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异常的明媚,庭庭穿着洁白的婚纱,与我一同走进婚姻的圣殿。
直到宾客闹玩洞房,我与她两个人单独坐在床边,我看着她,见她脸带羞喜,美丽得就像是传说中的天使。
学长,她偎在我的怀中,羞羞地说,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了。
做我的妻子,可是要吃苦的,你真的心甘情愿吗?她抬头看我一眼,抛出一个妩媚的眼神:什么样的苦?我把她翻过身来,让她身子前倾趴在床沿,自己从后边掀起婚妙。
黑色的半透明蕾丝内裤将她的臀部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令人血脉贲张。
我摸着她的香臀,将自己的小腹在她的后臀轻轻地撞了几下:这样的苦……你也愿意承受么?只、只要是学长就没关系……她呢喃的声音有若蚊子哼哼。
我心痒难耐,正准备就这样脱下她的小内裤,让自己的饱满精华深陷其中。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一个胖子踢开门闯了进来。
岳父大人,你有事吗?我不解地看着把庭庭硬拉过去的胖子。
谁是你岳父?胖子瞪了我一眼,就凭你这小子,也想娶我女儿?嫁给你这穷小子,连肉都吃不起,只能天天吃青菜罗卜,你以为她是小白兔么?可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我急忙分辩。
那有什么用?胖子冷笑道,爱情能顶个屁。
你有房么?有车么?月薪多少……喂,我问你月薪多少,你拿这些叶子给我干么?你以为我是大白兔?我双手捧着那些青桐叶,突然意识到这些都只是叶子,不是钞票。
胖子还在那冷嘲热讽,连那些宾客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个个对我指指点点。
我已经给我女儿找了个远比你出色一万倍的男人,你以后就不要再缠着他了,胖子冷笑着,那人不但有房有车,住着别墅,开着宝马,还是个王子。
房顶突然分开,一架直升飞机吊着闪闪发光的金庚王子登场,他一把抱着谢庭庭,带着她飞上了天。
我在地上追啊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我又气又急,直到追得再也没有力气。
这时,一个黑大的身影覆了过来,嘿嘿地笑着:你的校花不要你了,你还是娶我吧。
我抬头一看,发现挡在面前的是个漆黑而丑陋的母夜叉,不过她的脸有点眼熟。
鬼啊……我掉头就跑。
死云诺,你跑不掉的……化身成母夜叉的张莲追了上来,一口把我吞了下去。
我从床上猛然惊醒,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为什么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玉轮的光线从窗户透了进来,洒在地上,是如梦似幻般的银白。
张莲和谢庭庭的呼吸和呓语从里屋轻轻地传了出来,让我很想溜进去,偷看她们睡觉的样子。
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的胸口,我低头一看,然后就看到了小白。
它伏在我的胸口上扭来扭去,看上去同样也正被梦魇纠缠,而且不知为何,它身上那条长长的血痕在夜色间更显艳红,触目惊心。
我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触着它的伤口,身体立时生出奇异的麻痹感,就像是被电电到一样……不过白兔倒是安静下来,似乎恶梦已经消去。
然而我的手一离开它的伤口,它又马上全身发颤。
或许是因为刚才做了那场奇怪的梦,让此刻的我心灵异常的脆弱,也让我更加同情这只受伤的小白兔。
强忍着传递全身的麻痹感,我将手一直抚在它的伤口上。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它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着感激。
还没有弄清小白那近似于人类的目光是否只是我的幻觉,困意已经涌进了我的心头,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怎么了?这几天没睡好?阿木一边问,一边接下我手中的活。
咳,还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天天做噩梦。
我打着呵欠回答。
不但天天做梦,做的还都是稀奇古怪的梦,有一次我居然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披满金色长毛的怪兽,住在一个被红雾笼罩的山谷,一条四爪飞龙闯进了我的地盘,在飞龙的背上居然还骑着一个长翅膀的小女孩……小天使?我和四爪飞龙殊死搏斗,虽然赶走了它,自己却也被飞龙附有火毒的龙爪抓伤,奄奄一息。
而且奇怪的是,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小白都会趴在我的胸口,就算谢庭庭明明把它抱到里屋跟她一起睡,到了半夜醒来,它还是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对了,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兵,街上的人都有点怪怪的,兽园里的座兽也一个个都被牵走。
早上我还看到很多女兵在空中集训,好像随时都会打仗一样……不会真的是要打仗吧?嗯,阿木低声说,听说妖兽联盟已经渡过了混沌水,逼近昊都,金庚王子正在整顿城中的兵马,随时准备支持帝都。
不过这一仗未必打得起来,阿木又说,听说浮游的熊人族和辟疟的夜叉族不合,妖族联盟随时都有可能瓦解。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要不然,真的被妖族联盟攻下昊都,凤凰城也很危险。
我点了点头。
我当然也不希望战争出现,现在的我只希望能够带着张莲和谢庭庭在这里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找到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的路。
战争的消息同样也让张莲和谢庭庭两个女生变得紧张,毕竟对我们三人来说,打仗这种事以前离自己实在是太过遥远,只有在课本或是新闻里才能见到。
更何况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完全缺乏归属感,实在不想卷入这样一场属于他人的战斗里。
好在随着各种消息的不断传来,凤凰城中的人们也开始安下心来。
据说妖兽联盟才刚刚渡过混沌河就开始破裂,辟疟的夜叉族和肥遗的迦楼罗族直接退出妖兽联盟,少了这两族的帮助,剩下的妖族没有勇气同时面对及时赶赴昊都的三位上云柱,只好选择撤退。
凤凰城的人们拍手相庆,我也放下心来。
那天早上,我带着小白一同出门,虽然谢庭庭有些舍不得让我把小白带到兽园,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吃了,我的那点薪水根本就养不了它。
昨天张莲和谢庭庭为了试试看它的肚子到底有多能装,用仅剩的那点青桐叶买了二十斤的罗卜放在家里,居然被它三两下的吃个精光……要知道,它自己称起来都没有五斤重。
在知道她们把所有的钱拿去喂兔子后,我狠狠地教训了她们,两个女生没有一个敢吭声。
可是被小白吃下去的罗卜总不能再让它吐出来,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带它到兽园混饭吃。
好在这里要伺养的野兽有不少,也不差它一个。
果然还是和平的日子最好啊。
阿木和我躺在空地上,小白则埋在一堆的罗卜里吃个不停。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打仗吧?我说。
没错……问题是权力总是集中在那些不正常的人手里,所以打不打仗,总是由那些不正常的人说了算。
哇,你这句话实在是太经典了。
我紧紧抓住阿木的手。
喂,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真恶心。
这可是崇拜的目光。
是吗?啊,抱歉,我还以为这是爱慕的眼神,害我全身一阵发寒。
你……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刚才是有点恶心。
不如你去变性吧,阿木说,这样,等我恢复自由后,说不定还可以娶你。
这个世界也有变性手术?我大惊。
这个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个乡下跑来的?阿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男性自由飞行权力组织’?咳,这是什么?是一个认为男人也应该能飞的公会,阿木说,有一些人认为造物主实在太不公平,男人和女人同样是人,凭什么女人有翅膀,男人就没有?所以,他们就组建了这样一个组织,想找出让男人就算不用座兽和木甲机关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的办法,听说他们的口号是——‘男人也要飞’。
那他们找到办法了没有?嗯,通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办法终于找到了。
什么办法?我激动地问……我也想在天上飞。
他们用某种特殊的巫术把自己永远变成了女人,这样他们就有了翅膀,可以飞了。
……我靠,这算什么办法?结果男人还不是不能飞?阿诺,你去变性吧。
阿木神神秘秘地看着我,这样你也可以在天上飞。
好,我凄凄凉凉地看着他,等我变成女人后,你一定要娶我。
阿诺……阿木……紧接着是一片沉默。
然后我们两人同时转过身去,背对背地狂吐起来。
小白从罗卜堆的残骸中露出头来,不解地看着我们。
阿木说:你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我说:是你先开始的。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赶紧说道:好大的乌云,看来要下暴雨了。
你这话题会不会转得太奇怪了?阿木不相信地抬起头来。
然后我们同时呆住了。
成堆涌来的不是乌云,而是数不胜数的怪鸟和座兽。
那些怪鸟身子庞大却又长有人脸,那些座兽背上全都骑着浑身漆黑的怪物又或是没有翅膀的女人……没有翅膀的女人?我的心中冒出寒意。
迦楼罗族和夜叉族?阿木失魂落魄地喃喃着,这是、这是……敌袭!第一卷 生当做人杰 第十章 箭雨矢风!朋友……战争出现得太过突然,凤凰城中谁也没有心理准备。
骑着座兽的男兵和带着翅膀的女战士强行飞上天空,然而敌人已经占据了高点。
弓箭与标枪齐飞,不时有血雨洒落。
原来妖兽联盟渡过混沌水进逼昊都的举动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诱使大昊王都的三位上国柱带着主力齐聚昊都,再故意做出联盟破裂的假象,让所有人放下心来。
而妖族真正的主力其实早已悄悄越过谢豹山,无声无息地攻下任、微两座要镇,然后同时攻击凤凰城和幽城,想要一举占据姆江以北的大片土地。
进攻凤凰城的主力是迦楼罗族和夜叉族,这是因为凤凰城城池坚固,从地面进攻很难在短时间内攻下。
而迦楼罗族人面鸟身,就像人类中的女人一样能够在天空飞翔,而夜叉族虽然不能飞,却擅长御使各种猛禽。
两族从空中突然袭击,凤凰城中的军民又全无防备,如果不是金庚王子和傅长史还算反应及时,只怕局势早已一塌糊涂。
当看到妖族出现的时候,我跳了起来,抓起小白往兽园外头跑去。
阿木紧紧抓住我:你要去哪里?回家。
我心急如焚。
你傻了?阿木叫道,还不赶紧跟我进入地道避难?避难口就在兽园后面……我家里还有人。
我挣脱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兽园。
后头传来阿木的声音:你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我已没空等他。
张莲和谢庭庭还在家里。
天空不时坠下尸体,迦楼罗的鸟人射下的火箭让许多屋子开始燃烧。
前方的道路陷入火海,我不得不绕道而行。
我看到一个没有翅膀的女人骑着座兽落了下来,在她手中拿着一根古怪的木杖,木杖一挥,数十只巨蜂狂冲而来,这些巨蜂身体通黄,比刚出身的婴儿还大。
凡是被巨蜂咬到或是蜇到的人全都脸色发黑,中毒倒地。
我脸上苍白,冷汗直流,看着朝我冲来的毒蜂,连逃跑的意识都无法生出。
就在这时,一声低吼不知从何处响起,震得我耳朵发麻。
那些巨蜂竟全都惊慌失措地向后逃散,手持木杖的夜叉女面带杀气地向我看来,就好像我是她所遇到的头号大敌一样……喂,拜托,要打去跟别人打,我这么弱小,打赢我也没意思吧?夜叉女手舞足蹈,强迫那些巨蜂掉过头来向我围攻。
那莫名的低吼再次响起,有若压抑许久的惊雷响彻在深渊之中。
所有的巨蜂都不顾夜叉女的命令惊惶逃走,连她所骑的座兽也扭头就跑,吓得她不得不紧紧抓住座兽不让自己掉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拭起冷汗,低头看去。
我看到小白的两只眼睛正暴射出惊人的焰光,却又很快消失,然后就变得极是虚弱,看上去已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难道……刚才的吼声是它发出来的?没有思考的时间,我抱着小白,继续前行。
快要接近住处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房屋也开始被火箭击中,随时都有陷入火海的危险,而这也让我更加担心那两个女生。
阿诺!有人在叫我。
我讶然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阿木。
阿木骑着一只英招,在他手中还握着一柄沾有锈迹的长剑。
我暗骂自己愚蠢,既然这么赶时间,为什么不像阿木这样偷一只座兽出来?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谁也不会去管兽园里的英招有没有少掉一只。
不过,本应该前往地道避难的阿木,为什么却会出现在这里?阿诺,阿木的语气中带着兴奋和怨毒,我逮到了一个夜叉族的人妖。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没有翅膀的女生被阿木控制英招逼到了墙角,阿木下了英招,一步一步向那个女生靠近,准备用剑将她杀死。
我赶紧冲上去:阿木等一下,她不是……阿木已一剑刺了过去,女生艰难地闪躲着,却还是被他刺中肩头。
这时,我已冲到了阿木身边,一下子把他推开。
他跌撞了几步,回过头来又惊又怒:阿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不是夜叉女!我朝阿木吼道。
她是张莲!阿诺,你是不是被她下了盅?阿木一脸担心,她怎么会不是夜叉女。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阿木提着剑向我走来,那为什么她没有翅膀?阿诺,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妖有多恶毒?你知不知道他们当年血洗凤凰城时杀了多少人?可她确实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阿木朝我大声吼着,眼睛里透着血色的疯狂。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大力把我推开,用剑向张莲劈去。
我却在身体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拉住了他的胳膊,迫使他跟我一同倒在地上。
然而他的力气实在是比我大得多,很快就把我压在地上,用剑柄在我脸上狠狠地打了起来。
你给我滚开,他怒视着我,我知道你是被她迷住了,我不怪你,也不会把你保护人妖的事告诉别人,但你不要再挡我。
他又打了我几拳,让我的脑袋陷入缺氧的轰呜之中。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他离开我,冲上去抓住了想要逃走的张莲,我看到他紧紧抓住张莲的头发,把她拖在地上,然后举起长剑,想要砍下她的头。
无尽的恐慌挟着空气涌进我的肺部,刹那间就转化成无法压抑的怒气,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抢下长剑,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我却把他压在地上,用剑指着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在我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杀死张莲。
我的愤怒让阿木的内心生出了一些畏惧,他害怕地看着我: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会出事,我、我来找你……你是不是我的朋友?我大声质问着他。
当然……那就相信我,我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她……不是夜叉女!他怔怔地看着我。
你相不相信我?我逼问着他。
终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缓缓起身,向他伸出手。
他苦笑了一下,抓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我想,他未必真的相信张莲不是夜叉女,只是我的强硬态度让他迫于友情不得不先接受下来。
就在这时,张莲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阿木突然伸手一推,把我推得跄踉跌开。
我怒道:你难道还想……我没有把话说完……几支流箭射了过来,其中两箭刺入了阿木的胸膛。
如果他没有把我推开……阿木倒了下去,我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他看着我,苦苦地笑着:原来……这就是战争……要是没有战争……多好……生命快速地离他而去。
他说:阿诺……快走……这是他最后的话。
我的内心一阵刺痛。
云诺,张莲摇摇晃晃地跪倒在我的身边,他是你的朋友?他……当然是我的朋友。
我使劲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难过的时候。
我看到小白也跳了过来,用它那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一种奇怪的错觉从我的心头生出,让我觉得它好像在安慰我,鼓励我。
周围的战争还在继续,不时有流箭疾飞而来。
我把阿木的尸体抱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看向张莲:你怎么会跑出来?庭庭呢?张莲说:在战斗一开始时,金庚王子就亲自带人把庭庭接走,他说形势很危险,只有庭庭能够帮助凤凰城里的百姓,避免当年妖族血洗凤凰城的灾难重演。
他本来也想让我跟他们一起走,不过我想你肯定会跑回来找我们,所以我就留下来等你。
后来房子着火了,我只好跑出来……庭庭能够拯救凤凰城?我心中一阵疑惑。
还是说,那仅仅只是金庚王子想要带走庭庭的借口?虽然不知道那混蛋王子到底有什么用意,但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庭庭跟他在一起,危险应该也会小上一些。
我找来一块碎布将张莲受伤的肩头包好后,把她扶上阿木带来的那只英招,又将那只锈剑插在腰上。
抱着小白,我坐到她的身后,用在兽园学来的技巧命令英招往避难口飞去。
阿木的尸体依旧留在那里,我强忍着回头看他的冲动。
一路上箭雨矢风,凶险万分,我们只敢在一条条巷子间小心穿梭,不敢让英招飞得太高。
一名人类女战士带着十几名男兵挡在了我们面前,他们看到张莲,纷纷拿起兵器作好战斗的准备,却又很快注意到骑在张莲身后的我,一时间错愕不止,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类会和一名夜叉女骑在同一只英招上。
我没有时间去向他们解释太多,于是心中一动,用那只带着锈迹的长剑架着张莲的脖子,同时朝那名女战士喊道:这个人妖是我的俘虏,我已经抓住她了。
然而那名女战士不但没有放松戒备,反而显得更加紧张。
我心想难道这样子都骗不了她?正自一筹莫展,女战士已急急飞了过来:小心后面。
我猛一回头,便看到几名迦楼罗鸟人朝我袭来,冲在前方的鸟人一矛刺向我的后心。
第一卷 生当做人杰 第十一章 幻兽麒麟?!我吓了一跳,搂着张莲往左侧一滚,从英招背上滚了下来。
那只鸟人却紧追不舍,我一手抱着小白,一手用长剑慌乱地连挡了几下,幸好那名人类女战士及时赶到,替我接下了那只迦楼罗鸟人的攻击。
但是另外几名鸟人却将张莲抢了过去。
为首的鸟人将人类女战士击退,退到张莲身边问:这位夜叉族姐妹,你还能不能战斗?张莲呆呆地说:我、我的肩……那名迦楼罗鸟人看到张莲肩部受伤,立时让另外一名鸟人将她送往后方。
我看到张莲手舞足蹈又喊又叫,却还是被鸟人用爪子抓着腰飞上天空,于是下意识地便想要追上去。
那名女战士觉得我疯了,赶紧将我拦住。
双方的增援越来越多,很快就从对恃变成了混战,虽然担心张莲的安危,但我已没有机会再去追她。
一支箭矢掠过我的脸颊,让我脸上隐隐生痛,我抱着小白躲进一间还未着火的房子,缩在墙角不断地喘着气。
谢庭庭被带走了,张莲也被带走了。
相比之下,谢庭庭至少还安全一些,张莲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那只迦楼罗鸟人多半是要把她送到后方的妖族阵地,让她跟其他的夜叉族在一起,很快,那些妖族就会发现她其实不是夜叉女,而只是一个没有翅膀的人类,我不敢去想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明明就是一场与我无关的战争……然而我却开始深陷其中。
深吸一口气,我抓起小白,盯着它那红得有些诡异的兔眼:我想把那个野蛮女救回来,你帮我。
小白挣扎着想要落在地上,我却始终抓着它不放。
说实话,竟然要求一只兔子帮我去救张莲,这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
但是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只兔子很可能不是一般的兔子……搞不好它是只神兔。
小白瞅着我,我觉得它看上去有些犹豫,于是我抓着它摇啊摇,直到它像是在求饶,这才把它放下来。
那一瞬间,我觉得它好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紧接着就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原来兔子真的会咬人。
血液从我的体内快速流失,让我变得异常虚弱,而小白身上那条原本一直无法消退的血痕却莫名地开始愈合。
再后来,我看到小白的身体在渐渐涨大,毛发也开始变成金色,我惊讶地看着它,发现它变成了一只拥有龙头和鹿角、麋身、马蹄的奇怪动物。
更加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怪兽,我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就好像在梦里见过许多次一样。
然后,我确定我真的在梦里见过它。
在这些日子我所做的那些噩梦时,它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而我也猜到了它到底是什么动物……它就是传说中的幻兽麒麟!由洛小姐、雪莱小姐、南城先生组成的狩兽三人组进入火云谷,想要猎捕麒麟,然而他们没有找到麒麟,只抓到了这只奄奄一息的兔子。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看上去毫无战斗力的兔子其实就是在跟另一只幻兽战斗时受了重伤的麒麟,反而阴差阳错地把它送给了我。
而我这些日子之所以会连续不断地做噩梦,多半也跟小白所受的伤有关。
麒麟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中立时生起明悟,知道它是真的想帮我救回张莲。
艰难地爬上它的背,我低声说道:小白……谢谢!它回过头来斜了我一眼,身子一窜,闪电般跃出了屋子。
狂风在我的耳边呼啸,周围的情景快速飞退。
明明整个凤凰城都被战火笼罩,它却总是能够载着我找出空隙急穿而过,纵然有人发现了我们,也只能看到淡淡残影乍现即逝。
接近城墙时,我正担心麒麟会不会载着我撞上去,它却骤然跃起,在它的蹄下现出火云,让它轻而易举地跃过了城墙。
我们很快就远离了战场,往钟山的方向不断奔驰。
张莲,你千万不要出事!还没有靠近钟山,身后却响起一阵琴音,琴音轻灵婉转,却像是无处不在。
我回头看去,见凤凰城的上空变得一阵混乱,那些飞在空中的迦楼罗鸟人和长有翅膀的座兽尽皆坠落,就好像被梦魔缠绕一般。
看着不断败退的妖族,我心中一阵疑惑:出了什么事?这琴声,分明就是那天庭庭在宫殿里弹出来的仙曲。
一直来到钟山脚下,麒麟停住。
我从麒麟的背上下来,悄悄地潜上山坡,往山坡的另一边看去。
在那里,我看到了两个巨大的木甲机关,每个下盘都有八个滚轮,盘上是古怪的八角楼塔,刻有紫五色花纹,又伸出一根根黑色长管。
一群全身漆黑,形样丑陋的夜叉男在那里操弄着什么。
我还看到有四名身份显然不低的妖族立在那里,有两个是夜叉族的女性,其中一个是手柱木杖、佝偻着背的老太婆,另一个则是名俏丽少女,在她身后还背着一支样式奇怪的金色长剑,跟人类中的女性比起来,她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翅膀。
另外两名妖族,一个是人首蛇身、长有两个脑袋的延维族蛇人。
另一个则身躯如熊,熊头熊脑,一看就知道是浮游的熊人族了。
夜叉族老太婆侧耳听着凤凰城方向的琴音,讶道:仙音‘恋空’,想不到凤凰城中竟然藏有能够弹奏‘恋空’之人,糟了,快把我方的人都招回来。
‘恋空’一起,天盘遮蔽,再不撤回来恐怕就迟了。
紧接着便是号角之声响起,进攻凤凰城的迦楼罗和夜叉族纷纷撤退,有不少在撤退的过程中突然落了下来,坠地而亡。
夜叉族老太婆不解地道:仙音‘恋空’虽是大昊朝王室的不传之秘,但在六十年前荷叶公主死后,流传下来的便只有断章,已没有人能将它完整地弹奏下来。
然而此人所弹,不但至空至灵,而且毫无阻滞,竟是最完整的‘恋空’,真是奇怪……难道敌人早就看穿了我们的战略计划?人首蛇身的蛇人冷笑道:就算他们有仙音‘恋空’,又能怎样?我带来的轰雷可是我族花了近十年时间才研致出来的武器,一炮轰去,射程可达十里之外,所炸之处,十五丈内皆成飞灰。
你们只要想办法确定那弹琴之人的位置,我就能用轰雷把那人直接轰死,我就不信在这凤凰城中,能够弹奏仙音的人还能找出第二个。
熊人有些不服:就算它真的那么厉害,但单靠这两台,又能起什么作用?要用的话,也该多运些来。
蛇人更是冷笑: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做出五台轰雷,能有两台运到这里给你们用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轰雷十息便可发出一炮,半柱香便可射出近百枚火炮,内置的黑石可以供它连续射出三百枚,而更换黑石只需要花费半天时间。
你可想想,什么样的城池可以经得起它的轰炸?熊人讶道:有这么厉害?可惜一共只有五台,要是有几百台的话,我们跟那些人类的战争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是有几百台的话,夜叉族老太婆却嘿嘿笑着,延维族只怕就要想着统治整个妖族,我们需要担心的事就更多了。
蛇人用其中一颗脑袋愤怒地看了老太婆一眼,没有说话。
熊人担心他们两人生出争执,赶紧说道:木先生,芮姥姥,时间紧迫,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躲在山坡后越听越是心惊,在城里弹奏《恋空》的,难道会是谢庭庭,如果这个叫轰雷的机关真的有这么厉害,那凤凰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这东西就像是出现在冷兵器时代中的坦克,单靠它的威慑力便足以让人战栗。
这样看来,不止是张莲,连留在城里的谢庭庭也有危险。
万一谢庭庭被轰雷炸死,那就糟了,我是不是该马上掉头进城找她?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夜叉族老太婆却突然转头看来,语如鸦叫:什么人?与此同时,那个一直待在芮姥姥身边没有说话的夜叉族少女已朝我直掠而来。
我的妈啊……第一卷 生当做人杰 第十二章 坠入深渊……我滚下山坡,朝麒麟奔去,这一刻的我觉得自己真是有够蠢的,在替张莲和谢校花担心之前,我怎么就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待在一伙危险分子旁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一群夜叉族战士朝我包围而来,我跃上麒麟的背,从缝隙间穿了出去。
由于麒麟的速度实在太快,那些家伙怎么也无法将我拦下。
我心想以麒麟的速度,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追上,于是放下心来,往身后看去……紧接着又叫了一声我的妈啊。
那个夜叉族少女居然越追越近……她是怪物么?她一边追还一边伸出手朝我指来,只听锵的一声,她背上的那支剑居然脱鞘而出,划破空气朝我疾刺而来……这不是传说中的飞剑么?在飞剑即将把我刺个通透的那一瞬间,麒麟猛然转身,一口咬住飞剑把它丢开。
然而那少女只是将手指一转,飞剑划了一个圈,居然又飞了回来,在麒麟身上刺了一剑。
我看到麒麟原有的那条血痕再次裂开,鲜血直流,心知它的伤还没好,根本支撑不是多久。
我想:算了,这样下去只会让小白陪我一起死。
于是我松开麒麟脖子,想要从它背上滚下去,让它自行逃走。
然而麒麟却在咬住飞剑并将其再次甩开后,又朝少女喷出一团烈焰。
紧接着,它身子一抖,令我不得不再次将它抱紧。
然后它便踏着火云朝空中跃去。
那少女在地面紧追不舍,而麒麟却越来越虚弱,再加上从凤凰城中传出的空灵琴音对它的飞行显然也有影响,让它飞得摇摇晃晃。
算了,我低声说,小白,你把我扔下去,自己离开吧,这样子你也会死的。
它却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让我知道它绝不会舍我而去。
我真的很感动。
一道焰光从高空划过,轰向凤凰城,只听霹雳一声,大地震响,一处城墙轰然倒塌。
轰雷火炮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
焰光连续不断地射入城中,仙音《恋空》戛然而止,荒野上的迦楼罗和夜叉族两族战士齐声呐喊,声势震天。
麒麟载着我跃过一座山岭,从山崖飞了出去。
我回头看去,见那少女停在崖上气喘吁吁,显然也已追得累了。
我想这次应该能够把她甩开了,就在这时,我看到她将飞剑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又朝剑上喷出一口气,紧接着,她将剑尖朝我一指。
一道剑气疾射而出,将麒麟的身体贯穿。
麒麟惨嘶一声,变回了小白兔,我将它紧紧抱住,一同往下坠去。
下方竟然是个仿佛没有底部的深渊,我看到那少女从渊上探出头来,抿着俏丽的嘴儿朝我看来,我看到迷雾笼罩,地旋天转。
黑暗如潮水般压迫而来,紧紧桎梏着我的身体,令我喘不过气。
在昏迷前,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我的妈啊……该死的云诺,也不来救我。
张莲在黑屋里自言自语着。
虽然这样说着,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又不想看到那家伙为了救她而遇到危险。
但是,那个傻瓜肯定会追来的。
一想到他为了寻找自己,很可能已经死在了战火之中,少女的心无由地生出刺痛。
门突然被人打开,光线射了进来,晃得张莲一阵眼花。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子佝楼的老太婆,在她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背插金剑的少女。
小丫头,老太婆柱着拐杖来到张莲面前,你是什么人?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没有翅膀的女人,张莲脑中一片混乱。
这些日子长翅膀的女人看得多了,连谢庭庭都长出了翅膀,到现在,她也开始觉得女人有翅膀才是正常的了,当然,她自己是没有翅膀的……所以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正常。
我?我是……人妖!你们是人妖,我也是人妖,你们应该不会害我吧?背着金剑的少女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芮姥姥摇头道:夜叉族的女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称作人妖,只有人族才这样称呼我们。
我不是什么人族,张莲赶紧辩解,你看你看,我没有翅膀,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夜叉族的。
是么?芮姥姥淡淡地说,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兽身。
兽身?那是什么?张莲傻傻地看着老太婆。
眉娘,让她看看你的兽身。
芮姥姥退到一旁。
背着金剑的少女踏身一步,肌肤泛起一阵黑色,耳朵变得尖长,双眸跳动着火焰,连显露在外的玉手也变成晶莹无瑕的黝黑,一如最完美的黑玉。
张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就是夜叉女的兽身?凤凰城里的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神,竟然会怀疑她是这样子的怪物?你不是我族的人。
芮姥姥冷冷地看着她,虽然没有翅膀,但你确实是来自人族。
没错,我才不是人妖,你们想怎样?张莲的脾气开始上来。
人类把她当成怪物,怪物把她当成人类……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地方?你这小丫头倒还是蛮有个性的,芮姥姥却没有生气,只是说道,你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异海人吧?以前也曾经有人进入那个世界,又找到路回到焚天界中,听说在那个世界,人族中的女性都是没有翅膀的。
只可惜在这里,每个人都会把你当成夜叉女,如今人族和妖族大战在即,像你这样的异类如果再回到人族居住的地方,早晚会被人杀死。
你还不如就把你自己当成夜叉女,留在这里吧。
张莲呆了好一阵,回想着在凤凰城里那个叫阿木的家伙对她的态度,她不得不承认这老太婆说的是事实。
总不能每次碰到想杀她的人时,都让云诺冒着危险保护她吧?可是,她不解地看着芮姥姥,你难道不担心我是奸细么?也许我是那个混蛋王子派来混在你们中间的……那么,芮姥姥举起柱杖,对着张莲的眼睛摇啊摇,你是奸细么?张莲的表情变得呆滞,瞳孔也放大开来。
她用一种失了魂魄般的声音回答:不……是……那就行了。
芮姥姥微笑着放下柱杖。
张莲眨了好几下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气道:死老太婆,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啊,有吗?没有啊,明明是你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死老太婆,你不要骗我……张莲大叫。
背着金剑的夜叉族少女睁大眼睛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这丫头,芮姥姥喃喃着,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处境?明明还是个俘虏,却敢这样子激怒别人。
这么没大脑的丫头如果也是奸细,那我就是奸细她姥姥。
死老太婆,你在说什么?……第一卷 生当做人杰 第十三章 玄冰穆华,鬼风葛劣!为张莲和谢庭庭的担心始终占据着我的梦,我梦到她们陷身刀山火海中,呼唤着我去救她们,然而却始终有着什么东西阻挡着我,让我无能为力。
有东西在背后跟随着我,我骤然回首,然后就看到了阿木。
他站在黑暗之中,浑身是血,痴痴傻傻地看着我:阿诺,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弯下腰来,只觉得喉咙就像冒烟般的难受,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心脏快速跳动,让我在梦中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断扭曲。
我知道这是一个梦……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阴暗的山谷里,暗红色的河流在我的身边流淌。
我看到天空暗淡无光,一条条幽影飞来飞去。
难道这里真的是地狱?我想。
然后我就看到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身穿白衣,极是英俊,一手负后,一手握着长剑。
另外一个不但形样丑陋,还驼着背。
他们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明明一动不动,却又像是有无数光影在两人之间交错晃动,这种似静实动的诡异感,让我胸闷得想要吐血。
突然,两人同时沉声大喝,从白衣人身上腾起冰雪,从驼背人身上生出黑风,雪与风骤然相撞,震得地动天摇。
我跪在地上,只觉份外难受,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撕扯着我的身子,随时都会把我撕成两半。
风与雪突然消失,等我再次抬起头来,驼背人仍然立在那里,白衣人不知何时却已到了我的面前,微笑道:小兄弟,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觉得身子好冷,你又是谁?此处乃是冥渡岸边,白衣人指着那条红色的河流,那条河就是冥渡,河的对岸就是冥界。
冥渡乃阴阳分界之处,既非阴界,亦非阳界。
你必是曾身陷绝境,才会落入此间。
这么说……我真的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太多遗憾。
唯一有些难过的,就是不知道张莲和谢庭庭是不是安全。
不,白衣人摇了摇头,一般来说,人死之后,尸体留在阳间,魂魄则经由冥渡踏入冥界。
体与魄分割之后,无法再合二为一,那才算是死亡。
然而你却是连着身体一同落入此间,一百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能有活人能够来到这非阴非阳的冥渡岸边,却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
我把被人追杀,然后坠入深渊的事说了出来。
这时,我又想起小白,赶紧问他,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一只兔子?我明明一直抱着它的……兔子,那是什么东西?驼背人嘿嘿笑地向我走来,没看到你带着什么兔子,只看到你带着一只麒麟。
还是说……这头麒麟的名字叫兔子?他朝我身后指了指,这时我才发现受伤的小白以麒麟模样躺在那里,赶紧移过去,见它虽然昏迷,却还活着,这才安下心来。
白衣人道:看它身上这条暗红伤口,显然是被三花蛟龙所伤。
麒麟本是吉祥之兽,一般来说,再重的伤也能自行愈合,然而三花蛟龙的爪上附有火魇之毒,恰恰能克制麒麟自身的吉祥之气。
它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想必是有人替它分担了毒魇。
小兄弟,你近来可是恶梦连连,睡不安枕?见我连连点头,他又续道:麒麟不怕身上之伤,却怕梦魇之毒,而人类虽然体质远不如麒麟,却不怕梦魇。
再险再恶的梦,对于人类来说,一觉醒来,也基本都会忘个精光,纵然还记得,也最多不过是心中后怕罢了。
正因为有你替它分担了魇毒,它才没有毒发而亡。
然而你的能力有限,只能被动替它分担,不能主动为它祛毒,它的伤才一直未能真正痊愈。
我低头看去,见麒麟身上被那夜叉族少女用飞剑刺出的伤口早已消失,然而那条暗红色的伤口,从我遇到它到现在,始终不曾消退过,知道这人说的都是事实。
我见这人风度翩翩,偏有大侠之风,心想要离开这个什么非阴非阳的鬼地方,恐怕还得这人帮我才行,于是学着电视里看来的古人模样,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请问大侠高姓大名。
白衣人诧异地看着我的手:我与小兄弟萍水相逢,小兄弟为何要视我为敌?驼背人更是嘿嘿笑道:看来这小子胆子不小,穆华,枉你当年名震天下,这样一个小子居然都敢来向你挑战。
啊?我不明白地看着他们,脑中一团浆糊,我只是在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在说什么?白衣人笑道:原来小兄弟是在跟我们打招呼,不过好像手势有些不对。
左手平伸,右手合拳放在左手手心,这才是作揖,像小兄弟这样两个拳头抱在一起,只有向对方提出决斗时才会这样做。
不是吧?我居然向这位大侠要求决斗?看他刚才与那驼背人面对面交手的架式,只怕他手都不用动就能把我捏死。
我赶紧把手势改了,陪笑道:咳,刚才是我弄错了,大侠不要见怪。
还有,白衣人看了我一眼,‘大侠’这个词一向都是骂人的话,意思是人渣、败类、无耻之徒……小兄弟你为何要骂我?我发现我完全傻眼了。
驼背人已是大笑:这小子到底是从哪个乡下地方来的,真的笨到家了。
不过把‘大侠’这个字词说成是败类、人渣,其实倒也没错,至少我生前遇到过的那些大侠,一个个都是衣冠禽兽,表面上是大侠,骨子里全是败类。
更可笑的是这些人居然还弄出个什么侠义门,只有被那些人认可的才能称作大侠。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女人长翅膀也就算了,连大侠两字都是骂人的话?白衣人看着我发怔的样子,不禁也失笑起来,说道:小兄弟你刚才打招呼的方式确实有误,至于说‘大侠’二字是骂人的话……那是我逗小兄弟你玩的。
晕!不过,我确实不是大侠,白衣人道,小兄弟难道不知道‘大侠’这个称号是要经过认证的?经过一级侠义资格考试的,可以被称作少侠,经过二级侠义资格考试的,可以被称作侠客。
而要被称作大侠,必须要经过四级侠义资格考试才行。
我……靠……这跟考公务员有什么区别?白衣人叹了口气,语带讽刺:只要经过资格考试,就算此后做尽坏事,他仍然是大侠,没有通过考试的,就算一生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他也不是大侠。
现实便是如此,谁都无可奈何。
驼背人阴阴地道:这还算好了,听说还曾有人建议举办好人资格认证体系,只有通过考试,被官方颁发了资格证书的才算是好人,而且好人还是分等级的,有一级好人、二级好人、三级好人……当然,如果肯花钱行贿的话,谁都可以成为好人。
咳。
我突然想到,在我穿越前的那个国家,好像也有人提出过类似的建议。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世界都有蠢货。
对了,我的名字叫做穆华,白衣人说道,小兄弟你呢?穆华?我觉得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然后,我的脑中轰然一响,想起了阿木曾经向我提到过这个名字。
——他说: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凤凰城?那是因为这里以前曾经拥有过一只凤凰。
一百多年前,火太子穆华进入肥遗森林,降服了一只凤凰,他带着那只凤凰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最后被封作凤凰王,而这个石城就是他的都邑。
你就是火太子穆华?我大吃一惊,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小子,你难道现在才意识到我们两个是死人?驼背人森然冷笑,还有,老夫的名字叫做葛劣,想必你也听说过。
葛劣……没听说过。
我听过葛优。
你小子找死。
驼背人突然暴怒起来,身子一闪,一掌向我击来。
我大吃一惊,想退都来不及。
幸好穆华及时挡在我面前,与驼背人对了一掌。
穆华皱眉道:你这是为何?是这小子自找的,驼背人冷笑道,鬼风葛劣,玄冰穆华!当年我的名气并不在你之下,他怎可能只听过你的名字,却没听过我的名字?他分明就是想找揸。
穆华淡淡道:是玄冰穆华,鬼风葛劣。
我的排名本就在你之上,他听过我却没听过你,倒也没什么稀奇。
葛劣大怒:你我生前同归于尽,死后又在这冥渡岸边缠斗了近百年,你却从来没有赢过我,凭什么排在我的前面?我没有赢过你,你难道又赢过我?穆华倒是显得从容淡定,况且这个排位是外人弄的,又不是我自己排的,你找我又有什么用?葛兄,依我看,其实你我也不用再争了,声名乃是身外之物,你我都死了一百年了,又何必为了这点事争来争去。
我心想:废话,你当然希望他不要再争,这样你就可以一直排在他前面。
如果这位火太子真的不在乎排名的话,刚才老葛同志说到鬼风葛劣,玄冰穆华时,他又何必特意纠正过来?不过,他们怎么排都没关系,只是看这样子,我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这位老葛同志早晚会把我杀死。
于是我装作恍然大悟:鬼风葛劣,原来你就是那位绝世高手葛老先生?哇哇,久仰久仰……葛劣冷冷地道:刚才你还说没听过我的名字,现在又作出这种姿态,我看你只是怕我杀了你吧。
哪里,哪里,我赶紧说道,我刚才只是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葛老先生您,要知道,您的名头实在太大,由于崇拜你的人实在太多,很多人都改名叫做葛劣,我哪里会想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竟然是真的?您与穆华先生当年可是并称于世、国士成双,我怎么可能没听过你的名字?哈哈,哈哈……葛劣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见他缓过脸来,我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可是接下来,我马上又感到一股杀气,转头看去,却见火太子穆华阴阴冷冷地看着我:玄冰穆华,鬼风葛劣!我的排名一向都在他之上,你却说我和他并称于世,你……找死是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