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人好像对齐朗的态度没太在意的样子,目光反而变得兴奋了起来,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子,而是一块急需被打磨成型的上好玉石一样。
就我的了解,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无尘老人捻着自己那长长的白胡子,正式开始指点齐朗了,你正在进行的是西域的外炼之法。
那是一种强大可靠的修行方式,他们依靠灵石中的灵力来强化自己的身体。
在我看来,那所谓的灵力,其实是一种辐射能量的转化。
那种能量会令人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肌肉都变得更加强壮,于是人的力量也会随之增加,等到了一定程度,超级战士就产生了。
是这样的吧?尽管与之前听说的各种描述有所区别,齐朗还是觉得无尘老人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好像是这样的。
虽然我的经历不多,但每一次利用灵石晋阶过后,我都会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
他们有人说那像是换了套铠甲,但谁知道呢,大概就像您说的那样吧。
无尘老人抬头望向了天空,好像在回忆往事一样:我在年轻的时候——那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也曾经试图尝试过西域的外炼之法。
但很可惜,那行不通,不论我怎样努力,冒多大的风险,最终都没法成功……齐朗知道那样的尝试是什么样的概念,那真是近乎疯狂的冒险——直接用灵力矿石晋阶,估计那位老人可能没想到过这一点。
这真遗憾……他试图安慰一下无尘老人,但说实在的,他有些不大想把自己用灵力矿石强行提升的办法介绍过去,因为在他看来,他实在是太老了,他的身体恐怕很难承受得了,在一开始,我也没能成功,直到有一天,我用灵力矿石实验了一次,于是……就成了。
无尘老人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不是关键之处。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的孩子。
他摇着轮椅来到了齐朗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敢保证,我所进行过的尝试比你要疯狂得多,但那根本行不通。
是哦?行不通这个词让齐朗想起了伊格鲁在当初的提示,那匹雪狼也曾发表过这样的断言,但他最终却成功了,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还真的有些特殊之处呢?我后来想通了。
老人把手搭在了齐朗的背上,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好像在感受齐朗体内的种种变化,原因在于,西方的提升方式和我们根本就是背道而驰的。
他们把细胞变成了一个个强壮的巨人,在另一方面却堵住了我们的通路。
因为我们讲究的是身体内部的修炼,我们需要的是内劲的顺畅运行。
齐朗这时觉得好像有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正从老人的手掌心传了过来,顺着自己的脊柱一路下行,就在他刚开始有些尴尬的感觉时,那股气息又绕到了他的小腹,进而一直向头顶心进发。
抱歉,无尘先生。
但您这是在做什么?那种感觉虽说令人舒爽无比,但齐朗却还是觉得这不太自然。
安心,小家伙。
老人仍固执地把那股气息转回到自己的手掌心,而后才拍了拍齐朗的后背,笑着说,不出所料,你的气脉都处于通畅状态,那说明你完全可以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
他又回过头去向许彪赞许地点了点头:你的眼力不错,他的确是我们苦苦寻找多年的那个人。
许彪不敢居功,连忙垂下了头向老人表示谢意。
但齐朗却更加莫名其妙了:怎么了,我的身体是出了什么故障吗?老人开心地笑了起来:不,你的身体好得紧呢。
你的细胞的确如那些西方勇士一样,得到了灵力的强化,但在气脉通路的沿线,却仍然一切正常。
而且我还注意到,你的丹田气海已经修炼得相当牢固,从内气的积累程度来看,也已经达到了中阶术士的水准。
只不过它有一阵子没有得到活动了,像个懒惰的孩子一样,躲在那里睡大觉呢。
但那是什么意思呢?除了睡大觉的比喻齐朗听懂了外,其他的他还是一窍不通。
老人认真地盯着齐朗的眼睛看了片刻,发现齐朗的确没有在说谎,于是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个小时还真有些不够用呢,我现在只能挑些重要的跟你说一说了。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们东方人的内修之途,讲究吸纳天地之气,靠丹田之力的循环往复产生强大的磁场。
你应该记住我刚才所输入的那道内力所运行的轨迹,那是内气运行的通路,也就是所谓的经脉。
齐朗在体内感觉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会迷路的,因为那道气息好像走了这一路留下了不少的标记。
我记住了,谢谢您,无尘先生。
他点了点头,接下来呢?每日用意念推动丹田的气息在经脉中运行,如此修炼下去,你早晚必有大成。
老人说话间用手指一点,齐朗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那里猛的一热,好像在那个部位果然藏着一个装满了气息的袋子,看来,那就是所谓的丹田了。
而就在齐朗打算自己尝试一下让气息运行时,却突然发现无尘老人从轮椅上飘了起来。
他不是跳起在半空,而是……悬浮!那苍老的声音在空中传了过来:等你练到气脉浑厚、运行如电时,你就可以像我这样,利用自身的磁场与自然界现存的磁场相斥相吸,从而练就飞天遁地的无尚神术。
到了这会儿工夫,齐朗才真正相信自己的这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并没有白费。
看来多迪姆当初说的都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果然有一些武士能够像小鸟一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而自己也很有可能成为其中之一!无尘老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在演示完这神奇的一招后,他又一挥长袖,手中立刻多出了一把闪动着柔和绿光的长剑。
他一剑一剑地使了起来,刹那间,半空中剑光横掠,狂风漫卷,周遭那高大的青竹都被劲风吹得向两旁弯下了腰。
齐朗认出来了,那是疾风剑!那的确是那套东方武士所熟知的剑法,每一剑都轻灵敏捷,看起来平淡无奇。
不过在这老人的手中,那又好像有所不同,因为他使得很慢,使得很沉稳,但每一剑却又都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后手。
半天过去,无尘老人落了回来,重新坐回到了轮椅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仍然是那样平静,就好像他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剧烈运动,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那样简单自如。
你领悟到了吗?无尘老人微笑着发问说。
这简直太神了!齐朗大梦初醒一样回过了神,我是说……这好像有点难。
您的剑法很简单,很平常,但好像完美得无懈可击。
招式要简单,简单才会得心应手。
老人点了点头,对齐朗的判断表示赞同,但气与势却是关键——要把体内的气劲运用于剑身,这剑就有威;要把脑中的智慧应用于剑招,这剑就有力。
你能看出这一点,就说明你当初曾经得到过高手的指点,也就是说,我不必收你做我的徒弟了。
齐朗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他还记得东方人的礼节,连忙扑倒在地上,就要去行拜师的叩首大礼:拜托您了,请您一定收我做徒弟!不可以!一时默不作声地守在旁边的米蓉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她拉着无尘老人的衣服大声抗议说,无尘爷爷,您说过我是您最后一个徒弟的,我不许你再收徒弟了!无尘老人伸手拉起了齐朗,又笑着拍了拍米蓉的小手,假意嗔怪说:你这丫头,前一阵子你就来闹我,要我见这小伙子一面,可现今又要阻止我收下他,你说你是不是胡搅蛮缠?我只不过是想要您教训教训他,哪知道您那么快就改主意了?米蓉噘起了小嘴,胡搅蛮缠的确正是她所擅长的。
看到齐朗已经急切得都要下汗了,无尘老人还是开解了一句:孩子,师徒的名分不必看重。
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我们的修炼途径,多靠一个悟字。
我今天只不过是引明个道路,余下的还要靠你自己去走,自己去悟。
当然,你是两条道路并行,那肯定是异常艰难的,但你要相信自己,而且我这个老家伙,也会关注你的。
话虽这样讲,齐朗还是失望透了。
他无奈地站起了身,这时却发现老人手中的那把绿色的剑竟然变成了一片竹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眼花了?西方武士宿命的伴侣是兽宠,而我们的则是剑魂。
老人看出了齐朗的疑惑,笑着解答说,我一生与竹为缘,所以,这竹子就是我的剑。
他又很有深意地看了齐朗一眼:你大概也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