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日期定为五月九日、五月十二日、五月十五日三天。
以往会试是二月九日、二月十二日、二月十五日,殿试在三月一日。
今年学子很多,阅卷时间宽限了许多,殿试定为六月十五。
朱元璋和大臣们商议,以后殿试也延迟,定在三月十五日,让考官们有更宽裕的时间阅卷。
阴历的五月已经步入夏季,较为炎热。
朱标特意修缮了一下考场,增加了一些通风的小窗口,并给每个房间备足了水,以免考生们中暑。
考生们经过了朱标的打击后,这一月备考十分认真,心态居然比考举人的时候还好几分。
朱标还在这个月发行了《会考规则大全》,廉价卖给了考生们,让考生们在考前,别多带少带东西。
考卷上需要的避讳,《会考规则大全》上也写得清清楚楚。
他还多发了几张草稿纸,并在草稿纸一面印着考试规章制度,提醒考生想好了再下笔。
这些举措并未说是谁吩咐,但考生们看见草稿纸上谆谆教导的话,脑海中都不由浮现出太子的容颜,嘴边都不由勾起笑容,心中的紧张更减轻了不少。
孔佑展开草稿纸的时候,嘴里嘀咕:老师是把举子都当自己学生叮嘱了,真是爱操心。
扎好衣袖,磨好墨,孔佑斗志满满。
他是隐藏身份,以北京普通举子之名来报考。
他也是孔家人失去了特权之后,第一个前来赴考的人。
这次不考个会试三甲,老师和同窗不知道会如何嫌弃他。
朱标确实爱操心。
孔佑的父亲还在安南教化百姓,他身边没有长辈,朱标作为老师,认为应该照顾好他。
因此孔佑考完试出门,总有假装是孔家仆人的朱标安排好的人来给他把脉灌药,准备新鲜的吃食,并顺带帮他照顾了几个新认识的挚友。
练子宁好奇:佑之,你不是说你家里是耕读之家,怎么好像家财颇丰,不太像普通的耕读之家啊。
孔佑被爱操心的太子老师臊得脸红:不是我家人,是老师。
我老师在京中做官。
事先没告诉你们,抱歉。
练子宁打趣道:你不肯说老师的名字,看来老师在朝中做的官不小?孔佑红着脸点头:等殿试放榜,我带你们去拜访老师。
练子宁可不客气。
文人交情不看相处时间长短,只要交了心,哪怕相隔几十年不见面,仍旧是挚友。
孔佑是他认可的挚友,愿意将自己人脉介绍给自己,他当然不会不识好歹。
练子宁本身没什么人脉介绍给孔佑,但他对自己才华学识十分自傲,他想以他自己的本事,一定能还这个人情。
那就等殿试放榜,让佑之兄为我们举荐了。
练子宁拱手。
张琳也拱手道谢。
孔佑连连摆手:你们不生气就好。
我、我本想殿试后再告诉你们,但老师太操心……看着孔佑窘迫的表情,张琳都忍不住笑了:在老师眼中,弟子是晚辈。
他对你照顾这么周到,视你如同孩童。
真是老师如父啊。
孔佑被张琳的话震惊得脸色煞白,立刻否认。
练子宁和张琳只以为孔佑害羞,连连打趣。
孔佑差点被他们说得眼泪都羞出来了。
但他仔细一想,自己比太子虚长几岁,但仿佛真的是被太子当孩童般无微不至照顾。
太可怕了!孔佑心中遭到极大打击。
他想,等他把两位挚友引荐给老师,希望这两位挚友还能想起今天的话。
他一定会问两位挚友,你们真的认为太子像我长辈。
希望两位挚友不要假装失忆。
三场考试后,孔佑自己十分满意。
他在客栈昏睡一日,得到了他老师的任务。
孔佑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师为何要突然和两位挚友私下见面。
他忐忑不安地邀请两位挚友:老师要见你们……小声点,别被人知道了。
练子宁又是激动又是担忧:虽然我认为我肯定会高中,但现在连会试都还未放榜,我们去见你老师,会不会被人说舞弊?孔佑无奈:我老师不是考官,和舞弊什么关系?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你们别告诉其他人,就当我在京城的远亲邀请我们一同去聚一聚。
张琳疑惑:真的无事?孔佑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你们若信我,就和我去,我不会害你们。
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练子宁道:你还用上激将法了?罢了,我相信你,我去。
张琳叹了口气,道:行,舍命陪君子。
只是我们都要见你老师了,为何你还是不告诉我们,你老师的名讳?孔佑满脸苦相:我也认为应当说,但老师……老师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说好吓你们一跳。
练子宁和张琳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出来,孔佑的老师是谁才能吓到他们。
总不能是当朝相公吧?两人想想,还真有可能。
听说当朝相公经常陪同皇帝陛下去北京避……避寒。
若他们在北京见到佑之兄,见才心喜,收其为徒,并不意外。
两人做好了受到最大惊吓的心理准备,与孔佑一同出门,马车驶向了郊外。
练子宁掀开帘子,看向马车沿路风景:怎么越走越偏了。
喂喂喂,你该不会为了解决我和青玉兄两个劲敌,要把我们拐到野外做掉吧?张琳道:很多人都看到我们三人一同出门。
若只有他一人回去,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自己仕途也完了。
不会发生此时,子宁放宽心。
练子宁无奈:我开玩笑而已。
青玉兄,你怎么老分不清玩笑和实话?张琳脸露困惑。
玩笑吗?他还以为练子宁真的在担心。
孔佑扶额苦笑:是是是,我要把你们送进山沟里卖掉。
张琳认真问道:佑之兄,你这是否也是玩笑?孔佑道:当然是玩笑……于是张琳非常认真地笑了出来。
练子宁和孔佑对视一眼,嘴角都有点抽搐。
张琳再次疑惑:你们不是都在开玩笑吗?为何你二人不笑?练子宁和孔佑:……为了不让张琳尴尬,他俩也只好很努力地笑了出来,搞得自己尴尬无比。
不过这一路的忐忑,在尴尬的笑声中倒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突然路上多了许多关卡。
马车夫走走停停,不断拿出令牌,让对方放行。
练子宁和张琳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
这样严格的检查,孔佑的老师不会真的是当朝相公吧?他们赶紧整理衣冠,用汗巾擦拭脸和手。
孔佑被他们弄得也紧张起来,不断整理仪容。
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驶入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庄园。
马车停下,孔佑、练子宁和张琳刚下车,两个五官相似,但一壮硕一文俊,所以显得长相并不相同的少年郎异口同声道:佑之,你也太慢了。
孔佑赶紧行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壮硕的少年拉着往前跑:你再不来我都要馋死了,你知道大哥烤的乳猪有多香吗!唉……孔佑跌跌撞撞往前跑。
该给他们介绍陌生人的孔佑被拉走,练子宁和张琳愣在当地。
朱橚拱手道:四哥无礼,让二位见笑了。
二位随我来。
练子宁和张琳连忙与朱橚见礼。
路上,性子最活泼直爽的练子宁好奇道:公子,可否告知我二人,庄园主人是谁?朱橚道: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你们见到,立刻便知。
见少年郎非要卖关子,练子宁和张琳只好按捺住好奇和忐忑。
等他们走进一个拱门,来到一个树木成荫、流水潺潺的大庭院时,他们呆住了。
朱标一边转动烧烤架,一边抬头:来了?坐。
孔佑拱手作揖,都快弯腰成直角了:我老师就是太子殿下,瞒着二位兄长,十分抱歉。
练子宁和张琳:……练子宁和张琳:?练子宁和张琳:!经过短暂的失神,两人理智渐渐回笼。
练子宁声音颤抖:太、太子殿下?!张琳嘴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全失去了声音。
好了,你们俩那日可是直接把我抬上了擂台。
怎么,现在看见我就害怕了?赶紧坐下,开饭了。
再不开饭,我弟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朱标开玩笑道。
朱棣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哥你胡说,我没有!朱橚道:大哥只说弟弟,又没说哪个弟弟。
四哥你为什么要跳出来主动承认那个弟弟就是你?朱棣:……朱棣厚着脸皮道:我要猪腿!朱标道:好,给你一整只猪都行,烤得很多。
佑之,你也别鞠躬了,赶紧洗手,吃饭。
孔佑连忙直起身:是,老师!孔佑拉着两位挚友洗完手,坐到了水中亭子中的石桌旁。
伺候的人这时候才从树荫中走出来,把烤乳猪端走切好后,加上其他小菜一同端上来。
我不爱喝酒,今日我们喝冰镇果汁。
朱标道,尝尝我的手艺。
在太子的命令下正准备吃肉的练子宁和张琳,拿筷子的手僵住。
我的手艺?这饭菜难道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孔佑连忙小声为二人解惑:老师十分擅长做菜。
据说陈家酒楼里的菜都是老师琢磨出来,教给厨子的。
朱棣吃得满嘴流油:不是据说,就是这样。
朱橚点头。
朱标介绍道:这是我四弟朱棣,五弟朱橚。
不用行礼了,吃一次饭行几次礼,你们不烦我都烦。
我当太子没多久,还没习惯这么多礼数。
练子宁和张琳再次僵住。
什么叫当太子没多久?孔佑再次解惑:老师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年前才知道。
朱标知道自己是太子的时间比孔佑所知的时间早,不过这没必要解释。
他就默认了。
张琳若有所思:晚生似乎听闻过此事。
原来不止满朝文武都被瞒在鼓中,太子殿下本人也不知情。
朱棣抹了抹脸上的油:我也不知道!朱橚点头:我也是。
有擦嘴的纸!朱标赶紧替朱棣擦嘴擦手,训斥了一番后,道,先吃东西,吃饱了再聊。
佑之,你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这才几日?怎么能瘦得这么厉害?孔佑立刻红着脸频频点头听训,放开矜持大口吃肉。
练子宁和张琳木讷进食,食不知味。
听太子教训孔佑,他们相信,孔佑口中那个爱操心的、把他当晚辈照顾的老师,确实是太子了。
太子年纪比孔佑小,对吧?孔佑你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哦,他脸红了,他确实不好意思。
练子宁和张琳不知为何,感觉这烤肉有点发酸。
朱标没有丝毫架子。
他虽然说吃完再聊,但在吃饭时就打开了话匣子,并时不时地批评弟弟的吃相。
这么富有烟火气的一幕,练子宁和张琳本又就是不惧怕权贵的人,心情逐渐放松。
待心情放松后,两人才发觉,这一桌的饭菜真的是特别美味。
特别是烤乳猪,外皮酥脆焦香,内里肉嫩多汁,让不贪口腹之欲的他们都吃得停不下来。
再来一只!四皇子朱棣已经吃掉了两只烤乳猪,被他的太子大哥敲了脑袋,不准暴饮暴食,只能抱着果汁委屈地咕噜咕噜。
五皇子朱橚给了四哥一个嘲讽的眼神,然后眼睛死死盯着太子大哥的杯子,随时准备添杯,殷勤地仿佛小厮。
孔佑对练子宁和张琳眨了眨眼:如何?我的老师特别和善,我没有骗你们对不对?练子宁和张琳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很想和挚友进行一场非文斗的友好交流。
呼,吃饱了就是舒服。
孔佑忍不住放松了,抱怨道,老师,你为何突然把我叫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朱标笑道:你不是仍旧把他们顺利带来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心血来潮要来考科举。
孔佑道:是刘孟藻提议我去考科举,说老师的弟子们都对科举不感兴趣,若老师门下没有一个进士,恐怕脸上无光。
朱标沉默了一会儿,道:他逗你呢。
孔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嗯,我知道。
但……身为孔圣人后人,父亲在安南忙碌,我也想做出一点事,来洗清孔家身上的阴霾。
朱标叹气:你压力不用这么大。
唉,辛苦了。
练子宁声音提高:等等,什么后人?张琳嘴张张合合,再次失去了声音。
朱标指着孔佑笑道:若不是他父亲孔希友对衍圣公的位置固辞不就,他就是下任衍圣公了。
孔佑苦笑:老师,你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们孔家是绝不可能再有衍圣公的……青玉兄,青玉兄,你怎么了!张琳身体摇晃了一下,低声道:我、我头有点晕。
练子宁乐道:青玉兄是山东人,对孔圣人后人的敬仰可比我深多了。
朱标笑着摇头:张青玉,你的先祖也不差,你晕什么?把你的身份拿出来,朝中半数官员都会直接推举你做官,你连科举都不用。
练子宁傻了:啊?青玉兄也有很厉害的出身?难道就我一个人是寒门?朱标道:岐山侯练何后人,或许算不上寒门?练子宁赶紧道:那都是唐太宗时候,几百年前的事了!我现在真的是寒门。
张琳拱手:虽祖父在元朝做过官,但族人自祖父去世后一直隐世不出至今,晚生只是一普通耕读子弟。
孔佑好奇:青玉兄,你祖父是谁?练子宁也看向张琳。
张琳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更加低微:祖父名讳为……朱标接着张琳的话道:文忠公张养浩。
孔佑和练子宁皆愣住,连正剔牙的朱棣都停下了剔牙的手。
孔佑和练子宁同时站起来。
朱棣放下牙签,和朱橚也一同站起来。
四人皆向张琳作揖。
张琳没有躲避,只是起身作揖,依次还礼。
他知道,皇子和挚友都是向他祖父作揖。
他祖父也受得起这个礼。
张养浩,字希孟,号云庄,山东济南人。
他第一次被举荐出仕后,推动了元朝第一次科举,让汉人学子终于能够有较为固定的渠道入朝为官,之后辞官归隐。
到他晚年,陕西大旱,他拖着垂老之躯接受了皇帝特招上任,累死任上。
天底下的读书人就那么多,元末明初稍稍有点本事的读书人,大多都做过元朝的官。
无论是之前跟随朱元璋,还是之后举荐上来的文人,统统得承张养浩的恩情。
张养浩去世的时候,关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至今民间也会在逢年过节主动祭拜张养浩。
在后世,人们或许对张养浩的印象只是《山坡羊·潼关怀古》,只有那句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张养浩就是元朝的范仲淹。
张养浩累死任上后,张家人都隐居不出,原本打算一直当个普通耕读世家,就算考科举也是隐藏家世,大隐隐于朝。
但常葳为了山东百姓居然敢动孔家庙,大明似乎真的心系百姓,张家人商量一番之后,让嫡长子张琳出仕,探探朝廷的底。
朱标没想到,这次北方举子中还能有这样的惊喜。
不,他弟子会来科举,也已经是惊喜了。
现在是两个惊喜。
有了这两个惊喜,他之后的计划基本已经完美无缺。
唯一的变数,就是眼前三人,是否能安抚住暴怒的学子。
坐下吧。
朱标身为储君,此刻不好和弟弟们一同作揖。
不过他之后会借用张文忠公的名声,之后肯定会去张文忠公墓前拜祭,不差这一回了,我寻你们三人来,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下人们扯掉饭菜,端来瓜果,又消失无踪。
三人异口同声道:太子请说。
朱标叹了口气,道:如果不出我意料,这届会试放榜,恐怕会有很大问题。
孔佑疑惑:老师,难道有舞弊?朱标摇头:这可不是舞弊这种小打小闹的事。
有人把这次科举当做筹码,要向皇上和诸公发难。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恐怕会故意只取南方学子,不取北方学子,利用举子的愤怒……朱标还未说完,三人都同时站起来。
朱棣吓得手中的瓜都掉了:大哥,可不能胡说!朱橚不满:大哥说的都是对的,什么胡说?朱棣想了想,继续吃瓜:对哦。
或许是朱棣朱橚淡定的态度感染了三人,三人稍稍冷静下来。
孔佑急躁道:老师,你既然提前知道,为何他们还会这么做?练子宁想得更多:只是推测,没有证据,或许太子殿下也不能提前做什么?张琳摇头:太子殿下已经做了许多。
那次文斗我们虽输了,但北方学子已经展露出许多才华横溢的人,若一人不取,考官难辞其咎!朱棣吐出瓜子,道:对啊,他们现在这么做,不是必死吗?他们这样做,目的和录取谁无关,只是要炮制一场震惊南北的大案,逼迫朝廷做出决策罢了。
朱标深深谈了口气,那些考官,有的大概有把柄在别人手中,有的大概是被欺骗还真以为自己做好事,还有的……或许是不知情吧。
现场沉默了半晌,张琳艰难开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朱标从南北榜案的结果推原因,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朝廷对地方的了解和执行的政策,都和朝中各地官员有关。
人非圣贤,私心难免。
就算心怀百姓,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想着让家乡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朝中资源有限,先给谁,就看朝中各地官员的本事。
朱标看着杯中的水面,安静了一会儿,让几人消化了他说的话之后,才继续。
北方饱受战乱,又有衣冠南渡,教化不如南方是事实。
洪武初年,科举人数南北比例大约是三比七。
北直隶繁荣后,北方学子比例缓慢涨到了三点五成。
中原之地本就文化昌盛,我又是北直隶的知省,或许更偏袒北人。
他们也许有些急了。
这次只取南人不取北人,皇帝为了以后避免出现这种事,必须出台政策,比如南北分榜……朱棣插嘴:南北分榜不好吗?这样大家都能做官。
张琳脸色苍白:分榜?怎么分?五五分南方学子不满意;四五分或者三七分,岂不是坐实了北人不如南人?!朱棣道:现在北人不就不如南人吗?朱橚赶紧道:四哥,闭嘴!朱标道:你也说了,是现在。
现在北方学子的数量不如南方学子,不代表以后也不如;而且即便是现在,北方学子中也有出类拔萃者,不一定比南方学子差。
但如果定下了北人不如南人的论调,北方学子入朝后的地位就天生不如南方学子,想要身居高位就困难了。
朝中这样隐形的歧视很多。
如宋时举荐不如进士,唐时明经科不如进士科,都是如此。
他们这样掀起地域纷争,和元朝也息息相关。
是元朝最先在朝廷中隐形歧视南人,朝中很少南人入中书省。
于是地域斗争,自元朝起就变成潜规则了吧。
孔佑、张琳和练子宁皆沉默。
朱标清楚的感觉到,三人间悄悄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裂痕,考验着他们建立的友情。
但现在是大明的天下。
他们想让大明的皇帝承认大元的潜规则,绝无可能。
朱标淡淡道,空印案、两广大案,还有衍圣公之事,皆是如此。
他们还不死心,还要垂死挣扎,那就给他们最后一击。
三人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朱标,看向这一位有着许多神奇传说的大明太子。
科举大案死的都是朝中的官,他们顶多选出这一批能被利用的人赴死。
这次之后,大明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
朱标端起消食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请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三人身形颤抖,缓慢跪下,俯身叩首:晚生/学生愿赴汤蹈火,虽死不惜!朱棣和朱橚眼眸微微一颤,脸上笑容真实了不少。
朱标对弟弟们颔首,朱棣和朱橚立刻将练子宁和张琳扶起来。
朱棣轻轻踹了一脚孔佑的屁股:你自己起来,难道还要师兄扶你不成?孔佑麻利地爬起来,无语地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
他满腔热血都被四皇子气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