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就算把眼睛闭死了也能感觉得出少女盯看自己的灼热眼神。
嚯, 她在担心我。
长风试图找到他的不同之处,便左看看右看看,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只大虫, 对他虎视眈眈。
她捉住他的手腕,一股强流如电滑过,刺得她五指哆嗦了一下。
烬真的变强了!做什么?烬收回手, 也察觉到了她体内流淌的气息, 偏头说道,魔族成亲之日,会与对方交换气息。
将自己的血注入对方体内,像凡人那般喝交杯酒, 礼成,便是夫妻了。
为什么要喝对方的血?日后便能合体修炼了。
烬跟她说这种话,无非是觉得她能在食用自己的血后还活下来,可见她潜力不差。
如今他也确实少个人双修, 若是她能答应双修, 也能提升他的修为。
长风看着他,眉头越拧越紧, 打量、揣摩,眼神逐渐变得疑惑,随即舒展。
烬在等她说话。
长风恍然大悟, 你果然想讨我做小老婆。
……烬暴怒,我只会娶魔人做我的妻子!哦豁, 说得好像我会找魔人做我的夫君。
长风啧啧摇头, 伤还没好就想着讨媳妇, 男人真是色丨欲熏心者也。
一心以事业为重的烬不想说话了, 出去出去。
走就走。
长风拍拍屁股从房里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背后的门已经关了。
王八蛋,这不是她家么!可恶,竟然忘了。
长风仙子已能下地游走了,上界的神仙果然跟我们下界的神仙不一样啊。
土地公拄拐过来,像蜗牛挪步。
都一样,不过是我刚好命大罢了。
长风说道,爷爷过来看那魔公子?土地公说道,是啊,看看你俩我便回凡间去了。
烬公子可好些了?长风点头,好多了。
她想起来了,是好多了,方才脸已见红色,咦,爷爷不多待几天,四处逛逛?闻言,土地公急忙摆手,我一介小神哪里敢四处乱走,这可是将军的洞府。
还是回凡间热闹些,而且我这一走地面上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我得回去看着。
长风知道留不住他,也没多留,也不知这次过后是否还能回到三余镇。
诶,即便你去四五六余镇,小神也在呀。
长风笑了笑,对哦,整个凡间大地都是您看着的。
土地公的分丨身无数,凡人所见皆是他,所以凡间寺庙供奉的土地公样貌都一样,差也差不了多少。
如此一想,长风心中没有那么挂念了,毕竟下凡就能再见故人。
送别了土地公,长风便又从窗户那往床上看。
烬已坐了起来,似在凝神练气。
虽身无邪气,但隐约能感觉到一股魄力。
这里是神界,本就干净无尘埃,即便是一点魔气,也会变得很明显。
府邸里外都罩了壁垒,魔气不会外泄。
否则这会早该引来大批仙人围观了。
不过……好像府邸里不止有一股魔气。
不是云姨的。
她蓦地抬头,往外看去。
随即飞奔出去,查那魔气来源。
府邸中,君天临在会客。
客人很特殊,没有别的守卫,只有云月站在门口,像是特意屏退了众人。
云月看见飞身而来的长风,抬手拦住,君主在见客。
噢。
长风也不走,就站在一旁。
云月顿了顿,君主在商议要事,一时半会不会出来,长风你先回院子里吧,大病还未痊愈,不要再劳累了。
不累呀,精神抖擞的。
长风摩挲着手掌,缓声,云姨,如果服用了魔人的血,会有什么变化么?一般来说会死,同理魔人也一样。
可我和那魔二代都是个例外。
云月问道,那你如今感觉有什么不同?有呀。
长风朝里头努努嘴,比如说,我如今根本不用特别的法术就能感知魔人的气息了,就仿佛我也是魔了一样。
你……云月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过来还在这堵大门了,她沉声,君主在见很重要的客人,他愿让你知晓,便会领你来见,不愿你知晓,你在此蹲守一日也无用。
长风明白,就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她隔着门往里看了一眼,知道了,那我走了。
好。
长风没打算窥探,真的乖乖走了。
听见外头脚步声远去,屋里的人才道,长大了。
君天临嗯了一声,客人又道,上次我过来,她还十分莽撞,不过短短十几日,已懂事多了。
风儿素来很懂事。
客人听着这护犊子的话,朗声笑了起来,好好,她又怎会不懂事,毕竟……是无神的女儿啊。
听对方提起自己已过世的妻子,君天临默了默。
客人朝他身旁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是坐在左侧蒲团,右边的蒲团永远都是留给他的妻子的。
放下吧。
君天临微微一顿,随即摇摇头。
不会放下,也无法放下。
长者轻叹,没有再劝。
谁又放得下,那样好的姑娘。
长者从屋里出来时,没有走前门,又像上次那般走了后门。
后门是一片桃树林,神界桃树终年开花,地上花瓣无人踩踏,是以没有变成一地烂泥。
枝杈压得有些低矮,桃花香气似乎更加醺鼻。
男人的身形高大,桃花见之便自动闪避,生怕被折了花枝。
走过桃林大半,男人停了下来,前面有个少女坐在桃花树上,手里拈花,好似随意坐在那,并不是在刻意等人。
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否则他不会继续走这条路。
长风已看见了他,本想看看庐山真面目,谁想这人一块黑布从头裹到脚趾,什么都看不见,连是什么肤色都瞧不出一丁半点。
真真是看了个寂寞。
长风见他盯看自己,便立刻说道,巧,我路过。
——绝对绝对不是要故意看你。
男人说道,哦,我信。
看完了?说看完了确实是看见了你,可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长风手痒,想将他的那条黑布扒拉下来。
她片刻恍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一定是这张脸不可告人,让我猜猜……男人很耐心地等她猜结果。
我认识你。
再猜猜。
猜不出来。
长风没有跳下树去揭他的黑布,只是探着鼻子嗅了嗅,这气味,哦——上回来我家小坐的人就是你吧。
男人没有否认。
长风安心了,眼看这人五大三粗牛高马大的,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亏她还瞎猜她爹是不是有相好了。
呸,瞎想什么呢。
想通之后,长风心情大好,跳下树枝便让了路,走吧走吧,忙你们的大事去吧。
男人好奇问道,不猜了?不猜了!只要不是她爹的相好,管他呢。
男人看着她蹦蹦跳跳跑开的模样,也不知她在半道堵自己做什么。
不过那欢快的模样,真像她娘。
谁都道花无神英姿飒爽,素来镇定,人前不苟言笑,战场雷厉风行。
可他们忘了,她也曾有过天真烂漫的时候,也会这样蹦蹦跳跳地走路。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长风从自家院子里摘了一把的桃花回了前院,不由地就走到了烬的房间,她也抽不出手敲门,便用脚踹门。
门开,呼有狂风袭来,阴阴冷冷的扑了她一脸寒气。
烬却没有出现,里屋传来他冷淡的声音,你下次敲门,我误伤了你怎么办?咦~长风抱着桃花走入里面,你还怕误伤我呀。
烬似乎刚刚在穿衣服,还在系腰间衣带。
长风路过时瞥了一眼,哦豁,不瘦,有肉。
烬:……你偷看我。
没有!长风把怀中瞎折的桃花哗啦全放桌上,屋里冷冰冰的,给你添点颜色。
桃花朵朵盛开,没有一朵有残缺,太过于完美,反而少了点真实感。
神界的花太完美,魔界又根本无花……烬没说完,长风就颇有感触地接话,还是人间的花好看,有圆有缺,天也有阴有晴。
不似神界,终年不下雨。
也不似魔族,终年不见日光。
对对。
长风扒拉着桌上的花,有些想念凡间的花,这会正月将过,桃花还是个花苞吧……三月桃花开,如今还有些远。
烬坐在她对面,仔细看她,打量她,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了?哪不一样?长风托腮看他,难道……烬又在等她说下面那句话,希望不要又是讨她做小老婆的话。
长风的直觉告诉她,这魔二代跟她一样,因身上有她的血,对神族的气息也敏感起来了,神族的气息……烬清楚了,看来长风跟自己一样,是。
桌子顿时被长风拍响,呐!你可别怪我,是我将魔血归还你时,你非要多喝两口,还将我死死抱住,我这才被迫渡了一点血给你,不是我要同化你,毒丨杀你。
知道。
烬不耐烦道,你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脑子里成天都是打打杀杀,我何时怪你了。
就怕你被魔族的人说你血统不纯……魔族尚武,只会在意你强不强大。
更何况,我父亲是老魔尊,我的身份是无可置疑的。
哦……长风突发奇想,毕竟你是遗腹子,他们会不会诋毁你娘,说你非老魔尊的亲儿子?对人间话本痴迷的她简直是见过太多这种狗血桥段了。
这种怀疑着实很合理呀。
烬看着她,身体往后靠,倚着椅背,半晌吐字,我看你,是——想死。
我跟我父亲长得很像,无需怀疑。
哦……长风的八卦之心燃起,半身探过桌子,再次认真发问,你恨你娘吗?……没礼貌的破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