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姜沅回到原先的房间时, 骆思羽和周慕正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的。
外面的餐桌上摆着外卖送来的早餐。
姜沅进去后,便率先拖开椅子:不吃?吃!骆思羽起身时,忍不住瞪了周慕一眼, 这才磨磨蹭蹭的过去。
两人之间的异样,姜沅自也是看在心底的。
她一边拆着豆浆的杯子, 一边将手支棱在下颌处,将两人之间的反应尽收眼底后, 才漫步机你关心的开口说道:你俩昨天是吵架呢?谁会和他吵架。
骆思羽翻了个白眼,在姜沅身边坐下时, 这才倏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你家容屿呢?马上就来。
姜沅刚说完, 就看见容屿额上带汗, 眼尾飞红的提着东西推门进来。
一股辣椒香浅浅浮动,钻进每个人的鼻中。
你一早怎么就吃得这么变态。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姜沅拉着容屿在她身边入座。
骆思羽仰头先喝了一口黑咖,苦涩的咖啡顺着舌尖蔓延而上,也在瞬间清洗走最后一点点迷糊。
她夹了个灌汤包,蘸着蘸料,一口就送了进去。
昨天季雅找你干嘛?周慕出声问道。
就是就是!听见这件事,骆思羽立即也端正了身体, 睁着眼去看她,大有一种准备去干架的姿态。
没事。
姜沅喝了口豆浆,这才缓缓开口, 就是闲聊几句。
听她说完, 骆思羽无语凝噎的抿着嘴角:这女人大老远过来兴师问罪,怎么可能会是找你闲聊!我真是无语!彭抿本就是个重欲的人,身边的红颜知己成群, 娱乐圈中和他睡过的女星都成串。
自己看不好男人, 就来找我撒气。
呵!他们订婚前一夜, 彭抿都在不这儿好吗?我怎么知道他是从哪个女人床上下来的。
姜沅面无表情地听着骆思羽的抱怨,末了又听见她说道,当初,彭抿之所有同意和她订婚,就是因为她有男友,所以方便各玩各的,谁知道这才刚订婚,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
顾家唯一的小姐远赴国外,彭抿如今已经从顾家分得一杯羹,季雅想要就此借由顾家跻身燕京是很正常的事。
姜远淡淡说道,他既然已经订婚,有了选择,你就和他划清界限,别再不清不楚。
我知道。
骆思羽噘着嘴说道。
周慕却突然补充:季家家底说来其实要比顾家深厚一点,可惜季雅并不被季家所认。
为什么?骆思羽好奇道。
因为——周慕轻轻一笑,季雅是季雅大房的私生女。
姜沅早就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震惊来。
倒是周慕看了眼被惊得不轻的骆思羽,继续说道:其实彭抿和季雅挺相配的,一个私生子,一个私生女。
姜沅给容屿夹了一只蒸饺:这家的蒸饺不错,你多吃些。
阿珉是私生子我知道,不过是彭家……谁告诉你,彭抿是彭家的私生子?周慕脸上露出几分玩味来。
他不是彭家,难道是……骆思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了看周慕又看了看姜沅。
嗯。
这次出声的变成了姜沅,彭抿其实是顾家的私生子,和顾湘襄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愧对顾湘襄,一心都在她身上,甚至是不惜将自己的错,自己母亲的错怪在另一个妹妹的身上,所以我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彭抿这人疯得很,脑子也有问题,不宜多处。
在此之前,骆思羽还真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遭。
那顾湘襄知道吗?不知道。
周慕开口。
那彭抿对顾湘襄?当年顾叔叔与顾湘襄的母亲离婚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彭抿的母亲,带着彭抿登门去求,这才让顾湘襄的母亲与他离婚,离婚之后,那女人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带着彭抿嫁入豪门,谁知道顾叔叔压根就不吃这一套,还是顾家那位老太婆,不认识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这才将彭抿记在自己女儿的名下,说是顾家的表少爷。
后来,顾叔叔对另一个人一见钟情,为了那人,宁愿背弃家族,白手起家,于是就有了现在的长缨。
说起这些往事,周慕多少还是有些唏嘘的,但是彭抿很喜欢顾湘襄这个姐姐,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这才让顾湘襄没有了一个完整地家庭,于是他就将一切都怪在了顾叔叔后来娶得那位夫人身上,连带着他们生下的女儿,也被彭抿针对。
所以,我们当时劝你别和彭抿玩,是真的为了你好,那人就是个心智有缺的疯子,你说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自私胆小?还是泯灭人性?骆思羽听着,觉得有些委屈:你们也没告诉我呀。
你俩当时天雷勾地火的,我们怎么告诉你?周慕没好气道,而且这种事,也不算什么辛秘,当年都还闹得挺大的,就是可惜的那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和她母亲比都不差。
那他妹妹叫什么?现在在哪?顾姝词。
姜沅道,皇冠的艺人。
周慕笑着眯起了眼:更有意思的是,顾姝词当年之所以签皇冠,还是被彭抿亲自给送进去。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不是泯灭人性是什么?就算骆思羽没有进圈,也知道皇冠这个名字,在娱乐圈代表了什么。
在皇冠光鲜亮丽的背后,却一条条黑色的、见不得光的、十分肮脏的交易。
那你们就看着他将他妹妹送去皇冠?周慕听见这话就不太乐意了。
什么叫我们就看着?那时候我们都不在国内,这件事也是我那天在酒局遇上顾姝词后才发现的。
这事已成舟,能怎么办?今天周慕所说的,全都是她不敢想的事。
说到这,骆思羽已经没有了在吃饭的心情。
她放下筷子,就像个游魂似的坐在那,目光没有一点焦距。
可是……沉默半响,骆思羽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就是喜欢他呀。
周慕不太理解:彭抿都放过你了,现在怎么反而是你念念不完,当初你不是放下豪言壮志要睡遍你喜欢的男人吗?你现在遇到一个小小地彭抿你就要死要活,要是以后碰上段位高的,你可怎么办?这不一样。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段位比她高的,只是没有一个人会像彭抿这般,让她牵肠挂肚,茶饭不思。
骆思羽痛苦地闭了眼:我酒还没醒,我再去睡睡。
说完,骆思羽便起身离开,看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显然是多一秒都不愿意再呆。
姜沅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倒是周慕在目送骆思羽回到房间后,嗷呜一声咬掉半个奶黄包。
姜沅的目光扫视过略显凌乱的客厅,阳台的门也开着,暖和的阳光从窗外进来,落了满地。
察觉到姜沅的目光,周慕正在欢快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拿过一侧的纸巾,准备擦嘴后溜之大吉时,姜沅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记得昨天,不是这套沙发。
那……那不是喝了酒嘛!吐在上面了,我知道你见不得这些,所以就找人换了。
说完,周慕略显紧张地去看姜沅,也不知她信不信自己这一套说辞。
他本身当然是有些心虚的。
于是在说完后,他就喝了一大口豆浆。
我听姜谌说,周叔叔有意和骆家联姻。
周慕见状便道:这些无稽之谈你可不要信,都是假的。
这样。
姜沅若有所思的颔首,却是没点破昨晚他们的那些荒唐事,那你记得和你父亲好好说说。
我知道。
如今天气是越来越热,临近中午,太阳光便晃得人眼睛疼。
原先姜沅花钱压下去的热搜,也不知今天是有人在背后发什么疯,又给捅了出来。
甚至是隐约有种要大爆的趋势。
接到电话时,姜沅正在查最近的航班,准备带容屿回燕京。
周慕知道消息从隔壁房间过来。
他倚在门框边上,瞧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阳光静静地落在她的半边脸上,纤长的眼睫落在下方,几乎要遮住整个眸子,嘴角微抿,是少见安静温和,却也潜藏着还未出鞘的锋利。
年少时,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少年的侧脸。
原以为,今后是不会再看见了。
周慕自嘲的弯着嘴角一笑,一抬眼就与不远处的容屿撞了正着。
他长身玉立在阳光里,温柔侬丽的眉眼此时却被冰雪覆盖,是极凉薄冷淡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一股强烈地厌恶与排斥。
排斥谁、又厌恶谁,简直是不言而喻。
只是周慕没想到,姜沅这次竟然会捡了个狼崽子回来。
也不知道等姜沅识清他真面目的那一日,这头狼崽子会不会哭。
周慕恶劣的想着,随后走到姜沅身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有结果,不过你家这位,树敌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