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 岸容怀疑自己是不是写歌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做了这样一个毫无逻辑的奇异的梦, 就像她梦见自己重生了一样……岸容恍恍惚惚, 看肖瑜的目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样, 迷茫的问: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并不遥远,也没有出现耳鸣或是幻听,外面还有没睡的女生在说话, 声音时大时小。
很真实。
岸容歪了一下头,眨了眨眼看着肖瑜。
哦, 你不知道。
肖瑜起身, 好像是不准备多说了一样,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懊恼道:我多嘴了,但是……许笑靥喜欢你,你不知道吗?许笑靥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岸容嘴里有点干, 咽了咽口水, 声音依旧干涩,她僵硬的拗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呆滞的重复了一遍, 你说,许笑靥喜欢我?肖瑜已经站起来了,她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又叹息道:不过你有喜欢的人了,她可能也不想打扰你吧,所以一直也没有表现出来。
岸容一时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仿佛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被拨动着和许笑靥差点错过,她莫名奇妙的重生回来,以为做了一场诀别的梦而强吻了许笑靥,被追问时只能搪塞……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掩盖,而一个真实的谎言,她忍不住填充了太多的边角去丰满,如今她该怎么告诉许笑靥——我也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肖瑜看着脸色忽然苍白的岸容,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岸容的这个反应,明明是也喜欢许笑靥的啊,这对她来说不应该是个好消息吗?岸容无声的勾起一个仓惶悲切的笑容,笑容很大,一半是喜悦,一半是自嘲。
嗯……如果你不喜欢她,就当做我今天没来找过你。
肖瑜微微低头,歉然说道:不好意思。
岸容脸色苍白的摇头,没事。
不用不好意思,她只是觉得有点……有点兴奋又虚脱的矛盾,想冲到楼顶大喊大叫,却又无力的抬不起手来。
岸容皱着眉笑出了声,一手捂着脸,一手胡乱摆着,说:真的,真没事,我……我挺高兴的……我……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肖瑜发现她低垂的肩膀在颤抖的时候,才隐约听见了岸容的低泣,压抑着不肯露出过多的声音来。
这不在肖瑜的预料之中,她想过,或许是许笑靥误会了,或许是岸容移情别恋了,想过岸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但却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肖瑜微愣,她听出了岸容压抑的哭泣中那点仿佛发泄一样的愤怒和宣泄,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拍了拍岸容的肩。
几分钟后,岸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吸了口气,擦了脸上的泪水,看着肖瑜问:为什么她不告诉我?肖瑜刚张嘴,就听岸容说道:除了我有喜欢的人这个原因之外。
肖瑜又抿了抿唇,看着岸容被泪水冲洗过极为干净明亮的双眼,沉思了一下,说:原因可能很复杂,这件事,我想还是你自己去了解比较合适。
她早先时候答应过许笑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岸容,但是许笑靥那边已经堵死了,她只好到岸容这里来试试,但没想到,试出来的结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但肖瑜并不打算把许笑靥的一切都告诉岸容,一来,这极不尊重许笑靥,二来,她对许笑靥的了解和分析,全都来源于许延启给的资料,但人有千面,或许许笑靥在岸容面前不是她了解的那个许笑靥呢?她有她的苦衷和原因。
肖瑜只能这么说。
岸容擦了擦悬在眼睫上的泪水,点头笑着和肖瑜说:谢谢你告诉我。
可她反过来一想,如此说明,上一世她喜欢许笑靥的事让肖瑜知道后,肖瑜是不是也告诉许笑靥了?只是许笑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肖瑜,然后就此作罢。
肖瑜察觉出岸容的态度了,但她没来得及高兴,就忍不住想,岸容有个喜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困扰她好些天了,也是因为这个,肖瑜一直没敢来和岸容说过,她毕竟和许笑靥彼此更了解一点,只是没想到,许笑靥那边路不通。
那你……肖瑜想了想,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岸容摇头,坦然说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个人,只是一场误会。
肖瑜看着岸容的眼神,知道她没有说谎,心里才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她虽然想让许笑靥面对自己的内心,和岸容在一起,但她不是不挑人的。
岸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现在脑子里混乱的很,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才能解释她那个神秘的暗恋对象。
而且,她和许笑靥讨论过不止一次……她还和许笑靥说这次淘汰赛的新歌依旧为她所写……岸容仰天长叹捂住额头。
肖瑜看了,问:怎么了?岸容垂头丧气,哭过的眼睛还有一点浮肿,她摇了摇头,说:曾经作了大死,现在后悔了。
肖瑜听出她说的是什么了,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出主意说:既然是误会,那就说清楚吧。
岸容眼神呆滞,讷讷说道:我也想。
可她说得清楚吗?一开始,她只是不想被许笑靥当成臭流氓,想着先接近她,其他的以后再说,后来喝醉了不小心和许笑靥说了一部分实话,被许笑靥发现,干脆就自暴自弃了……现在一步步发展到了当时想的‘以后’,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想回到过去一巴掌拍死过去的自己。
肖瑜没有过多介入别人隐私的兴趣,何况岸容明摆着不想说,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让她们俩自己解决好了。
岸容呆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笔,看着上面的歌词和旋律,稍微改了改……许笑靥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对上了岸容的眼睛。
澄亮,干净的就像春天的小溪水,只是眼角微红。
许笑靥微微皱眉,进来把东西放好,看着岸容问:怎么了?岸容嘴唇动了动。
许笑靥表情认真,准备听着。
岸容满腔话语,悉数化为烟尘。
岸容摇了摇头,看着许笑靥说:我有一个秘密。
许笑靥好奇的看着她的眼睛,岸容的秘密,大概只和那个她喜欢的人有关系。
岸容眼里像是浮着光影,霎时颤动,动的许笑靥心也跟着微颤。
什么?岸容说:现在告诉你,你不会相信的。
许笑靥:……这孩子!许笑靥抬手就撸了一把岸容的头,不告诉我,你现在说什么?嗯?你知道世上哪种人最讨厌吗?就是说话说一半的。
跟留了个钩子似的,尤其岸容这话,她本来不想听,现在还更好奇了。
岸容不动,也不反抗,只看着她说:那你知道世上还有一种人让人讨厌吗?嗯?许笑靥松了手,懒洋洋的爬上了床,好奇的问:什么?岸容说:瞻前顾后的,明明很喜欢却不敢说,明明可以在一起,却莫名浪费几年光阴的人,最讨厌。
许笑靥掀被子的手微微一顿。
岸容看着她,问:你说是不是?许笑靥点头,严肃又认真的搭话,是。
岸容转身捡起桌子上的纸,递给许笑靥,笑着说:帮我弹一段这个旋律吧?许笑靥接纸的手微微一顿,就笑着说:哇,这就写出来了吗?你好快啊。
岸容去帮她拿放在一边的吉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快,我不仅不快,还可以持久。
所以你想试试吗?许笑靥把吉他都接过去调了一下,忽然听懂了岸容的这个话,她叹着笑道:你呀你!岸容无辜的耸肩。
这次不用许笑靥说,岸容自己指着床,问:我能上吗?许笑靥拨了一下弦,随意的点头道:上呗。
岸容刚要动,许笑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忙推着岸容的肩,摇头道:不行,你没换衣服,万一你身上哪里沾到了奶油呢。
她可亲眼看着许笑靥和夏春花在那儿玩儿,到处抹奶油。
没有。
岸容说:只脸上有一点,而且小花吃掉了。
许笑靥:……许笑靥抿了抿唇,吃掉了?岸容后退了一步,狡黠的笑着说:开玩笑的,我擦了。
她抬手去拿放在上铺床边的睡衣。
今天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放的有点靠里面了,岸容使劲伸展着身体,上衣下摆往上蹭了老高,露出一节细软的带着一点点马甲线的腰来,在许笑靥眼前一摇一晃。
许笑靥:……许笑靥喉咙微动,从她这个角度看,清晰又半遮半掩,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岸容跳了一下,拿住了衣服,低头看着许笑靥说:那你先看看,我去冲一下就回来。
许笑靥已经飞快的坐在床里面了,一手抓起把她放在床上的曲谱,一边从容点头道:嗯,不着急。
她气定神闲,只是咬了咬嘴唇。
岸容眼神一暗,唇角笑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