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渔知道戚蓝在发疯, 但眼下这样的情况,她除了包容又能怎样呢?一时放纵的结果, 就是第二天她差点下不了床。
戚蓝也有点心虚,知道是自己折腾的太过了, 所以表现得比平日里更加殷勤, 甚至主动提出要帮阮渔把饭端到楼上来吃。
被阮渔冷着脸拒绝了。
原本听说戚蓝的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昨天又用那样的方式跟张大春见过面, 阮渔也琢磨着, 是否要趁着过年期间去拜个年,留个好印象。
戚蓝年轻, 想不到这些, 她却不能不顾虑。
但被戚蓝这么一闹,自然是不能出门了。
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万一被长辈们看出什么端倪,她哪里还有脸见人?不过阮渔也没有闲着, 中午时顾春知过来拿那边房子的钥匙, 顺便又蹭了一顿饭。
戚蓝确实有心,上次顾春知来过一趟之后,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联络, 还帮顾春知介绍过几个适合待客的好地方。
所以这次见面,彼此就显得熟稔了许多,席间谈笑风生,气氛极佳。
吃完饭,阮渔才把顾春知请进了书房。
两人在角落里的小沙发落座, 顾春知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阮渔,你之前说要处理的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合同都在这里,你看一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我去跑剩下的程序。
你办的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阮渔随手翻了翻,就拿起了签字笔。
等等。
反而是顾春知拦住了她,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我对戚蓝没什么意见,但这可不是小事。
没什么好考虑的。
阮渔笑了笑,端端正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行吧,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顾春知自然也无谓再做坏人,又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同样递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正好弄完了,我也就一起带过来了。
辛苦你了。
阮渔伸手接过。
顾春知笑着说,辛苦什么?我是收了钱的。
如果所有收钱办事的人都能像你这样,世间又不知要少多少纷争。
阮渔笑着道。
她自己是个惫懒的性子,外头许多事都懒得应付,全靠顾春知在其中跑腿周旋,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虽说是付了钱,但能这么尽心尽力办事的人,毕竟也不多。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些事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顾春知拍了拍手里已经签好的合同,那我就先走了?好。
阮渔去书桌旁,取了钥匙给她,这房子尽快脱手吧,价钱低一点也没关系。
顾春知实际上是阮渔母亲那边的熟人,阮渔的第一部 作品卖出去之后,阮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娱乐圈里有许多弯弯绕绕,不懂的人很容易被坑,怕阮渔栽跟头,才拜托了顾春知来带她。
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是非常有远见的。
这些年阮渔的路一直走得挺顺,固然是因为她自己的才华,也离不开顾春知的全力支持。
所以送顾春知出门时,她又说,前几天听张灵灵说,开年星源那边准备筹拍一部网剧,是跟芋头网合拍的,网站那边肯定也会力推。
我记得你手里刚签了一个新人,回头我打个招呼,让他去试试戏。
行,这事我也听说了,只是过年,还没来得及打听。
顾春知道,这下可给我省事了。
送走了顾春知,阮渔继续留在书房忙碌。
戚蓝抓耳挠腮,有心想打听一下,又正因为昨晚的事心虚,不敢往阮渔面前凑,只能乖乖搬了笔记本电脑去客厅,也忙起了自己的事。
转天就是周五,戚蓝还记得阮渔跟闫霜约了今天要一起出去吃饭,心里很在意,但又不好问,情绪一直不高。
就连中午饭也没怎么费心准备,酸溜溜地想,晚上要去吃大餐,中午就算不吃估计也没什么。
然而到了下午,阮渔却将她叫到了楼上,挑一套见客的衣服,得抓紧时间出门了。
戚蓝还以为阮渔是要让自己替她挑衣服,差点气炸。
要去见情敌,居然还让她选衣服!又不敢对着阮渔发作,只能冷着脸说,你自己挑吧,我又不懂这些,再说也不知道你们约在哪里。
阮渔皱了皱眉,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便自己打开衣柜门,从中挑出了两套衣服,问戚蓝,你觉得哪个好一些?……等等,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戚蓝突然觉得不对。
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阮渔被她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把两套衣服往她怀里一塞,自己选一套换上,我还想去做个头发,得赶时间了。
戚蓝这才反应过来,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让我陪你一起去?不然呢?阮渔在衣柜里挑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反问。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极大地安抚了戚蓝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阮渔那里,自己不是见不得人的。
张灵灵知道,顾春知知道,现在,这个闫霜也要知道了。
到时候,她会怎么跟对方介绍自己呢?这么一想,戚蓝忽然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在阮渔身边的人是她,不管怎么看,都该是她比较得意,根本不必怕那个谁。
两人换了衣服,又去熟悉的店里做了新的造型,这才开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戚蓝本来以为只是两人一起吃个便饭,到了这里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小型聚会。
地方选在本地十分有名的别墅区,东道主是一对在娱乐圈人缘极好,非常喜欢举办聚会的夫妻。
为了今天的聚会,整个别墅装饰一新,灯火通明。
她们到的时间有些晚,已经有许多宾客提前来了,正三三两两聚在客厅里说话,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你可算来了!一见阮渔,女主人秦太太立刻迎了上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组个局,给闫霜接风洗尘,只是你那边没有合适的地方才定在了我这里。
这么算,你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居然来得这么晚,该罚!我这不是知道事情交给你肯定不会错,怕来了反而帮倒忙吗?阮渔笑着道,闫老师来了吗?来了,在楼上呢。
秦太太说,你上去跟她说会儿话?戚蓝跟着阮渔上楼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阮渔说要一起吃个饭,她以为是私下见面,但原来还请了那么多朋友?这还真只是接风洗尘,是她小人之心,想得太多了。
不过,上了楼,看到坐在窗前的闫霜本人,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开始冒头。
楼上其实有四五个人,但是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会先看到闫霜,而忽略其他人。
这不单是因为她被其他人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也不单是因为她今晚的衣着和妆容都十分精致,更是因为她身上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听见脚步声,她朝这边回过头来,见到阮渔,就展颜一笑。
她的容貌只能算中上,但一颦一笑却都十分悦目,令人亲近。
就连抱着敌意的戚蓝,也很难在这方面挑剔她。
她笑着朝阮渔招了招手,软软,来这边。
闫霜并没有像秦太太那样忽略戚蓝的存在。
等两人走过去,她只是笑着看了阮渔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戚蓝身上,这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吧?又笑着朝戚蓝伸出手,你好,我是闫霜。
你好,戚蓝。
戚蓝握了握她的手,也笑着说。
闫霜邀请她们坐下,才转回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中间也没有忽视他们,一会儿让吃的,一会儿主动询问她们对一些问题的态度,很快就让两人融入了谈话之中。
戚蓝不怎么发言,坐在一边静静地观察闫霜。
虽然取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冷的名字,但她其实是个性情开朗、热情大方的人,同时接几个人的话题也如鱼得水,对周围每个人都照顾到,就连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情敌,戚蓝或许都会喜欢她。
过了一会儿,秦太太让人上楼叫他们下去,晚宴快开始了。
下楼时,闫霜特意落后了几步,跟阮渔和戚蓝并肩。
直到这时,她才小声朝阮渔抱怨,我都听秦晓云说了,都是你的鬼主意。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喧闹,还折腾这么一出。
你一走就是几年,大家都念着你,回来了当然要聚一聚。
阮渔促狭地笑道,总要有这么一遭的,当然宜早不宜迟。
闫霜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转头cue了戚蓝,我们阮渔很难应付吧?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多。
谢天谢地,让你收了她。
以后只好你受累,我们这些朋友都能解脱了。
她的态度太自然、太坦荡了。
说我们时不显得狎昵,对两人的祝福也显得很真诚。
可越是这样,戚蓝心里就越是堵得慌。
闫霜越是坦荡,就越是显得她心思阴暗,小肚鸡肠,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