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达用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顺利从十一重真人晋级十二重。
李兄弟,你说得没错,战斗之后的晋级果然感觉很棒,我现在感觉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嵇达破境完毕,收敛气机,看着郭大路大声说道,意气风发、语气豪迈。
郭大路点点头,道:恭喜嵇将军!嵇达哈哈笑道:李兄弟若不介意,咱们回头搭搭手过几招?郭大路自然同意,道:不过嵇将军,咱们有言在先,给你搭手可以,但你不能逼我出刀。
为何?嵇达好奇。
因为我要养刀……梁红鲤这时接道:嵇叔叔你不要再问他啦,经过九次刺杀,你已经晋级新境界,他却还没有动静,心里憋屈,当然要装模作样地说要养刀,到时即使是输了也不会太难看,可以推脱说是因为自己没有出刀。
嵇达愕然,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以他现在空前强大的状态,感觉打一个不用刀的李不白毫无压力。
郭大路道:恰恰相反,我之所以说要养刀是因为我刚刚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入了宗师境,心中有所感悟,故而想养一刀纪念一下。
正所谓‘当用其时,一刀斩之’。
你说啥?!嵇达和梁红鲤同时失声叫道,他们完全没有注意郭大路后半句说了什么,单单前半句。
八王子梁衍也掀开车帘惊疑不定地看向郭大路。
狗蛋卧云子翻白眼,一阵腹诽:瞎嘚瑟,早知不告诉他了。
嵇达难以置信问道:李兄弟,你是说你现在已经是宗师?准确的说是小宗师,毕竟是下三重。
郭大路谦虚道。
那你,那,你是啥时候晋级的,咋没觉着动静呢?嵇达问。
郭大路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次跟刺客打架的时候,打着打着就破了境,也有可能是吃饭或者……睡觉的时候吧。
嵇达:……梁衍:……狗蛋卧云子心中狂啸: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要不是跟他拜了把子,结了金兰,真想废了他啊啊啊啊!老夫修道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呐!我不信!梁红鲤大吼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你要证明!你现在就要证明!证明给我们看!不然你就是撒谎,你就是骗子!郭大路为难道:这个怎么证明?梁红鲤怔了一下,随即亮拳头大声道:跟我打一架!嵇达忙截道:九公主,还是由我来跟李兄弟搭手吧。
好!梁红鲤赞同,嵇叔叔,你一定要打败他,当场揭穿他的谎言!嵇达看了郭大路一眼,道:末将……尽量。
郭大路道:嵇将军,你刚刚破境,需要稳定一下,架明天再打。
嵇达道:我正有此意。
郭大路看了梁红鲤一眼,后者情绪不是很好,气鼓鼓的,一双眼睛盯着别处,显然暂时无法接受那位竹刀少年成为宗师的事实。
按照对方这种晋级速度,以后自己还怎么想揍他就揍他呢。
晚上,下了场小雨,众人找了一座宽敞的山洞躲雨过夜。
梁衍站在山洞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吟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山洞里盘腿坐在石头上的郭大路对着八王子的背影竖大拇指赞了一声:梁兄诗人风范。
梁红鲤道:八哥本来就文武双全,你才知道。
郭大路啧啧点头。
狗蛋卧云子正要接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接着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劳驾问一下公子,可以进这山洞避避雨吗?梁衍道:此山洞无主,我等也是路过,几位姑娘自便。
那太好啦,谢谢公子。
那串悦耳的声音飘进山洞,郭大路等人这才看到四位身量苗条、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走进来,其中两人挎着竹篮,两人背着竹篓。
四女进了山洞之后,主动跟郭大路等人打招呼,狗蛋卧云子笑嘻嘻地走上前,道:四位小姐姐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啊?背竹篓的一位女子道:我们是附近千霞宗的弟子,奉师命进山采药,不想遇到下雨,小弟弟你呢?狗蛋道:我们是万云宗弟子,也是奉师命进山采药,不想遇到四只白虎妖兽,只好躲到这儿,几位小姐姐没有遇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虎妖兽吗?郭大路和梁红鲤转头看向别处,假装不认识这个搭讪技能为负的熊孩子。
背竹篓的女子笑着摇头,没有遇到。
那四位小姐姐要小心了……狗蛋卧云子煞有其事地提醒道:那白虎妖兽十分狡猾,专擅变成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迷惑年轻姑娘。
背竹篓的姑娘客气地嗯了一声,显然失去继续交流的兴趣,狗蛋却摆出不屈不挠的架势,问:你们都采了什么药?篮子和竹篓装得下吗?这篮子和竹篓是用什么编制而成的?重不重?千霞宗还有其他小姐姐吗?她们都跟你们一样美吗?……问到最后,梁红鲤终于忍无可忍,喝道:狗蛋,你闭嘴!老小子这才打住。
一挎篮子的女子笑问:原来你叫狗蛋啊。
老小子忙道:诨号、诨号,本座真正的道号叫做‘铁掌云上飞之玉面飞虎慕容壮实’,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慕容公子。
四女一阵格格娇笑。
郭大路、梁衍和嵇达都是摇头一笑,梁红鲤觉得这徒弟贼给自己丢人。
一会雨停,四女辞别众人。
梁衍问狗蛋:问出什么了么?狗蛋答非所问,长叹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
梁衍续问:她们四个是刺客?郭大路接道:不会吧,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
狗蛋没有看郭大路,传音入密嘲讽道:让你感觉到杀气,那还是刺客吗?还小宗师呢……郭大路不动声色。
狗蛋道:如果她们四个是千霞宗的弟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山上根本没白虎妖兽?没人回答这个问题,郭大路同样以秘音反讽道:那是人家懒得搭理你。
……次日,雨过天晴。
郭大路和嵇达如约搭手。
嵇叔叔,打败他!拆穿他!梁红鲤一旁吆喝得起劲。
三招之内打败他!郭大路赤手空拳站在那里,不受梁红鲤影响,只笑眯眯地看着上三重真人嵇达。
感觉到前所未有强大的嵇达嗡地掣出长枪,往地上一顿,只听嘟嗯地一声震颤人的心灵,强悍的气场四散,战意盎然。
梁衍赞道:嵇将军的气势比之以前有明显的提升。
李兄弟,小心了。
嵇达提醒一声,宛若一道旱雷。
梁红鲤这时却不说话了,认真地看着场中,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刻,郭大路和嵇达的比试开始。
正当众人以为接下来要迎来一场地动山摇的对战时,却见那封刀的竹刀少年向前跨出一步,一把将嵇达的铁枪夺走。
如是三次,嵇达将军已是汗流浃背。
面对小宗师李兄弟,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差距倍增。
梁衍看得满脸震惊。
梁红鲤愣了半晌,弱弱道:嵇叔叔,你……不要让他啊……狗蛋这次也不翻白眼了,因为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么高超绝妙的小宗师,竟然将境界差距的那种绝对压制发挥到堪称完美的地步。
我认输,李兄弟。
向来以愈战愈勇著称的嵇达将军,一下子收起了所有晋级新境界的得意感。
第349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竹篮背篓太子杀!即便是打心眼里不愿承认郭大路的梁红鲤,也多少看出了一些郭大路对嵇达时的那种绝对优势,不只是境界上的差距,还有对事物规律的感知与运用,这就要讲到天赋,而天赋这种东西,向来是不怎么讲道理的。
当然,梁衍、梁红鲤、嵇达甚至卧云子等人并不知道,这位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的竹刀少年,其实是那位拥有着不弱于上三重大宗师眼界及意识的北冥宗传奇小师叔郭大路。
如果他们知道,多半还是会觉得震惊,但至少境界方面的疑问就容易理解了。
跟我打一场!一路向西的鹿车上,天生怪力的九公主第二十八次邀战郭大路,后者第二十九次拒绝:现在不方便。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竹刀出鞘时。
那竹刀什么时候出鞘?大约在夏天。
……死循环。
实际上,所谓养剑、养刀都不是郭大路首创,属于修行界一种常见的修炼手段,不论是铁中流的十年打一剑,霜刃未曾试,还是令狐棠的奉上本命剑,井底坐两年都属此类,他们要养的就是那股石破天惊的精气神,或巩固本源境界,或破境晋级,意义重大。
不过,这种养刀养剑也有弊端,那就是在养刀剑的过程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遭遇何等强敌,刀剑都不能出鞘,一旦出鞘,前功尽弃。
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行走江湖中,再遇刺客前来刺杀,郭大路只能赤手空拳以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对他这位空手夺上三重真人武器跟玩儿似的小宗师而言。
更何况,队伍里还有卧云子这样一位老牌大宗师,虽然每次打架他都表现得无比怂包,但关键时刻,此人能救命。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剑?路途中休息时,狗蛋私下问郭大路,我观察你很久了,心里总有这方面的猜测,虽然你的刀法也没有什么破绽。
郭大路心道:老小子不愧是上三重大宗师,对事物的感知和洞见非常人所能及,尽管我隐藏得如此之深,还是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
当即点头承认:是啊,我以前是剑修,可以说也是略有所成,想必正面对上郭大路的剑法神通,也能撑到三百招之后……后来为何弃剑学刀?郭大路苦笑一声,走到一旁,学梁衍的样子背手望天,感慨道:因为一个姑娘。
老小子神色闪动,表情莫名有些不自在:一个,姑娘?是啊。
郭大路摇摇头,诶,往事已矣,伤心事不提也罢。
向来好奇心极重的老小子这次神奇地点头赞同,道:对啊对啊,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不必再提!背对着老小子的郭大路嘴角上挑,狡黠一笑,这老小子化身千面,果然有故事。
对了,你怎么猜到我以前用剑的?郭大路敛起笑意,正经问道。
老小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道:因为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会耍贱。
郭大路:……同音字是最无聊的梗好吗?接下来一个月,没有再遇到刺客,但梁衍等人也没有闲着,梁国八王子一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
其间,梁红鲤持续挑衅郭大路,都被婉拒或逃脱。
什么养刀不养刀的,郭大牛你听着,等你那把破竹子出鞘,我立即断了它!向郭大路叫嚣威胁几乎成了梁红鲤的固定日常。
郭大路道:等它出鞘的时候,也许你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它。
如果我会爱上你那破竹子,我以后心甘情愿地做你丫鬟奴婢,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梁红鲤道。
郭大路:一言为定。
梁红鲤:哼!……转眼到五月,玄界黄梅时节。
连绵阴雨中,一行人来到雄城沧州。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自入梅雨季节,狗蛋卧云子的情绪一落千丈,最近几日更是恍恍惚惚,常常对着远处发呆。
那年江南水患,洛道的雨下得好大好大……郭大路走到站在屋檐下看着雨线发呆的卧云子身旁,娓娓讲述起他和某位姑娘的往事:大雨下了七天七夜,最终洛河决堤,滔天洪水过境入城。
我当时剑道小成,正值意气风发之际,但面对那滚滚而来的大水,我提着引以为傲的宝剑,除了逃命,无计可施……很久以前那位姑娘问我,为何痴迷于修剑胜过陪她?我那时年少轻狂,说是要凭手中三尺青锋,为天下苍生。
那天在洛河大水前,她对我说:如果你能凭手中三尺青锋,斩断洛河洪水,拯救洛城,今后烟雨江湖,我愿与你策马同游,不然,从此你我相忘于江湖……郭大路说到这里,技术性停顿。
卧云子道:你没有做到。
语气成熟、感伤,全然不像一个孩童。
我没有做到。
郭大路代入情绪,从此之后,我便弃了剑修。
卧云子淡然道:后来洪水退去,那姑娘却并没有真的忘记你,三年之内给你寄了九封信,每一封信上都写着同样的内容……可惜你是个胆小鬼,既不敢回信,也不敢去见她。
郭大路叹道:长剑已弃,偌大江湖,何去何从?卧云子轻笑一声,待要说话,门外来一个头戴斗笠的草鞋少年,那少年敲门问:请问卧云子先生在吗?郭大路不答反问:何事?那少年道:有人让我给他送封信。
郭大路道:拿来吧。
那少年进屋,将信递给郭大路,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郭大路将信递给卧云子,后者摇头摆手:不用看了。
郭大路也不勉强。
那天在山洞中遇到的那四位姑娘是顶好的刺客。
卧云子突然说道。
嗯。
郭大路点头。
她们还会再来的。
是的。
片刻沉默。
卧云子伸手去接屋檐上落下的雨水,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掺合了。
明白。
搞得定吧?差不多。
卧云子笑着点头,你那破竹子还要养多久?就这半月吧。
……卧云子长叹一声:宁愿去找师玄青打架啊。
说着转过身望向已坐在走廊栏杆多时的梁红鲤,师傅啊,徒弟不孝,被大对头找到了,现在要去逃命,不能继续伺候您老人家啦。
梁红鲤根本不认识现在的狗蛋,一脸茫然。
卧云子道:师傅师门在昆仑山,弟子就不兜率宫门前炼丹药了,咱们就此别过。
话音落处,卧云子已从原地消失。
大宗师的小天地神通。
梁红鲤也见识过。
郭大路打开那封信,看到信上写着一首诗: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卧云子离开沧州城的同时,两位挎竹篮、两位背竹篓的四个年轻女子进入沧州。
与四位采药女子前后脚入城的是郎才女貌的一男一女,以及数道不见本尊身形、永远隐在暗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