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软卧

2025-03-22 07:17:16

今夜跨年, 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查寝,也没有宵禁,所以即便演唱会早早地结束了,也有很多同学没回宿舍。

薛梨和陈西泽就是其中之二, 陈西泽带薛梨来到了海边。

海边有很多人, 有的手里拿着烟火棒, 滋啦滋啦地疯玩着,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即便已然深冬,但海风却并不酷寒,而是带着海洋气候特有的湿润与温暖, 吹在脸上很舒服。

陈西泽躺在薛梨的腿上, 小提琴也搁在沙滩边。

薛梨捧着他的脸,摸着他下颌微刺的青茬, 好奇地问:我不知道你还会拉小提琴?小时候学过,后来丢了一段时间。

前几天捡起来练了几天, 手感还在,但不专业。

薛梨觉得不可置信:所以你练了几天,然后就把这么多曲子的乐谱记下来了?谱子又不难记,看一遍就会了。

……什么凡尔赛发言!我从来不知道你小时候还学过这个, 你都不拉曲子给我听。

陈西泽望着漫天繁星,眼神却带了几分晦暗: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没碰过琴了。

她…为什么会走?一场意外,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 所以我时常被送到姑妈家。

陈西泽说的轻描淡写,不带情绪, 但薛梨知道, 一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那段时间肯定很难熬。

这个…也是你妈妈的?薛梨抓起陈西泽的左手腕, 看着那枚散发着沉香的木珠串。

嗯。

陈西泽不愿意多聊,岔开了话题,今晚我表现怎么样?你稳赢了,我仅剩的十枚金币啊,不过沈南星和陆晚听这俩以小博大的…估计赚翻了!薛梨感叹道,你居然真的在许然最擅长的音乐领域将他击败,太厉害了。

陈西泽不在乎输赢:好几次,我看你都哭了。

啊啊啊!没有!薛梨矢口否认,我绝对没哭,我怎么可能哭!陈西泽枕着她的腿,用指腹拭了拭小姑娘的眼角,还残留着水润:这是什么?是我的口水。

你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薛梨拍开了他的手:陈西泽,今晚是你《孤勇者》唱得最好的一个版本,居然没跑调。

那我再给你唱一遍,你听听看。

薛梨连忙捂着耳朵:我不听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爱你孤身走暗巷。

闭嘴。

她站起身跑远了些,我不想听啦!陈西泽追上了她,摘开她捂耳朵的手,薛梨只好使出杀手锏:陈西泽,你是不是要当浪漫终结者,我都准备亲你了!这句话果然有用,陈西泽立刻不唱了,站直了身体,认真说:准备好了,来。

薛梨背着手,慢慢地走了过去,嘴角含着笑,踮起脚尖,在他俯身闭眼的瞬间,她一口叼在了他的喉结上。

陈西泽浑身像是着了个霹雳似的。

长风野火,一点即燃。

男人睁开了漆黑的眸子,暗流涌动。

薛梨叼着喉结,吻了吻那颗漂亮的痣,作为结束。

下一秒,陈西泽捧着她的后脑勺,大口地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薛梨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来不及思考也忘了周遭的一切,只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温软的舌尖灵活地撬开了她紧闭的贝齿,缠绵悱恻地勾着她、教着她,和她你来我往地推送着。

薛梨全身紧绷,脑袋眩晕,感觉天上的星星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全体坠落。

她甚至忘了呼吸,任由自己像洋娃娃一样,凭他摆弄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结束,漆黑的眼眸还意犹未尽地勾着她。

薛梨连忙将脸蛋埋入他的胸膛衣襟里:别看我!你是在害羞吗。

他笑了。

总之别看!……输掉这次跨年夜演出的比赛,许然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最引以为傲的音乐,居然会输给连唱歌都会走调的陈西泽,委实打击巨大,消沉了很久,直播也一直没开了。

陈西泽演奏小提琴的视频和照片流传到了网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颜值和优雅的仪态姿势,让他在网络上着实又火了一把。

所有这男人不仅会拿手术刀、会射击、还会拉小提琴…如果造物主真的有偏爱的话,陈西泽一定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几乎完美无缺,除了唱歌跑调。

但即便跑调,他还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认认真真地唱了一首歌,送给他喜欢了很久的女孩。

薛梨一时间成为了无数女孩羡慕的对象。

元旦之后,期末考的压力临到眼前,同学们忙着学习,话题热度也渐渐散了下去。

大一上学期大多是公共课,薛梨也整天泡在图书馆,认认真真地复习,自我感觉考得还不错。

现在的她是真的有压力了,很难再像刚入学时那样咸鱼摆烂。

怎么可能没压力,她男朋友脑子聪明还努力,优秀得一塌糊涂,她想努力追赶,必然要付出百倍的辛苦。

结束考试之后,薛梨在学校留了几天,跟老妈名义上是说要等着哥哥考完一起回家,但实际上还是要等着陈西泽。

薛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倒也没有戳穿她。

虽然他俩见面吵不过三句就要动手开打,但同样作为小孩,而且是被母亲高压统治之下的可怜小孩,在某种程度上,他俩还是要结成统一战线。

既斗争又合作。

轰隆隆的火车上,薛衍从软卧车厢过来,无比嫌弃地看着陈西泽和薛梨俩人一上一下的硬卧床铺,皱眉道:这条件也太艰苦了吧!薛梨穿着卡通袜,盘腿坐在陈西泽的下铺,低头看手机漫画,一个正眼也没给他:回你的软卧去呀。

那不行,我得看着你们。

我们有什么看的。

谁知道你俩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

薛梨将身边安静看书的陈西泽拉过来,和他轻轻地碰了碰唇:你是说这样吗?薛衍瞬间炸毛了:陈西泽,不准轻薄我妹妹!陈西泽懒懒地撩起眼皮,扫他一眼:好像是我被轻薄了。

……薛衍抱着双臂,倚着床杆看了一会儿,身边有大叔一边抠脚、一边吃方便面,那味道…着实销魂。

他是在受不了了,揪着薛梨要拉她去软卧。

我不去,你自己去呗。

薛梨挣开了他的手,烦死了,别在这儿打扰我们。

陈西泽,买软卧去!陈西泽:没钱。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让我妹妹跟你在这里受苦。

跟我受苦?陈西泽漫不经心道,没我的资助,她只能骑共享单车千里返乡。

倒也不至于。

薛梨一本正经说,共享单车也要花钱扫码,我可能会选择步行。

薛衍极度无语,问薛梨道:你又没钱了?什么叫又,我一直都没钱啊。

你不是用GRE骗了一大笔生活费吗?漏漏漏!我不是骗!我是真的在准备GRE!所以钱呢!用完了。

薛衍抱着手臂,皱眉道:你买什么你就用完了?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就用完了嘛。

薛梨撇撇嘴,我又不像你,生活费这么多。

得得得,我去给你补票,到软卧去睡!薛衍只能妥协道,过年拿了红包还我钱!薛梨笑了起来,提醒道:那你得补两个人啊,我要跟我男朋友在一起。

薛衍望了眼陈西泽:她没钱,你也没有?陈西泽:我的钱都给她了。

……薛衍去找乘务员补了票,带着妹妹和妹夫去了软卧。

软卧的环境好太多了,车厢封闭,不会被邻座嘈杂的声音打扰,床铺也大了很多,睡起来更舒服些。

薛梨选择了下铺的床位,不用爬来爬去,让陈西泽睡在她上面。

陈西泽从书包里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次性床单和枕套被套,让她铺着睡,更干净卫生一些。

讲究啊。

薛衍见状,赶紧道,还有吗,给我一个。

原价69,给你一个友情价,58。

陈西泽,你这也太过分了。

亲兄弟明算账。

薛衍倒也不差这些钱,给陈西泽转了账。

陈西泽反手就把赚来的钱给了薛梨转了过去,薛衍拆开被罩,冷笑着说:我转给你,你还给她,那还不都是我们家的。

薛梨坐在床边反驳道:我是我,你是你,别混为一谈。

薛衍坐到薛梨身边:你说说,他这么会赚钱,钱都给你了,你还整天搁我这儿哭穷?那不一样,我们的钱都要攒起来。

攒起来干什么?薛梨莞尔一笑:结婚基金,我和陈西泽以后要买别墅的!……薛衍白眼都快翻到车厢顶上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卧薪尝胆。

去死吧!……薛梨在床边捯饬了半晌,也没能顺利地将被罩套进去。

她望了眼对面的陈西泽。

男人靠在车窗边,翻阅着厚厚的一本医学书籍,修长的指尖拎着书页。

阳光透过车窗时不时在他清隽的脸上洒下光斑,不管周围环境怎样,丝毫不会影响他内心世界的平静。

薛梨又望向他身边的薛衍,这家伙瘫坐在床上,刷着微博,时不时露出某种低智商的傻笑。

人和人之间,差距真的很大。

陈西泽,我不会套。

薛梨在挣扎了很久之后,终于放弃了,你过来教教我。

陈西泽放下书,起身过来,将她弄得乱糟糟的被套拆下来,重新整理好,一言不发地帮她套上。

诶!不用不用,你不用帮我,教我就行了。

薛衍懒懒地睨他们一眼:你让他帮你弄呗。

我就要自己学!小姑娘很有气性地站起来,捡起了被子的边角,在陈西泽的指导下,塞进了被套里面,四角齐全之后再两边一拉,被子顺利地套了进去。

会了吗?好像有点会了。

那拆了再练习一次。

嗯!薛梨又乖乖拆了被套,重新独立地套了一次,这次就完全学会了。

薛衍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可真行啊,这混世魔王都能让你管得服服帖帖的。

陈西泽重新坐回来,拿起了书:我一直很会带小孩。

薛衍赶紧追问:对付这熊孩子,你有什么制胜秘诀吗?快教教我!唯一的制胜秘诀只有一个。

什么?后续内容,需付费订阅。

……我还不稀罕听了。

下午,三人组了个斗地主的牌局,打发时间。

陈西泽和薛衍俩人智商都挺高,还会记牌,就薛梨一个小菜鸡,跟他俩打也打不赢,尤其每次抢地主,都让陈西泽和薛衍俩人狠狠碾压。

玩到最后,自信心被全盘摧毁,她扔了牌,哭唧唧地说:这也太不公平了!薛衍笑嘻嘻说:又没人出老千,怎么不公平。

你俩都记牌,就我记不住。

我当然打不过你们!薛衍趁机挑事:你看陈西泽赢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让让你,什么塑料情侣啊。

陈西泽直言不讳道:我为什么要让她。

她是你女朋友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不这样觉得。

陈西泽望向哭唧唧的薛梨,教她道,再来几局,不要急着出牌,多思考。

唔,好。

薛梨知道陈西泽不会让她,因为他从没把她看得比自己更弱。

她以前在薛衍的阴影底下生活,很不开心,大家都知道她有个天才兄长,即便她不是笨蛋,只是平凡普通而已,也因为天才兄长的缘故,让她遭受了更多不公正的眼光。

陈西泽是唯一一个真正发自内心尊重她的人,所以他不会故意放水。

给与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

所以薛梨很听陈西泽的话,什么都跟着他学,哪怕一开始不会,只要多努努力,总有学会的一天。

牌局打到最后,薛梨总算凭着运气赢了一把。

其实俩兄妹都没捞着好,陈西泽成了最大的赢家。

薛梨将脑袋凑到他手机屏幕前:赢了多少?35块8。

现在本女朋友以女朋友的名义,命令你上缴所有灰色收入。

能不能给我留几块钱买烟。

薛梨揪住他的衣领:你要买什么?买…盐。

陈西泽表情严肃,极有求生欲的说,嗯,买盐。

她松开他,警告道:别让我逮到你抽烟,不然就没收全部零花钱。

入夜之后,薛梨陈西泽靠在一起用手机看了一部迪士尼电影,小姑娘呵欠连天,脑袋跟啄木鸟似的一搭一搭地靠在他肩上。

陈西泽收了手机,让她睡了下来,妥帖仔细地给她捻好了被单,摘了她厚厚的眼镜,擦干净收入眼镜盒中。

小姑娘五官柔美,眼眸无法聚焦,显得有些迷茫,白皙的皮肤和微红柔嫩的唇相得益彰,她的面庞很清淡美好,总给他一种童话般的感觉。

陈西泽,你也睡了?我等你睡着,再上去。

原来你这么黏我,那以后我要是跟你分手了,你是不是会疯。

陈西泽:是是是。

那你会不会哭着求我不要分手。

我跪下来求你,行吗。

薛梨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西泽也被她逗笑了,伸手拨了拨她颈子上的小铃铛:你还把自己爽到了是不是?有点。

闭眼。

薛梨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晚安。

五分钟后,小姑娘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去,柔软的掌心也没有了力量,陈西泽将她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里,起身离开了。

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入了梦,梦境很不安宁,薛梨很快就醒了过来,看到走廊处有暗淡的光。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一点二十五,车厢里绝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偶尔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忽然又很想陈西泽,薛梨踏着拖鞋,站起身,望向二楼的床铺,却看到床铺空空如也,没有人,被子也折叠得很规矩。

薛梨吃了一惊,连忙摇醒了对面的薛衍:哥!哥哥!陈西泽不见了!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呀!快醒来!薛衍睡得很死,被小姑娘一阵猛摇给弄醒了,很不爽地咕哝:臭梨子!又皮痒了是不是!陈西泽不见了!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他在之前的硬卧车厢。

啊!怎么会…我准备给他买票,他说算了,没来,别吵了,老子好不容易睡着。

薛衍转过身去,继续安安稳稳地睡觉。

薛梨在床边坐了会儿,大概明白陈西泽出于尊严,不愿意平白花薛衍的钱,他自己也不太舍得这么贵的软卧费用。

真是的,干嘛瞒着她。

明明之前就说好一起回家的,他要是不愿意来,她也不会跟着她哥换到软卧呀,现在一个人偷偷溜走算怎么回事。

薛梨给自己穿好了衣服,按照之前的车厢找了回去,果然在之前的下铺找到了陈西泽,他保持着侧睡的姿势,睡颜沉静,呼吸平稳。

即便是睡得如此随意,也依旧保持着极规范的表情管理,完全没有薛衍那种打呼流口水的糟糕睡相。

薛梨坐在他身边,指尖勾勒着少年深邃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锋薄的唇。

陈西泽睡得很浅,被她的触碰惊醒了。

他皱着眉头,看清了面前的小姑娘:小猫,你干什么。

嗓音也带了几分朦胧的慵懒。

她分外不满:说好一起回家,睡觉又跟我隔这么远,还骗我咧。

睡个觉而已,那边和这边,没什么区别。

那之前就不该过去呀,都说好一起了。

陈西泽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摸了摸她的下颌,哄道:很晚了,我送你过去,明天你一睁眼,我就又在你身边了。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睡。

薛梨脱了鞋,脱了羽绒服,踩着陈西泽的身体,挤上了他的单人床位。

……祖宗,这里很窄,你要跟我叠罗汉?不管,骗我就是你的错,明明我可以睡你上面的床铺,现在都不行了,你要负责。

陈西泽知道小姑娘倔强的性格,无可奈何,只能让她睡到里面来:侧身睡。

嗯。

薛梨挤了进来,陈西泽半边身子都被挤出去了,不过也还好,勉强能装得下。

他紧贴着她的后背,将被单拉过来给她盖上了,从后面抱着她入睡。

被窝很温暖,周遭全是他的气息,背后就是他炽热而坚硬的身体,他湿热的呼吸就落在她颈项边。

她产生了一种心灵被塞满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愉悦。

薛梨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陈西泽的手,克制地落在她腰间,轻轻地捧住了。

陈西泽,你睡着了吗?嗯。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胡说。

真的,压到了。

你大概忘了你是短发。

……薛梨笑了起来: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气氛挺好的。

过了会儿,薛梨转过身,跟他面面相贴。

俩人隔着夜色相互对视了一会儿,薛梨凑过去想吻他,但陈西泽躲开了。

别勾我。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乖乖睡觉。

薛梨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口,安心地闭上了眼——陈西泽,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