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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2025-03-22 07:17:50

常春同赵嬷嬷进殿, 待见到谢嘉澜,咯噔一声, 赵嬷嬷跪在地上。

皇上, 太后娘娘病了。

赵嬷嬷的声音几乎哭嚎。

谢嘉澜看眼赵嬷嬷,病了?话音未落,常春以手掩唇, 凑到谢嘉澜跟前,把事情转述给谢嘉澜。

把李太医叫过来,让他去慈宁宫看看母后是何情况。

谢嘉澜道。

常春小声补充:皇上,你忘了,今儿李太医早早便像您请休假, 回家陪老母亲去了,他家老母亲有礼佛的习惯, 非常重视腊八节。

今日是腊八节。

谢嘉澜也不知怎么, 这日才发生的事他竟然会忽视掉。

不对劲。

谢嘉澜拧了拧眉心,压下心中淡淡的怪异感, 沉思片刻, 说道:摆驾。

薄雪压檐,宫闱银装, 宫里的气氛比平日是要欢庆一些,腊八有喝粥的习惯,但谢嘉澜不喜喝粥,历年来也从未认真对待腊八节。

在谢嘉澜坐步辇去慈宁宫时, 乌游雪倚在朱鸟殿的窗棂旁,仰首赏雪。

借着殿中散出窗外的烛光, 乌游雪看清了外面的雪花, 漂亮极了, 自由自在,只一瞬便迷住了乌游雪的眼睛。

谢嘉澜几日不来,乌游雪也得了个清净,前几日她来葵水,心情便时好时坏,倘若谢嘉澜过来,乌游雪害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暴起的脾气,与谢嘉澜发生冲突。

万幸他没来。

天地静悄悄的,入目便是白花花一片,让人心情倏地平静。

乌游雪伸手接过雪花,掌心冰凉,雪花化作滴水,顺着掌心的脉络流淌。

月皎走过来,端着托盘,说:娘娘,该用膳了。

当乌游雪看清桌上的菜肴后,她指着玉碗内盛满的七宝五味粥,出声:这是粥?今儿是腊八吗?是的,娘娘,是腊八节。

月皎道。

乌游雪低下头,心道,日子竟然一下就到腊八了,时间可过得真快,乌游雪小小感慨一下,眉眼蔫蔫,内心酸楚,口中也泛起苦味。

乌游雪随即想,她该记录她在朱鸟殿中待了多久,牢记在这里受过的所有屈辱。

恁样她的心才会更加坚定,精神才不至于被谢嘉澜击垮。

下去吧。

乌游雪对月皎说。

月皎退下后,乌游雪端碗,拿勺舀起粥,吃进嘴中,粥的味道微甜,口感软糯。

她轻轻咀嚼,眼眶忽然慢慢变红,眨眼间里面浸出了晶莹的泪水,顺着侧颊滑落,有几滴甚至掉进了粥中。

腊八,是乌游雪的生辰。

乌游雪母亲未去世时,每到她生辰,母亲便会为她做各种口味的腊八粥。

但母亲去世后,她的亲生父亲基本已经遗忘掉她,只记得自己的继室与小女儿,乌游雪也再没有人陪她过过生辰,俱是自己庆祝诞日。

乌游雪很重视自己的生辰,起先对父亲有过期盼,希冀他能来陪她,可乌父从不记得,因为他与他的继室生的小女儿也是这天过生时。

久而久之后,乌游雪失望,乃至绝望,遂自己一人过,同样自在。

而现在,因为记不清日子,竟然连生辰都忘记了。

乌游雪心情微妙而伤感。

过了今日,她便十七了,又长了一岁,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乌游雪把粥吃得一干二净,用完膳,她便拿出玉佩倚在窗前看雪,还望天。

雪白,天阔,实乃美景。

乌游雪手中的玉佩温热,这种热透过她的手指蔓延至她的胸口,让她寂凉的心骤然一暖。

生辰吉乐,花灿金萱。

乌游雪对自己说。

下一刻,她从窗户探出身,捧起合并的双手,接雪花,让雪花为玉佩穿上白衣。

等玉佩上集聚了些许白雪,乌游雪不轻不重一吹,有的飘雪如飞絮般散去,有的则凝固在玉佩上,不肯离开。

乌游雪笑了,嘴角翘高一个弧度,露出一个妩媚青涩、放松开怀的笑,她身穿红衣,与外面的雪白寒英形成对比,衬得乌游雪如雪中天仙,媚而不妖,明艳而圣洁。

俨然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人图。

从前乌游雪在窗边看风景,但实际上窗外根本就没有风景可看,有的只是一堵朱色高墙,挡住了乌游雪张望过去的视线。

乌游雪收回手,双手合十,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对阒黑的天空许了一个愿望。

.慈宁宫。

谢嘉澜进宫后,姜棠脸红心跳,过来福身:姜棠参见皇上。

嗯。

谢嘉澜颔首,目光平视前方,径自往姜太后的榻上去。

雕花黄梨木大床上,垂下淡色的纱幔,姜太后在床榻上一听到谢嘉澜的脚步声,遂急忙咳嗽起来。

母后。

谢嘉澜顿足,道。

赵嬷嬷弓身步至榻上,撩开纱幔,俯身对姜太后说:娘娘,皇上来看你了,你还醒着吗?姜太后与赵嬷嬷挤眉弄眼,半晌之后,姜太后才佯装意识回笼,她似梦似醒,声音沙哑:咳,咳,皇帝怎么来了?是老奴同皇上说了您的病,所以皇上来看您了。

说完,赵嬷嬷跪地:请娘娘恕罪,老奴该死。

姜太后呼吸不匀,句句为谢嘉澜着想,说道:是哀家管教不严,皇帝你政务冗长,哀家没管住奴才让她叨扰你了。

谢嘉澜平静道:母后你身体抱恙,赵嬷嬷是关心,你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伺候,朕为母后高兴,也安心。

起来吧。

谢嘉澜对赵嬷嬷道。

谢皇上宽宥。

赵嬷嬷感激涕零地起来。

谢嘉澜道:母后,你既患病,缘何不吃药?太医是怎么说的?赵嬷嬷答:回皇上,太医说娘娘是风寒入体,加多日来郁结于心,导致气血不畅。

至于吃药......赵嬷嬷拢了拢袖,低眉垂目,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向来不喜吃药,老奴只是一介奴婢,也只能顺着娘娘。

胡闹!谢嘉澜呵斥一声。

接着他目光扫向兰茹,冷声:去,现在去熬药,朕来监督太后。

谢嘉澜直视姜太后,母后,身体要紧,您还是把药吃了。

话里话外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关心,让人挑不出毛病。

遵命。

候着一旁的兰茹出去。

与此同时,姜太后神色恹恹,咳嗽出声:皇帝,你不必怪赵嬷嬷,咳......是哀家不肯吃,哀家这心啊——姜太后捶自己的胸,再戚戚道:难受得很,太医说都是不顺遂导致的。

姜太后继续道:赵嬷嬷,阿棠,扶哀家起来。

话音落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姜棠赶过来与赵嬷嬷撩开纱幔,小心翼翼将姜太后扶起来,靠在床头。

谢嘉澜看清了姜太后的面色,的确是惨白,瞧着不像作假。

谢嘉澜早知道赵嬷嬷叫他来,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来了慈宁宫,姜太后一出此言,就暴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谢嘉澜端量姜太后一眼,看来姜太后还是不肯放弃。

母后因何气不顺?谢嘉澜顺着姜太后的话问道。

这问话刚巧是姜太后想听到的话,她面色骤喜,又很快隐藏,继而唉了一声,道:皇帝你心思缜密,怎不知哀家所言?哀家就是心疼我这侄女。

姜太后胸腔起伏得厉害,姜棠一见,担忧不已,心疼道:姑母,您别想太多,太医说您要保持平和的情绪。

姜姑娘说得对。

赵嬷嬷附和。

还是阿棠孝顺,有你在,哀家......才不至于就这么去了。

姜太后悄悄横谢嘉澜一眼,对姜棠无比怜爱道。

姜太后是这样打算的,她想先借病再与谢嘉澜哭诉一番,正好将姜棠带到他面前。

姜太后以往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姜棠与谢嘉澜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交际不深,谢嘉澜不肯松口也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们二人相见,姜棠也是个美人胚子,指不定谢嘉澜就瞧上了姜棠。

但其实姜太后知晓,谢嘉澜根本不为美色所动,心肠冷硬,目空一切,相中姜棠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但总得留个念想,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谢嘉澜临时改主意,那么她便不需要对谢嘉澜下.药了。

皆大欢喜。

姜太后在此事上心眼不少,并且能用最妥当的方式便用最稳妥的法子,恁地,她与皇帝的关系才不会太僵硬,还能维持表面的母子情深。

血缘关系不可扭曲,皇帝对她还是敬重的,当她是母亲。

不然,如真下.药了,皇帝定然清楚是她下的暗手。

两人的关系可就真坠入冰窟了。

姜太后不傻,她有自己的考量。

母后,此言重矣。

谢嘉澜静静注视姜太后,您是一国太后,受万人敬仰,怎能轻言?且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也无人敢忤逆您,何来不顺遂?闻声,姜太后哭起来,面色没了适才的惨白虚弱,泄露出几分精神气,哀家就是过得不顺,瞧什么都觉得烦。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姜太后放弱了声音,咳嗽几声,还装作要晕的姿态,哀家,这头好疼啊。

赵嬷嬷与姜棠同时急了起来,姑母!姜棠连忙为姜太后拍后背,为她顺气。

太后娘娘!谢嘉澜看着三人的表演,似是想到什么,说:若您是想说皇后之位,朕还是原话。

谢嘉澜又道,母后,皇后之位儿子自有想法,您无须一而再再而三地操劳,伤及身体。

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下来。

没有回旋余地。

姜棠心里伤心又难过。

一刻钟之后,兰茹端来药,在谢嘉澜的陪伴下,姜太后只得忍着苦把药喝完,为了让戏真实一点,姜太后早先是在外面吹了会寒风。

姜太后喝完药,姜棠遂贴心地为姜太后拭干嘴角留下的药渍,姜太后欣慰地拍拍姜棠的手,复而亲自把碗放在托盘上时,目光与兰茹的眼神相接,姜太后抬了下眼皮。

兰茹退下。

母后。

谢嘉澜道,您现在感觉如何?还难受着。

姜太后看出了谢嘉澜想走的意思,皇帝,你便在多陪陪哀家,有你在,哀家这心啊不知怎么就好了很多,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姜太后说着,这才发现谢嘉澜一直站着,连忙说:赵嬷嬷,还不给皇上去拿椅子过来,咳咳咳,怎么能让皇帝空站,你们可真是大疏忽。

娘娘教训得是。

赵嬷嬷赶忙吩咐人把椅与案几抬上来。

谢嘉澜的确是有点疲倦了,本意是不打算留的,但几日来堆积的倦怠就在这时冒出来。

是以,谢嘉澜坐下了。

兰茹端来茶水与点心,还有一碗羹,稳当当将其放在案几上。

姜太后把兰茹的举动收入眼底,姜棠也忍不住偷瞄谢嘉澜以及他桌上的茶点。

谢嘉澜察觉姜棠的眼神,不悦地拢眉,没有说话。

四周再度陷入冗长的沉静。

姜太后气色恢复不少,顺时打破平静,道:皇帝,这是阿棠,你表妹。

谢嘉澜眼都没抬,几不可察地点头,然后自顾自微微阖目,不语片言。

阿棠,去同皇帝说说话,你们两个也好些时日未见了。

姜太后只好对姜棠说,现在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或者趁着这时候让姜棠能打开心扉,减少羞耻之心。

这样,姜棠等下伺候谢嘉澜估计就不会太放不开,少受些苦。

姜棠别扭,小声道:姑母,方才我已经向皇上请过安了。

意识说她已经同皇上说过话了。

姜棠什么都好,就是端着架子,不肯主动。

那去为皇帝倒杯茶。

姜太后催促。

是。

姜棠红着一张脸过来,一靠近谢嘉澜便闻到他身上的沉香味,与这殿中烧的香完全不同。

姜棠定了定神,皇上,臣女为您倒茶。

语毕,姜棠准备拿茶盏。

但她还没动,谢嘉澜睁开眼,婉拒道:不必了,朕自己来。

说着,谢嘉澜为自己斟杯茶,一饮而尽。

见谢嘉澜喝下茶,姜太后眼中的喜悦肉眼可见。

她与赵嬷嬷相视一眼,点头,而后姜太后错开。

谢嘉澜主动喝,省了不少事,姜太后刚开始琢磨着怎么让皇帝吃下东西,但现在都不用了。

这茶、点心,还有羹全都掺了东西。

姜太后这边计谋得逞,高兴不已,那边的姜棠却尴尬又窘迫,谢嘉澜对她的态度实在冷淡,几乎到无视的地步,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姜棠怔怔收回手,默默退回姜太后身边,她安慰自己,没事,今夜过了,她便是谢嘉澜的妻,往后她会努力让谢嘉澜喜欢上她的。

思毕,姜棠强压下心中苦楚、难过。

姜太后没在意这些细节,而是随意与谢嘉澜拉起了家常。

约莫过了小半时辰,谢嘉澜眼皮沉重,他拧了拧眉,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哪里不对。

皇帝,你可是累了?要不去偏殿歇息,哀家有事也好唤你。

姜太后语气关切。

此药妙在先是让人昏昏欲睡,消磨意志,再而勾起情.欲。

谢嘉澜点头,便休憩一阵,再回宫。

见谢嘉澜颔首,姜太后忍住笑,挥手让兰茹带谢嘉澜去偏殿歇息。

等谢嘉澜一走,姜太后瞬间恢复了精气神,赵嬷嬷,快把东西都处理干净。

姜太后指着案几上的茶点道。

是,娘娘。

赵嬷嬷召人进来,把茶点都换下去,毁尸灭迹。

少顷,姜太后拉着姜棠的手,说,等下兰茹过来说可以了,你便去偏殿,到时无论皇帝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顺从,还有避火图都看过了?姜棠羞赧应声,嗯。

好,哀家就等着你给哀家做儿媳妇,日后好生伺候哀家。

姑母,我会的。

姜太后又重复与姜棠说了些床榻上要注意的事,她在这方面经验老道,传授了姜棠不少技巧,姜棠并非头回听,但还是觉得羞耻极了。

但内心又隐隐期盼。

.步入偏殿后,谢嘉澜起初未曾发觉什么,一坐在榻上,他阖上眼。

片晌,他又睁开眼,目光冷冷睨兰茹,命令道:出去。

兰茹却没有被谢嘉澜的话吓到,彼时的兰茹,心里的亢奋高攀不止,凭着一腔孤勇与莫名的勇气,她道:皇上,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朕再说一遍,出去。

谢嘉澜耐性告罄。

谢嘉澜对兰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是姜太后身边一个大宫女,本分温顺。

与此同时,他四肢百骸骤然躁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啮咬了似的,紧接着脑袋发热,再而脑中的热发散至身体各处。

眨眼间,熟悉的燥火与欲.火便腾起,灼烧谢嘉澜的神智以及身躯,头颅里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而兰茹在听到谢嘉澜的话后,依旧轻笑,并未被唬到,她已经被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迷了眼,失了心智。

兰茹同姜太后献计策,实是有自己的盘算。

她从一开始便想截胡,她自诩容姿不比姜棠差,何况还是姜太后钦定给谢嘉澜人,说实在的,兰茹早已是谢嘉澜的人,只不过,谢嘉澜还未收了她罢了。

念及此,兰茹妩媚之气乍现,掐住药效发作时机,悄然靠近不耐烦的谢嘉澜,解了腰带,直直朝谢嘉澜倒去。

皇上。

她娇滴滴地唤着。

彼时,短暂的失神后,谢嘉澜反应过来,不到半息便知道了身体产生异样的原因。

他又被人下了药。

他目光顿时锐利,额头冒出清晰的青筋,一条条盘桓着,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突兀。

香料还是茶水?谢嘉澜呼吸徐徐紊乱起来。

是姜太后的手笔?谢嘉澜正思忖着,耳边蓦然听到兰茹的声音。

他转头,看到兰茹倒过来,瞧着她那副恶心的样子,谢嘉澜倏然升起的反胃与恶心盖过了在身体内肆意乱窜的药效。

想也不想,谢嘉澜一脚踹开了兰茹。

嘭的一声,兰茹匍匐在地,与前一刻大相庭径,狼狈不堪。

兰茹被踢得头晕目眩,嘴里甚而出现了浓郁的铁锈味。

谢嘉澜踱步至兰茹身边,压下异样,眼睛通红,呼吸炙热而急促,他寒声问:说,是不是太后给朕下了药?兰茹许久才缓过来,乍然抬头,看见谢嘉澜一双看死人的眼睛,顿时毛骨悚然,什么勾引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乃至后悔自己的贪心与邪念。

兰茹全身战栗,出于恐惧,她咽下血,眼中满是惊恐,大脑空白,全凭本能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就连自己隐晦的打算同样交代得一清二楚。

等恢复些意识,兰茹视线慢慢清晰,眼前已不见谢嘉澜踪影,兰茹忍着疼痛滚动身体,便瞅见谢嘉澜往门口走去。

兰茹慌了,她怕死,于是捂着心口不假思索地叫唤。

皇上!皇上!乞求谢嘉澜的开恩,她晓得,她怕是凶多吉少,且事未成,太后断然亦容不下她。

一场算计,到头来都成了空。

她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谢嘉澜的忍耐力,寻常男子几乎是到了点就什么理智都不剩下,只余发泄。

伴随她得不到回应的呼唤,谢嘉澜冷漠无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中。

.朱鸟殿。

乌游雪已褪去外衣,正要就寝时,外殿的大门蓦然被什么人极为粗暴蛮横地踹开,发出极大的响声。

振聋发聩。

动静太大,大到让乌游雪下意识望过去。

入目即是直直朝她疾步过来的谢嘉澜,他周身糅杂狂风暴雨,是愤怒,是渴望,是撕碎,是欲.火,是嫌恶......殿中只有床头的一盏暗灯,其余俱归黑暗。

乌游雪瞧不清来人面容,只隐约看见到来人的身形。

她知道,是谢嘉澜。

阴暗中,他如同被触及逆鳞的凶兽,发出令人恐怖的气息。

他这是又怎么了?乌游雪对上次谢嘉澜拿路引过来质问她的事还心有余悸。

乌游雪不敢深想,犹觉不寒而栗,面上慌张一闪而过,她控制不住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