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岸容一开始只是怀疑, 那么现在许笑靥的反应就几乎证实了, 这件事和许笑靥有关系。
岸容微微皱眉看着许笑靥, 你知道原因?许笑靥搭在岸容肩膀上的手抬起来按住岸容的半边头发揉了揉, 顺手捏了捏岸容的耳垂,不紧不慢的说:别多想, 不是什么大事, 陈姐可能是误会了,所以随口问问你。
许笑靥一点不觉得意外,毕竟和恒锐珠宝有关系的人, 刘一晗一定会仔细查,如果是真的, 或许还能拿来做点文章, 和恒锐珠宝谈点合作什么的,如果可以引来投资那就更好了。
可这事,刘一晗绝对不会去问许延启,她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不过这么重要的事, 就算打听来的消息是岸容和恒锐珠宝没关系, 刘一晗估计也会留有三分怀疑。
她要的只是这三分怀疑而已。
许笑靥在TS呆了三年,什么事情都见多了,岸容虽然有天赋, 但是除了天赋,她什么都没有,可娱乐圈里, 尤其是这几年,最不看重的就是天赋,一切都可以打造包装,想造原创歌手人设?买歌,公司养人幕后专门写。
其他的什么风格类型也都同理,包装营销,铺天盖地做出去,一股脑塞给大众,获得了标签和印象,就成功了。
是你……岸容皱眉,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惊讶的问:所以,那些骂我的话,果然不是普通的弹幕黑粉?许笑靥笑意微收,下巴收了回去,只有手臂还搭在岸容肩上,老老实实的走着,无奈的说:你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
岸容:……岸容抿了抿唇,这种事,其实也很难完全不在意的吧?许笑靥叹了一声,似乎是认清了现实,决定无奈的和盘托出一样,她表情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几秒,才说:那些弹幕好像是有人故意引导的,这种事情嘛,总是有人闲的皮痒干点损人不利己的事,所以你看,其实她们是收钱办事的,不是单纯的嫌你唱的不好。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解释完了,也不忘加这么一句,安慰岸容仿佛受了伤的心情。
可岸容没有,她心里隐约是有点开心的。
许笑靥注意她,悄悄的帮她,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个小发现总是让她心里缓缓的淌着蜜。
可她脸色依旧板着,只目光温柔,藏着小小的开心和满足,声音依旧是冷淡的说:那热搜……许笑靥立刻便摇头,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厉害,就算我想,我也没那么多钱和人啊。
这话倒是真的,只是她这么干脆的撇清了关系,似乎一点也不想趁此机会让岸容领情似的。
岸容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她之前也只是怀疑,公司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给她买这个热搜,现在想想,就算不是许笑靥做的,多半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只是……岸容看着矢口否认的许笑靥,眉头微微皱了皱。
许笑靥摇头,压低了声音笑了笑,近亲的说:你是不是以为这事是我暗中做了什么?岸容哑然,盯着她。
难道不是吗?许笑靥缓缓摇头,语气认真,态度也认真,不是,只是肖瑜碰巧跟陈欣提了一句,陈欣自己想多了。
她刻意忽略了自己在中间起到的作用,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岸容眯了眯眼。
许笑靥无奈的说:你看,是不是不相信?我自己在公司还是个练习了三年的练习生呢,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和恒锐珠宝的关系,这会儿就算我冲出去说我是恒锐珠宝许董事长的唯一亲生女儿,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岸容:……岸容眼睛微微睁开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等着许笑靥继续往下说。
许笑靥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这事,肖瑜跟我说过,所以我才知道的。
岸容冷静的点头,夸张的问:哦,肖瑜姐真的什么都跟你说啊?许笑靥知道,这个理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牵强了。
但话已至此,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嗯,只是碰巧聊到了而已,她也没细说,一半都是我自己猜测的。
许笑靥感觉自己的智商此时有点捉襟见肘。
哦——!这单字尾音被岸容拖的一波三折。
许笑靥:……岸容继续陪她演,那你可好聪明呀,我都没想到。
许笑靥:……岸容若有所思的皱眉,略有些苦恼的看着许笑靥,目光带着一股看透不说透的暗示,还故作好奇的问:那肖瑜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许笑靥:……唉!不该聪明时聪明,也怪我,该沉默时话多。
许笑靥咳了一声,张了张嘴,胡乱找了个借口说:可能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吧?毕竟这件事,都是陈欣自己猜的、公司自己决定的,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岸容点点头。
好像是相信了的样子。
许笑靥:……她只是不想让岸容知道自己和这件事有过多牵扯,毕竟自己才给岸容看过热搜,信誓旦旦的说是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岸容。
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天,她现在怎么承认这热搜的内幕她早就知道?而且,许笑靥私心里,不想让岸容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这样她和岸容的关心就只是单纯的朋友和队友,仅止于聊得来,不管这表象下面如何,至少,如果岸容不知道,她就不担心岸容发现的更多,想得更多。
她的付出,不想感动任何人,包括自己。
所以,你如果真的想感谢的话,遇到肖瑜就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许笑靥把这事全都推给肖瑜,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岸容没吭声。
许笑靥就当她是的相信了。
事实上,岸容只是在想,上一世她并不知道许笑靥的这层身份,所以,会不会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许笑靥悄悄的帮她摆平了,而她不知道呢?那……那为什么许笑靥要隐瞒呢?这问题很简单,但却像是裹着一整令人不安又兴奋的信号,让岸容大脑麻痹,忍不住想要多想,又忍不住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多想。
她被这两股完全相反的精神势力控制了,拉扯着不知该如何抉择,可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鬼迷心窍一样,忍不住开始往幻象的这一方倾斜——假如说,假如说许笑靥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许笑靥对她稍稍有那一点点的意思……这假设命题刚一出来,立刻就被岸容脑子里那个现实小人儿一掌拍死——你在想屁吃!你的灵魂被魔鬼缠绕住了吗?许笑靥如果对你有意思,有什么不敢让你知道的?别自作多情了,许笑靥不让你知道,只是不想提起她的家庭而已,何况你们都是一个团的,帮你就是顺手,关系差不多的,她都帮,你就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想什么呢?许笑靥看着岸容脸色变了几变,疑惑的看着她说:走了走了,那边舞台应该都搞好了,得去彩排。
岸容被自己的一盆凉水浇的瞬间冷静。
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这凉水跟泼到了骨头缝里一样泊泊流着,即便是她早就习惯了,可还是被冰的冒着冷气,透着不可抑制的微痛。
像是触及到了隐忍许久的陈年旧伤,条件反射的就要躲开。
岸容敛目,嘴角往下压了压,只是一秒,又松开了。
许笑靥只顾着心惊胆战,一点没注意到岸容的的不同寻常。
舞台那边已经调试好了,许笑靥和岸容都不在,肖瑜那组就先彩排了,可彩排结束了也没见到这两人回来,肖瑜担心又出什么问题,想了想,就自己出来找找。
肖瑜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前面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凑在一起说话。
唉。
肖瑜无奈的跟了过去,冷淡的声音好像带着温度似的,彩排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许笑靥一僵,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松开了搭在岸容肩上的手,回头看着肖瑜说:这就回去呢。
岸容慢吞吞转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肖瑜说:谢谢肖瑜姐。
肖瑜:……肖瑜挑眉看了看许笑靥,搞什么?许笑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摆了摆。
肖瑜疑惑的看着岸容问:谢什么呢?岸容偏过头去看了看许笑靥,笑着和肖瑜说:笑笑姐说,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帮忙,陈老师今天问我了,我还以为……她稍稍停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在这里停顿不合适,立刻歉然的说:谢谢肖瑜姐。
肖瑜没应,挑眉看了看许笑靥。
许笑靥疯狂眨眼。
哦。
肖瑜浅浅的笑了笑,笑容短促,一眨眼就消失,这件事啊,真不用谢我。
岸容眯了眯眼。
许笑靥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肖瑜又笑了一下,说: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陈老师自己想多了,我没做什么。
许笑靥松了口气。
岸容问:怎么没告诉我呢?肖瑜目光挪到许笑靥脸上,似是无奈,似是嘲笑,又无声的挪了回来,略有深意的看着岸容说:这种事不值一提,你不说我就忘了,不是故意瞒着你,何况,我也是狐假虎威。
许笑靥余光看着岸容。
岸容一脸微笑,眼神专注看着肖瑜,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岸容微微点头。
都在等你们彩排。
肖瑜往旁边挪了一步,没应岸容的话,只说:走了。
岸容转身走,肖瑜看着许笑靥轻轻摇头。
许笑靥抿了抿唇,皱眉,一张艳丽的脸板着,很有几分冷肃的样子。
两个人互相使眼色,一路没说话。
彩排很顺利,老师们指导,把所有的细节都又完善了一遍,完善后又排了几遍。
明天晚上就要演出,所以今天大家也都没加强练,和平常一样的强度,反正明天还有一天,也怕练的狠了到了明天身体扛不住。
回宿舍的时候,肖瑜少见的没有早早的走,留意着和许笑靥一起出来。
许笑靥怕她又说什么暗示岸容,忙回头问岸容:我跟肖瑜吃宵夜去,你去吗?她知道岸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也有点怕岸容心血来潮。
岸容看了看她,视线挪到肖瑜身上,摇头说:我不去,你们去吧。
夏春花远远地听见说要吃宵夜,条件反射就要应声,一抬头发现说话的人和肖瑜在一起,她又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肖瑜和许笑靥走了。
她老觉得许笑靥和肖瑜关系怪怪的,而且那两个人都有点危险,她也不打算插进去,视线挪回来的时候,经过岸容,夏春花愣了一下。
岸容在看着门口发呆。
夏春花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说:现在运动量这么大,不吃宵夜你扛得住吗?岸容目光平静的挪回来,似乎刚才的发呆只是错觉。
习惯了也不觉得饿。
岸容扭头看着夏春花,笑了笑说:你怎么不去啊?夏春花扭头看了看屋子里仅剩的几个人。
吃夜宵的都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不打算吃饭,所以不着急的。
没人一块儿,夏春花不想去。
她瘪了瘪嘴,都怪许笑靥和肖瑜,声音那么明显,但气氛那么诡异,导致她开始想说一起去,又压了下去,浪费了不少时间。
没人一块。
夏春花叹道:一个人不想去。
岸容犹豫了一下,问:饿吗?夏春花摸了摸肚子,委委屈屈的说:饿。
真的有点饿,不提还好,现在越想就越觉得饿了。
岸容知道夏春花人小饭量大,而且一到演出前必然要吃点东西压压惊,虽然夏春花老说自己不紧张只是饿。
那我陪你去。
岸容看着夏春花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期待的表情,跟个小奶狗一样,软乎乎的。
真的啊?岸容点头,手有点痒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夏春花的头发。
夏春花的头发和她这个人一样,细细软软的小自来卷,蓬松又炸毛,摸起来手感超级好。
真的。
岸容笑着点头,在夏春花炸毛之前快速的把手收了回来。
夏春花瞪眼,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岸容,现在我是姐姐,你怎么能摸姐姐的头发?岸容看着比自己稍矮的夏春花,萌了一脸血。
不摸不摸。
岸容摸了摸鼻尖,笑道:走啦,去吃饭。
夏春花耸了耸鼻子,又被吃饭诱惑,艰难犹豫了一秒,就伸手挽着岸容的手臂,一扭头说:暂且原谅你这一次,以后不准以下犯上,听见没有?岸容敷衍的点头,看着夏春花那毛茸茸的头发,其实还是有点想摸。
夏春花亲亲蜜蜜的扒着岸容的手,叹着说:泡椒只剩四十七个了,吃一个少一个,我好难过。
理由像小孩子一样,可岸容知道她的难过是真心实意的。
没事,等我回去再给你带。
岸容随着夏春花的步子慢了下来,我听我妈说做着很简单,到时候我教你。
夏春花心里的那丝惆怅咻一下就飞了,她抓着岸容的手臂往前跳了两步,回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岸容,眼神里的期待要洒出来一样,哇!你太好了!夏春花十九岁,本来就是活力四射的年龄,又因为外形的缘故,显得更加可爱娇小,但是和她外形相符的是她那一身的单纯可爱的气质。
她所有的喜恶都不隐藏,开心就笑的满世界春花灿烂,难过就带着周围的空气也一起变重。
岸容上一世就挺喜欢她的,这一世多了四年的人生经历,看夏春花更是和看小可爱萌妹子一样,所以她也不忍心看着夏春花伤心。
到餐厅的时候,人也不少,几乎都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扎堆分开,一目了然。
岸容几乎立刻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许笑靥和肖瑜。
她们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嘴唇动的幅度都特别小。
夏春花已经跑去买吃的了,还不忘回头问岸容:你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岸容笑着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夏春花声音很甜很亮,黄鹂鸟一样,有特色的声音,是不需要看主人的脸,就分辨得出主人是谁的。
许笑靥微微一顿,这里能让夏春花自称姐姐的,估计也就岸容了吧?许笑靥侧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边上的岸容。
岸容正低着头,手指在腿上轻轻敲着,好像是在敲某种旋律。
她不是说不吃吗?肖瑜也侧头看见了,但她只看了一眼,就很快挪到夏春花身上,然后正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许笑靥说:我听说‘花容’CP也很多呢,不比‘笑容’CP少了。
许笑靥抿了抿唇,眼里一团漆黑,但很快就把目光从岸容身上挪过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她自己就是笑容CP粉,能不知道这个?偏偏两边CP粉们奇异的和谐,有资源还会一起分享。
许笑靥皱眉道:有话快说。
肖瑜看了看许笑靥,问:为什么不让岸容知道她那件事是你做的?她问的就像闲聊,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疑惑不解,并不咄咄逼人,还有几分倾听者的味道。
可惜对上的是自以为没心没肺的许笑靥。
本来也不是我做的。
许笑靥坦然中带着几分无赖,无赖中潜藏着一缕摸不到的萧索,和陈欣谈的人是你,陈欣和刘一晗也认为和恒锐珠宝有关系的人是你,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
许笑靥看着桌上的小蛋糕陷入沉思,又似乎不经意的抬头往岸容那边看了看。
岸容不知道和夏春花说什么,一脸的笑意,而且这个时候的岸容,和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夏春花拿了一个蛋挞要往岸容嘴里放,岸容拒绝,俩人你左我右的玩了起来。
和夏春花在一起的岸容,有几分十七岁的样子,会笑会闹。
泡芙里的奶油挤了出来,岸容指尖摸了一点,飞快的点在夏春花的鼻尖上。
肖瑜听见那边的动静,也扭头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转过来,神色平静的看着许笑靥说:你怕什么?许笑靥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肖瑜又一次强调,许董说了,对你的恋爱对象,没有任何要求。
许笑靥也没有发出嘲讽的声音,她目光挪回来,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垂眸看着桌面。
过了几秒,她抬头看着肖瑜,摇头说:我们不合适。
肖瑜不解,哪里不合适?在她看来,许笑靥和岸容,虽然确实有着一点客观的差距,但是还没到不合适那个地步吧?很多方面。
许笑靥仿佛带着叹息一样的声音,凉凉的落在肖瑜耳朵里。
肖瑜以为许笑靥会说年龄和家世这种东西。
但她却听见许笑靥说:一切都不合适。
性别,年龄,性格,工作关系,她的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岸容的细腻敏感和心思深重……如果非要找出一点合适的地方,大概是彼此都喜欢着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
如果只有几个原因,肖瑜还能劝,带许笑靥这么一说,肖瑜就知道没戏了,许笑靥这是早就把一切都想过了。
她了解许笑靥,许笑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许笑靥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必然是在心里权衡过的,大事小事,全都在她掌握之中。
如果许笑靥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说明,她权衡之后,觉得还有一线希望。
如果她格外坚定,那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肖瑜自嘲的笑了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闷气,其实我有自己的私心。
她笑了笑,看着许笑靥说:我想着,你如果能和岸容在一起,许董一高兴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告诉我已经找到了楚楚的下落……她说的坦荡,声音低沉有一丝苦闷和看不起自己的讽刺,却没有怨气。
许笑靥微微一愣,而后也苦笑着说:对不起。
如果是其他的条件,她一定想办法帮肖瑜达成,可这个不行。
如果我真的追她,那么,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我失去她的开始。
许笑靥说的笃定。
肖瑜扯了扯嘴角,道:没关系,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许笑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以后我可以帮你找,但她想了想,这种不知道能否可以实现的诺言,说出来也只是徒惹人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