事,大部份交回公司。
嗯,大哥说的办法挺好,只要把像宜发这种大公司的业务权收回来,以后张建林就不能自作主张私自收款了。
张丽梅话是对着张建军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张建安。
看来这两人打的是斧底抽薪的主意,钱要不回来算了,过年分红没张建林的份,再把张建林负责的部份收回来,让张建林以后半分钱也别想拿到手,不过,张父会同意吗?见两人一副等自己表态的模样,张建安只好道:我看大哥的办法确实好,小弟听你们的,你们准备怎么做,我跟着就是了。
这事说定,客厅里的气氛就更好了,下午上班前,三人才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从张建军家出来。
上辈子他的家庭可能比一般人坎坷了一点,但他生活的环境却很简单,就一个爷爷,后来工作的环境就更简单,独自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求生,每天两点一线,工作内容也一般很简单,比如他就喜欢在公司里当程度员,只面对不会说话的电脑。
张家,家大业大,人多,是非多。
前段时间他忙于跟向维定的生活,倒没太注意这些,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让他不得不面对张家的内部问题了,尤其今天去了张建军家里一趟,就更是涉及其中了。
晚上吃饭时张建安还有些心不在焉,连向维定跟他说话也没注意,向维定第一次见他这样,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听到向维定的话,张建安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觉得没什么胃口,便放下筷子,看着向维定,感叹道:钱这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
没的时候,想它;有了它,还想更多。
它能让女人穿金戴银,也能让男人风liu快活,恋人可以为它反目,亲人也能为了它成仇人……※※※※没过几天,在公司的一次大会议上,大哥张建军提出:张建林已不合适负责业务这块,建议他把手里负责的业务全交回公司,另行安排他的工作。
估计这事张父没有听到风声,所以表情很突然,但似乎心里也早意识到有可能出现这一幕,所以并没有阻止大哥张建军。
大哥的提意得到大姐二姐的鼎力支持,其他的公司管理层也有几个人表示赞成,不过更多的人只是观望,毕竟这是张家内部的事,而张建安在大哥等人的目光中,选择了随声附和。
事关张建林的根本利益,他自然是坚决不同意的,他指出,这些业务都是他这几年辛苦的成果,是他一手拓展出来的,而且他长期与对方公司的负责人保护着良好的关系,如果换了人,可能对客户公司的继续合作意向产生某种不利影响,合作关系也可能被动摇等等。
当然,这种事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会向谁让步的,于是,管理层全部退出会议室,让这家人继续深入研究。
最后,在吵了一天没有得到结果的情况下,大家不欢而散了。
张建安算是明白了张父身上的那丝黯淡,老人辛苦一辈子,为的就是家,为的就是孩子,这一切以后终究还不是孩子们的可现在一手养大的孩子们相互攻击……什么家和万事兴,什么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一把筷子折不断之类的问题,谁也不再理会,每当想到辛苦一辈子的成果,最后还是会被孩子们弄得四分五裂,老人心寒啊别说张父了,连张建安这个对张家没有亲情的人,现在都有些疲惫和作为旁观者的一丝深深地叹息了。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五章 离开张家接下来的一周内,这件事没再当着管理层的面争执,只是张家关起门内部打口水仗,然后二哥张建林的反击开始了,这些年大家明面上、暗地里从公司拿钱的事都被一一抖出来,连张建安都有份,当然他拿得是最少的,因为张建安年龄太小,进公司时间太短,而张建军自然是张建林攻击的重点对象。
一般他们几人相互攻击的时候,张建安都是静静坐着,告诉自己,就当看话剧吧!其实他也不想来的,但张家的事张家处理,他现在也是张家人,谁也不让他缺席,似乎这些人就是要让所有张家人看到他们争出个结果,争出个输赢来。
都是自己的孩子,张父张母帮谁也都不是,只能口口声声骂不孝子,张建安也没被放过,他很无辜然后,张母病了,是被气的。
这次张母的病明显区别于张建安那次因失血过多而挣扎在生命线上的住院,专属病房,两个专职护士,大姐二姐、大嫂二嫂几人轮流守着伺候着。
而张建安因为现在没了老婆,自己又是一个男人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干瞪眼,没法凑上去表现自己当儿子的孝心,又被多骂了几声不孝子这天,张建安提着给张母特意准备的盛了鱼汤的保温杯——张母不一定会吃,但他必须得做这个样子——准备去医院看张母,临走,问向维定:儿子,你觉得我最近变老了没有?向维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道:你一点儿也不老,只是最近没精神。
唉……这样折腾,居然只是没精神……这日子过得真折磨,能有精神才是怪事。
张建安心里微苦。
这有家人是好事,可家人多了,就有可能成坏事了,瞧,现在这一大家子都是些什么事儿其实张母也没什么大病,就是人上了年纪,心情一激动就可能头昏脑痛,然后全身乏力之类的,也有可能再伴随着点感冒咳嗽发热什么的,反正是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回家养着了。
白天,张建安在公司上班,晚上时不时去张家主宅看看张母,表现下作为儿子的孝心,再间歇性地面对来自所谓哥哥姐姐们的试探或某种交流。
说这样的生活好吧,也确实好。
有份稳定不操心的工作,每年还有固定分红,朝九晚五,还想什么时候提前下班就什么时候走,基本上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说这生活不好吧,也确实不太好。
手足不像手足,父母顾着哥哥姐姐去了,而且想起他,也是说他不理事,白长了这么多年,要不就是连着他一起被骂不孝,张建安都想不通,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某天,张建安在办公室里苦恼完现在的生活之后,偶然翻到一页报纸,随意扫了一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城市名字炻庆。
炻庆市两年前刚刚直辖,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报纸上的内容是招商引资相关新闻,张建安当然不符合这条件,不过上辈子在炻庆呆过近十年,自然对这个城市是非常熟悉的。
晚上回去,张建安问向维定,你喜欢华城这个地方吗?这段时间张建安每天都挺心烦的,好久都没怎么跟他聊天说话了,所以向维定见张建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心里是很开心的,他对这个地方没什么特殊感觉,因此回答道:都一样,在哪都可以,只要你别把我丢了。
傻小子,你都这么大了,就算丢了,不知道自己回家吗?张建安一掌拍向维定的脑袋,笑着道。
向维定没想到会得到这句话,家?这是他的家了吗?或者准确来说,是有张建安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了吗?他被张建安领养了,就是他的家人了吗?是就算走开了,也能回来的家人了吗?是被送走,也能自己再回来的家人了吗?一瞬间,向维定红了眼眶,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跟他说这句话,轻声问道:就算丢了,我也真的可以自己回来吗?呵呵……那当然可以,难道还要我去报纸上登寻人启示吗?张建安把向维定拉到怀里,揉了揉孩子的头,笑着逗他:或者你出去了,就会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我家维定可不像这么笨的孩子啊!向维定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道:我才不笨呢,我记得路,到哪都记得找到你的路……张建安看到炻庆这两个字,就想起上辈子那个繁华的大都市,也许城市里有属于城市冷陌的地方,但也有让人需要的地方。
对现在的他来说,第一,可以避开现在张家的是是非非,第二,也可以让孩子得到更好的发展更好的教育,想想张建安的前妻白雨,就非得把二岁多点的女儿张娇死活带到省会去,唉……也许白雨不是个好妻子,但可能真是一个好母亲吧!接下来的几天,张建安不再躲着哥哥姐姐们,并积极主动跟他们沟通交流,充分表明自己觉得自己非常没用,不能帮上家里的忙,觉得愧对家里,所以想离开华城,到外面去见识一下的心情。
当然,离开了他就再不回来,不是不回到华城,是不再回到公司,不再涉及公司里的任何事,也就是主动放弃在张家的所有权力。
不过,要去大城市,他是有路费,但没有保证自己生活得更好的钱,所以希望大家能看在他是亲弟弟的份上,最好让家里给他一部份路费、生活费、独立的创业资金或者叫永久性分红。
二哥张建林的事还没扯清楚,张建安突然来这么一出,张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同时惊诧,看自己这个弟弟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主动表明放弃一切呢大家联想到白雨,就想,可能小弟对白雨情根深重,白雨走了,他也不想留在华城了,白雨到大城市追求新生活了,他也要去跟上白雨的步伐。
然后,大家都想,张建安平时就闷不吭声的,原来是志不在公司,不过一个大男人,为了感情就放弃事业,放弃看得着快到手的财产,在他们眼中真傻,当然他们是乐于兄弟姐妹中出现这样的人,而且最好所有人都这样,那就没有竞争对手的。
大家在问清楚张建安确实打定了主意如此,并没有动摇之后,把二哥张建林的事抛到一边,几人精诚合作,齐心协力说通了张父张母。
公司里能动用的——除了必备的流动资金外,给了张建安八十万,然后大哥二哥每人私人给了他五万,大姐二姐每人私人给了他三万,同时大家反复提醒他,男人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一定要实现和遵守自己的承诺,并祝他在外一切顺利。
很快,张建安联系人把现住的房子也卖了出去,房子精装过,然后家电、家俱所有一起,又处于华城中心地段,获款十四万,别嫌它少,在99年——万元户这个追求刚刚消失的时候,一套房子十四万也不是多少人能住上的。
在他带着向维定准备奔向新生活的前一晚,张父张母叫他回家吃饭,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不热闹,但也不再吵闹。
唉……五个孩子,在没吃没喝那个年代拉扯出来的五个孩子,到现在,却只有建安你一人让我们省心。
张父看着张建安,眼睛里有着伤感。
省心?不争不抢就是省心?呵呵……张建安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没真把张家当亲人,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现在就得到省心两个字,想想,走的决定下得太对了。
张母眼睛湿润地看着张建安,给他夹菜,道:儿子,我平时是骂你,但你也是妈妈身上的肉,妈是心疼你的,不声不响就突然决定走这么远,唉……他们确实太让人不省心了……你要常回来,妈跟你爸都老了……张建安一直是挺不喜欢张母的,但此刻听到张母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拖得长长的音,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发酸的,他本来也没想过永远不回华城了,接收了人家的身体,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总得有一点回报他才能心安理得,所以,张母病了,他再不情愿,也还是每天努力去表现属于儿子身份的那份孝心妈,您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一切都会好好的,等我安定了,你们什么时候想起出来散散心,就可以来看我,我也会时常回来瞧您们的。
张建安承诺道。
从张家出来的时候,张建安手里又多一张有十万块存款的银行卡,这是临走,张母拿给他的,这是老人的私房钱,不是属于张家公司里的资金,这是一份父母对孩子的心意。
拿着这十万,张建安没觉得高兴,只觉得烫手……不过,再烫手他还是收下了,钱这东西,说好不算好,说坏不算坏,却是只能多不能少。
算了算,公司永久分红八十万,兄弟姐妹给他的散伙费十六万,卖房子十四万,现在张父张母又给了十万,还有原本张建安的十五万存款,他现在拥有一百三十五万。
张建安乍舌,上辈子他辛苦工作十几年存款没有突破六位数,现在轻轻松松就拥有了一百多万,而且还是这时代的一百多万……他在心里好笑,没想到他也有成为富人的一天!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六章 两只肥羊中午,太阳正烈,火车站走出来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青年男人,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孩子。
两人走出车站,看着不断呼啸而过的汽车,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比华城热闹百倍的一切,孩子的脸上是一片冷漠,但眼睛里泄露出一些小小地惊叹,青年男人的脸上满是感叹,眼里既有兴奋,也有失望。
这两人便是张建安跟向维定,张建安兴奋于新生活的开始,兴奋于总算来到了上辈子熟悉并习惯的城市,可是看着眼前虽然拥有无限活力,但还没具备未来那大都市的繁华的城市,是免不了有一点儿失望的。
这时,几个人围了上来,有男有女,手里拿着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牌子,纷纷乱七八糟地问道:需要住宿吗?更多免费小说,影视资源,加V:jinhuan357(朋友圈每天更新)张建安拉着目瞪口呆的向维定冲出包围圈,向外走去,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去哪,毕竟他熟悉的是十几年的大都市,不是现在这个新旧交替、刚开始发展的城市。
向维定知道未来将在这座城市生活,不过因为从没来过不熟悉自然是被张建安乖乖牵着走。
火车站旁边应该有一个长途汽车站,张建安按着记忆走到那位置,未来的长途汽车站位置上是一幢破旧的二层小楼,二楼阳台上还有一个女人正在梳头。
火车站外面应该是四通八达的立交桥,张建安特意看了看,自然也是没有的,那位置上现在只有一个类似于转盘的花坛。
火车站左边应该有一个地下通道,走过去是一个公交站……不过,现在连地下通道也没有。
走累了,张建安一手牵着向维定,一手提着个小包,站在一个巷口休息,他发现,他记忆里熟悉的城市,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那样的陌生,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张建安正在心里盘算现在该去什么地方,向维定突然靠近他身边,拉了他一把,他疑惑地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却是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一身在这个时代属于新潮的衣服——上面嵌了许多亮片,标新立异,头发有点长,同时乱糟糟的,可能没打理只是抓扯了几下,脸上是不怀好意的表情正向他们走来。
张建安心里咯噔一下,快速看看周围的环境,他从车站出来,不知不觉去寻找记忆里的建筑,居然走到一个小巷里,巷外倒有一两个人过路,不过只是扫了这情形一眼就快速离开。
他把向维定拉到身后,同时在心里骂自己蠢,几十岁的人还犯这种错误,连点警觉心都没有,明知道车站乱,还敢带着个孩子乱跑,并且主动走进适合犯罪的现场——一条无人的小巷,这不相当于脸上写着快来抢吧。
这也确实怪张建安,他让人不抢都不行。
更多免费小说,影视资源,加V:jinhuan357(朋友圈每天更新)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出了火车站,没人接——证明可能在这城市里没有熟人,没立刻坐车离开——证明可能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该到哪去,只随便提着一个小包,衣着不错,可能是来玩的,那身上肯定带了钱,可能是来找工作求生的,那更会准备一笔短时间的生活费。
从火车站出来,就有人尾随着他们了,只不过张建安带着向维定跑来跑去,开始不好下手,有人没耐心走了,留下的这三个人是比较相信自己选肥羊的眼光才继续跟着的,这不,机会来了你们干什么?对于眼前的情形,张建安也知道说这句话根本就是废话,可除了这句话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说下午好、今天天气真不错之类的吧!嘿嘿,干什么,你瞧我们还能是干什么的?其中高个子的年青人挑着眉反问,然后一把向张建安手里的小包抓去。
三对一个半——向维定还只是个孩子,在张建安眼里只能算半个,张建安不觉得自己这方能赢,为了避免受伤流血事件,他选择了松手。
高个子年青人把小包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却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他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把手里的小包一扔,瞪着张建安道:你身上不可能没带钱,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向维定眼睛里冒火地看着高个子年青人,想从张建安身后冲出来,却被张建安死死地拦着。
张建安知道遇上这种情况,想不破财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把上衣口袋里的钱包拿了出来,递给他,道:兄弟,大家都是在外走的人,我还带着个孩子,望你们高抬贵手。
三个年青人见张建安这么识相都满意地笑了,同时更觉得这男人好欺负,听到他的话,扯起嘴角道:老子不知道什么叫高抬贵手,到了老子的地盘,交点过路费这是规矩。
高个子年青人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二张卡,还有几百块钱,看到钱,年青人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本来以为能抢到几十块就不错,没想到真是头肥羊,他把钱抽出来,钱包随意往地上一扔,三人就这么当着张建安分起了钱。
张建安见他们没理自己了,就往地上的钱包挪去,几百块丢了就丢了,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多少可心疼的,不过身份证跟银行卡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否则就真成穷光蛋了,想去银行挂失,那也是得有身份证才行的。
张建安刚弯腰去捡钱包,其中一个矮胖的年青人看到,脸上闪过一丝残忍,一只脚踏了出去重重踩在张建安的手背上,只听张建安啊……地惊叫了一声,然后把手快速抽出来,缩了回去。
哈哈……瞧他那蠢样。
看见张建安捧着手跳脚,三个年青人乐得哈哈大笑。
向维定看见张建安的手迅速红肿起来,指背上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来,十指连心,他体会过手指受伤的痛,张建安手背上那鲜红的血迹仿佛是一团火燃烧了他的理智,啊地怒吼一声,向维定红着眼眼突然向矮胖年青人冲去。
猝不及防下,矮胖年青人居然被向维定那小身板扑倒在地,向维定就势扑在他身上,举起拳没头没脑地一阵狠打。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七章 流血事件张建安刚才顾着手痛没来得及阻止向维定,这会儿看着貌似发狂的孩子发呆,另两个人年青人也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抬脚向毫无防备的向维定踹去。
上辈子跟这辈子都是和平主义的张建安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这会儿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发力向那两个年青人撞去,两人被他撞得向一旁倒去,张建安上前拉住还在发狠的向维定,低吼了一声:快走。
可是这时,刚刚被向维定一连串动作打懵了的矮胖年青人反应了过来,伸手死死拉住了向维定的脚,向维定挣扎,张建安也用力拉他。
不过,没等张建安跟矮胖年青人的拔河比赛分出输赢,另两个年青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过来了。
张建安只得松开向维定的手,向那两个冲去,他希望自己能拦住那两个人,而让向维定有时间摆脱掉矮胖年青人,那样向维定就有机会跑出去叫人回来救他了。
这次,那两个年青人有了准备是不可能被张建安撞倒的,倒是张建安还没挨到他们,就被他们踹翻在地,还不等张建安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拳打脚踢落到身上,张建安只得一边躲避一边护住头部等要害位置。
另一边,向维定见张建安挨打,挣扎得更厉害了,但矮胖年青人就是死活不松手,向维定一只脚被他抓住,另一只脚就势狠狠向他蹬去。
矮胖年青人被向维定这么一个孩子搞得异常狼狈,差点就抓不住他,但就算抓住也是他吃亏,因为现在两人的姿势,他只能用手抓住向维定,防止他跑掉,自己一时却连还手都做不到,但向维定却可以用另一脚踹他,他倒是想把向维定两只脚都抓住,不过向维定挣扎得太厉害,抓住又被他挣开了。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矮胖年青人被向维定折腾得一股怒火燃烧了理智,他松开抓住向维定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发狠地冲正朝张建安跑去的孩子身上刺去。
啊……维定,小心……张建安看到这一幕,心跳都快停止了,嘴里大喊了一声,同时不顾两个年青人的拳脚向孩子扑去,刚把孩子抱在怀中,一个冰冷而尖锐地东西划开他那薄薄的衬衣,刺进皮肤里。
……呃……张建安闷哼一声,松开怀里的孩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份里往外流,他伸手摸了一下,抬手,那是一种鲜艳的红色,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
矮胖年青人呆呆地看着张建安衣服外的刀柄,然后惊慌地缩回手,往巷子外看了一眼,转身跑了。
另两个年青人见张建安一身是血的模样,也怕了,他们三个一向只抢钱打人而已,这种事就算被警察抓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从来没想过弄出人命,两人脸上有些苍白,慌慌张张也跑了。
张建安觉得随着身体里的血越流越多,身体里的力气似乎也一起慢慢消失了,他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向维定在张建安受伤那一刻就呆了,这会儿见张建安向地上倒去,慌忙扑上去想接住张建安的身体,谁知道他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你别死……向维定看着张建安越来越白的脸色,恐慌极了。
张建安在向维定的眼眶里看见自己,确实是一副很糟糕的样子,不过,孩子的脸色却比自己这个受伤的人还差,一副难受得快死了的模样,红红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要哭不哭的,也可能孩子是被吓得忘了哭。
他努力勾起嘴角试图向孩子笑一下,却不知他这样子只会让人看了更难过,他轻轻地安慰道:别怕,我还没活够……我还没把你养大……我不会死……向维定眼里含着泪,睁得大大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快,把他抬出去,要赶紧送医院。
在张建安觉得自己快昏过去的时候,有人来了,还是警察。
却原来是有好心人帮着报了警的,不过却不敢进来帮忙罢了。
张建安被两个警察抬着往警车上走,向维定跟在他身边,任谁劝也不离开。
为什么总是坏人走了,警察就来了?张建安被抬着晃晃悠悠地望着天空,忍不住在心里问。
矮胖年青人刺的这一刀看上去狠,却并不是很严重,因为他们只是一群小混混小流氓,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并时也没想过要杀人什么的。
他们的刀一向是装饰和恐吓作用,所以弹簧刀的刀身并不长,只是张建安血流得有点多罢了,当然,挨了这一刀,张建安还是不好受的。
成为张建安后,这是他第二次躺在医院里,两次都是刀伤,一刀要了原主人的命,一刀让他受皮肉之苦,三个月内,这身体两次挨刀,真不知道是他跟刀有缘,还是犯了什么,今年又不是张建安的本命年……真倒霉。
上次他躺在医院,向维定在身边,这一次也是向维定在身边。
不过,上次向维定跟他还不熟,说什么做什么,问他话,十句最多回答两句。
而这次,张建安不用说,向维定就知道他需要什么,跟他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了,张建安得到的待遇明显提高了。
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痛了?向维定见张建安看他,连忙紧张地问。
……呃,没什么。
张建安收回视线。
他刚才突然想起,上一刀是向维定的亲生父亲刺的,那一刀的结果是把他弄到了这身体里,而这一刀却是他主动替向维定挡的,这两刀都跟向维定有一定关系。
难道他上上辈子真的欠了向维定什么?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他这辈子还真是来还债的了?警察同志永远那么敬业,像上次那个刘涛一样,在张建安清醒的第一时间来问话了,做了一个案件记录,现场的东西——衣物、钱包、证件等,一件不少地交还给了张建安,然后让张建安等消息。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二十八章 安定生活过了几天,张建安不用担心伤口裂开能下地的时候,警察同志一脸惭愧歉意的表情又来了,原来没抓到那三个行凶的年青人,发展中的炻庆市太多流动人口,而车站这些位置更是城市中最混乱的地方,找个人确实太难。
对于这样的结果,向维很气愤,不过张建安大度地表示了理解,他认为,找到又怎样?没找到又怎样?反正这一刀已经挨了,事情过去就算了。
本来那天在小巷休息的时候,张建安正在思考该到哪去,谁知道那条小巷给了他结果,他带着向维定到炻庆市的第一站就是医院,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天。
这次伤虽然没上次重,但上次受伤本来元气就没恢复,这次伤后,他长长地一段时间内都感到身体虚弱,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硬是住到拆了线才出院。
从医院里出来,张建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向维定进餐馆狠狠吃了一顿,在医院这段时间,因为养伤,吃的全是医生指定的营养食物,自然是特别清淡,忌辛辣,忌油腻,让他深刻体会到《水浒》里的梁山好汉鲁智深的一句粗话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是个什么滋味了。
在餐馆里酒足饭饱后,张建安带着向维定在街上转悠了一下午,反正他们来这没带什么东西,拿着也不累,当然这次他不会犯傻地往无人小巷钻了。
在城市里的霓虹灯开始亮起来时,两个人随便吃了点晚饭,在他们下午就看好的一家环境不错的旅店开了个房间。
冲了澡,两人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在医院,一人一张病床,在华城,一人一个房间,所以这还是向维定第一次跟张建安一起睡。
虽然是夏天,但在夜晚,开着的窗户送进阵阵微风,张建安的身体温凉,两个人挨在一起半点不热,向维定还觉得挺舒服的,身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被人牢牢抱在怀里,温暖、安心。
白天,两人在街上闲逛,晚上,两人住在旅店。
向维定乖乖跟着张建安走,张建安说什么他就认真听着,张建安到某些地方做某些事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不会问为什么,在张建安把他抱在怀里,替他挡刀那一刻开始,向维定觉得张建安绝对是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人,甚至能超过一般的父母对孩子的好,所以,张建安无论想做什么,都用不着去问为什么,只要能跟着他就好。
张建安这几天一边在炻庆市里转,一边在跟脑海里记忆中的大都市做比较,来到这里,第一个考虑的自然是落脚问题,也就是住宿问题。
在租房还是买房两个选择上,他犹豫了几天,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一直在这个城市呆下去,所以对买房有点犹豫。
不过,后来一想,就算不长期住在这个城市,但至少也会待上几年,几年的房租算下来开支可不小,最主要的,他这个后世人知道炻庆市的房价只会一路上涨,至少在他所知道的十几年都没跌过,想想,买房子又省房租,还属于稳定地投资,划算。
买房子的决定下了之后,他又在思考,该买什么地方的房子了。
现在的炻庆市刚刚开始发展,这个城市的建筑会修了一遍又一遍,城市规划了一次又一次,才能有后世大都市的模样,买哪的房子会更好呢?某天路过某所学校的时候,张建安有了选择,先给孩子找好学校,然后在学校附近买房子,住的地方要让孩子上学方便才成。
然后,张建安拉着向维定四处打探学校的情况,最后选择了一所集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综合重点学校。
不过这学校可不好进,而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张建安也没关系可找,那就只好花钱了。
张建安为这事请客吃饭,散出去一两万,终于提前给向维定报好了名,只等开学去上课就行了。
学校搞定,那接下来就是房子问题了,在这所重点学校附近找了几天,张建安选择了一套七十多坪米位于二楼的房子,小小的空间隔出来二室一厅一厨一卫。
购房花去十五万,这比他比前华城的房子小了一半还多,装修不行,还只有一些简单家具,居然比他在华城卖出去的那套精装房还贵,这让张建安再次叹息:大城市,居大不易。
这两件事都忙完后,张建安感觉自己都瘦了一圈,于是,在新居里休息了几天,成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偶尔看看电视,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这是享受新生活。
张建安这次受伤住院全程向维定照顾,出院后,一时张建安还没调整过来,还当自己是病号安心享受,而向维定也乐得为他做点什么,任劳任怨,半点儿埋怨也没有,不知不觉间,张建安不自知地变成了一条米虫,等着个孩子养某天,采购食物回来的向维定把手里的一张宣传页递给躺在沙发上的张建安,道:我想学这个。
张建安听到向维定难得的主动要求,连忙打起精神,接过一看却是某武术培训学校招生简章,他反复翻来覆去的看,逐字逐句地读,这学校开设有国术班、散打班、柔道班、跆拳班等等……但除了跟武有关的以外,没别的了,他惊讶地看着向维定,问道:武术培训学校?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我想变强。
向维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再也不想看到张建安受伤了,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他以后要变强,他要去保护张建安,再也不要看见张建安因为保护他而受伤了,那种可能会失去现在所拥有一切的感觉太让人恐惧了。
变强?张建安重复了一遍。
向维定见张建安没有立刻答应,一张小脸上满是失望,紧张地问道:你不要我去学吗?哦,不是。
张建安拍拍孩子的肩,解释道:男孩子学点防身功夫也是好事,免得你以后一个人再遇到上次那种情况,不过,学武好像很苦的……我不怕苦。
向维定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建安道,他不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得过让他回到以前的生活,回到没有张建安的生活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