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的餐厅转眼开业快一个月了,虽然生意好的时候,要翻几次台,但生意不好时,楼上楼下加起来也不到五桌,全亏张丽娟去前面那条街拉客过来,细细算了算账目,除掉人工成本,宣传成本,食材成本,加上第一个月折扣力度大,算来算去根本没赚钱,而投入的几十万,怎么时候能回本,还是个未知数。
这天外面下着毛毛细雨,12 点了还没有一桌客人上门,请来的歌手抱着吉他在唱着《成都》,更加显得餐厅的冷清与尴尬。
张丽娟拿了伞又去前面街道拉客,小美有些烦躁,抽了一张纸巾,挨个桌子使劲擦了一下,发现白白的纸上一层灰,面露愠色,对着四个服务员说道:赶紧再擦一遍桌子,连个桌子也擦不干净。
小美这一吼,歌手吓得也咯噔了一下,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沉重,歌声显得更加忧愁。
小美转身进了厨房,有点怒气说道:咱们研发点新菜吧,老是吃这些,没特色!唐三国一听眼睛一瞪,刚想张口,可透过玻璃看到门口来了客人,就抬了抬下巴,没再吱声。
谢丽娟热情的招呼着七八个人上了二楼的包厢,小美焦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从厨房出来准备到吧台坐一下,突然冲进来两个气势汹汹的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大菜刀,走在前面的是个子较矮,却挺着个硕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一进门,矮个子男人就大吼一声: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还有没有规矩,跑到我店门口来抢客了。
小美吓得一哆嗦,歌手吓得放下了吉他,自己身为老板,总不能临阵逃脱,挺胸收腹强装气场,说道:我就是老板!你!矮个子男人上下打理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正要张口大骂,突然往后倒退一步,说道:这次算了,下次再这样,让你这店开不下去!小美有些疑惑,一转身,看到唐立国和厨房其它五个人,包括保洁的阿姨,手里举着菜刀,锅铲,铁锅,气势汹汹的站在她身后,那一瞬间内心突然一热,眼睛泪忍不住涌了上来,抬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去,自己刚刚才凶过了他们,内心不免愧疚。
此时张丽娟步伐轻松地下了楼梯说赶紧上菜吧,他们一会还要去赶高铁。
唐三国一听转身带着人进了厨房忙碌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歌手一听松了一口气,抱起吉他弹起了一首欢快的歌。
小美赶紧进了吧台,蹲在地上擦了擦眼泪赶紧调整情绪站了起来,一起来就撞到张丽娟的脸,不由地说道:下次还是不要去别人店门口拉客了,和周边商户要打好关系。
刘总,你不要怕。
那桌客人是我在路口拉的,前面那条街今天生意都冷淡得很,只是看不惯我老守在那里拉客。
张丽娟完全没把刚才这些事放在眼中,小美不由地脱口而出:你就是一个打工的,这么卖力干嘛。
张丽娟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老板,愣了一会说道:你是老板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我珍惜这份工作,餐厅生意越好,经营越久,我的工作才会稳定,我才有机会要求加薪,加薪了,我才能买房子,再也不用和讨厌的婆婆住一起了。
张丽娟说话就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她到底是要有多讨厌自己的婆婆,说这话时还带着些怒气,此时进来了一对情侣,张丽娟上一秒还在愤怒下一秒就一脸笑脸,热情的引位,很热情的介绍特色菜:要不要点个豆浆煮杂鱼,豆浆女孩子吃了好,美容,味道又鲜。
那天中午前前后后也就五桌客人,炒完最后一个菜,唐三国从厨房出来,走到吧台对小美说道:做生意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着急没用,过几天我推出点特色菜、创新菜,口碑得慢慢做。
说完出了店面拐进了隔壁小超市买了一包槟榔,进了厨房一人发了一个,张丽娟蹲在落地窗前用嘴哈气,擦拭上面的黑点,小美突然意识到这个餐厅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大家的。
歌手还在那里唱着《成都》,通过落地窗看到外面雨停了,老奶奶正准备过马路,小美几步到厨房说:奶奶又过来要吃双皮奶了,做了吗?唐三国没有说话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个双皮奶说:你也吃一个吧。
眼神里闪过一丝柔情,小美以为是错觉,接过来放在老奶奶平常最喜欢坐的那张靠落地窗的桌子上。
奶奶坐下,还没有立即吃,而是喜滋滋的看着小美吃,才高兴地说道:韵宝下个月就回来,到时候安排你们两人见个面。
小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道:奶奶,你真让我们相亲啊。
当然,多般配的一对啊,你们一定会一见钟情的。
说到这里老奶奶才拿起勺子开始吃双皮奶,小美笑了笑,内心毫无波澜,爱情再已经绝缘了。
小海一直以为自己有出息了,有能力了,就能和梓云的关系更近一步,自己也能理直气壮的放开手脚去好好谈一场恋爱,好好宠爱这个女生,而不是等待她施舍爱,可事实就是:梓云跑得来越越远,爬得越来越高,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戏杀青,只想见梓云,结果去了她公司,一直在开会,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只好在接待室里等。
梓云的助理认出他是崔姚醉酒事件里的男生,以为又是想上门求新剧角色,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但看他在接待室坐了四个小时,有点不忍心,过来说:彭总真的很忙,看看这日程安排,吃饭都没时间,你把简介留下吧,我回头塞到演员资料里,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海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起身说:那就看造化了,我走了。
说完满腹委屈走出了写字楼,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36 层在哪里,而梓云又在哪间会议室,离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心里不免有些悲凉,比起以前自己只知道玩游戏,只能等待梓云突然出现,现在比那里还要无奈、无助。
漫无目的在走在北京街头上,路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身体向前倾好像在冲刺一般,相比长沙,这个城市的节奏是这么快,快到谈个恋爱都要预约时间,此时小海又不由的想起上次崔姚说的那段话:小海,你要好好抓住现在的机会,红了就红了,错过了也就废了。
梓云生来就是白富美,坐拥上亿资产,尽管只是私生女,但她爸就两个孩子,将来这遗产再怎么分,那也比我们这些明星要强,你只是她母女想从李总那里获得更多财产的棋子罢了。
当时小海听了很气愤,很不服气,崔姚笑着说:别天真以为上次她们真会拿 500 万给你解约,那个被踢爆好老公好爸爸人设,正好在我们的醉酒事件后,想想就知道彭姐安排的,转移舆论方向。
在娱乐圈里混,别太天真,也不要太把谁当真。
崔姚说完笑了几声,小海不想相信崔姚的话,但每字每句又那么牢牢的扎进了心里,现在想来,小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很想家,很怀念那时在长沙,梓云无论去了哪里都会风尘仆仆的回来,那时的我们多单纯。
彭姐在小海的眼中一直是当未来岳母一般尊敬和孝顺,可是他越来越发现,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员工,一个演员,说得更好听点就是事业上的一个伙伴,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流露。
而梓云完全被事业着了迷,每次打电话,她总说:小海,男一号这个可能不行,但是有个讨喜的男二号,留给你来演,让新哥帮你把档期空出来。
这不是小海进娱乐圈的初心,他不想红了后,自己喜欢的女生却越来越远,如果可以选择宁可回到从前,继续玩着游戏,等着哪天梓云风尘仆仆回来,靠在他的肩膀说累了。
一夜大风后,长沙天气就降了,昨天还穿着短裙热汗淋淋,今天就得穿上长衣长裤,小美坐在吧台,循环听着那首《成都》,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写一首《长沙,长沙》,拿出笔,抽出一张餐纸巾,埋头写了起来。
刚写完,小声地念了一遍,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正好彭叔带着几个同事过来吃饭,里面还有上次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就随手将纸押在了笔筒下。
这次她没有戴墨镜,口红也没有涂得那么具有侵略性,但自带有一种刻意的傲气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张丽娟上前点菜,还没有开始推荐,她就拿着菜谱飞速的点了四个,然后才将菜谱给其它同事,说:你们看还要点什么。
有同事递给彭叔,想着让领导点个菜吧。
结果那个女人立马说道:你们点就好了,没看到彭总在发邮件吗?等彭叔发完邮件,小美说有点事情和他聊聊。
彭叔起身和小美走到了餐厅外面,小美回过头看到那个女人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
彭叔,家里人都投了钱到餐厅,我想分成股份制,到时候要赚了钱,大家都分点红,如果不想要股份,回头这钱就算我借的,另外我还想把 5%的股份给主厨和领班,他们挺卖力的,将餐厅当自己家一样,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挺好的,约个时间聚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上次打电话给他,情绪很低落。
那我回头联系他吧,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小美说完,通过落地窗往店内看,那个女人正对彭叔招手,小美望了一眼彭叔,他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彭叔,这个同事叫什么啊,看上去挺能干的。
她叫周慧红, 部门经理,我的得力干将,执行力很强,雷厉风行,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
彭叔一提到她,夸奖之词溢于言表,小美不由地替老妈担心起来,但又不能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保持了沉默。
彭叔一行人吃完,周慧红过来结账,说彭总对你这个继女可真好,想尽办法要将公司聚餐接待订你这里,有时间拟份合同吧,月结的方式,月底凭发票到公司财务结算就好。
小美看着她一脸傲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勉强笑着说好,明天带合同去公司。
送这一行人出去的时候,周慧红直接坐到了彭叔车里的副驾驶,其它几个同事说你们先走吧,我们还有点事。
彭叔和小美挥手告别后,那几个同事扬手招了一辆的士车,往公司的方向去了。
小美再傻再想装糊涂,也觉得这周慧红和彭叔之间有问题,打算明天去公司的时候好好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