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二无别文/沐清雨余之遇在当晚离开了临水, 飞机落地南城时已是凌晨。
她取完行李出来正准备叫车, 就听身后一道陌生的男声问:是余记者吗?余之遇回头,走至近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清隽, 此刻手机贴在耳边。
是陌生人,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
但身在南城,机场人也不少, 余之遇倒没什么担心, 她问:你是……男人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接到了,你和她说。
言语间把手机递过来,说:大校。
大校?余之遇微微皱了皱眉, 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话筒里传来肖子校的声音,他说:栗城,我发小, 他会送你回家, 不用和他客气。
她才知道,大校是肖子校的小名。
这个时候再说不用实在矫情, 余之遇嗯了一声, 想说谢谢, 又觉这话一出口,他必然会不高兴,索性说:知道了。
栗城话不多,但也不至于冷场。
帮她放行李时说:深怕我到晚了错过你, 你那边才起飞,就催我出门。
上车时和她确认:城北江南苑小区?大校发了定位,提醒我停在西南门,说离你住的那栋楼最近。
路上状似和她闲聊:他呀,平时一进山几个月不见人影,听说这次只去一个月,果然是心不在那边了。
等到了江南苑停好车,又坚持把她送到楼上:难得被他使唤一回,不把你送到家门口,不好交差。
每一句都在表达肖子校对她的重视,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余之遇心上。
余之遇靠在门上,给转眼便相隔千里的肖子校发微信:【我到家了。
】想到他在基地可能会没信号,正准备再发一条短信,他的回复就到了,说:【休息吧。
】余之遇想了想,回他一条,【你也是。
】这次那边只发过来一个字:【嗯】之后再没别的话了。
余之遇放下手机,在玄关处坐下,回想这一天……原本她计划从明江坐火车回来,等肖子校和叶上珠他们从山上下来,再去明江,时间刚刚好。
她是跟着肖子校来的,要走,得当面和他说一声。
事发突然,叶上珠有点懵,也要收行李一块走。
余之遇却说:公益板块设置后,肯定会有人专项负责,既然是以临水为试点,这个人选除了我,你最合适。
你如果能克服这里艰苦的条件,我建议你留下,把后续的采访跟下来。
若不愿意,我也和许总打过招呼了,我们一起回去,再派别人来。
叶上珠一时没了主意:没有你,我做不好怎么办?余之遇笑了:怎么会做不好?你昨天就做得很好。
再说了,我又不是撤出这个选题,只是许总那边临时有别的事,把我抽调过去帮个忙。
她也是这样和肖子校说的,以许东律急召为名。
肖子校看了她半晌,似是要通过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判断话的真假。
余之遇几乎要承受不住他探究的目光,插科打诨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师父那边需要人手,那我能干嘛,自然要多分担些。
肖子校抿了下唇,第一遍问她:真是因为工作,没别的原因?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余之遇假装看了下时间,掩饰掉眼睛里的情绪:和别人无关,否则我昨天就走了。
他和她报备过林久琳的事情后,她虽然也闹了点小情绪,但当晚就好了。
而昨天他们也有说有笑的,他还握了她的手,她面上虽在拒绝,却没真生气。
肖子校都有信心,一个月内坐实她师母的名份。
照理说,不该是因为林久琳。
肖子校有片刻没说话。
为了让他相信,余之遇索性撂了个底:当然我师父那边也不是非我不可。
我其实也有点……尴尬。
毕竟,基地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正好借此回避。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比临时的工作调动更有说服力。
余之遇又看了下时间:九点的火车,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来得及。
肖子校顿了顿,声线微低:我送你到明阳,坐飞机走。
他不放心她坐夜车,也觉得辛苦。
明江没有机场,明阳才有,但从临水到明阳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余之遇不想他上了一天的课,再来回开四个小时的车,于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省内出差,公司不给报销机票的。
我报。
肖子校说完,朝宿舍的方向微扬下巴:去把车钥匙拿来,在车上等我。
见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余之遇问:你干嘛去啊?肖子校头也不回地答:和李校长交代一声。
余之遇以为他是过去打个招呼,便回去取行李了。
叶上珠最终决定留下来,不是因为喜树,而是她想亲自为临水的孩子们做点什么。
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独立工作,还是这么重要的工作,她有点怯,更舍不得余之遇,眼泪汪汪的跟出来送。
余之遇笑她没出息,又拿她和喜树打趣,她才露了笑脸。
余之遇和喜树说:帮我多看着点她,别让她闯祸,给你老师惹麻烦。
喜树答应下来,又说:怎么就要走了,还这么急。
余之遇笑眯眯的:舍不得余哥啊?喜树习惯性摸了摸后脑勺,嗯了一声。
余之遇逗他:等你回南城了,余哥带你泡吧啊。
我不喝酒的。
喜树很认真地劝她:你也不要喝酒,老师不喜欢人喝酒。
你是他学生你听他的,我又不归他管。
那……对身体也不好啊。
喜树皱眉:老师说你胃不好。
余之遇心头一涩,难得没顶嘴。
肖子校从教学楼出来时神色寡淡,他大步走过来,也没和喜树与叶上珠说话,直接坐上了驾驶位。
叶上珠有点想跟去明阳送余之遇,喜树看了看肖子校的脸色,拉住她,对肖子校说:老师你慢点开车。
虽情绪不佳,肖子校依旧应了声好,等余之遇上车系好安全带,将车驶出临水。
起初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内静得让人喘不过气,余之遇先受不了了,她问:你在生气吗,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肖子校目不斜视,专注于路状:我在想我做错了什么。
余之遇笑了下,调整了下坐姿看向他:你别胡思乱想了,我都和你交底了,就是借由工作避个嫌。
肖子校分心看她一眼:你别胡思乱想就好。
在聪明的人面前撒谎是需要勇气的。
余之遇甚至不敢和他多聊,深怕泄露了自己那一点微妙的情绪,可有些话,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说:我在网上看到一段话,说别人删除你好友时,系统不会告诉你,因为怕你伤心。
你删别人时,系统会问你确定吗,因为怕你后悔。
她说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侧脸看。
余光瞥到了她的注视,肖子校微哂:你是在暗示我对待感情不够慎重吗?他如此坦荡直接,余之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又不希望他误会:我只是……前面是个急弯,肖子校减速:只是希望我再确定一下,是要吃回头草的林久琳,还是要你,对吗?余之遇不敢再聊下去,她坐正:你专心开车吧。
他冷淡地说:你坐在车上,我不至于那么情绪化。
话虽如此,还是减了速。
到了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余之遇才说:能答应我两件事吗?肖子校没一口应下,拿着她的登机牌垂眼看:说说看。
叶上珠是第一次独立工作,要是可以的话,你多照顾一下。
她做的事对临水有益,我自然支持。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全力配合。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肖子校抬眸:第二件。
刚刚你们回来之前,我听李校长说,谢梅答应和杜青山商量让杜玲上学了,应该是……林老师做通了她的工作。
余之遇沉吟了下,说:我在这,彼此都尴尬。
她是中医大的老师,你们先是同事,才是……你别因为我走了乱猜,把人家退货。
她之所以以工作之名离开,就是不希望肖子校寻个名目把林久琳退回去。
林久琳毕竟是来做志愿工作的,且不说这件事意义重大,一旦真被他退回去,在志愿部还怎么待?可她的这份顾虑也令肖子校不悦,他目光沉了沉:我要说会乱猜,会迁怒,你现在跟我回去吗?肖子校!肖子校单手撑胯看了眼别处,说:我来基地是上课,她是做志愿工作,只要她拎得清,我不会给她难堪。
其它的,不该你管的别管。
他语气不太好,话音落下,两人都安静下来。
肖子校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他打破沉默说:我再问一遍,为什么突然走?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我确认过了,李校长临时有事,没按原计划去平山,林久琳一天都在基地。
她又突然要走,他难免会联想。
我连午饭都没去食堂吃,她哪来的机会和我说什么?况且,她和我有什么好说?余之遇觉得自己也是个演员,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又不是你现任,即便她对你还有念想,也说不到我头上。
肖子校深呼吸,半晌,他说:过来,我抱一下。
他面上不动声色,嗓音则微沾了点哑,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又像是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且很长时间不回来,他不舍得一样。
余之遇本想说,凭什么给你抱啊,我们是什么关系?可触及他那双深邃的眼,又觉得,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肖子校上前一步,展手她搂入怀内,唇贴在她耳边:余之遇,我无比确定想要的是你。
……折腾了一天,余之遇确实累了,她洗过澡,爬上床睡觉,再醒过来时已是早上八点多。
因为事先和许东律打过招呼,她没急着起床,而是习惯性抓起手机看。
有几条叶上珠的消息,都是早上发过来的……【喜树说肖教授凌晨三点才回来!】凌晨三点?她过安检的时候不过九点,他车速再慢也不至于……余之遇心口一紧。
【肖教授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好,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梁野都悄悄问我你们是不是因为他吵架了,他表示很慌。
】【组长你真的是被许总临时调回去,不是和肖教授闹别扭了吗?】余之遇靠在床头,摆弄了半天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两声就通了,肖子校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等等啊。
那端背景音略嘈杂,仔细辨听,似是喜树在讲温里药附子的药性,片刻,又慢慢静下来,他的呼吸透过电波传过来,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余之遇问:是不是打扰你上课了?他说:没事,有喜树。
余之遇才听出他声音不太对:嗓子怎么了?他不在意地答:连讲了两天,话说多了。
可昨晚她走时,都还好好的。
余之遇想问他昨晚为什么那么晚才到基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道:多喝点水。
他说好。
一时间,余之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听完林久琳的话决定走,一直到下飞机,她都没后悔。
可听见叶上珠说他凌晨三点才回基地,她忽然有点难受,质疑自己是不是任性了。
他把该说的,和本可以藏住不必说的话都说了,余之遇信他。
只是……当时听完林久琳那一席话,余之遇悄无声息地从食堂退了出来,她不禁想:如果当年是她遇到肖子校,或许也逃不开这样的结局。
年少气盛,总是容易造成遗憾。
当初的耿耿于怀,在日复一日中转变成念念不忘,终究意难平。
看林久琳的样子,想必也是娇养长大,却不顾条件的艰苦,费尽心机追到临水。
或者,连去中医大工作也是为了这一段逝去的感情。
却发现他喜欢别人了。
余之遇在后山坐了很久,久到草药都无聊地用爪子扒她手臂。
她手摸着草药的脑袋,眼睛看向远方,想到自己也曾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时,也无助地抱住自己,失声痛哭。
便见不得林久琳,更无法若无其事地当着她的面享受肖子校的追求。
似是发现她无话可说,肖子校主动问:方案交上去了?还用我看吗?余之遇说:你有时间的话,当然用。
他没任何犹豫地说:换别人的话自然没有,你,没有也有。
余之遇的心莫名一松:我让叶上珠拷贝给你。
挂断前她唤了他一声:肖子校。
嗯?他低低地应,犹在耳边私语。
我没健忘症,保证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问你贵姓。
那端静了一秒,才终于笑了:嗯,你要是敢问,我也有办法治你。
--------余之遇是下午去的公司,她把方案的思路向许东律和夏静做了详细的汇报,并将在临水采集到的各类资料做了整理,留待备用。
许东律担心叶上珠一个人在临水应付不过来,有意再派人手过去,余之遇说:暂时不用。
我走前做好了计划,前期的工作她一个人没问题。
等方案通过,我再根据需要带人过去。
她这样说,许东律放心不少。
等夏静走了,他才问:突然决定回来,是有什么事?即便是师父,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余之遇也无意说,只避重就轻道:我躲个清静,也给叶上珠一个机会,这次的工作她要是能够独立完成,才好申请转正。
许东律挑眉:中医大的师生刚过去,你就躲清静?怎么,有人觊觎你的肖教授了?什么我的?余之遇有点翻脸的征兆:我们只是朋友。
那不应该啊,朝夕相处了十多天,最起码也该是好朋友了。
许东律啧一声:这个肖子校,不像是不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余之遇无语: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
我是不太了解他,但我和他的发小栗城打过交道。
余之遇讶然:你认识栗城?有这层关系,你当初为什么不把他直接介绍给我,还让我去中医大碰壁?许东律摊手:因为栗城说他不接受采访,我约都不给面子,我就没提这茬。
随即问:你也认识栗城?肖子校给你介绍的?他都把你介绍给他最好的朋友了,你说你们只是朋友?余之遇怎么想都觉得又被算计了,她站起来就走:今天之内你别和我说话了,我不想理你。
许东律:……这就是我下属兼徒弟,耍起小脾气来谁都不惯着。
下班时,余之遇在办公大楼外见校谨行从总裁车上下来。
校谨行比她还意外:不是说最快也要一周?余之遇依旧统一自己的口径:许总急召,提前回来了。
校谨行点头:下班了?没有其它安排的话,陪我赴个约。
说着,打开后座车门。
余之遇不解:什么约?你到公司来是……校谨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虚扶着她肩膀把她让上车:本来要找许东律,你回来的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我还没进山玩呢。
作者:有机会,等霸气回归再去玩。
余之遇:你确定是站着回去,气场两米八那种,而不是跪着认错?作者啧一声:那……不能够吧。
肖子校:……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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