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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1

2025-03-26 19:42:14

叶笑一睁大了眼睛。

他无法置信, 却不能不相信, 面前这个黑衣黑发面有印痕的男人在无数大能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多久, 看了多久, 在场无论正邪双方, 无论修为强弱,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而他, 这个恢复了渡劫巅峰实力的魔道魁首, 距离成魔只有半步之遥的绝对强者, 却连对方的气息都没有感到。

哪怕此时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完完全全,什么气息也没有感觉到。

——或许真的只有仙人,才能让叶笑一接受眼前的现实。

偌大的山门前寂静无声, 仿佛随着傅谦闻的出现,连风都乖巧的静止下来。

所有人都在无声的仰视着天空中不依靠任何外物漂浮着的仙人, 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他们想要跪下,向这位遥不可及的存在献上自己的尊敬与向往,但是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动,仿佛发出了一丝声响, 都是对仙人的亵渎。

背背长剑的仙尊眉目冷淡,向着叶笑一冷冷道:天阙瀚海鼎乃是仙界宝物,还不速速归还。

此话一出,饶是苏濯都不禁呆愣, 转而又反应过来——这位严肃刻板的二师兄甚至不惜说谎,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表达出了想要的意思。

他希望以凡人的方式生存在人界,那么傅谦闻就会按照他的希望,去帮助他以其他合理的方式来达成。

可是……钟锦年与万绿时觉得傅谦闻很眼熟,他们应该见过这个身材高挑的黑衣男人,在很久之前——但或许是因为太久了,他们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有身体本能的刻下了属于这位无法超越的存在的记忆,让他们在尚未记起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畏惧。

——不可抵挡,无法战胜。

叶笑一冷笑道:阁下甚至不曾报上名号,何来——傅谦闻拔剑了。

一道极为凌厉的剑痕顺着傅谦闻长的过头的大剑呼啸而出,宛如刀锋,宛如月痕,明明离开雷霄剑的时候还不过半尺来长,然而在脱离剑锋的刹那起,这道半圆形的剑气就成扇形急速扩大,以在场无人能看清的速度贴着叶笑一的肩膀、钟锦年与万绿时的衣摆以及无数魔道人士的身边,重重的切在了叶笑一身后的北冥仙宗山门上!那是宛若开天辟地一般的惊世一剑,可怕的剑气锐不可当,竟是轻而易举的切开了北冥仙宗的护山大阵,紧接着就好似切豆腐一般,将偌大的北冥仙宗正门切成两半!朱红色的山门柱独木难支,失衡的两个巨大的立柱朝着中间砸了下来。

在下发方的修者们不得不强迫自己从对仙人的无比狂热中清醒过来,躲过那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

轰——!!门柱交叉着摔落在地,在烟尘四起中碎裂成无数块,甚至不少锐利的沙石都飞溅向周围众人。

修为较高的人帮助修为较低的,修为较低的北冥弟子则互相帮助。

他们快速的逃离了危险区,并将来不及逃散的同门用力的拖拽了出来。

作为在场的唯二金丹期之一,即便即将突破至元婴期,琴广厦在所有人中无疑都是十分脆弱的。

眼睑对飞射而来的石雨躲避不及,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从身前拦住了他的腰腹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琴欢颜挡下危机,寒声道:发什么呆!琴广厦忙道:多谢师尊!弟子会更加小心!魔道众人看着昔日最憎恨的北冥仙宗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高兴的起来。

一个能够切断北冥仙宗护山大阵的人代表了什么?可以将特殊材料制造的北冥仙宗大门石柱切开的人代表了什么?一个能够将叶笑一的所有行动完全依靠气势便压制住的人代表了什么?——代表着这个人,绝不会是凡人。

甚至更有可能的——他是仙人,完全处于魔族对立面的——仙人。

傅谦闻冷冷道:不要让本尊说第三次。

没有人敢妄动半步,随着下方北冥仙宗的灾乱暂时息止,重新恢复的寂静之中,只听到了木兰真人近乎咆哮的压抑声响:我……北冥仙宗的大门!!苏濯:……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让木兰真人感到痛心疾首,但傅谦闻想要的效果却是显著的。

叶笑一近乎于毫无犹豫的挥动长袂,很快,一块巴掌大的小鼎就如献给帝王的贡品般被放置在绸缎织出的红色布巾上被献了上来,莫说是旁人,便是苏濯也是第一次真实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天阙瀚海鼎的原貌。

青灰色的青铜鼎,上面刻着复杂而繁复花纹,用平凡无奇来形容或许都是一种抬举,它显得很破旧,就如同乾坤一线戒与阴阳轮回盘一样,它破旧到了让人看多看一眼都不屑的地方,不要说和那些华美亮丽的仙宝相媲美,便是放在凡间界的杂货摊上,它们都是连穷人都不会浪费钱财去购买的物件。

虽然是从同太真人的尸身上搜出,但是直至拿到手中,叶笑一都是抱着怀疑态度,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如何灌入灵力都与路边的破烂相同的青铜小鼎会是那传说中足以炼制出飞升仙丹的至宝。

然而天阙瀚海鼎是会择主的,叶笑一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可以被它认可的主人。

而叶笑一素来自负,自负到只相信自己——或许现在还要多出个儿子——所以他绝无可能去向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渴求希望,也绝无可能成为天阙瀚海鼎的下一任主人。

对于叶笑一而言,这被同太真人誓死守护的宝物,在他的眼中除了刺激泰山真人之外,并无什么用处。

傅谦闻接过青铜鼎,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过瀚海鼎的边缘。

随着他的手指的划过,破旧的鼎身一点点闪烁起莹绿色的光辉,一点一点连成一片,最后发出了耀目的光辉。

同太真人在薛长生的搀扶下睁大了眼睛,他一生也忘不了这个光辉——这个当初闪烁在韩海峰的光辉带给了他们师徒四人无尽的希望,也在之后带给了他们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众目睽睽之下,瀚海鼎的身体脱离了傅谦闻的手掌,它越变越大,很快就有一个成年女子般高、六七个人合抱一般宽阔。

散发着荧绿光芒的瀚海鼎在空中缓缓旋转,随着绿色博文宛如水波一般撒动,慢慢的,自瀚海鼎中出现的红色灵魂格外显眼,它们宛如在痛苦的挣扎着,拼命的抓住鼎身想要从中逃脱,却又似乎被灼热的温度烫伤了灵魂,畏惧的再度松开手——如此往复。

木兰真人脸色苍白,薛长生更觉得喉头发干:这是……丹王峰的……是丹王峰弟子的魂魄,看来灼烧时间还很短,没有经过炼制的灵魂还很脆弱,无法挣脱仙鼎的束缚。

苏濯站在他们身边淡淡道:看来,丹王峰的弟子并非跟着同太一起转投魔道,而是被他用来炼制足以毒倒掌门师伯的秘药。

泰山真人却抓住了其中隐含的内容:‘灼烧时间还很短’?……也就是说,当年二师弟早就已经发现了魂魄的挣扎,只是——他以为自己可以束缚的住吧,人在成功的时候会这样想,很正常。

苏濯摇头道:既然已经过去了,掌门师伯也莫要想太多。

这里还是诸多弟子在,小声一点才好。

薛长生不可置信道:成儿,你究竟是……抱歉,以后,不要再叫做‘复成’了。

比起我的身份,你更在意我的名字?虽然场合不太对,苏濯还是忍不住笑了:弟子觉得挺好的,师尊,失而复得的‘复’,马到功成的‘成’,这不是很好的寓意吗?他在薛长生说话之前又道:就好像你的父亲为你起下的名字,你也这般对我祝福,不是吗?泰山真人叹息道:长……生……薛长生的大限,已然不远。

苏濯轻笑:师尊还没有想起来吗?你在天柱废墟,究竟吃了什么。

薛长生:???以叶笑一的耳力自然将下方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那父慈子孝的一幕气得他心疼肝痛,但是在傅谦闻还站在他的面前——不,还站在他的附近之前,他连移动脚步的力量都没有。

傅谦闻明显也听到了下方的谈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苏濯喜欢的师尊日后居然要进入魔界一事颇为头疼,但这或许也是上官眠棠所想要看到的,才会那般毫不吝啬的给予对方自己宝贵的鲜血。

——也或许,那只是因为是苏濯的希望吧。

心中这般想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傅谦闻挥动长袖,宛如泠泠流水一般的清冷灵气自天地之间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以凡人所无法想象和相信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汇集了一个巨大的、浓度极高的灵力球。

球体在傅谦闻的指尖快速浓缩,很快就变成了黄豆大小的冰蓝色水珠。

他将水珠扔进漂浮在天空中自转的瀚海鼎中,刹那之间,恐怖的灵力波动自天阙瀚海鼎为圆心疯狂颤动,宛如爆炸似的冲击波一波又一波不断扩散,就好似被石头砸中的湖面一般泛起一道道波纹。

然而这恐怖的波纹却将御剑在空中的所有魔道弟子打的人仰马翻,一个个就像是巨型的冰雹一般从天幕中簌簌落下,无论修为高低,均是如此,就算是修为仅次于叶笑一的魔道左右护法也不例外。

自然还是有例外的,比如被傅谦闻特意保护起来的叶笑一、万绿时以及钟锦年。

那些在瀚海鼎中挣扎的魂魄随着蓝色水波的扩散被带出瀚海鼎之中,朝着天地四方扩散而去,然后缓缓的升向苍穹之巅,飞往那不知在何处吾等之父的怀抱,等待着新一轮的轮回。

风水轮流转,方才才看了一波北冥仙宗的笑话,现在就轮到他们被人笑话了。

叶笑一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到下方的苏濯等人身上,他被那浩瀚如海的灵力冲的面目青白,反而是他身后的万绿时与钟锦年经历过魔龙之血的侵染然而不那么难受。

但是这股水蓝色的灵力就宛如千年雪峰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冰寒刺骨,哪怕在傅谦闻的特意保护下没有被灵力直接接触到身体,依旧感觉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气。

叶笑一哑声道:尊者还有何事……?这样屈辱的心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过了呢?他是叶笑一,是一统魔修的魔道至尊,他是魔修中乃至于整个修真界的传奇,他的故事是足以传颂千载的不朽故事。

而此时,于此刻,他被一个男人宛如虫豸似的拿捏在手中,生死不过全凭对方决意。

憎恨、愤怒还有怀疑。

那般渴求的飞升之路,是否真的是正确的?但是现实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多想,傅谦闻伸出手朝向他,冷冷道:鼎盖。

傅谦闻的话让泰山真人等人也抬起头看去——若是……当年的一切确实是一场错误,但他还是会不禁去想——若是当年天阙瀚海鼎拥有鼎盖的话,是否一切又会有所不同?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叶笑一道:同太身上并无鼎盖。

傅谦闻微微摇头,朝着他的身后冷冷道:交给我。

在叶笑一的身后,万绿时俏脸发白,她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水气在不断的涌入她的躯体,仿佛要连骨头都冻住了。

她的手放置在胸口,挺巧的酥胸在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剧烈起伏,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呼吸竟然已经乱到了这等地步。

鼎盖……?她轻轻按压,胸口挂着的薄薄铁片膈痛了她娇嫩的皮肤:这个东西……是天阙瀚海鼎的鼎盖?!在天柱废墟之时,面对傅谦闻与夏安宁的生死交战,那不啻于毁天灭地的冲击波便是仙人也无法抵挡。

大地被剑气斩断,江河湖海因其倒流逆转,狂风呼啸乱石飞沙,宛如世界的终焉,连天地都要在这两人的交战之中碎裂。

在这样的危险下,不似琴广厦那般拥有破天之剑保护的万绿时却活了下来。

不仅仅是活了下来,她甚至就躲在天柱废墟的碎石之下,模模糊糊地看完了苍穹之上的旷世之战。

她能够活下来,自然是有机缘的。

苏濯想到自己的原设定多少有些尴尬,当时想着英雄美人的故事,万绿时自然毫不意外是属于琴欢颜心头的那一粒朱砂痣。

他为万绿时斩断了中大陆的结界,二人被魔界生物追杀之时在巧合之中被打落至天柱废墟,万绿时捡到了在上任鼎的主人飞升之时遗落在中大陆的天阙瀚海鼎鼎盖,借由至宝的威能挡住了魔界巨兽的致命一击。

而琴欢颜则拔出了破天之剑,一剑击杀魔界巨兽,成为真真正正的修真界第一人。

虽说剧情由于他的干涉已经乱到连苏濯这个亲爹都快要看不出来的地步了,但好在关键的地方总算还是一样的。

虽然……他对于万绿时而言担任了琴欢颜的大部分任务,而对于琴欢颜来说则抢了万绿时的剧本……苏濯默默的偷瞄了一眼同样被困在半空中的钟锦年,暗暗祈祷之后自己绝对不能也把对方的角色给担任了。

毕竟…………太羞耻了!天阙瀚海鼎的鼎盖能够抵挡傅谦闻与夏安宁的联合攻击,自然是极品仙宝中的极品,但是万绿时却不能不交出来。

甚至于她都不能露出一丝不情不愿的模样,而是面带笑意的解下来脖颈中挂着的小小铁片,然后在半空中放开手。

浓郁的几乎要化作实体的淡蓝色灵力拖着瀚海鼎盖来到了他身边,它不断胀大,旋转,很快的就变成了和天阙瀚海鼎相同大小的器物。

其上刻画着无数铭文,与下方的繁复花纹相结合,远远看去竟然宛如上古巨兽,发出不甘于平凡的咆哮声。

终于完整的天阙瀚海鼎随着傅谦闻手掌的波动一点点逆向旋转,再度缩小到宛如巴掌大的一块落入他的掌中。

他将这世界至宝收入袖中,再也不看那被他困在天幕中的四人,朝着下方落去。

随着傅谦闻的远离,叶笑一终于可以移动自己的身体。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将那白发的少年深深的印在眼中,冷冷道:撤退!钟锦年与万绿时也做了与叶笑一相同的动作,他们将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的面目深深的刻入脑海中,与大批魔修快速撤离北冥仙宗。

北冥仙宗没有人追上去,所有人都看着那从天空之中缓缓下落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膝盖,朝着从天而降的高大身影献上自己的敬畏与崇拜,用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仿佛能够感受到仙人的鞋底与大地相接的瞬间,那仿佛让地脉都为之震颤的骇人力量。

仙神与凡人之间的差别,就好似上古翱翔于天地的巨兽与爬行于地底之下卑微渺小的虫子的对比。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的。

琴欢颜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傅谦闻,突然道:你不是他。

傅谦闻微微一愣,他审视着面前面目冰冷的黑衣剑客,原本刺人的冷酷气息渐渐消失,化作了宛若春水一般的温柔:你好,琴欢颜。

苏濯干咳道:仙长,您的法宝。

感谢您的出借,这才免去我北冥仙宗大劫,真的是不胜感激!傅谦闻笑道:若是小公子当真要谢的话,今晚便好好服侍我吧。

看着苏濯抽搐的眉角,他心情甚好的加了一句:旅途劳顿,便有劳小公子了。

琴欢颜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作秀,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跪在地上的琴广厦惊疑不定,他看见了苏濯朝着他微笑的面容,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朝着傅谦闻恭敬施礼,快步跟着琴欢颜离开了化为废墟的山门。

仙人指名的要求,便是薛长生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揣着满肚子的疑问难受的肺都要炸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一脸恭敬地带着傅谦闻再度前往破剑峰。

而身为一峰之主却再度惨遭遗弃的薛长生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失落,就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后颈。

薛长生:……薛长生的脖颈不算细,但是这只手却很大。

虽然是属于女人的一只手,但是这手没有丝毫属于女人的特色,反而布满薄茧,粗糙又火热,力气更是大的可怕。

可怜薛长生一个七尺高的男儿被这只有些干瘦的手掌宛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双脚无力的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薛长生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师兄……抵挡不过小师弟眼泪汪汪的攻势,泰山真人下意识抚摸着自己方才被洞穿的腹部,咳嗽一声道:师妹——师兄勿要多言!木兰真人怒斥道:若非你当年一直劝阻我,非要他自己安安静静地缩在壳里,哪里会惹下今日祸事!如今无论你说什么,都别想阻止我!眼见木兰真人是动了真怒,泰山真人也畏惧的后退了一步。

他颇为尴尬,一边挥手让众位一头雾水的弟子退下,一边低声道:弟子这边的事还未平息,师妹不如——那是掌门师兄你的问题!木兰真人一双鹰隼锐目扫在泰山真人的脸上,竟然让其生生打了个寒颤:莫不是师兄连这个都要我来代劳吗!泰山真人:……眼见所有弟子都快速的退下了,薛长生终于忍不住蹬着腿干嚎起来:管教弟子这种事不是一直都是师姐你在做的吗!我那是替师兄分担!木兰真人拎着他的后颈用力一甩,甩的薛长生险些吐出来:现在看来,掌门师兄有空可怜你,自然也该有时间去好好尽他应尽的职责!而你——她提着薛长生将脸转向自己,却突然看到了薛长生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原本想说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中,木兰真人一愣,竟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被留下了深深剑痕的北冥仙宗山门前,寒风再度吹拂过这片天山之巅的土地。

唯一留下的三个人默默无言,最后还是木兰真人打破了沉默:好了,莫要哭了。

薛长生梗着脖子道:谁哭了!我这是高兴的!泰山真人忍不住笑了:这倒是。

他转而叹道:师妹,罢了,放手吧。

我觉得这一次,才真的应该让长生好好一个人想一想。

顿了顿,他道:后山的山涧,自从师尊仙逝之后,长生,你很久没有去过了。

嗯。

薛长生被木兰真人放了下来,他揉着生疼的脖颈,低声道:我打算去向父亲道歉。

木兰真人皱眉:道歉?薛长生摇头道:向他道歉,不孝子长生,终究无法替他报仇。

木兰真人沉默片刻,最终长叹一声。

薛长生转头看向泰山真人:师兄……你不必向我道歉,长生。

我并不怨恨你的所谓,甚至你所作的,反而是我所期待的。

泰山真人抚弄长须,温声道:但是我要要感激你,你的这一剑,反而击碎了我心中无法去除的心魔。

有些事情,不到事到临头,当真是无法看破。

泰山真人叹道:所幸,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便为时不晚。

只是可惜同太和丹王峰的弟子……木兰真人紧皱着眉头,无论是再多的怨恨在看到同太的头颅的瞬间都烟消云散,留下的大概只有生者对曾经的回念,以及对未来的面对。

薛长生安慰道:师兄不必自责,二师兄他……大概从未后悔过吧。

他的弟子……往好处想,有仙人保驾护航助他们转世,说不定下辈子过的更好呢。

泰山真人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看向薛长生轻声问道:那么对于复成……我不管。

薛长生好似一只炸毛的猫:不论他是那混账叶笑一的儿子,还是大能夺舍来的,他都是我的宝贝徒弟!况且被仙人看中,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虽然这种理由极为不靠谱,但是凡人对于仙神总是有着一种潜意识的盲目信任。

听到此话,便是心中最为担忧的木兰真人的眉头都微微放缓,最后也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泰山真人的手放置在胸口,曾被穿胸而过的痛苦是那样的清晰。

可是在痛苦之后,那始终哽在喉头的自责与愧疚却随着那痛苦一起缓缓消失。

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他轻笑道:大概是不用担心的。

——再见了,师尊。

*******苏濯带着傅谦闻走上破剑峰,只是这一次苏濯连必要的佯装都不必了。

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精通法术,没有人能够看破他的伪装,解开他的结界。

也因为——这个人的法术之强大,整个仙界无人能及。

濯师弟生气了……?傅谦闻走在苏濯身后半步处,低声道:是师兄的不是,你莫要生气了。

生气倒也不至于……苏濯无奈道:你替我出气我到是很高兴,只不过我那可怜的傻瓜师尊要难过了不说,木兰真人估计要心疼死了。

傅谦闻浅笑道:我只是无法忍受他们之前对你的目光。

我是他们仇人的亲生儿子,他们自然会对我小心,更何况丹王峰之主刚刚背叛,人之常情罢了。

苏濯无奈道:师兄,你用二师兄的样子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宛如水波划过,傅谦闻的身体在空气之中摇晃出水纹,转瞬之间变作了安遗音那张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容。

安遗音问:那位长生师尊,你当真要他成魔?苏濯被对方的称呼说的一愣,虽然并没有错误,但颇为别扭。

他干咳一声,耳垂微微发红:我当他是父亲……他是个好父亲。

他松了口气:就算是成魔了也能待在仙界,让他喝下魔种之血,这样眠棠也能安心许多。

安遗音将带来的朱果放进苏濯的口中:你总是在意着他的。

甘甜的汁水流过喉咙,仙界的灵宝快速的滋润着他的全身经脉,舒服极了:眠棠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心中的亲子。

哪里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的呢——至少我不会。

安遗音又喂了一颗,他走到苏濯身边替对方擦掉嘴角的红色汁水,若有所思:这也是濯师弟喜欢长生大人的原因?一半一半吧。

苏濯无奈道:我又不是孩子,别喂了。

以及你是仙界堂堂灵隐仙尊,哪有叫一个半魔凡人做‘大人’的。

安遗音煞有其事道:我们尊贵的仙帝陛下不也是将其堂做父亲?苏濯失笑道:嗯,希望母亲不会突然出现才好。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场景,饶是以安遗音都有了片刻的畏惧。

那是源自于心底的本能,哪怕如今的他未必无法匹敌红莲仙帝,却依旧会敬畏对方。

不得不说,红莲仙帝的教育是成功的。

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计划之后的事情吧。

苏濯踩上飞剑:站在半山腰聊什么。

安遗音略有意外:我本以为濯师弟很喜欢这种漫步。

苏濯勾起嘴角:我还要好好的‘服侍’一把仙尊大人,为您消除旅途劳顿的‘疲惫’,怎能不积极一点呢?安遗音的面容终于不可控制的染上薄红:濯师弟——哈哈哈哈!苏濯成功扳回一局,他朗笑起来。

朱果让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脚下的飞剑快如闪电,朝着被安遗音的结界完全覆盖的破剑峰山顶飞去:快来吧,师兄!安遗音的笑容好似春风拂柳。

嗯。

【请务必看作者有话要说的前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