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只是一次秘密的、非正式的会面,因此王宫并没有准备盛大的酒宴,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当然,齐朗对于整个仪式的简单并不介意,但他最放在心上的,却是那一百多名士兵究竟有谁。
齐朗打从心眼里希望那三个兄弟都在,但他同时也希望他们不在此列,因为他知道这趟任务的艰苦程度——他们需要背井离乡,到遥远的东方去征战一番,很有可能永远没有机会重新踏上卢曼帝国的土地,也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见到老哈里……这种忧虑折磨了齐朗一整个晚上,甚至连刚刚破解了狼牙项链中另外两谜题的兴奋都被冲淡了。
当然,对于齐朗来说,谜题既然已经解开了,就不再构成困扰,他所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等待那两盏圣杯慢慢地装满美酒,等待着那强大的力量一点点渗入他的躯体,等待着那余下的三个谜底在不远的将来跳出来和自己见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位通信官已经来到了齐朗的隐秘住处,把他领了出去,直接带到了王宫后院的一个石头亭子前。
据那位通信官讲,王子殿下将在十五分钟后赶过来,而马库斯还特意为此卖了个关子,声称将带给他一个异常珍贵的礼物。
齐朗对那礼物没抱太大希望,但愿那不是什么金龟子的标本,或者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毛毛虫就好了。
而在马库斯到来之前,一队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平民却率先赶了过来。
分队长,我们来了!打头的是下士克莱图,他那又圆又大的酒糟鼻子异常显眼,齐朗一眼就认出了他。
立定,稍息!克莱图在前排喊了两声口令,那队士兵们一下子就散了开,把齐朗团团围在了当中。
齐朗上士,你还好吧?跟我们说说,你干掉了多少个魔鬼的信徒?说这话的,是另外一个一直在拖后腿的兰巴下士。
我们是要一块去打奥托帝国的那些恶棍了吗,齐朗上士?我的弓箭已经闲得都快要生锈了!那是秃脑袋的新兵邓敦下士,一名中阶勇士。
你好像瘦了,可怜的教官先生。
那是琳达下士,她的香水味道还是那么重。
热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齐朗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但在此刻,他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古尔夫不在这里,奥乌也不在这里,那小个子机灵鬼吉拉又跑到哪儿去了?看来他们都被其他战团提前抽调走了。
这是很正常的,他们几个战斗力不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到了前线,正可以大显身手……但齐朗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那些混蛋,他们就不会用用脑子吗?吉拉不是一直在说,老亨利并非是个老糊涂,他一定不会错杀好人的,他们怎么就不肯乖乖地被抓过来?现在好了,那个所谓的高层会议已经不复存在了,再遇到点麻烦,他们的队长又该去找谁来出些损主意?!抱歉,兄弟们!古尔夫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他和他肩头的鸦老婆一同出现了,就在那极为隐蔽的铁门旁,这真是太糟糕了,我起来晚了。
那倒霉的史蒂夫上尉非逼着我训练到了深夜,要不是休金叫了一个早上,我几乎要睡到中午了。
你来了就好,古尔夫,我愿意等,多久都行!齐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
古尔夫笑嘻嘻地分开了士兵们,走了上来,照着齐朗的肚子狠狠地来了一拳:尝尝我的拳头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初阶武师了,还不赖吧?那一拳其实没什么分量,但齐朗还是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肩头,就势狠狠地和他拥抱了一下:我几乎要吐血了……等等,你已经晋阶成功了?古尔夫那满脸的麻子已经绽放开了:这没什么难的,我是天才战士,你知道的。
不过还得感谢老亨利和他派来的那十个高级护卫,他们几乎每天都举着鞭子逼着我们俩强化训练。
你们俩?齐朗感觉更加兴奋了,还有谁?是奥乌吗?古尔夫撇了撇嘴:当然是那个蠢东西。
他晋阶比我晚了三天,虽然他的训练强度大概是我的三倍,可事实证明,蠢货和天才还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但我没看到他……齐朗又用目光在士兵当中扫了一圈,像他那种硕大的体型,不用多看一眼,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能把他找出来的。
古尔夫嘿嘿笑着把齐朗劝住了:他在两天之前向史蒂夫上尉打听了我们的去向,而后就先走了。
他还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一定知道他去哪了。
齐朗笑了起来:是的,我记起来了,那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只要他达到了武师级别,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那里的。
我还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他还会带来一个新伙伴呢。
看着齐朗这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古尔夫更加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他马上就发现这里还缺了个关键人物呢:那红毛小子跑哪儿去了?克莱图,你没见到吉拉吗?克莱图还没等答话,那高大的假山后面却传出了三个不算整齐的声音:哈啰!吉拉笑嘻嘻地转了出来,而他的胳膊肘下还夹着两个小胖子。
阿察!阿汪!齐朗又惊又喜地叫了出了声。
左面的那个小胖了向着齐朗挤了挤眼睛,用生硬的蛮鬼语说:我们正在相互学习呢。
他教我们蛮鬼语,我们教他中土语。
这叫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这真惊人,阿汪。
齐朗几乎要惊呆了,你的进步真大!但那小胖子却马上苦了脸:老兄,我是阿察,那边的才是阿汪,拜托你能不能认准点儿,你让我这老乡的面子往哪搁?士兵们一下子哄笑了起来。
他们看来已经接触了好一阵子,相互之间都很熟悉了,此刻聚到了一块,谁都记不起来还有着艰巨的任务正等前面,只顾着欢庆这难得的重聚了。
然而正在这时,传令兵高喊了一声:王子殿下到!平民打扮的士兵们连忙在两秒钟之内站好队列,一个个表情严肃,目光炯炯有神。
放轻松些……呃,这个……稍息。
马库斯笨拙地喊了一声口令,看到士兵们并没有散开队列,他显得有些沮丧,不过那张肥脸上还是挂满了笑意。
他走到了齐朗的面前,故意扁了扁嘴,摆出一副不忍分别的样子说:我真不想来告别,我亲爱的齐朗兄弟,但老亨利说,我必须这么做。
齐朗笑着耸了耸肩,试图安慰他说:这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记得吗,我向你保证过的。
马库斯却狡黠地笑了起来:其实说真的,我并不在乎和你分别,我最在乎的是,我必须把美丽的乔乔送给你。
齐朗一下子愣住了,不祥的预感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美丽的乔乔?那不会是……你好吗,亲爱的?乔安娜从马库斯身后走了出来。
那位高贵的王子殿下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在他身后恐怕足够躲上三位美丽的乔乔。
齐朗这时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头痛病——这实在是太过珍贵的礼物了,齐朗真有心劝说马库斯收回成命,毕竟从他的脸色上来看,好像确实有些舍不得。
我很好……我希望你也一直很好。
齐朗尴尬地笑了笑,向着乔安娜摆了摆手,眼神几近于哀求,因为他实在担心那位假扮的女朋友再次扑上来——这里有上百双眼睛,有上百个证人,如果威廉中校将来得了势,他可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洗脱罪名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好像不太欢迎我呢?乔安娜并没有不受控制地扑上来,只是一脸坏笑地走入女兵的队列当中,但她的眼睛却是一直牢牢地盯着这位久别的男朋友,难道你还怀疑我的战斗能力吗?我当然不会怀疑……齐朗已经在冒冷汗了,而且他也开始觉得老亨利的安排存在些有欠考虑的地方,只不过这是个太大的惊喜了。
马库斯这时把他那肥胖的身躯挤到了两人的视线之间:上帝知道我有多希望你会拒绝乔乔的请求。
因为我已经摆脱了那该死的珍妮,我可以给乔乔一个令她一辈子都为之感到骄傲的身份。
但她希望成为一名士兵,一名真正的士兵。
所以我只能暂时把她托付给你了,我的兄弟。
他这时凑到了齐朗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找个机会,把她赶回来,我会视你为一辈子的朋友。
但齐朗还没来得及表态,乔安娜已经抢了过来:他办不到的,王子殿下。
这个队伍需要我们女兵,就像露茜下士,如果她选择留下来的话,您那可爱的小咕咕恐怕没办法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