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生物钟使尤忆早上七点准时醒来, 睁开眼的一霎那, 昨夜的记忆蜂拥而至。
她在床上僵直了身子, 感觉到一双手臂从后松松揽着她, 有阵阵的气息在耳边吹拂,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柔软的薄被盖在身上, 被窝里是刚刚好的温度, 窗外有一道晨光爬上窗棂,落在木色的地板上,温暖的令人心安。
最近好像天气一直不错, 上午总有一段时间有太阳,下午时分偶尔会下雨, 偶尔则是阴天。
她就这么静静躺着, 躺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慢腾腾的轻轻翻了个身,由侧躺变为了平躺。
陆雪遥还是没醒,她昨天确实喝醉了,那些酒后劲很大, 等到了家几乎是醉倒状态。
尤忆把她挪到了自己床上, 累的半死也就来得及给她把外衣脱了,跟着一头倒在床上也睡了。
反正她们之前也睡过一张床,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忆歪着头, 悄悄的看她。
目光缓缓的从她的眉毛滑到眼睛,在长长的睫毛处徘徊了下,然后继续往下走, 最终定格在她淡粉的唇上。
陆雪遥的唇瓣有些薄,唇线清晰却并不突出,嘴唇的两边自然往上微微扬起,颜色是非常健康的浅粉,整体显得很柔和的感觉。
这张唇......十足柔软,外面是稍显冷淡的微凉,里面却热情的险些将她融化。
想到昨夜她被吻到晕晕乎乎,脚都软了差点走不动路,尤忆不知不觉红了脸,目光微闪着挪开,四处游移着飘忽不定。
宿醉之后的人一般没那么容易醒,在肚子空空的叫了一声后,尤忆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钻进卫生间洗漱好,然后出了房间小心阖上了房门。
看见她的身影,家里的另一位住客出声了,汪~呜~走向厨房的脚步一顿,尤忆来到狗窝前蹲了下来,双手伸进去将小二二抱了出来,二二,不好意思忘了你了,是不是饿了呀?昨天中午陆雪遥拍代言,尤忆也就没有回家,又因为情绪激动之下,把家里的小狗给忘了。
小狗太小还不能吃狗粮,平时都是泡宠物奶粉给它喝。
昨天早上喂了一次,晚上回来它叫了几声,尤忆给它泡了一碗奶,没有亲自给它喂。
现在一看,狗窝里的小碗已经空了。
尤忆把小狗放到地上,将碗拿了出来,径直进了厨房。
先给小二二泡奶,用奶瓶装着给它喂完,然后开始做早餐。
喝醉之后吃点清淡的比较好,于是尤忆煮了一锅小米粥,再炒了盘绿油油的小白菜。
接着煎了两个太阳蛋,几片培根。
拿着锅铲子慢慢翻动培根,锅底的油滋滋的炸响,掩盖了身后轻巧的脚步声。
一双手突兀的从腰际伸出来,紧紧环住了专心忙碌的女孩。
尤忆吓了一大跳,一个激灵手里的铲子都差点丢了,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你、你干嘛呀。
她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手扶在胸口惊魂未定。
陆雪遥的脸靠着她的耳朵,低低的笑,有点慵懒的腔调:吓到了?嗯……身后人紧贴着她的背,在家里穿的衣服也不多,尤忆能清晰感觉到她躯体的柔软,还有那热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一丝丝渗透进她的身体。
陆雪遥轻轻的蹭了下她的脸,搁在她腰上的手作势往上移:我帮你摸摸胸口?不许!尤忆慌忙拦住她的手,又羞又恼气红了脸。
本来还想给她煮一碗醒酒茶,结果这人好好的还能耍流氓,真是白瞎了她一番操心。
陆雪遥趁机握住那只小手,抱着尤忆不撒手,跟个大型树袋熊一样。
尤忆个子小小的,看着有些瘦弱的模样,但抱着却意外的趁手。
她身材娇小玲珑,刚刚好可以抱个满怀。
她不是那种摸着咯手的瘦,而是该瘦的瘦该胖的胖,抱起来香香软软、柔若无骨,手感该死的好。
女孩的骨架小,手也是小小一只,摸起来绵软细腻,没有骨头似的。
陆雪遥捏着她的手把玩,简直爱不释手。
这小姑娘身上还有股香味儿,淡淡的不怎么明显,可正是这份若有若无才勾人的紧。
尤忆将锅里的培根捞出来,装进准备好的餐盘里,脸上的热气就没下去过。
身后那人脸埋在她颈边,鼻尖缓慢的蹭过肌肤,有些凉有些痒。
她下意识想咬唇,脑海里却回想起一句模糊的话。
——下次再咬,我就再亲你。
无声抿了抿嘴角,耳尖微微泛红,她抬手推了下陆雪遥的额头。
嗯?陆雪遥低声发出疑问,埋首在尤忆衣领缝里,细细辨认到底是什么香味。
尤忆:吃饭了,你退开些。
她在心里想,果然最开始的正经是假的,装的又温柔又优雅,慢慢的就暴露本性了。
陆雪遥若有所思的再闻了闻,配合的顺着尤忆推开的力道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不缠她了。
你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陆雪遥是个特别执着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会一直想,直到得到答案才罢休。
尤忆端了盘子放上餐桌,闻言一愣:我没怎么注意,好像是薰衣草吧?薰衣草香很好辨认,味道一般都挺浓郁,和她身上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对不上。
陆雪遥转念一想,也许是头发呢?尤忆头发长,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染上去了,那洗发水是什么味儿的?尤忆瞥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怎么问这个?陆雪遥满脸正色,一本正经的说:你身上有一股香味儿,特别好闻,还有点甜,我闻了半天,都想咬你一口。
这人、这人怎么能端着这么张正经八百的脸,嘴里却说出这么挑.逗的话!尤忆才平静没多久的脸腾的一下,从头到脚再次红了个遍。
到底是什么味啊?我下次也买来用。
她还不死心的追问。
尤忆不答,筷子夹起一只太阳蛋,伸到陆雪遥嘴边。
心上人投喂,陆雪遥美滋滋的张嘴,然后就被一只蛋塞了满口。
闭上嘴巴,吃饭。
恼羞成怒的女孩气鼓鼓的,陆雪遥终于有了眼力见儿,没敢再逗她,怕逗发毛了。
吃完了早餐,陆雪遥一边收拾碗碟,一边问道:今天还是出去画画吗?尤忆打开冰箱,查看冰箱里的食材,一周没去超市采购,家里东西不多了。
她没有回头,道:今天不出去了。
嗯?为什么?洗了许多天碗,陆雪遥熟练的给洗碗池里放水,倒洗洁精。
拿着一支笔,将要买的东西记录上去,尤忆声音里带了笑意:因为我有灵感了,已经知道画展要画什么了。
这个灵感,来源于昨夜的梦。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思,昨天沉沉睡去后,她便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第一次遇见陆雪遥的场景,阴雨绵绵的午后,她赤脚踏着拖鞋走出门,手上撑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从种满了蔷薇花的小院子里穿行而过,细雨落在伞上、花叶上,淅淅沥沥的雨声充斥在耳边。
透过黑色的栅栏门,可以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
她没有打伞,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拖着一只行李箱,头戴黑色的渔夫帽,站在稠密的雨幕中。
深色的身影融在灰扑扑的阴雨天里,染上了雨水凄冷的气息。
尤忆慢慢走近,没有问她是谁,毫不犹豫打开了门。
她将伞举上两人头顶,迎着那人幽深清寂的目光,浅浅弯了眸子:你终于来了。
立在伞下阴影中的,是一位青松般挺拔的女人,她身上头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浓密乌黑的睫毛湿润,深色的瞳孔里一点光芒明明灭灭,浅淡的笑意从她眼中流淌而出,温柔了声线:嗯,我来了,久等了。
胸中蓦然涌现无数酸楚,尤忆控制不住喉中酸涩,琥珀色的眼眸覆上一层薄泪,盈盈闪着光。
她努力弯起唇角,声音却止不住哽咽:我......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那人深深凝望着她,眼尾微微发红,深眸里有隐忍的疼惜和自责。
此时已不必再说什么了,尤忆心中有千言万语,都在那包容一切的眼神中消散无踪。
她轻笑着落下泪来,抬起一只手,道:我叫尤忆。
我是陆雪遥。
包裹上来的手火热,指腹掌心有着磨砂般的粗砺感,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永远也不会放开。
到这里梦就断了,梦中的情景她却记得一清二楚,不像以往总是醒来便忘的一干二净。
她记得陆雪遥睫毛上的小水滴,记得她伸过来白皙纤长的手,记得那手中灼人的热度。
记忆最深刻的,是她那深沉的、克制的眼,隐含痛楚与快慰,复杂的流连在她的脸上。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尤忆恍然以为那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哦?你准备画什么?熟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购物清单上花椰菜鸡翅洗衣液等字样映入眼帘。
陆雪遥戴了塑胶手套在低头洗碗,面向的窗户光线明亮,直直打在她的侧脸上。
她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精致的锁骨露出小半截,纤白的脖颈线条分明,有种干净到极致的美感。
尤忆怔怔望着她,良久没有得到回应,陆雪遥眼皮一掀,凤眸斜斜睨过来,波光流转摄人心魂。
仿佛被美色蛊惑失了心神,黑色长发的女孩神情恍惚,呆呆的回答: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