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嘉澜最后一笔还未划过, 乌游雪就不知风趣地拂开他的手,低垂眉眼, 有气无力道:走开。
相较谢嘉澜的欲罢不能, 乌游雪根本不想与谢嘉澜亲近,适才被迫承受一吻是因为乌游雪来不及闪躲。
更遑论外面还闹着,乌游雪都不知道谢嘉澜缘何起的兴致。
怎么可以在别人......他龌龊。
乌游雪觉着羞耻、惭愧。
话音甫落, 乌游雪便勉力抬手,擦自己的嘴唇,力度不小,好像要抹去什么痕迹似的。
你!谢嘉澜的好心情跌落,他一把钳制住乌游雪的手, 眉目骤生不虞,气不过道:你嫌弃朕?谢嘉澜咬牙切齿道:清宁过来找你, 你自己心里没数?他逼近头颅, 俊颜怼上乌游雪病白的脸,吐字:还不是因为你与陆烨那点糟心事。
乌游雪没听进谢嘉澜的话, 她自顾自尝试抽手, 发现挣脱不了,抑制不住细细叫了声:疼。
此时的她如濒临枯萎的娇花, 仅仅受了一点破坏力,就好像要衰竭,化作尘泥。
乌游雪也知方才下意识的动作激怒了谢嘉澜,她沉默一瞬, 病恹恹道:我不舒服,你方才这样, 弄得我有点恶心。
听到乌游雪的解释, 谢嘉澜面色上的不悦稍退散些许。
念及乌游雪是病人, 谢嘉澜兀自放开了手,娇气。
须臾,他警告道:下次再敢这样,朕就不是这么容易好说话了。
朕对你做什么,你都要受着。
他冷然的目光紧笼住乌游雪。
乌游雪抿唇点头。
在这好好待着。
谢嘉澜语休,起身去处理外面的事。
殿外,姜太后敲门无果后,无意瞥见月皎等人。
她过去问:哀家问你们,那里面的女子可是乌游雪?月皎等宫女噤若寒蝉,始终垂首,跟哑巴似的。
姜太后施威压,厉声道:哀家再问一遍,如果哀家等不到想要的回答,便把你们统统押下去,施以杖刑!月皎道:禀太后娘娘,奴婢不知。
清宁插嘴道:太后娘娘,我都说了是她,难道你还不信?姜太后没说话,清宁是没必要骗她,她是相信了清宁的话,但她内心深处还依旧不愿相信谢嘉澜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来。
皇帝藏她多久了?姜太后又问。
月皎瓮声瓮气道:禀娘娘,奴婢记性不好,不太记得日子。
听言,姜太后顿时明白面前的这个奴婢在搪塞她,想到这,姜太后立即冒出火气,现在连一个婢女都可以骑在她头上了?大胆!姜太后叱道,小小奴婢,竟然敢糊弄哀家,谁给你的胆子?朕给的。
谢嘉澜铿锵有力的声音先一步到达。
殿门霍然敞开,悬挂的宫灯晃动,谢嘉澜披光,从里面迈步出来。
外面的人纷纷行礼。
皇帝,真像清宁说的那般,你把你父皇的妃子给——谢嘉澜打断:母后,此事无须你操心。
什么叫不要让哀家操心?皇帝,此事事关重大,倘若叫人知晓,那你皇帝的颜面往哪搁?皇家威仪何在?姜太后扬声。
谢嘉澜不答,凤眸扫向清宁与文贵太妃,约莫弄清了姜太后和文贵太妃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断然是清宁搞得鬼。
这个妹妹,实在不够安分,和她哥哥一样。
若非是她与他有血缘关系,谢嘉澜先过来的便不是冷冷的视线,而是一把见血的刀。
谢嘉澜回眸,声音沉冷:文贵太妃,今日之事皆因清宁与姜姑娘所及,你们该当何罪?众人抬头,仰视谢嘉澜,只见他面色漠然,意味深长道:朕想其中的始作俑者,您心里合该清楚,朕不便多说,文贵太妃,清宁虽是公主,但你实在宠溺她。
文贵太妃讪讪:多谢皇上教诲,清宁,还不向你皇兄赔罪?凭什么?我没做错,明明是那乌游雪勾引在先,且皇兄贵为皇帝,还罔顾——清宁振振有词,却被文贵太妃一声呵斥打断。
好了,快点。
文贵太妃催促。
清宁顿感憋屈,扬起高傲的头颅,扁嘴不语。
少顷,姜棠率先福身道:皇上,此事是臣女的错,还请皇上恕罪。
念及适才谢嘉澜的表情,姜棠担心自己会给姜家招惹祸端,毕竟谢嘉澜不近人情,所以姜棠选择认错。
早知如此,她便不听清宁的撺掇了,姜棠懊恼自己脑热,失去理智。
反正自己也没有任何机会了,都被赐婚了,如今还是除夕,要是不巧被男方知晓,此事定然是成为芥蒂,届时若被退了婚,那她的名声可就损了。
姜棠眼眶微热,对太后道:对不起,姑母,阿棠给您添麻烦了。
姜棠一说话,姜太后才看到姜棠也在当场,起初她听闻清宁的话,实在愕然,便忽视了姜棠。
片晌,姜太后凝视姜棠,面色复杂。
皇兄,对不起,是我错了。
有姜棠先行道歉,清宁便识时务,顺着姜棠的台阶低头认错。
谢嘉澜站在玉阶之上,丰神俊朗,姿态矜贵,一袭明黄龙袍在明光下发出金色光泽。
他缓缓道:错认了,但你们二人不由分说闯进东宫,目无法度,论罪该罚,清宁贵为公主,却无公主尊仪,行事骄纵,罚半年俸禄,禁一月足,再由教习嬷嬷教导,重学宫中礼仪,明日大宴,清宁也不必再参加。
清宁咬牙,没想到谢嘉澜如此狠绝,忍气道:是。
谢嘉澜无情吐出字:姜姑娘即刻遣出皇宫,不得外出,直至出嫁。
皇上......文贵太妃想求情,但谢嘉澜根本不给她机会。
姜棠亦攥紧了手中绣帕。
而姜太后听到谢嘉澜的话,顿时不喜,皇帝,你怎能这般责罚阿棠,阿棠性情乖顺,她便是闯进东宫,那也是听了某人的怂恿。
文贵太妃歪头看姜太后:太后娘娘,凡事不要乱下定论。
文贵太妃知道是自家女儿带的头,但却听姜太后的话不爽。
文贵太妃,这是事实,你还想撇清?姜太后冷笑。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谢嘉澜出声:够了。
谢嘉澜从来不想管姜太后与文贵太妃的恩恩怨怨。
谢嘉澜拂袖,寒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敢泄露半字,小心脑袋,后果自负。
母后,文贵太妃自回景清宫吧,朕待会便会过去,莫要让其他人猜忌。
此话一出,姜太后与文贵太妃都闭上了嘴,文贵太妃拉着清宁走。
但清宁忽然不配合了。
清宁横行霸道多年,此番跳到谢嘉澜头上,受到重罚,她越想越不顺,终于道:皇兄,我不服气,凭什么我就要被罚,明明皇兄也做错了事,怎么不见皇兄自罚?皇兄你敢做不敢当?文贵太妃一听,暗道不妙,但清宁就像脱缰野马,十条绳子都拉不回来。
朕向来不惧任何,敢作敢当。
谢嘉澜出乎意料地回复。
旋即,不等清宁说话,谢嘉澜漠声道:清宁,此事已然到此为止,你如果再紧追不放,那就莫怪朕不念亲情。
谢嘉澜毕竟是皇帝,最后清宁悻悻与文贵太妃走了,姜棠也离去,只剩下还不肯走人的姜太后。
姜太后对谢嘉澜藏匿先帝妃嫔的事耿耿于怀。
皇帝,外人走了,你该同哀家解释清楚了,你是皇帝,怎会不知道这骇事的严重性,假使被人知道,只会成为你的污点,为人所诟病。
姜太后淳淳道。
皇帝,听哀家的,把人悄悄送出宫,不要让她成为你的把柄,天下美人无数,你舍弃了她,还有比她更好的,她的身份实在是卑贱又敏.感。
谢嘉澜未言,薄唇轻抿。
姜太后按捺不住拔高声音:她可是你父皇的妃子!你再怎么着,也该找个家世清白的姑娘,也比那个乌游雪好千倍万倍。
朕是皇帝,谁敢乱议朕?谢嘉澜不以为然,母后,管好你自己。
还有,母后,朕如此,不也是你做了表率?你、你什么意思?姜太后蓦然一慌,莫非他清楚她的事?姜太后越想心越发沉。
.家宴散去后,清宁与文贵太妃回了寿康宫。
许久之后,谢嘉炽过来给文贵太妃拜年。
清宁立即上前把今儿的事给吐出来。
谢嘉炽听了,面上表情精彩,这可实在稀奇。
谢嘉炽明白谢嘉澜把乌游雪抓了,但他以为谢嘉澜不会很在意,可现实还真是匪夷所思。
这乌游雪的魅力真不小,谢嘉炽想。
思毕,他摸摸清宁的头:清宁,此事你做的不妥,不懂事。
此事无论如何,你不该意气用事,谢嘉炽晓得谢嘉澜还是顾念了皇族颜面,未曾重罚清宁。
再过不久,我便要启程赶赴封地,此后我很难再保护你们,你尚未成亲,母后要在宫里陪你,等我走后,你该收敛收敛性子,不然下次你再招惹上皇上,他恐怕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
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清宁气得鼓起腮帮,脚跺地。
文贵太妃附和,语气带着斥责:你哥说得对,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你也要听管束,不能随心所欲到这般地步!岂能什么都不想就去惹皇帝,太不像话了。
知道了。
清宁撅嘴压目,丧气道。
那乌游雪就这样算了?清宁不甘心道。
还想什么乌游雪,皇帝这不明摆着要护她?对了,清宁,你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文贵太妃不确定道。
清宁实话实说:没有,本来我要扇她巴掌,但她躲开了。
文贵太妃一听,顾不上太妃仪态,挑高柳眉,怒骂道:死丫头!谢嘉炽摇摇头。
.临近二更天的时候,谢嘉澜匆匆来了朱鸟殿,见乌游雪睡去,只看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岁首这一天,谢嘉澜十分忙碌,贺岁拜年仪式、祭告祖庙、大朝会接踵而来。
正式更改年号为奉熙元年。
鞭炮声、钟鸣声、祈祷声与喧闹声不断,相互融合成新年的欢庆,遥遥望天,似有紫光渡来。
太和殿前,只见一片乌泱泱的朝臣,皆向金台之上的谢嘉澜行跪拜礼。
而昨夜的事,动静虽不是很大,但毕竟牵扯到皇帝、太后、太妃以及公主,难免有走漏了风声,多少也生出了风言风语。
俱言皇帝在东宫藏娇。
初一听,倒是纳罕,毕竟皇帝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但转念一想,皇帝也到了年岁,会如此其实也不意外,何况皇帝都要娶皇后了,也不稀奇。
也只有少数人知悉真相,皇帝藏的不是普通的女人,是先帝后妃,是他名义上的庶母。
亥时末,谢嘉澜换下常服,来到朱鸟殿。
正好碰上乌游雪吃完药。
身体好些了?嗯。
乌游雪不咸不淡道。
谢嘉澜坐在床头,问:药抹了吗?抹了。
乌游雪说。
朕瞧瞧可好了。
说罢,谢嘉澜径自俯身挑裙。
乌游雪赶忙挡住他的身躯,激动道:你干嘛?不用你看。
乌游雪臊红了脸。
就算知了事,但乌游雪仍然有不小的耻意。
何况谢嘉澜还理直气壮,半点不带害臊地要看她的伤处。
谢嘉澜平视乌游雪的羞赧,直觉一日的疲惫都没了,他莫名生出点玩味,想逗逗乌游雪,希冀从她脸上看到更多的不同。
他不想整日都对上乌游雪一张虚弱苍白的脸,没精打采的,他瞧着便觉烦躁。
朕就看看,如果有没抹到的,朕再为你涂一次。
谢嘉澜义正言辞道。
他再询问,眸光平和:是你自己上的药?乌游雪不言,谢嘉澜也不急,凝视她,耐心等她回答,边俟边伸手。
见状,乌游雪迫不得已用手抓住他的手腕,有些恼羞成怒说:我自己。
哦。
谢嘉澜微微抬眉,嗓音低醇,语调悠长,隐渗意味不明,那朕更要再检查一次,免得又出了血。
不要。
乌游雪皱紧眉头,抿唇极力阻止,可她尚在病中,压根抵不住谢嘉澜的强势,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嘉澜动作。
谢嘉澜拿药,熟门熟路为乌游雪检查伤口,继而为她擦药膏。
乌游雪内心深感无力,今日是正月初一,这么喜庆的日子,却要和自己最讨厌、最厌恶的人在一起,她就更烦了。
乌游雪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控制不住感性起来。
半晌,她咬唇,揪住被褥,偏头,压下伤处的异样。
忍了忍,没忍住,乌游雪抱怨道,语气中充满委屈。
我疼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你这个狗皇帝,乌游雪暗自腹诽,心中不断唾骂谢嘉澜。
在江都时,乌游雪上街游玩,经常听到人与人对骂,久而久之,乌游雪记下来这么难听的粗话。
今儿,乌游雪在心里一通发挥,把能想到的话全骂了出来。
但她吃过苦,过往记忆还历历在目,乌游雪怕谢嘉澜又使出什么手段来折磨她,是以乌游雪暂时是不敢明目张胆骂出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
你上次为何要......乌游雪顿了顿,你是不是被下.药了?谢嘉澜未正面回乌游雪的话,只道:不会再有下次。
不多时,谢嘉澜收了手,回身时掂了掂锁链,紧接着放好玉瓶,洗干净手后回到乌游雪身边。
旋即他从袖下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乌游雪,朕给你的压腰钱,今日朕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陪你。
荷包里有金锞子和金叶子,看着扁,但沉甸甸的。
乌游雪没想接,可转念一想,她犹豫着接下,不过她没施舍一眼,似是完全不在意地扔在床头,不予理会。
谢嘉澜微拧眉,紧了紧长指,宛若随意问道:你不打开看看?没必要。
乌游雪满不在乎。
谢嘉澜面色一僵,眼中腾起些不易察觉的火气,随即又消失掉。
气氛骤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许久,谢嘉澜又拿出一串佛珠,什么也没说,自顾自把它戴到乌游雪左腕上,动作略粗暴。
乌游雪细腻的皮很快见了红。
谢嘉澜戴好后,捏了捏乌游雪的小手,按住佛珠摩挲乌游雪细细的腕骨,敢取下来,朕便剁了你的手。
乌游雪盯着露出的佛珠,好像是谢嘉澜以前手上戴的,又或者是同一副?听到了吗?乌游雪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空气沉寂一会。
乌游雪主动吱声。
你上次说,带我出去,还作数吗?我能不能出去?乌游雪斟酌着说,手指摊在榻上,屈曲着。
她咬字缓慢而轻柔,目光满含期许,小心凝睇他,好像极怕谢嘉澜拒绝。
以前过节,我都会出去玩。
才不会被人关在这殿里,还被束缚了自由,就像断了翅膀的鸟儿,永远不能再天空翱翔。
谢嘉澜目光幽深,凤眸慢慢眯起,看她。
他看清了她长翘而不安颤动的睫毛,根根分明,黛色的眉毛,还有粉色的嘴唇。
乌游雪心慢慢沉入底端,眼睛里的光淡下去。
良久,谢嘉澜道:等朕把政务处理完。
是同意的意思。
乌游雪顿时舒展了眉目。
显露六分高兴,她吸了吸鼻子,细声说:真的?谢嘉澜继续看她,是真的,但——闻言,乌游雪心提上来,手死死按住被子,褶皱丛生,她忐忑问:但什么?乌游雪是闷在这里太久了,她太想出去了,逃出去,可没有人帮她。
所以,乌游雪现在只求能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调节自己的心情,坚定自己的毅力,不让这日复一日的压抑把自己折磨成行尸走肉。
这样下去,她恐真会成为谢嘉澜的笼中雀,了无生机。
谢嘉澜一言不发,打哑谜。
只有眼睛始终如一地锁住她,从平和冷淡到浮现恶狼般的掠夺与渴求。
赤.裸.裸,不加掩饰的饥渴。
乌游雪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沉香味,险些呛到了她。
少焉,乌游雪明白了谢嘉澜的所想,她颤了颤身子,慢慢后仰单薄的背脊,抻长雪颈,在谢嘉澜唇角献出一个羽毛似的吻。
待吻过,乌游雪遂打算退开,可谢嘉澜蓦然扣住乌游雪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原本讨好的吻。
甜软的嘴唇被谢嘉澜坚硬的牙齿磕碰到,浮现深深浅浅的陷痕。
乌游雪被他吻到窒息。
从头一回的粗暴啃咬,到现在的吻。
谢嘉澜十分聪颖,在实践不断练习,吻技越发娴熟。
两人看起来不分你我,缠绕一会,似乎是察觉乌游雪透不过气来,谢嘉澜暂时结束了这个亲吻。
他依然托住乌游雪后脑,鼻端与乌游雪的鼻尖相触,眼帘以内,乌游雪正在急促的呼吸,喷洒出的气息都扑在谢嘉澜面上。
他轻品乌游雪如兰吐息。
双眸定定瞧她。
只见乌游雪唇瓣透出艳丽的水色,淡淡的潮气洒落在她粉唇表面,像被烙红的鲜嫩至极的荔枝肉,勾的人痴缠,具有十二分的诱惑力。
够了——乌游雪稍顺了气,便问,岂料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嘉澜再次堵住唇。
乌游雪唇缝溢出呜呜声,原本无辜湿润的眼霎时变得恶狠狠的,她用手去推谢嘉澜的胸膛,表达她的抗拒。
谢嘉澜猝不及防看见乌游雪眼中不喜,心中一闷,也不管乌游雪的反抗,抬手牵过身边的红绸,引过来蒙上乌游雪的眼。
再见不到乌游雪眼底的情绪,谢嘉澜胸口闷气油然失去踪迹。
他吻得愈发用心。
事毕,熄灯后,谢嘉澜在朱鸟殿就寝,两人同睡一榻,这是两人第二回一起睡。
乌游雪睡在里面,谢嘉澜在外侧。
半夜里,乌游雪辗转难安,不适应有人在她身边。
谢嘉澜自与乌游雪行房后,心病好了很多,近日来的睡眠亦越来越好,且与乌游雪睡在一起,他能更快入睡。
意识朦胧间,谢嘉澜察觉乌游雪的举动,轻睁眼,怎么了?乌游雪背身对他,蜷缩身体,偷偷撸下佛珠,又推回手腕,反复好几次,旋即她瞧见荷包,悄无声息将其掖进枕头下。
见此,谢嘉澜没在意,他很困,不假思索地抱住乌游雪,揽过她娇躯,拉至他怀中,轻声说:睡吧。
乌游雪想挣脱,可都是徒劳。
乌游雪浑身难受,她想咬唇,可一思及适才谢嘉澜亲过这张嘴,她又嫌弃地放弃了举止。
末了,乌游雪想开了,渐渐睡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还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后几日,白日见不到谢嘉澜身影,但一到晚上谢嘉澜就会出现,除了给乌游雪涂药,每次来兴致好的时候就亲她,劳累时便让乌游雪诵经,相安无事。
与此同时,乌游雪的伤好转不少,而谢嘉澜面上的刮痕淡化,手上牙印以及肩膀下的伤口都结痂了。
这日,天亮之后,朱鸟殿一如既往的安静无声,完全没有过节气氛。
不是乌游雪不过,月皎她们也曾简单装扮过朱鸟殿,庆祝节日,只是乌游雪都提不起兴趣。
一是因为宫女们太古板,调不动乌游雪的心情;二是乌游雪心心念念出去,可谢嘉澜每日来,闭口不谈,弄得乌游雪萎靡不振。
倏然,谢嘉澜出现在朱鸟殿中。
你怎么来了?乌游雪道。
朕白天不能来?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朕?谢嘉澜略沉面色。
乌游雪摇头,识时务说:没有。
想了想,她说: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都过了四日了,一点苗头都没有,乌游雪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
谢嘉澜不置一词,起身到乌游雪身边,撩起她的群裾,拿出钥匙解开了脚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