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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4 章

2025-03-22 07:15:51

不见。

桑葚毫不犹豫道。

她与那王和裕王公子本就没什么牵连, 如何要见他的夫人,可不是没事找事吗?尤其,还是这样的档口, 她实在没得那份闲心应对。

从夏仍不住哼哼着:奴婢就说您断然不会见她, 偏她死赖着不肯走。

她有要事?这情形倒似真的有事找她, 如若不然,也不必这般执着。

能有什么要事?从夏扁着嘴, 想是夫妻不合,将这罪责落在您的头上,想来瞧瞧您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也不想想, 这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关旁人什么事, 她这番找上门来, 好似您是叫他们不睦之人。

桑葚倒觉得这位王夫人想不是因此而来,若是为此, 怕是早已登门,也不必等到今日。

她可说是有什么事?奴婢没问。

从夏道,不过奴婢听张嬷嬷说, 原先守在咱们门口的是王公子,张嬷嬷连通传都没有为他通传,他却是不肯走。

后来那王夫人匆匆赶来, 才算将王公子劝回轿子里,不再直愣愣地站在咱们门口。

奴婢本也要撵那王夫人走, 可她说,今日等不到您便不回去了。

从夏越说越是不忿:奴婢就从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怎么说也是名门出身的夫人, 半点礼仪规矩也不懂。

从夏。

桑葚嗔她一眼, 这王夫人也未必是这样的人, 哪能叫从夏这般说。

不过桑葚也是明了,从夏是因着入夜之事,所以将气撒在了这位王夫人身上,才略有些口不择言。

罢了。

桑葚轻叹一声,缓缓起身道,请王夫人去前厅,见上一见吧!皇妃?她硬是不肯走,难道我们还真能撵人?且桑葚瞧着这般情形,大抵这位王夫人真有什么要事。

片刻后,一袭藤萝紫衣裙的女子于桑葚面前褔身行礼,桑葚掠过一眼她温婉的面容,淡声道:王夫人不必多礼,请坐吧!楚沐晗这才缓缓抬起头,坐下后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神女。

哪怕,明知如此这般实在无礼,可又实在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外头传言,有说神女冷清无情不愧为神,又有说,纵使是神女却是长了张妖媚惑人的脸。

如今楚沐晗瞧着,却觉眼前女子颇是寡淡,如菩萨一般。

细瞧之下,方见那是一张极为素净的面容,未施粉黛,唯眼尾微微上扬如传说有些一致。

蛊惑人心。

臣女有句话要同皇妃说,还请皇妃屏退左右。

楚沐晗敛下心思,正经道。

厅内倒也没有旁人,楚沐晗孤身前来是,身边没有带丫鬟,如今不过是张嬷嬷伺候在旁,另有桑葚身边的从夏。

张嬷嬷闻言当即撤身离去,楚沐晗尤觉不够,又是将目光落在从夏身上。

从夏不是外人,王夫人有话直说就是。

楚沐晗亦不再迟疑,道:臣女前来只为一件事,请神女这两日绝对不要出门,即便真有要紧事,也绝不要前往护国寺。

桑葚眸间闪过一丝诧异,虽说舅舅杀害世子一事在京城中不算什么隐秘,严大人要利用此事来对付她,若是用心些或许也能知晓一二,毕竟,严大人前几日便亲自登门桑府和舅舅岳丈一家。

这嘴,总是捂不严实的。

可是,事关护国寺,这是昨日严大人才摆明的棋局,王夫人如何知晓?王夫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桑葚敛下眸子,如常道。

不瞒神女,是家兄辗转得知护国寺被人摆了祭坛,家兄告与我,我又告诉了夫君。

夫君恐此事与神女相干,花了极大一把银两买通了昭阳殿外侍奉的一个小太监,方知严大人要借您舅舅一事,谋害于您。

楚沐晗语调不急不缓道,请您千万不要前往,严大人为着当初严小姐一事,势必要取您性命。

桑葚顿时明了,缘何王和裕非要进门不可,只是眼前这女子……多谢王夫人相告。

桑葚起身施礼,随即道,只是此事我已有打算,劳烦王夫人走这一趟。

楚沐晗怔了下,这与她从前所想的场面截然不同。

正室夫人对付夫君在外头的女子,或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亦或是因着容颜不足而略有些自惭形秽。

她知道,与神女见面自然绝不会是这两番情形。

可楚沐晗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平和。

她心底,甚至不曾溢出一丝嫉妒。

似乎是,差异过大,连嫉妒都没了底气。

楚沐晗不便多留,起身离去时忽然回转过弯来,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桑葚:神女已然预备前去?默了默,也不等桑葚回话,便是兀自感叹道,严大人果真是好手段,神女为神,他却是能要您甘愿前往。

既是甘愿为之,便落不得反噬的苦果。

楚沐晗又是正经的一拜:愿神女能渡过此劫,臣女会在佛銥嬅像前为神女诚心祈祷。

桑葚起身目送楚沐晗离去,想着楚沐晗最后所言,余光又见从夏面色似是略有心虚一般。

不由道:从夏,你有事没有告诉我。

从夏别开眼,下意识想要躲开,末了,到底是讪讪道:奴婢觉得这事实在没必要叫您知道。

不过今日见着这位王夫人,确然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还想着那王夫人乃是兴师问罪来的,会如何如何,怎样怎样。

结果,竟是这样得体有礼,甚至说为自家皇妃祈福也是那般诚心的模样。

可不是叫她惭愧。

怎么了?桑葚偏头去瞧。

皇妃您可还记得从前您看过的那个话本子?话本子桑葚看得多了,一时间自不知从夏说的是哪个。

从夏继而道:那日您还同奴婢和从春说来着,说那公子两厢负心,实在可恨可叹。

那故事的结局,同王夫人有些相像。

桑葚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公子与小姐百般揪扯,最后公子娶了旁人,小姐出家为尼。

桑葚一惊:王夫人要出家?从夏小心点了点头:当时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两人要和离,王夫人要出家。

前两日这事闹得似乎又凶了些,仿佛是和离文书都备好了。

你当时怎么不说?桑葚蓦地知晓,只觉平白又是一份亏欠。

虽说大抵也算不得什么亏欠,可想着方才那位王夫人就坐在一侧,她还与人存着几丝警醒。

奴婢……从夏迟疑着,奴婢不知怎么同您说,当时外头传得厉害,还有些许说您的,说您害了王夫人一生。

奴婢觉得她们乱嚼舌头,此事同您有什么相关,不过是王和裕自个没有分寸。

所以,就始终没有和您提及。

桑葚轻叹一声,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从夏又道:皇妃,您还是别为这事烦心了,不论王夫人和离与否,出家与否,同您都没什么干系。

这王公子放不下您,难不成还是您的罪过?皇妃,您还是先想着自己,这今夜之事……也不晓得能不能扛过去?若是抗不过,那便是魂归九天。

桑葚收回神,是啊,眼下这般,她哪有心思考虑别人如何。

*府门外,马车上的男子一直透过帘幔的缝隙向外瞧,瞧见紧闭的府门大开,一道单薄的身影走出,他忙是下车,冲那女子疾奔而去。

他双手紧握住女子的双肩,急切道:你可告诉桑葚了,她怎么说?可有应允你这两日绝不出门?还有,他们知道了这事,四皇子府可有对策?楚沐晗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似乎不觉肩侧被人用极大的力道握着,握得她生疼。

她只觉得可笑,替自己可笑。

可当下这般,她仍是忍不住问道,最后一次问道:夫君,你便这样关心神女?口口声声的桑葚,又是一连串的疑问,她甚至不知道该先回应他哪一个为好。

王和裕自是没空理会她,只当她同往日一般矫情做作,直截了当道:我自然关心她,你说,她现下如何了?可知严大人布下了这个陷阱?楚沐晗苦涩一笑,终于不再揪扯那些王和裕全然不在意的东西。

她缓缓道:夫君放心,神女什么都知道。

王和裕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紧抓着楚沐晗的手也是重重垂下。

可这一口气吐出来,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盯着楚沐晗道:对了,那她怎么说?可有应对之策?可需要咱们帮什么忙?帮什么忙?楚沐晗望着眼前人满目焦急,只觉得从前有过的痴念全是可笑。

往日里,他是一个多清俊温和的男子,每每遇着神女之事,便全然没了章法,哪怕公婆斥责流言威压,照旧疯癫一般任谁都拉扯不回。

楚沐晗自然清楚,这是求而不得,是求而不得后偏还一心放不下,一心盼着那人好。

楚沐晗自觉,她其实不如王和裕,没得他那样宽广的心胸。

因而,终是到了放手离去的时候。

她凝着他,缓缓道:我同神女说的清楚,但她已经做了决定,我们也唯有为神女祈福。

你说什么?!王和裕骤然扬声,若非楚沐晗早有心理准备,几乎要被他骇住。

王和裕不停地来回走着,嘴上质问一句句不带一分停歇:你要进府,我便让你进了,可你进去后竟不能劝下她。

楚沐晗,如此而已,你为何又要拦下我?你可知她此行会有性命之忧?你是不是就一心盼着她出事?你怎能如何恶毒?楚沐晗扯起嘴角,忍不住轻笑一声。

她并不觉自己是多良善的女子,却也不至于恶毒至盼着人死去。

她只反问道:同样的事若放在夫君身上,夫君可能眼看着那几十口与自己有着亲缘之人死去?夫君下不了这样的狠心,想来神女更是不能。

什么亲缘!王和裕厉声道,那里头没有一个是桑葚的至亲,唯有她的父亲也早已是病入膏肓,对她没有几分宽厚。

楚沐晗眼见得眼前人又是几近疯癫,难以自控。

她心想,若是可以,想来王和裕是宁愿替神女而死。

一旁,王和裕终于停住步子,口中还说着:不行,我一定要劝下她,决不能让她前去。

说过,便是甩袖冲着府门大步而去。

夫君?楚沐晗忽的扬声叫住他。

许是楚沐晗从不曾这样大声与他说话,不曾这样仿佛失了形态。

王和裕纵使是不愿,到底是顿住步子,存了那么一丝耐性看向她。

楚沐晗这才道:和离书已经备好,夫君签了再去吧!今日,我还要赶着前往水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