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梨拿到了这几天辛苦挣来的工资一千五百块, 兴致勃勃地带着陈西泽去商城买衣服。
薛衍给她推荐的几家潮牌男装,陈西泽是一件都没挑上。
有好些个防寒外套,她觉得不错的,拿到陈西泽面前比划, 但陈西泽都没看上眼——一般土。
一看就是薛衍的风格, 花里胡哨。
人类高质量男性能穿这么幼稚?薛梨没什么耐心, 不满地说:陈西泽,人类高质量男性我的建议就是不穿。
陈西泽回头道:建议很好,建议下次别建议了。
……俩人溜达了很久,薛梨的晚饭都快完全消化殆尽了、也没能选好一件令他称心如意的衣服。
终于出了商城, 门外大卖场正在清仓甩卖, 薛梨没想到陈西泽竟然径直走了过去,挑拣一番之后, 选出了一件黑色加绒卫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怎么样?还行。
薛梨打量着陈西泽高挑的衣架子身材, 属于穿什么都好看的类型。
就要这件。
她走过来撩开了吊牌,原价198,还打七折。
薛梨摇了摇头,将衣服挂了回去:这也太便宜了, 配不上我们家的人类高质量男性,这洗不了几次就得起毛球。
话音未落,陈西泽从她毛衣上捻起一粒毛球, 弹开:你身上的毛球加在一起可以织一件毛衣了。
……就要这件。
不行, 再去别的商城看看。
就要。
不给买。
就要。
薛梨见他居然还犟上了,抓着他的袖子拉他走。
陈西泽另一只手立刻攥住了衣架子:就要。
陈西泽, 你是在跟我耍赖?嗯。
薛梨也是个犟脾气, 偏不让他得逞:不行, 就不给买!那我不走了。
?陈西泽你别给我耍赖,你好歹也是学生会主席,要点脸吧。
在边上观察了他们很久的一个女孩,走过来笑着对薛梨说:我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帅,要什么买什么。
薛梨委实无奈,见陈西泽恋恋不舍的样子,只能妥协道:买买买,行了吧。
陈西泽轻笑了一下,立刻脱下外套扔给薛梨,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这件黑色卫衣,在镜子前照了照。
薛梨看着镜子里的少年,黑色的衣服能特别衬出他冷硬的气质。
她剪了吊牌去付款,本来想的是用结婚基金里的钱凑凑,给他买件像样的过年新衣服,没想到一百来块,陈西泽穿着也得瑟的不行,甚至还摸出了手机,揽着薛梨的拍了几张照片。
你喜欢吗?还行。
陈西泽说,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帅。
薛梨见他还挺开心,于是道:也行,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便宜,省下来的钱可以吃鸡腿。
正有此意。
薛梨去对面的炸鸡店,买了一块香酥鸡排,喜滋滋地说:可是肠胃不好的人,只配看别人吃哦。
陈西泽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我肠胃已经痊愈了。
真的?什么时候痊愈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手里的鸡排:刚刚。
……薛梨还是独吞了那一块香酥鸡排,吃完后满足的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跟陈西泽俩人一起走在霓虹璀璨的步行街。
陈西泽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
薛梨走上前去,用肩膀撞了撞他:生气了?没有。
一看就生气了。
她撇嘴,为了一块鸡排,至于吗?你这样说,对得起英勇就义的鸡?……薛梨推搡着他,陈西泽也不甘示弱地还手,俩人在街上追打了一会儿,薛梨看到迎面走过一对情侣,俩人十指紧扣,女孩对男孩撒着娇,亲密又自然。
她有些羡慕,于是矜持地站在陈西泽身边,轻咳了一声:陈西泽。
干嘛。
见他不明其意,小姑娘故意摘下了毛茸茸的兔毛手套,伸出了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下一秒,陈西泽自然而然将手套接过来,给自己戴上:谢了。
……薛梨简直无了个大语。
她气得停下了脚步,陈西泽走了两步回头,见小姑娘站在路灯边,气鼓鼓地踹了踹杆子。
他笑着走了过来,揽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和她宛如哥们一般继续往前走。
薛梨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当兄弟了。
嗯。
结婚了我们也只配睡上下铺。
听你的。
陈西泽,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陈西泽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浅淡的笑,下一秒,他牵起了她的手,跟她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不就是想要这个?薛梨顿时被他深挚的眼神弄得心猿意马,感受着被他大掌紧紧扣住的小手,莫名升起了一种安心和稳定的感觉。
陈西泽牵着她往前走,薛梨看着他英俊的侧影,心里想着,以后才不会跟他睡上下铺,她要每天都抱着他睡觉。
好喜欢他。
……俩人一直在街上溜达到了晚上九点,也没有特别想要逛一些什么,但呆在一起就很舒服,都不想回家。
最后一班公交车,俩人总算赶上了。
车后座没有人,陈西泽牵着薛梨坐到了最后排。
明天你有空吗?妈妈叫我跟哥去超市置办些年货,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呀。
晚上可以。
陈西泽很直白地说,白天有一整天的课程。
哦哦哦,知道了,我们男朋友是大忙人。
年后会抽出几天时间陪你玩。
我又不是小朋友,不需要你抽时间陪我玩,我可以等你结束课程了过来。
不用,我来找你。
啊,你别来,被我妈妈看到就完了。
陈西泽想了想,又问道:想学射击吗,我可以教你。
是你玩的那种气步枪吗?不是,弓箭,我教的是这个。
哇!你还会射箭?开枪跟射箭,其实一样的性质,姿态很好练,主要是眼神。
难怪薛梨总觉得被这男人的视线有某种穿透性的力量,原来是跟常年的射击练习有关。
她扶了扶自己厚厚的眼镜框:近视眼也能练好吗?正常情况下,不能。
他将她的眼镜扣到了鼻梁上,指腹轻轻抚过眼廓,但你遇到了我,瞎子我都能教会。
……我谢谢你。
公交车缓缓前进着,前面的两个乘客也下了车,空荡荡的车上就是剩下了他们俩人。
薛梨很耍流氓地将冰冷的手伸进了陈西泽的衣领处,借着他温暖的皮肤,烤火取暖。
陈西泽被她冰凉的手冻得一个激灵,面无表情地评价:这太过分了。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冬天来了,我们要相互温暖彼此。
相互温暖?对啊。
相互…薛梨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陈西泽的手从她领口伸了进去。
……晚上,薛梨匆匆回了家,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妈妈还给她温了牛奶搁茶几上:这么晚才回来?唔,跟闺蜜去看电影。
谁啊?高中的同桌,筱筱。
女孩子家,别在外面呆太晚,下不为例啊。
好。
快过来把牛奶喝了。
薛梨真的特别不喜欢喝牛奶,但也不想和妈妈争执什么,走过去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大口喝了奶,钻回房间锁上门,躺在床上彻底放空自己。
手,下意识地抚在了胸口。
胸口起伏不定,脑子里宛如炸开了一簇簇的烟花,噼里啪啦的。
陈西泽刚刚真的太坏了。
但她却没有排斥,只是紧张,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脸红都忘了,他还说她心跳好快,都感觉到了。
薛梨有点后悔,刚刚太被动了,她也应该伸进去摸摸他的心跳,才算公平。
不过,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好摸的。
手机振动了一下,陈西泽发来一条消息——123:对不起。
冰糖雪梨:干嘛道歉。
123:不知道,这种事,总是女孩子吃亏啊。
冰糖雪梨:我没觉得吃亏。
123:那就好。
陈西泽孤零零地站在街头,指尖落在屏幕上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喉咙一阵阵地发痒,发紧,脑子也一阵阵地发热。
123:小猫,你喜欢那样吗?薛梨将脑袋都埋入了被窝里,嗷嗷嗷地叫了几声,红着脸,都不敢正视手机屏幕了。
这家伙,有什么好问的啊!冰糖雪梨:那你感觉怎么样?123:当然很爽。
冰糖雪梨:…123:抱歉。
冰糖雪梨:没有,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你干嘛这么客气。
【捂脸】123:因为即便是亲密关系,需要缓慢地试探,没有边界就是耍流氓,我不是流氓,所以我必须问你的感受。
薛梨思考了很久,没有正面回应,只发了几个字:陈西泽,我还挺喜欢你的。
123:明白了,明晚见面。
薛梨放下手机,将脑袋埋入了枕头里。
紧张中…似乎还带了一点点期待。
次日上午,薛梨正用功学习着,薛衍猫进了她的房间:我给你发了一个地址。
什么啊。
薛梨头都懒得抬。
陈西泽家的地址。
她惊讶地抓起床头柜边充电的手机,看到薛衍果然给她发了一个地址,都具体到什么路什么巷几单元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薛梨惊悚地问。
隔壁陈阿姨那儿,我说我想去找陈西泽玩,她就跟我说了地址。
薛衍笑着说,怎么样,跟哥一起去探探底,看看他家到底穷成什么样了。
薛梨顿时生气了,推搡着他离开:你胡说什么啊,快出去!哎,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啊?那也不关你的事!薛梨严肃地说,你什么心态啊,看热闹啊?我想知道,我们牛逼轰轰的学生会主席,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底嘛。
真无聊!薛梨把他赶了出去,摸出手机,低头看着他发给她的地址。
不去。
陈西泽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而且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探听人家隐私的人。
半个小时后,薛衍看到小姑娘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跟个银行抢劫犯似的,偷偷溜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