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碎的道袍可怜兮兮散在地面, 破烂的衣料上犹似有刀光剑影掠过,与旁边的浓稠血斑隔岸对望。
无人在意它。
在谢嘉澜欺身过来时, 乌游雪脑中闪过什么, 她来不及挣脱谢嘉澜的桎梏,遂本能调用身体中潜藏的气力,迅速地偏头, 成功躲开谢嘉澜的啃咬。
唇避开了祸,代替它的是乌游雪的侧颊。
转眼之后,谢嘉澜冰冷的薄唇撞上她左颊面下边软肉,他唇携的气力不小,乌游雪软肉骤疼, 就像是被重物砸中一般,致使她忍不住浑身微颤。
谢嘉澜微愣, 擒住乌游雪手腕的力道有所减轻。
也趁着这个空档, 乌游雪扭动手腕,一使力, 手腕遂如顺滑的绸缎般从谢嘉澜掌心抽离出来。
乌游雪的力气其实不低, 只是男女之间差距实在过于悬殊,是以无法摆脱。
一朝解放, 乌游雪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但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要跑, 跑得远远的,跑到天涯海角, 否则稍慢一步, 就会被阴暗吞噬。
可还没疾奔上几步, 她身后的修罗便反应过来,一双眸子冰寒至极。
他动了动唇,脚步生风追上来,像拎小孩儿似的,完全不费力地拎起乌游雪后领,往后一拉。
乌游雪便被背后的扯力生生断了步伐。
紧接着谢嘉澜粗粝的手覆上乌游雪后颈,用虎口蛮横地攫住。
纤细漂亮的颈子顿时从缠绕的纱布沿外蔓延出赤红,在雪一般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就像被烈焰灼烧了。
而纱布下的牙印隐隐作疼。
你敢跑?乌游雪充斥杂音的耳边响起谢嘉澜咬牙切齿的嗓音。
注目着不听话的乌游雪,谢嘉澜胸腔震动,肌肉紧绷。
绷紧的弦被拉扯。
而她的所作所为显然又在谢嘉澜心头添了一把火,谢嘉澜冷静不下来,一想到乌游雪对他的态度,还有她与脏东西的亲密,他就发指眦裂。
怒气达到顶峰。
霎时之后,谢嘉澜不由分说,凶狠地卸了乌游雪两条胳膊。
谢嘉澜猝不及防的举动让乌游雪受到莫大刺激与疼痛,她眼中缀晶,控制不住地溢出一道尖声:啊!随即她闷哼不止,手彻底使不上劲来,后知后觉自己遭遇了什么。
谢嘉澜可不管乌游雪的感觉,下一刻他迫使乌游雪调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十分粗野地捏住乌游雪柔嫩的下巴。
你还想跑去哪?谢嘉澜道。
旋而他扬起锐利的下颐,高高在上地看她,面带骄矜,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残忍的笑。
追溯过去,谢嘉澜极少笑,笑与他而言屈指可数,再多余不过。
可短短半日,他便将此生微笑皆提前笑完。
是想让朕再敲断你的腿?语调极冷。
乌游雪的脖子抻得生疼,对上谢嘉澜深不见底的眼眸,她柔中带倔道:陛下,恳请您放开我。
她调动全力,试图扯出自己的下巴,可惜俱是徒劳。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剪断。
乌游雪再维持不了自己极力伪装出的平和。
谢嘉澜几次羞辱,终于全然激发出乌游雪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抗拒。
她拔高声音,从唇缝中挤出三个字:放、开、我。
她的双目张得大而圆,透出蓬勃的生机,与眉间媚意交织,让人愈发想采撷,唇色鲜艳,与洇红的眼尾相映,靡丽无边。
肌肤更是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白到晃眼。
乌游雪吐出的气若幽馥,像百年陈酿无意间泄出的熏气,幽幽淡淡,让人情不自禁闻上.瘾。
谢嘉澜被毒火焚烧折磨的同时,眼神微微凝滞,在她的唇瓣上反复流连,怒火出奇地被压了压,没刚才那般烈。
他喉结忍不住自上而下地滚动,思及适才的失败,诸多情绪上涌,控住他的全身,拉出他埋底的欲.念。
谢嘉澜眼眸沉沉,然后重重压下脸。
这次,乌游雪再躲不开。
他如愿尝到她软糯的唇,如暖玉般。
他在轻薄她。
意识到这一点,乌游雪想,她不能让他得逞。
思毕,她骤然抗拒,手使不上力,便用还能动的双腿,她胡乱动脚,甚而要踢他。
面对不安分、乃至忤逆他的乌游雪,谢嘉澜愤怒,却抑制不住沉溺在唇上美好的触感,又因乌游雪的乱动而被打搅心神。
谢嘉澜唇仍然贴着乌游雪唇,严严实实,只是眉宇含着烦躁。
少顷,他动作极为不耐地用修长的腿夹住乌游雪不听话的腿,但乌游雪这次没那么好拿捏。
两人争执间,终究还是力道迥异,加之谢嘉澜的动作愈发不耐凶狠,单薄的乌游雪步步后退,被其抵在一根耸立的绿竹上。
随即谢嘉澜用双腿死死梏牢乌游雪的腿,致使她再动弹不得,但她的背脊自始至终都是挺直的,两片蝴蝶骨倔强地立起。
只不过谢嘉澜并未发现而已。
终于安静了。
谢嘉澜继续堵唇,行径笨拙而毫无章法可言,唯有发泄。
乌游雪被封住唇,满腹言辞被梗塞在喉间,只有闷哼从嘴角溢出来。
尽管如此,乌游雪还是在负隅抵抗。
由于不懈用力,她睫毛全部湿润,粘.黏在一起,带着丝丝缕缕的潮气,额头、鬓角以及颈子都渗出汗水,香汗点点,缀在白腻肌肤上。
谢嘉澜浓郁长睫上翘,就这么不经意一瞥,看见乌游雪从眉心缓缓流下的香珠,它最终卧在乌游雪微粉的鼻尖。
透明的香汗映出波光。
对它,谢嘉澜没有反感,只有......想舔干净的欲.望,许是魔怔了,他慢慢放开乌游雪的唇,口带出银丝,复而凑近乌游雪鼻尖,将小颗香汗舔.舐干净。
乌游雪的鼻尖干净后,他好像隐隐还透出些意犹未尽。
乌游雪眼睁睁看着谢嘉澜匪夷所思的举动,瞬间目瞪口呆,忘了反抗,身躯止不住地抖,面上完全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以及来不及掩饰的嫌恶。
此时此刻,谢嘉澜似乎才从魔怔中走出来,他神色有一瞬的呆滞,随后眼中闪过厌恶,还是什么,总之面色在弹指间变化数次,快到不可思议。
而后他没时间去探究乌游雪表情中展现的意思,只因他看到了乌游雪流露出的嫌恶,毒火再次焚烧。
她凭什么厌恶朕?谢嘉澜捏紧乌游雪的下巴,确保她掌握在自己手中,手背脉络清晰,复而又重重嘬上乌游雪娇嫩的嘴唇。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凶悍,更加蛮撞。
他撬开了乌游雪的齿关。
吮吸啃咬,吃唇弄舌。
乌游雪被迫承受他的狠劲,被迫接受他的掠夺,被迫被逼出了屈辱的泪水。
寒风拂过,乌游雪面靥一片冰寒,她的四肢百骸也渐渐被放入碎掉的冰渣子,把她冻僵,乃至冻死身上长出的肉。
也因为这刺骨寒风,唤醒了乌游雪无形中渐渐混沌的大脑。
既然手脚都不能用了......她还能掌控自己的嘴巴。
念及此,乌游雪直接咬破了谢嘉澜的舌,十二分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血腥味即刻在两人口中蔓延,乌游雪尝到了铁锈味,一点儿都不好吃。
而察觉乌游雪咬破他舌头时,谢嘉澜便及时扼住乌游雪的下巴,让她使不上力。
但事已发生,舌是痛的,连接到他的心脏。
这是第一次胆敢有女人冒犯他,让他受伤出血。
谢嘉澜胸腔忿然乱窜,呼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浇不灭的火气。
好,你很好。
说罢,谢嘉澜衔带狂风暴雨朝乌游雪咬去。
很快,乌游雪的唇就被咬出血,鲜血潺潺往下蜿蜒,晕染了乌游雪白色中衣,如糜.烂灰败的花。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碾压,没有逆转的余地,难捱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乌游雪脑海中划过西苑的一幕,忽然想起来谢嘉澜有点不正常,彼时她确实也在承受他的发疯发狂。
乌游雪突然冷静,心想,她不该去挑.弄她与谢嘉澜的矛盾,她应该放低姿态,这不是她一早便深深记在心中的道理吗?她不该招惹谢嘉澜,不该惹怒疯子。
陆烨还生死未卜,她才刚出宫,才刚刚体会自由,明明一切都成了,只差离开白云观,距离海阔天空只差小半步,即可天高任鸟飞。
她不能让所有努力白费。
况他是一国之君,是号令并坐拥天下的皇帝,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哪里有本事与皇帝分庭抗衡?无论他对她是何心思,总会有消失的一天,到那时......如若他腻了她,但还是不放过她,大不了玉石俱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乌游雪憋回委屈恼怒的眼泪,她从来都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
犹似察觉到乌游雪乖顺,谢嘉澜抬眸看她,眉弓高抬,眼中带着淡淡猩红与难以磨灭的躁郁,他拇指摁她变红的软.肉。
见谢嘉澜不再发疯,乌游雪用莫大的毅力方才平复些许心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平和,与他沟通讲道理。
两人今天的相遇实在糟糕透顶。
如若非陆烨的事,乌游雪岂会一开始便有点丧失掉理智?陛下,我们能不能好生商量商量?她声音中是颤的、哑的,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好声好气说道。
她的背略微弯下,如在宫里一般,蝴蝶骨依旧。
谢嘉澜听着乌游雪平和的音色,注视着嘴唇被血浸透,比胭脂还艳,他恢复了一丝镇定。
然后,手刀起落,乌游雪还没等到谢嘉澜的回应,眼前便一黑。
谢嘉澜单手托住倒下的乌游雪,随意用擦掉唇角血痕,转而再将指尖沾上的血抹在乌游雪唇瓣上,用指骨揩去她下颌的红色。
他打横抱起晕厥的乌游雪,步伐稳健,重重踩过黑色大氅,朝竹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