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可我怕的是什么?难道我喜欢的不是老六?难道老六会伤我, 弃我,离我而去?既然都不是,又何必怕?莫非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楚慎在心中发出一连串的质问,声音从小到大,茫然一退二走, 心的田地里泉灌水涌, 逐渐浮出一些凛凛烈烈的勇气。
他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与其藏着缩着, 不如一刀斩去扭捏。
就算之前是怕的, 如今我也不怕了。
楚慎伸出手,覆在了燕择环在他腰间的一双手上,把自己的十根指头塞进对方火热的手心。
今晚, 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声音如此温柔小意, 万丈热火都化作了千尺柔情。
燕择一时惊喜万分,几乎不敢相信。
这真是楚慎能说出来的话?他是不是又被什么人夺了舍?楚慎的笑爬上了唇角:怎么?我都不怕了,你倒畏首畏尾, 不敢做事了?敢!燕择怕被小瞧,用手紧紧地箍住了他,你舍得陪, 老子就舍得做!——当晚——夜的风冷若刀脊,呜咽响声不绝于耳,凄切阴冷,能寒到人骨子里。
可楚慎床上的气息却那样暖,他只觉全身皆泡在一片温水里, 身上软绵绵的没力气,后方被填地满满当当,于是连起都不愿起,只嘴唇微微张着,透出一点湿漉漉的嫣红舌尖。
只瞧这脸上神情,这展露无遗的身段,还有这大开的门户,哪儿还有正直古板的禁欲之气,竟是在主动邀请着什么。
燕择……老六……声音那么轻和软,直叫燕择一身酥麻起来,轻笑着应了一声:嗯?我在呢……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是不是?如孩童的梦呓一般,这话问得含混不清,问的人显然已经被摆弄地迷迷糊糊了。
趁他不便就得狠占便宜,燕择面上笑意展露得更深,一双手从后方抱住了此人,一只手握住胸前一点红,另一只在大腿内侧抓了一把,放肆张狂地很。
楚慎半眯着眼不肯动,他像一条被抽干了的鱼,防卫性的鳞片刮了一地,哪怕来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把他全身的肉都吃干抹净。
燕择只好张了口,露了一嘴尖而白的小银牙,在对方耳朵上一咬,那起子没处撒的灼热的气息便打出来,全拍在楚慎脸颊上。
老子离了你,谁在晚上给你暖被窝啊?楚慎知道他捣乱,只轻轻哼了一声,躺在他身边,一闭眼便沉沉睡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地放松身心,完全不顾忌未来与过去,连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没了意义,他只想将自己完全展露在对方面前,赤|条|条地没牵没挂,连最私密的地方都成了坦诚的交汇之处。
燕择也没辜负了他,一直缠抱着他睡,那手压根就没离过身侧。
第二日清晨醒来,二人更是腻味成了一滩子火热热的水,想掰都掰不开。
燕择替楚慎清洗了下|身,又换掉了一身脏掉的亵裤,楚慎替燕择小心疏了发髻,耐心整了衣衫,二人相视一笑,好端端的气氛,燕择忽的捶胸捣足:我们真该早点这么做的!楚慎笑道:这一次够顶上好几天了,你还不满意?燕择捏了他腰上一寸肉:只这一次也太少,日日夜夜皆如此,那才像个话嘛。
楚慎又狠掐了一把他的脸蛋:日日夜夜皆如此,我还要不要干事儿了?燕择道:你干事儿,我干你,咱俩谁都不耽误谁啊。
楚慎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只嘱咐他管牢自己的嘴,等会儿出了房间去见人,可别在商镜白和寇雪臣面前做出没皮没脸的姿态。
他不要脸自己还是要脸的。
燕择倒没反驳,只是低头瞅了瞅,他瞧见楚慎脖子上的印子都快翻天了。
这印子一个个都鲜活红艳,全都会说话,只燕择不说话有什么用?果不其然,楚慎人一出去,脖子上没遮没拦,就让寇雪臣意味深长地盯了半天,楚恪在那儿挤眉弄眼地看,一时想凑近了看得更清楚,可又有些不敢。
张澜澜倒是瞧得笑呵呵,那眼跟秋千似的在燕楚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楚慎干笑几声,一转头看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商镜白,发现他也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便带上了一副职业假笑。
为防对方发话,楚慎先是问:换了新的身体,你睡得怎么样?商镜白看了看他,像把一切都看透了似的,笑得真诚无比。
新身体还不错,多谢楚门主关心。
商镜白接着走近几步,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响说道。
只是门主昨晚叫的声音有点大,我和身边的楚恪都睡得不太好。
楚慎的笑马上僵在了脸上。
不知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商镜白说完这话,就像狠狠打了他一顿屁股似的,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儿下了楼梯,走之前还特意给了楚恪一个眼色,示意他也跟着下来,一块儿吃个早饭。
更让楚慎僵住的是,楚恪居然真的乖乖跟下去,和商镜白坐在一块儿了。
这才多久功夫?这两人先前还水火不容,怎么如今就混到一块儿去了?燕择苦笑一声:他的手段你还不知道?收服人心是他的强项。
楚慎问:他的手段若真这么好,那你的心他怎没收去?燕择一把拍上了他的胸口:又说屁话!老子的心早就放你这儿,他怎收的去?这句还像是人话,楚慎立刻拉了这人的手,又叫上了张澜澜与寇雪臣,四人在一桌上吃吃喝喝,他一边偷偷眯起楚恪在商镜白那儿的动作,一边说起接下来的行程。
此处客栈是秦门分堂所开,从小二到掌柜都是收送情报的好手,一个个龙精虎猛,武艺不凡。
此刻由掌柜的先面见楚慎,递上一叠最新情报,然后从他开始,客栈里的闲杂人等一个一个退下,独独留了楚慎燕择等人。
商镜白眼见这群人训练有素,倒也欣赏性地看了楚慎一眼。
楚慎却着眼于新到的情报,从容面上渐渐显出一点波澜。
李璇川近日觅得能工巧匠,铸得神兵利刃七把,因此广发英雄贴,请与八煌教交好的各门各派前去贺州的白虹塔赏刀品剑,若有中意者,可高价购得。
他把情报一说,燕择皱了皱眉:这是以刀剑会英雄,还是卖货谈生意?楚慎道:你信他只是为了谈生意?寇雪臣瞥了一眼商镜白:八煌教近年的大大小小新商铺林起云汇,钱财是不缺的。
商镜白拿起一杯盏,一饮而尽,话也从杯底漏了出来。
‘白虹塔’可不是什么风流名胜,那地方曾埋过古战场的军士,一寸土十盆骨,血气累累,邪祟非常,李璇川能选中此地,足以证明他另有所图。
楚恪目光一闪道:那你觉得他图的是什么?图的是让这些英雄好汉葬身塔底,祭了他李大教主的伟业!众人把头一扬,发现是苏逢真从二楼走出,一边踏着阶梯一边口中继续。
他以灵体之身历经千年,早已是缺魂少魄,必须得一顿大补才能再续千年。
燕择诧异道:苏道长的意思,是这老贼的胃口变大了?他不想要楚慎一个人的魂儿,想一口气吞了那么多英雄好汉的魂儿?苏逢真点了点头:我想不出别的理由,让他在这种敏感时刻做出这样的举动。
楚恪张大了嘴:他是疯了不成?八煌教目前的势力还没有强到能与这么多门派同时翻脸吧?——也没强大到能够造反。
楚慎在心中默默补充了这一句,同时看了一眼商镜白,发现对方冲着他谦虚一笑。
李璇川不仅夺了他的身躯,还要毁掉他辛苦缔造的好名声,要与武林众派撕破脸,商镜白看着却一点儿也不心慌,仍和和气气地和楚恪吃着酒,好像楚慎说的不是八煌教,而是隔壁邻居死了一只鸡,树上掉下一朵花儿,和他是没半点关系的。
不过这人和楚恪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推杯换盏间就有了情谊。
也不知楚恪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忘了青州宴上是怎么中了商镜白的一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楚慎止了嫉妒的火,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
既然对方目的明确,那我们要做的就简单了。
他放下了抵在额头上的手,一双黑漆漆的眼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谁也看不出下面游的是哪条大鱼。
我会召集秦门好手,动用所有能动的人,在他们品刀赏剑之时埋伏在‘白虹塔’附近。
商镜白笑道: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据我所知,苏桃染与檀秀目前在为李璇川效力,小苏还好,可有檀秀在,你的人一靠近就会被发现,到时短兵相接,大家都讨不了好。
楚慎道:这不是还有你么?商镜白把双眸眯成了一线:你是希望我,帮着你去算计八煌教?楚慎毫无歉意地冲他笑了笑:不然我为什么要一路护着你,把你带在身边,还让你听到这些价值不菲的情报呢?说完他忽然止了笑,一脸正色地说出这天底下最无耻的要求。
若有必要,你还得帮我杀了檀秀,帮我把你最得意的手下一个个地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