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追忆咬紧了牙关,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苏濯, 终于忍不住道:骗人的!是骗人的哩!祖父没有让我做什么,我也不是要来抓你的哩!我只是看不过哥哥装模作样的惨象, 所以才忍不住来报仇呢!苏濯深呼一口气, 心平气和道:你再敢说一个‘哩’字, 我就斩断你一根手指, 信不?钟追忆撇嘴道:你要是敢伤我,祖父肯定不会放过你。
话虽如此, 到底是不敢在发出这个音了。
钟锦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钟追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苏濯却道:我看你方才的招式——他斜里一挑,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一剑。
不到二尺长的断剑却精准无比的戳在身后的剑身上。
持剑的黑衣人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向前摔倒,也破坏了身边队友的阵型。
苏濯如法炮制,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法,一模一样的角度, 可是连续做了八次之后,直到所有黑衣人都摔倒在地, 依旧无人能防御的了这一击。
——可像是要取人性命的阴狠呢。
钟追忆看着节节败退的下属,武功甚至不如他们的自己更加毫无还手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摸向腰间,却听苏濯又道:钟小公子可知,为何贵教主会和我结盟?钟锦年神色一变, 豁然回头看向苏濯。
苏濯却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道:自然是因为,便是他的双头□□都奈我不得——还是钟小公子觉得自己的毒术或蛊术已经超过了贵教主?钟追忆不甘心的将手放了下来,但是他心中有怨, 便朝着钟锦年讽刺道:哈,枉你自负一世,却不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祖父手中的棋子,便是你跟着追着的苏尚也一直欺骗与你——盘龙宝库根本就不在西域,更加没有所谓的钥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曾经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在此刻豁然开朗。
钟锦年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没有一丝痛感,心脏却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一年,那种仿若撕裂的破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七皇子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祖父献给九皇子的礼物……哈哈!钟锦年低笑道:苏先生,我与万绿时终究未能对你下死手,是否也在你的意料之中?苏濯摇头道:老实说,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曾经对你们的怀疑,我觉的很抱歉。
虽然他们的留手反而害得他在床上修养了半个月就是了。
苏先生何必道歉,即使是在你们的手掌中翻滚,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无需辩驳。
钟锦年低笑道:只是没有想到,祖父竟然会为我做到这一步……呵,所以这才是你想要我死的根源吗?我最后一位弟弟啊。
钟追忆大怒道:少在那自作多情哩!钟锦年却不理他,反是看向了身后的担忧地看着他双手的韩恋枝。
女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声道:钟公子,你的手……无妨,倒是我想问你,为何要救我?我们之间本无任何关联。
钟锦年一字一顿道:三年之前,三年之前……你是绝壁那里,给我送水的女孩?韩恋枝欢喜道:钟公子想起来了吗?是的,我那时每天都去送水给你,然后你就教我怎么‘化妆’——钟锦年嗤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逗弄猫狗罢了。
你以为陌生人送来的水我会喝下去?韩恋枝一愣,韩世西忍不住道:你不知道妹妹那时候每天跑三里路去给你送泉水,脚都磨出水泡了!钟锦年不屑道:不过玩物,与我何干?你——但是即使知道,我大概还是会挡在钟公子前面。
韩恋枝道:如果不是钟公子在绝壁救了贪玩的我,大概我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你教我‘化妆’,我和姐姐也逃不到才州,更不会有今天……所以,真的很感谢你。
钟追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是钟锦年却沉默了。
多么可笑啊。
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人背叛了他,他以为爱他的人舍弃了他,他觉得无情的人为他殚精竭虑,他随意逗弄的东西却出声说感谢他。
多么可笑……啊……这个世上,竟然会有人爱着他,竟然会有人感谢他,爱着这样一个疯子,感谢这样一个变态。
苏濯问道:其实我有个问题,从我知晓钟公子你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想要问了。
钟锦年颇有些失魂落魄的低声道:你说。
苏濯看向他:在地宫的‘人之路’上确实存在有‘自由之路’,但那是属于万姑娘、而不是属于你的。
那么——试问‘自由’这个愿望,究竟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钟迷蝶的呢?******琴欢颜自一片废墟中走出,他并不在意旁人畏惧甚至恐惧的眼神,反而看向自己手中的剑。
方才那样的力量……就是所谓的仙神之力?沉默片刻,满身尘埃的剑客看向北方。
那里是属于皇帝的寝殿,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声音鼎沸的连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琴欢颜虽不屑这些俗事,但却对那燕云国师很感兴趣。
然而就在他刚向北方跳起,那点地的一脚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听一声巨响,大地都为这冲击力不断震颤,整座东宫骤然塌陷,无数草木碎石尽皆掉落,露出一个漆黑的深坑,仿若故事中的魔界血池,落进去了就万劫不复。
周围的宫人们尖叫着四处奔逃,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步上倒霉同伴的后尘。
琴欢颜再度返回,望着那漆黑的看不见底的洞穴,神色变化莫测。
这是……殿下!天佑殿下!一个温婉的女声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却依旧难掩其勾魂夺魄的媚意:盘龙宝藏……这就是皇家世代相传的盘龙宝藏!琴欢颜转过头去看她。
虽然从未见过,但或许是同为绝世高手的感应,琴欢颜确定这位风华绝代的倾国美女就是万绿时的师父,也是百花谷谷主,同时——也是皇家的鹰犬。
他想起在才州武陵郡的那个下午,苏濯对他说的话。
事实上,哪里有什么上古遗物,不过是东陵国初代皇帝杜撰出来用来扰乱江湖的罢了。
而过去,江湖也确实因为这个传闻而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
苏濯饮着杯中淡酒,轻声道:不过也不完全是传闻,那位烈帝也真的建造了一座宝库,将许多财宝埋在了地下,以备不时之需。
琴欢颜问:你很感兴趣?嗯,很感兴趣。
你知道我有一些特别的能力,可以知道一些特定人物的过去。
但是在我探查当今圣上的时候,却发现有两个部分我无法得知。
苏濯也不卖关子:其一是与国师相关,因为两任国师都是修真者,我看不到很正常。
另一个,则是有关盘龙宝藏的事情,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这宝藏藏在京城庆天城内。
苏濯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能让我无法探查的只有修真者以上的灵宝,虽然我并不需要,但是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很想知道,当年没有修真者庇佑,不过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的烈帝,究竟是哪里来的灵宝呢?琴欢颜难得好奇:你说五皇子、七皇子与十皇子也为其疯狂,旁的不论,十皇子是那皇帝的心头肉,便是百花谷也早早的交给了他,却为何也追逐这所谓可得天下的宝藏?因为这个宝藏即是震慑,也是诱饵,同时也是考验。
圣上再如何宠爱十皇子,也终究是个多疑的皇帝,而这盘龙宝藏,就是历代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线。
苏濯叹道:所以哪怕将隐藏在暗处的王牌百花谷交了出去,也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手。
想来那盘龙宝库中,是当真留有不少财宝的。
琴欢颜点头。
他又道:若说百花谷之所以与你结盟是为了脱离皇家的药物,那么魔教又是为了什么?魔界已经衰落太久了,而最有希望将其发扬的钟锦年却志不在此,洛水教主绝不可能将百年基业交给一个无心于此的孙子,哪怕这个孙子再怎么优秀也一样。
苏濯解释道:既然想要再度逐鹿中原,就必然需要有可以结盟的势力,那么除开绝无可能与任何人结盟的胜却人间阁,这天下又有什么势力,比皇家更大呢?若是要问为何那么多皇子,却独独选择目前看似实力中庸的尚云——苏濯顿了顿,露出了一个他从未在钟锦年与万绿时面前展露过的,傲慢的笑容:有我在,还需要理由吗?…………琴欢颜看着颇为忌惮他的百花谷主与将十皇子团团围起的百花谷众女,其中万绿时是唯一亲眼见过他挥剑的人,自然更明白琴欢颜被誉为最年轻的大宗师的可怕之处,比起旁人来多了几分畏惧。
琴欢颜有点想笑。
但是他的面上依旧冰冷如剑,琴欢颜与百花谷主四目相对一瞬,便转头看向了面前的无底深渊。
自苏濯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这个局就已经开始。
从百花谷的结盟,到洛水教的妥协,从祝金风的臣服,到此刻皇城决战——除了他的出现与万绿时选择捅肾两样外,所有的一切都未能逃脱苏濯的计划。
琴欢颜再不犹豫的跳下了深坑,百花谷主也不落其后,叮嘱众女保护好十皇子便运起轻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个洞虽然黑,实际上却也不过只有四丈左右的深度罢了。
这对于琴欢颜这等高手而言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距离。
待他稳住身形,手中的长剑发出了略强的红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而他越过无数宫殿瓦砾前进大约半里之后,就到达了尽头。
他终于明白苏濯所说的,为何如此重要的地点不需要钥匙了——深埋在东宫地下的宝库已经经历几代皇帝变更都未曾打开,面前朱门上的大锁早已经锈迹斑斑,只需要一剑就可以劈开。
琴欢颜环顾四周,突然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不过是一堆被人遗忘的、被谣言夸大的宝物罢了。
他刚刚转过身,突然踩到了一处硬物。
琴欢颜微微一顿,莫名涌上心头的情绪让他弯下了腰,将脚底腐臭的泥土用剑鞘挑开,捡起了一枚黄金戒指。
说是戒指都是抬举了,不过是一枚用细细的金条圈成的圆环罢了。
但不知为何,绝世的剑客略一犹豫,在百花谷主赶来的刹那将这枚污脏的金戒指收进了怀中。
******正赶往皇宫的苏濯突然一愣。
【请注意,琴欢颜身边突然出现强大的空间波动,原因不明。
】苏濯担心道:【欢颜出什么事了吗?】系统只是回答道:【不明,但生命体征良好。
】苏濯面上松了一口气,再度赶往皇城。
包括三八在内,谁也不知道这位表面上淡然若仙的男子,在心底的狂笑。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问苏濯为何狂霸拽起来的妹纸们,我只能回答他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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