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光线的原因。
原先落在身上那些脏污的泥垢,在此时暖黄色调的光晕中,倒是没显得有多狼狈,只是依旧叫人看不顺眼。
而容屿闻言垂下头,朝着自己身上看了眼。
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句是实话。
虽然他是故意的吧。
容屿修长的手指抚过衣服上的脏渍,不安的回答着姜沅的话。
摔的?姜沅其实有些不信。
这是在哪摔的?能摔成这样?恨不得全身都在泥潭里裹一身。
瞧着姜沅打量的眼神,容屿稍一沉吟后,便又道:是我下楼梯的时候,没有注意,从上面滚了下去。
说完后,他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将自己的脸给藏起来。
对于自己此时还能摔楼梯这件事,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害羞。
姜沅在听他说完后,其实心中不是个滋味。
楼梯能在哪里摔?显然是在会所。
而他并不是一个糊涂到能摔下楼梯的人。
所以,他之所以会在会所摔下去,显然是因为她。
你听见多少?容屿道: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说完后,他不安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下,有些怕她发火。
毕竟在门外偷听这件事,怎么听着都好像不太好。
姜沅又没说话。
无声沉闷的气氛在房间里涌动。
容屿不安地攥着手掌下的裤子,正想着说什么挽救时,一道阴影倏地覆上,遮住他眼前的光亮。
他傻乎乎地抬头,看着起身正在穿衣服的姜沅。
不安和恐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攥着裤子的手指松开,想要去拉住姜沅勾住她外套的手,可就在他略一愣神间,姜沅已经穿好外套,站在他面前:走。
冷淡又极其平静的声音。
让容屿的心狠狠地一颤。
我……他仰头对上姜沅的目光,喉咙倏然干涩无力,就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凄惶无助笼罩在他眉宇间,脸上有一种如琉璃易碎的破碎感,想要将人将他揉碎后,在重新黏合。
姜沅不知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她稍一沉默,便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末了,她怕他多想,又补充了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不是小事。
听见姜沅的话,容屿安了心。
他小心翼翼的继续抬头看她:那你,不会赶我走,对吗?对。
于是,容屿高兴了。
他一笑,眉眼舒展,那股被他压制着的侬丽在瞬间涌出,在配上那双温柔到极点的多情眼,像是一池可以诱人沉溺的春水,在这潺潺春水中,倏地展现出他的浓墨重彩,美的活色生香。
姜沅自认自己不是颜狗,可在瞧见容屿笑容的这一霎,姜沅倏地感觉,自己大概和昏君也没什么区别。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
起来,走吧。
浓厚的夜色里,一辆白色的suv划破重重黑暗,驶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情。
现在也过了凌晨。
折腾这么一趟,姜沅实在是有些饿,便干脆在点了个烤鸭。
又给容屿找了身新衣服。
当姜沅将新衣服递给容屿时,容屿虽是接了过去,可脸上的小表情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压根就没法忽略。
就像是她以前养得那只猫,明明不愿意,但是见着她还是忍不住对着她蹭蹭贴贴,而且对自己的领地,也有着占强的占有欲。
根本就不准除她以外的人碰。
她想笑,但在对上他明澈温柔的目光时还是忍了下来。
没人穿过。
这衣服,是以前我哥在我这里暂住时留下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屿小声地辩解一句后,欢欢喜喜的接过衣服,去卫生间换上。
他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虽是也仅仅只住过一夜,但不妨碍他已经完全熟悉了她房间的所有布局,熟悉到都不用姜沅提醒。
半小时后,姜沅定下的烤鸭送到。
她开了两瓶啤酒搁在边上,扭头对容屿说道:先过来吃饭。
好。
容屿表现得柔顺又听话。
夜宵摆了满满地一个茶几。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随便点了些。
姜沅将筷子抽出来递给他,如果你吃得惯番茄锅底的火锅的话,我们下次就吃那个。
容屿是真的没想到,姜沅现在就连他们下次要吃什么都给想好了。
他忍不住笑了下了,对她说道:我都可以。
沅沅,我说过我很好养的。
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我吃什么都可以。
姜沅余光瞧着害臊容屿这张堆满了笑意的脸,一时觉得非常好吃的烤鸭都没了滋味。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容屿靠近她,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沅沅。
见着姜沅悬筷在那,犹豫不决的,容屿温柔清朗的声音顺着夜风一同钻入她的耳中。
她偏头看去。
容屿笑着,将烤鸭卷成饼,送到她嘴边:来,尝尝你点的夜宵,可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