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濯的这一举动无疑大大的取悦了身边的万绿时,娇柔的少女忍不住呵呵直笑,连头上移动时都没有作响的铃铛也跟着铃铃作响,钟锦年轻叹着扣下折扇,那混合着唾液的酒水顺着扇面和扇骨一点点滴落在地。
卫尚云却是最了解苏濯的人,看到对方这般失态,他心中微微一惊,沉声道:先生?……无妨。
苏濯沉吟片刻,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江湖邪派 ,摇头道:你今日出来太久了。
是。
卫尚云点了点头,他抬起手臂,广袖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再放下手臂看去,万绿时看向他是自然知道他是方才坐在自己对面的当朝九皇子,然而不经意的一个晃神之后,却是有片刻将其当做送水的店小二。
回过神来的少女悚然一惊,面上娇笑道:苏郎,这也是你的能力?苏濯轻笑:天下有才之士何其之多,万姑娘又何必将所有功过都放到在下身上呢。
万绿时嘟嘴道:叫人家绿时。
今日确实是耽搁的有些久了,卫尚云起身告辞。
目前的局势并不太平,皇宫之中人人自危,也只有这皇城之外的百姓还一无所知的逍遥度日,殊不知一场暴风雨不久将至。
钟锦年处理好折扇,因为饮酒的关系他苍白到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了些许健康的微红。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苏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酒渍,轻笑道:虽然猜到苏先生和京城有所牵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九公子’。
苏濯笑道: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但这具肉身如今已经四十有一,足以叫卫尚云一句孩子。
万绿时笑道:那苏郎去找那天下第一刻薄之人真是为了九公子?一半的原因。
苏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另一半,是因为龙虎窟。
对面二人的神色变了。
这也是我会找你们的原因。
我们三人当时承诺平分石窟中的宝物,如今这个约定应当还是算数的。
苏濯轻笑:如何,现在是否心甘情愿的与我一起到胜却人间阁去找那祝金风?便是没有那龙虎窟的宝物,我也是要一直跟着苏郎的。
万绿时宛如纯真少女一般笑着:就是不知道钟锦年怎么想啦。
钟锦年合上折扇,轻笑道:自当奉陪到底——只不过,苏先生不与我们细说详情吗?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而且想要确定,必须要祝金风的配合。
苏濯沉吟片刻:但是若我所料不错,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能力,祝金风应当是会求我们帮忙的。
钟锦年略微沉吟:莫非是有关祝家人‘如有天助’的传闻?万绿时咯咯笑道:那可不是传言。
万事都是有代价的。
苏濯点了点头:不过祝金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你们应当会喜欢他。
万绿时不信道:喜欢一个什么都用钱说话的天下第一的刻薄鬼?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
苏濯喝下最后一杯酒:就算你们曾经见过他,也不一定真的了解他。
苏郎,我有个问题呢。
万绿时大大的眼睛瞧着苏濯,眸光深情的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虽说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但是自从定国公常老将军死去,九公子上位的希望微乎其微,便是国师也是帮着五公子呢,便是九公子的娘亲与苏郎有恩,却也不必走这趟浑水,为了对方去见祝金风那浑人。
……你们相信‘气’之说吗?苏濯笑道:我在尚云的身上看到了‘气’,并且他的性格和人品都会让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守国之君。
钟锦年笑道:可是性格和人品或许可以使人臣服,但是前提却是强过了对手再说。
若是定国公尚在说这话并无不可,在那位失宠的现在,机会微乎其微。
苏濯是笑道:你二人倒是知道得清楚。
钟锦年轻笑道:为了生存罢了。
苏濯轻笑不语。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他轻描淡写道:既然尚云没有这个条件,便让我去为他创造吧——我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钟锦年叹道:可是你的不过如此若是成真,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得到一位商人的倾囊相助便可夺得皇位,这句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无比可笑,可笑的让人连嘲笑都懒得去做了。
可是任何一个知晓胜却人间阁的阁主祝金风是谁的人再听到苏濯的话,都不会有一个人对苏濯三人的断言产生怀疑。
得天独厚的运气,经营十代的财宝,家族的产业遍布东大陆三个大国与无数小国,皇权更替也无法撼动的地位,用无数金钱堆积出的高大城墙和绝世高手的保护——这是一个跺一跺脚能让整个东大陆都震一震的人。
天下十分钱,才州得一半。
气运分十份,三皇不及祝。
这段并不上口的童谣却是再好不过的说明了才州祝家的可怕之处,比起那世代累积的宝藏,祝家真正宝贵的应当数那如获上天垂怜的运气——此行那二人愿意跟着苏濯走,也少不得是因为他口中祝金风的真面目。
没有人不想得到祝金风的支持,却没有人能够得到他。
万绿时微微蹙眉:祝家只从商,不从政,便是帮忙恐怕也难得很呢。
更何况——祝金风的亲生妹妹姐在两个月前去世了,对吗?苏濯沉吟片刻,笑道:这才是我会去找祝金风的原因。
万绿时微微一愣,钟锦年突然道:你方才说的‘代价’?苏濯站起身,为今天的见面划下终止符:或许——茶楼的隔壁就是客栈,你们也可以回自己的私宅去休息。
明日太阳初升时我在西城门等你们。
二人颔首应是。
苏濯离开茶楼,钟锦年和万绿时二人瞧了对方一眼,少女先开口道:钟锦年,要记恨,也是我记恨你才是。
若不是你设计让那瞎子以为是我害了他,又让我将苏郎当做幕后,我怎么会操纵那瞎子去伤他?钟锦年叹道:我们二人那时是敌非友,我所做之事并无不妥。
倒是我们结盟之后百花谷宣扬龙虎窟的宝物在我圣教手上,可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师尊爱我心切,自然看不得你这般欺负我。
万绿时咯咯笑道:更何况师尊她与你祖父同辈相交,若要算下来,我的辈分应当在你之上。
钟锦年细长的眉眼看着面前天真有娇媚的角色少女,轻笑道:江湖人不拘小节,万姑娘还是不要这般计较了。
万绿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一双美眸警惕的盯着面前含蓄微笑的青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二层隔间。
钟锦年一个人站在原地,轻叹道:龙虎窟……胜却人间阁……祝金风……九皇子……东陵国……国师……还有五皇子……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无比可怖而又无比愉快的笑容。
******其实苏濯并不在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事实上,只要他付出并不算多的点数,他可以完全知晓对方的一切行踪和过去的一些重要经历,甚至连提防的必要都没有。
而点数这种东西说好赚也不好赚,说难却也不难,无非是与世界有关——将所有足以对世界产生影响的有害性异常填补或扼杀成功,就能得到相应的点数,去购买任何他需要的东西。
只不过可惜的是,在没有原著剧情帮助的现在,苏濯十四年来都没能遇到一起能够赚到点数的事件,但是曾经存留的点数却足以让他做许多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快的离开,是因为三八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提醒着自己与夏安宁之间的距离,让苏濯整个人都心惊肉跳,只想快点找个隐蔽的地方兑换空间罩,在这种完全不同体系次元的能量罩的保护下,哪怕夏安宁身为天界三尊之一,也绝对无法找他。
【你不必如此担忧,现在的夏安宁受到限制,哪怕站在离你十米远之处没有防护罩也不会发现你。
】【但是他的直觉却会让他不断缩短这段距离。
】苏濯头疼:【安宁的直觉太准确了。
】【——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像下水道的虫子一般躲避他们。
】【这个形容可真不好听。
】苏濯长叹一声,他躺在客栈上等房柔软的床铺上,防护罩果然有效阻止了夏安宁的持续接近让他安心许多:【我只是不应该见到他们而已——我是他们的锁链和诅咒,或许他们的忠诚让他们不放弃对我的寻找,但是我的存在才是会让他们陷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你看看眠棠就知道了。
】【没有任何人是完全相似的,也没人和上官眠棠一样。
】苏濯摇摇头:【你不懂……那种仇恨有多么可怕。
】系统没有回复他。
外面的天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太阳将房间照的亮亮堂堂。
但或许是因为突然放心下来,苏濯望着床顶,却渐渐的有了浓烈的睡意。
果然是……肉体凡胎啊……他缓缓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深处:午安,三八。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复,只是在苏濯睡着之后,他身上浅蓝色的空间罩颜色变的更加的柔和与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苏濯与系统的对话,两个人的话都不能全信。
苏濯隐瞒身份另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