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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2025-03-22 07:17:50

环佩相撞, 泠声回荡,压盖姜太后的惴惴不安。

皇帝。

姜太后进来, 这一声叫得心虚。

谢嘉澜搁下笔, 阖上折子,冷冷地目视姜太后,寒声:母后, 昨日之事你作何解释?姜太后提了提背,朝后招手,两个健壮的宫女押上被粗绳绑住的兰茹进来,逼迫兰茹跪地。

姜太后言之凿凿:都是这个贱婢,瞒着哀家给你下了药, 居心裹测,哀家一查到她对皇帝做的龌龊事, 便连忙把她押过来给你请罪来了。

兰茹, 你和皇帝说说,是不是你干的!姜太后质问兰茹, 目光如炬, 仿佛兰茹如果说错话,姜太后就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兰茹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哽声道:是,是奴婢,皇上,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 才出此下策,皇上恕罪, 皇上饶命!说毕, 兰茹向谢嘉澜磕头, 砰砰作响,一声接一声。

她的额头很快见了血。

兰茹只能咬牙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否则姜太后就会对她宫外的亲人动手。

至于昨晚她因为害怕而把所有经过抖出来的事,兰茹不敢让姜太后知道,不然她下场只会更惨。

祸到临头,兰茹心中还是抱有侥幸,皇帝仁慈,说不定会赦免她,且皇帝早就知道一切真相。

兰茹一颗心胆寒不已,极力祈祷皇帝能网开一面,忽视皇帝昨日那杀人的眼神。

听到兰茹如计划中所言,也没出岔子,姜太后松了口气。

昨儿个姜太后还想的好好的,以为事能成,谁知半路出现兰茹这个办事不力的东西,还连累了她。

一通谋划因为兰茹全然告罄。

简直气煞了姜太后。

要知道姜太后为成事,可抱仅剩的缠丝都用光了,她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

兰茹这个祸害!害的她满盘皆输,姜太后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兰茹。

最初姜太后与姜棠在殿中等兰茹过来回禀,孰料等到的不是兰茹,而是守门的宫女,宫女面色凝重地进来,同姜太后禀告谢嘉澜出了宫。

姜太后登时惊愕住,惶然之余回过神,马上差人去找皇帝,但晚了一步,皇帝不见人影。

她再让人去景清宫,也找不到谢嘉澜,姜太后左想右想,记起东宫,连忙支使人去东宫找,可东宫的门是紧闭的,进不去。

姜太后见找不到谢嘉澜,急得火冒三丈,半晌后才记起向兰茹问话。

得知皇帝在发现自己中药后就忿然离去,姜太后忐忑,还要留心安抚同样不安的姜棠,半晌,姜太后看着兰茹,决定把兰茹拎出来当替死鬼。

虽有所应对,姜太后这一晚上仍然寝食难安,天亮后,在各宫留守的人回来禀告,说谢嘉澜从东宫出来,姜太后便火急火燎过去。

皇帝,此事哀家也是不知情,要不然岂会让你......姜太后支吾道,又说,你昨晚可有事?此催.情药无药可治,必须通过交.合才能完全解掉,否则可能危及其人身体。

姜太后不动声色打量谢嘉澜,瞧着倒是无事,姜太后绷紧的心弦散了,如果谢嘉澜真出了事,那她罪责可大了。

那皇帝到底是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呢?姜太后想到这个问题,皇帝定然是找了女子。

可若是这样,宫里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念及皇帝今日是从东宫出来,姜太后思忖,皇帝肯定是在东宫宠幸了女人。

姜太后思量间心思飘忽,俨然一副出神的样子。

听姜太后推卸自责,谢嘉澜面色冷漠,声线淬出冰:母后。

姜太后霎时反应过来,目光一凝,这才看清了谢嘉澜的脸颊侧面竟然有刮痕,脖子上也有几道略醒目的红色横痕。

姜太后是过来人,岂能不知这是女子的指甲所为?竟有女人如此胆大,敢刮伤皇帝的脸,思及此,姜太后立马变色,语气不好:皇帝,你脸上的伤是谁干的?话音未落,谢嘉澜出声打断:够了,朕要如何,轮不到母后来管。

他锐利的眸光扫向姜太后,口吻裹着浓浓凉意与不耐烦:朕也没那么多精力来听你们作戏,此事来龙去脉,朕了然于心。

谢嘉澜说完,又冷不丁说:母后,你的身体今日就好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真是他生母,装病骗他,他还去了。

谢嘉澜冷笑一声,也不知自嘲还是什么,面上浮现阴郁的神情。

最后对姜太后的一点念想消失殆尽。

此话一出,姜太后登时有种谎言被戳穿的感受,她神色不太好看,眼神闪躲。

......哀家喝了药,自然是已无碍,多亏皇帝昨晚陪在哀家身边,哀家才能痊愈。

姜太后保持声音平稳,辩解道。

语毕,姜太后蓦然记起谢嘉澜适才的话,了然于心?难不成他都知道了?姜太后一慌,赫赫然,没心思多想,双腿生生发软。

谢嘉澜道:母后。

这是最后一次。

谢嘉澜告诫道。

他容忍是有限度的,若非她是他生母,若非孝,姜太后此时已然是一具尸体。

闻言,姜太后心里一咯噔,随即遂听到谢嘉澜说:来人,送太后回宫,太后有病在身,理当静养,另,让御医照顾好太后。

谢嘉澜想到什么,道:母后,您若身体不适,今日的除夕家宴与明日的正宴可不必亲自来。

皇帝,你是何意?你要禁足哀家?姜太后青着一张脸诘问,还让她不要出席家宴,那岂不是让宫里的人看她的笑话!姜太后勃然变色。

谢嘉澜眼皮都不抬,挥手,眨眼之后便有御前内侍上前,将姜太后请下去。

谢嘉澜再看磕头磕的精神恍惚的兰茹,眼中没有仁慈怜惜,只有淡漠。

把她拉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他指尖划过面颊上的刮痕,补充:没死,算她命大,死了,剁碎了喂西苑的狼。

话语无情。

兰茹一听,意识清醒,边磕头边哭丧着脸歇斯底里地求饶:皇上,饶命,奴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谢嘉澜抬眼,拖走兰茹的太监立即用巾帕捂住了兰茹聒噪的嘴。

而后谢嘉澜下令,让锦衣卫对宫里进行搜查,把宫里的催.情.药都给找出来,连犄角旮旯之地都不放过。

另,各宫不得用任何□□,若被他发现,严惩不贷,各宫众人可相互检举,若检举属实,有赏。

同时他下了一道赐婚圣旨,对象是姜棠与一位京城三品官的嫡子,彻底绝了姜太后的念头。

姜棠虽无辜,但是诱因。

寝殿中,烛光与从外透进来的明光交融,使得内殿敞亮无比,殿中名贵的器物表面都因为亮光浮现润泽,金碧辉煌。

坐在上首的皇帝披着光,似有紫气萦绕,高不可攀。

处理完烦心的琐事,谢嘉澜顶了顶右腮,忽然想起自己被乌游雪扇了个巴掌。

印子不深。

肩膀下的伤口好像再次浸出了血。

这种身体的痛,致使谢嘉澜心中对乌游雪怀有的淡淡愧疚感油然散去。

谢嘉澜沉脸,手中的御笔被他生生折断,昨夜为乌游雪清理的温柔似乎只是假象。

须臾,谢嘉澜从袖下取出那只弯曲得不像珠钗的钗子,钗尖还有斑驳血迹,是深红色的。

谢嘉澜没有擦掉。

乌游雪想杀他。

谢嘉澜不再自欺欺人,把昨夜说服自己的话全部碾成尘泥。

如今神智十分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谢嘉澜恼怒、躁郁,浑身都在因为被火焚烧而战栗。

他阴着脸,一张精致的面容无端鬼魅,好似暗夜中张开毒牙的毒蛇,眼眸如阴寒的竖瞳,令目睹者胆战心惊。

片刻,他用强大的毅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收回钗子。

脑海中乍然飘来昨夜的缠绵画面。

條地心有点躁动。

谢嘉澜记得他折腾得很厉害,起先是因为药,他几度失去理智,后来是被乌游雪那玉石俱焚的举动。

他被激怒。

盛怒,犹如滔滔江水般可怖。

他像一个没有思考的兽类,肆无忌惮欺凌自己的配偶。

蓦然,思及乌游雪命若悬丝的模样,谢嘉澜心尖一紧,旋即他强自甩掉对她生出的怜惜。

心肠硬如磐石。

更让谢嘉澜耿耿于怀的是,她要杀他。

谢嘉澜冷笑到僵硬。

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就算死了,他也要把乌游雪死死攥紧手心。

即便是烂掉,谢嘉澜也要牢牢拴住她。

让她的灵魂刻上他的名字,让她一生都记得他谢嘉澜。

到死都要纠缠,至死都要被他掌控。

谢嘉澜扣上了肩膀下的伤口,本该有所愈合的窟窿霎时崩裂,血色染上龙袍。

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味,盖过殿中安神静心的沉香味。

.慈宁宫。

谢嘉澜的赐婚圣旨后一脚到姜棠手中。

姜棠谢恩后,看着手上的圣旨,控制不住哭了。

而姜太后瞧见这圣旨,只觉脸面的光都没了,她怒气冲冲把圣旨摔在地上,手指着明黄圣旨,气得呼吸不畅,险些昏厥过去。

皇帝这是在打她的脸!完全不再顾忌姜太后的面子。

殿中,一个哭得不像人样,一个被打击到憔悴不已。

换做从前,姜太后还能出声安慰姜棠,但她现在烦心事太多,根本无暇顾及姜棠的心情,甚至十分烦姜棠的哭。

好了,哭什么哭,哀家被你哭得心烦,出去。

姜太后迁怒斥责。

姑,姑母?姜棠不敢相信姜太后竟然会说她,心愈发难受。

赵嬷嬷瞧见了,赶忙上前安慰姜太后几句,然后使眼色让姜棠先行退下。

姜棠收到赵嬷嬷的眼中话,忍着酸楚下去。

娘娘,万事好商量,先喝口茶。

赵嬷嬷扶着姜太后坐在榻上,为她端来一杯茶。

姜太后稍稍平复怒气,与赵嬷嬷吐苦水,怒骂谢嘉澜不孝子。

赵嬷嬷是奴婢,可万不敢接姜太后的话,只得保持笑,说着让姜太后消气的话。

还是你忠心,不像兰茹,若不是她没留下皇帝,哀家昨日岂会失败?今日也不会受这气。

姜太后觉得自己实在倒霉。

日后宫里选人,一定要严格把关。

姜太后叮嘱道。

赵嬷嬷连连应是。

赵嬷嬷其实知晓兰茹喜欢皇帝。

这宫里的宫女很多,倾慕皇帝的宫女不在少数,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宫女大有人在,只是有熊心豹子胆的宫女却不多。

兰茹昨日的话肯定有假,赵嬷嬷断定其中有鬼,不过这些到底没有根据,赵嬷嬷不想乱说。

等下把端王叫过来。

姜太后又道。

今日家宴,端王会进宫,姜太后便趁此机会同他诉苦。

.寿康宫。

午时,文贵太妃得知景清宫发生的事后,对此置之一笑。

姜太后这人日子过得太舒心,都当太后了还不肯消停。

文贵太妃用剪刀剪断了花枝。

没脑子的女人,也不知走了什么福运,生出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文贵太妃感慨,不过她倒也不酸,起码她与儿子女儿关系都很好,且儿子也很有出息。

于谢嘉澜倒也差不多哪里去。

母妃,发生了何事?您笑得这么开心。

清宁进来。

文贵太妃没隐瞒,将事情经过与清宁说了。

清宁近日对宫里的事没有过多注意,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陆烨与乌游雪这两个人身上。

陆烨背叛了她,被别的女人勾去了心,清宁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因为找不到乌游雪,她便每日让陆烨品尝什么叫痛苦。

但折磨久了,清宁有点厌倦,就把重心放在追查乌游雪踪迹上。

偏找不着乌游雪。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清宁气愤,去求谢嘉炽帮忙,还是无果。

本来谢嘉炽还答应清宁,说会找到乌游雪,结果人影都见不到,清宁觉得她哥可真是说话不算数。

没办法,清宁只好自己去找。

大概是耗用的精力多,清宁有所发现——曾抓走陆烨的人是谢嘉澜。

她三哥。

可清宁想不明白,陆烨与谢嘉澜无冤无仇,甚至两人从未见过,那谢嘉澜缘何抓他,还如此对陆烨?清宁发现端倪后,便觉得陆烨身上的伤不像是她哥打的,她左思右想,找到了华点。

原因只有一个:乌游雪。

清宁猜测乌游雪很有可能在谢嘉澜手中,她也是这几日才揣摩出来的,也有偷偷让人去跟踪谢嘉澜,但不敢太张扬,且她一无所获。

如今听这一事,清宁纳罕,心道,如果谢嘉澜中.药,那他必定要找一个女人,不过清宁清楚她这三哥有点毛病,不近女色,当不会将就到随便找个女人。

可如果是乌游雪呢?切中关键点,清宁问:母妃,你可知三哥他早上从哪里出来的?好像是东宫。

文贵太妃道。

东宫?清宁意味不明咀嚼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