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笑靥最终也没能说服岸容放弃, 也没能回答岸容提出的那个假设的问题。
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 但就像密封的玻璃罩忽然碎了一条裂痕, 新鲜的空气和阳光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来, 有些东西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笑靥忽然开始想岸容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我，你会拒绝吗？许笑靥翻了个身, 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呢？关系好可以做朋友啊，为什么一定要做恋人？恋人关系就一定长久吗？也未必，多少结了婚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
何况岸容也有喜欢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岸容呢？所以这只是一个不成立的假设。
可许笑靥的心又忍不住动了起来，如果……哎呀哎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笑靥烦躁的睡不着，抬腿踢了踢床板，找罪魁祸首陪自己一起失眠。
岸容意识模糊，在沉睡和苏醒的夹缝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许笑靥说着话。
许笑靥：你瘦了几斤了？岸容：嗯，有个一二十斤？我瞎说的。
许笑靥笑：你就会瞎说, 能不能正经点？岸容无奈, 吭吭哧哧的说：姐，大半夜的我怎么不正经了？我又没到你床上去。
她声音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又奶又软。
就是这话不太好深想。
许笑靥脚尖点了点床板，笑着说：哎你这个人，以后禁止调戏啊。
岸容：动物园文明观赏？许笑靥：……许笑靥无语了片刻, 咬牙切齿的说：你最近有点太放肆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可爱了，你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岸容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嗯是的，自从她上次决定把许笑靥放下之后，她就变了。
没办法，有的人失恋了还变态呢，她只是卸下了包袱，放飞一下自我而已，多正常，她从痴恋的小迷妹变成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怼怼容，别说，挺爽。
人困得时候，想着想着就要睡。
许笑靥：你睡了吗？岸容打起精神，没有。
许笑靥不知道从哪儿贷来的精神，不用白不用一样，不光不困，还有点兴奋。
也就岸容能乱七八糟的赔她聊到凌晨，稍微眯了一会儿，又该起床了。
训练的时候，夏春花看看岸容，又看看许笑靥，八卦兮兮的问岸容：你跟许姐最近搞什么呢？怎么总是白天没精神？晚上干什么了？岸容搓了搓脸，说了一晚上相声。
夏春花：……啥？还有这个技能呢？晚上不睡，白天崩溃，许笑靥一脸的疲惫，不爽的看着岸容，你也一晚上没睡，你怎么精神那么好呢？岸容眯眼笑，嘴唇弯出了猫咪的样子，不说话。
夏春花提醒她：许姐，她十七。
许笑靥缓缓捂住胸口，扎心暴击，可以，二十四的中年少女承受不住。
训练时间排的超紧，闲聊都只有一点时间，那边老师一拍手，就要继续开始。
好在岸容一直坚持锻炼，体能跟得上，现在基本早上刚换的衣服，中午就被汗湿透几轮。
一开始还有人中午回去换衣服，过了三天，众人累得手都抬不动，恨不得摊在地上躺尸，更别说换了衣服还要拿去洗，干脆不换了，反正下午一样要湿。
只有肖瑜例外，不管上午有多累，她中午必须要回来洗澡换衣服，一句苦和累都没说过。
她从来都不抱怨，好多人都以为她是真的非常认真的喜欢这个行业，但只有岸容知道，肖瑜不是。
上一世她们走到最后，凉的没工作，糊的没地位，肖瑜只是怅惘了一段时间，然后消失了，没过多久再次回来，那点怅惘都没了，但她变得死气沉沉。
来参加选秀的初心，一类人是梦想——为了站在聚光灯下，一类人是现实——为了不菲的收入，肖瑜什么都不是。
在一起四年，岸容很清楚肖瑜不缺钱，她或许比夏春花还富裕，但要说她是为了梦想，那也太牵强了点。
岸容在浴室里等着，没过多久，肖瑜果然进来了。
她友好的和岸容打了个招呼，等我啊？岸容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肖瑜直接点明了，开门见山，毫不遮掩。
嗯。
岸容点了点头，蹙眉说：其实我想了几天了。
只是她现在对肖瑜感官有点复杂，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肖瑜反手关上了门，神色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其实挺好奇的，从一开始，岸容对她的感觉就不太像对陌生人那样。
想问什么？肖瑜说：我赶时间，你也不想看我洗澡吧？岸容喉咙动了动，现在肖瑜已经知道她的性取向和她对许笑靥的感情了，既然已经不是秘密，岸容也就不否认，她看着肖瑜，拧眉问：你以前和许笑靥认识吗？肖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调侃道：怎么不是笑笑姐了？岸容：……知道她和许笑靥不是一类人，肖瑜也没继续逗她，正了正神色说：她不认识我。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肖瑜认识她。
岸容有点好奇，认识大多数应该是相互的吧？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岸容蹙眉，还对她的某些事情那么熟悉，你接近她是什么目的？以前岸容从来都没想过肖瑜是有目的的，但种种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
如果说上一世肖瑜鼓励她不要放弃，是出于朋友的支持，那么这一世呢？她和肖瑜关系还一般，肖瑜和许笑靥关系看起来也就那个样子，为什么这一次还是鼓励她？肖瑜明明没有见过杜青，为什么忽然转性和杜青攀谈那么久？肖瑜为什么知道许笑靥抗拒吃药？为什么每次许笑靥出事她都在？GG女团主题风格是美少女，肖瑜格格不入，为什么还是入选了？真的只是实力吗？许多的问题在她脑子里逐渐清晰，肖瑜是带着目的来的，一个和许笑靥有关的目的。
问的这么多，我先回答你哪一个呢？肖瑜苦恼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岸容，略感兴趣的说：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和许笑靥是什么关系，毕竟有些话，是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
一瞬间，主动和被动的人互换了位置。
岸容定神，板着脸说：你已经知道了，我喜欢她，总有一天会变成内人。
你不是叫我不要放弃吗？那你更应该告诉我。
肖瑜似乎没想到她这个惊人的内人发言，迟疑了一下，低低的笑出了声，好像呢喃一样说：我也挺好奇……可是，我签了保密协议的。
肖瑜冲她挑了挑眉，看着岸容僵硬的表情，说：总而言之，不是坏事，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至少我已经代表了……一部分的态度。
这意思是……你是她家里人派来的？！肖瑜耸了耸肩，我不能说，想套我的话，你还嫩了点，妹妹。
此刻肖瑜的气质态度和在外面时截然不同，她眼神漫不经心的低垂着，落在岸容身上的时候，也不像是在认真看她，像是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猎人，松散，又危险。
岸容浑身紧绷，莫名警惕。
肖瑜抬眸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不急不缓的说：不过，消息的价值就是流动互换，如果你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也不介意违规一次。
做生意嘛，要有来有往，你说呢？我不会同意的。
岸容直直的看着肖瑜，一字一句的说：我绝对不会拿许笑靥的消息和你换。
岸容不敢确定肖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肖瑜是许笑靥家人派过来的，可许笑靥的家人在七年前就可以把许笑靥送到那种地方去，那得是什么样的家人？岸容心里一紧，一瞬间头皮发麻，肖瑜知道她喜欢许笑靥了！肖瑜会告诉她背后的人吗？！肖瑜所谓的鼓励，是真心的支持，还是拿她做诱饵试探许笑靥？肖瑜看着神色莫名恐惧紧张的岸容，有点懵，她什么都没做吧？还为了合作故意释放了一个友善的信号，有什么好怕的？别拒绝的这么早。
肖瑜好奇的看她，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让你拿许笑靥跟我换，只是一点私事，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而已。
岸容：……嗯？这是试探，还是要抓她的把柄？肖瑜忽然蹙眉，嘴角向后拉平，好像有些苦涩和悲切，但也只是瞬间，她又恢复了那个冷硬的样子，好像话含在嘴里咽不下去了，才匆匆脱口而出——她叫祁楚楚，楚楚动人那个楚楚，许笑靥一定认识！这个名字说出口的一瞬间，肖瑜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控，又强压住了，只是表情冷酷的可怕，她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在手心软肉里，只用了几秒就平复了下来。
岸容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肖瑜眼角微红，吸了口气，看着岸容说：告诉我关于她的任何一件事，什么事情都可以，我可以给你相应的回报，这对你和许笑靥都没有损失，好好想想，你不会拒绝我的。
即便她已经这样了，却仍然可以在三句话内理智的和岸容做交易。
岸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她有点疑惑。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许笑靥？肖瑜抬眼看着她，冷淡又笃定的说：她不会告诉我的，她没跟任何一个人提过。
岸容更疑惑了。
那你为什么确定她会告诉我？肖瑜视线冷冰冰的，像评估一个商品一样从岸容身上扫过，你不一样，她绝不可能告诉我，但你还有一点可能，你和她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