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把我从江里‘提’上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被这个名叫韩战的少年救了,唐寅含笑道谢,突然又想起晚上给自己喂水的村姑,他问道:昨天晚上,帮我喝水的是……昨天晚上?少年愣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你一直在昏睡,娘说你前天晚上醒过来一次,喝过水后又昏睡了。
原来是前天,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叹了口气,说道:能扶我坐起来吗?不行!魁梧少年急忙摇头,说道:娘说你身上有十多处骨折呢,擦伤、划伤更多,至少得休息一、两个月才能动,我可不敢碰你。
唐寅忍不住又笑了,十多处骨折,看来自己这回伤的真不轻。
那个村姑竟然是他的娘,不过感觉上年岁似乎没有那么大。
他问道:你娘是大夫吗?少年摇摇头。
请来的大夫?看房屋如此落魄,唐寅很怀疑他家能否请得起大夫。
少年又是摇摇头,说道:我娘不是大夫,但我娘的医术可高明了,比村里、城里那些大夫都厉害,可惜就是没人肯找我娘看病。
为什么?唐寅好奇地问道。
少年正要答话,这时,从门外又走近来一人。
少年回头,立刻站起身形,笑道:娘,你回来了。
唐寅侧目看去,近来的是个女人,身上穿着土气的碎花布衣,破旧泛白,但十分干净,向脸上看,她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小麦色的肌肤,算不上细腻,但也绝对不粗糙,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五官很精致,并不会给人惊艳的感觉,端庄秀丽,大方秀雅,让人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是他娘?唐寅难以相信,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怎么可能有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十二、三岁就生子的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唐寅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愣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夫人……那名村姑看了唐寅一眼,放下手中的篮子,走到炕塌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又轻又柔,让人听后有舒适感。
唐寅说道:好多了。
多谢夫人搭救。
是战儿把你从江里救上来的。
听闻唐寅的道谢,村姑的脸颊有些红晕。
唐寅含笑道:不过却是夫人为我疗的伤。
村姑没有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你的身体很……强壮,如果平常人受到你这样的重伤,应该早就死了。
她在为唐寅疗伤的时候,也没想到他能活下来,对他生命力之顽强,她印象深刻。
唐寅淡淡说道:我不是个容易死掉的人。
他的话把村姑逗笑了。
唐寅吸气,想不到她笑起来的模样竟是如此的美,让他有如沐春风之感。
不知夫人尊姓大名?我娘叫韩凝。
韩战抢着回答。
韩凝?唐寅暗讨:这少年竟是随母姓。
他说道:夫人,听令公子说,我身上有十多处骨折?村姑还未说话,韩战扑哧一声笑了。
唐寅不解地看着他。
韩战乐道:大叔说话文绉绉的,真有意思!很少被人叫成大叔,更很少有人说自己说话斯文,唐寅苦笑。
村姑白了韩战一眼,低声训斥道:战儿不得无礼。
然后又对唐寅道:战儿年幼,说话有不敬之处,公子莫要见怪。
唐寅笑道:夫人客气了。
韩……战儿是我救命恩人,我怎能怪他?!既然人家都叫自己大叔了,他也就只好和村姑一样,叫他战儿。
大叔,我是怎么被谁打成这样的?又是怎么跑进江里的?韩战好奇地问道。
他坠崖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处骨折,估计是坠落时碰到崖壁上了。
他说道:并不是被人打的,而是失足落崖时摔的。
韩战撇撇嘴,说道:大叔说谎。
大叔身上刺的那些奇怪的钢针也是摔上去的?唐寅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中了对方的暗器,很厉害的暗器。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韩战,久久未语。
看出他不想说,韩凝倒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战儿,既然公子不想说就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战儿不要没有礼貌的问东问西了。
怕他尴尬,她又说道:公子身上有十七处骨折,我已帮公子接上了,不过要恢复,至少得等两三个月。
哦!多谢夫人。
唐寅很想起身施礼,可惜他现在还动不了。
我帮公子上的药都是些山中采的草药,虽不是珍品,但也不会耽误公子的伤势。
说话之间,她由炕塌的尾端拉过来一只陈旧的小木匣,继续道:公子身上的东西都在这里,不用担心。
若要通知家里的人,我让战儿帮公子去代话。
唐寅再次道谢,随后问道:请问夫人,我昏迷了几天?算今天已经七天了。
韩战说道。
这么久,竟然七天了!自己整整失踪了七天,不知道程锦得急成什么样呢,这么长的时间,程锦肯定隐瞒不住,想必早已传信回河西军营了。
一想到这,唐寅顿感头痛。
自己失踪的消息一旦传扬开,全军的军心必定大乱。
自己必须得及早赶回河西,至少得先找到天眼或地网的兄弟,将自己平安的消息传回去。
要命的是自己现在动不了身啊!他问道:这里是哪?距离良州有多远?韩凝道:这里是良州南十里外的依白村,公子家在是良州吗?家在千里之外呢。
唐寅说道:我是到良州避难的,家在河西。
那么远……韩凝面露忧色。
唐寅一笑,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家里没什么人,并不需要战儿前去代话。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韩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话,唐寅又问道:依我的伤势,需要几下能走动?至少一个月。
太久了。
自己肯定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唐寅皱起眉头。
若是让韩战去良州找程锦或者天眼、地网的兄弟,恐怕未必能找得到,就算侥幸找到了,无凭无据的,非但不能取信于人,弄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救了自己命,怎能让他去冒险?唐寅暗暗叹口气,这时,他的肚腹里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韩凝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说道:公子七天未进食,只靠汤药维持,现在一定是饿了,锅里还存了些粥,我去乘给公子。
谢夫人。
公子不必客气。
夫人可以叫我唐方。
韩凝的粥还没有乘来,外面就传来吆喝声。
有人在家吗?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娘俩现在都在!外面说话的是粗生粗气的男人声音。
唐寅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六识依旧过人,耳力灵敏,他听到厨房里的韩凝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
她迟疑了好一会,还是把房门打开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李家的小三子在南方战死了,这都是被你们娘俩方的,你们什么时候般走?村长让我们搬到哪去?我管你们搬到哪?反正别死赖在我们村就行!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自从你这扫把星嫁到村里,恶事就不断,先是克死丈夫,然后克死街坊,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全村的人都克死?滚!你娘俩马上给我滚出村子!听着外面男人的辱骂,站在炕塌旁的韩战气的咬牙切齿,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冲了出去,同时叫道:你凭什么骂我娘是扫把星?你凭什么说村里的人是让我娘克死的?你娘是扫把星,你这小畜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屁!小畜生,还敢动手——房外的喊喝声很快被动手的混乱声取代。
躺在炕塌上的唐寅轻轻叹口气,他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对母子在村子里不受欢迎。
他想帮忙,可惜,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不要打了,求求你,村长不要再打了,战儿还小,不懂事!嘿嘿,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饶了他也行,你先陪大爷我痛快痛快……咣当——啊——随着一声惊叫,韩凝从外面直接跌到房里,紧接着,门外走近来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满脸笑地直向坐在地上的韩凝走去,笑嘻嘻道:只要你能斥候好本大爷,没准大爷一高兴,就不让你娘俩搬走了。
韩凝脸色煞白,眼中流露出恐惧,连连后蹭,看她那副受惊的娇羞模样,中年汉子更是心痒难耐,一边近韩凝,一边回手解自己的腰带。
这是怎么个情况?唐寅哭笑不得,这位村长完全当自己是死人啊!就在中年汉子伸手要去拉扯韩凝衣裙的时候,韩战从外面象疯了似的冲近来,他满脸的血迹,显然刚才被中年汉子打的不轻,近来之后,一头撞在中年汉子的后腰上。
后者受其冲力,向前扑到,脑袋不偏不正,刚好撞到桌腿,额头顿时破开条大口子,鲜血流淌出来。
该死的小畜生!中年汉子五官扭曲,满面狰狞地爬起身,一把将韩战的脖子掐住,双手用力回缩,想把韩战活活掐死。
就在这时,唐寅幽幽开口说道:村长大人,在下不得不提醒你,杀人是要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