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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2025-03-22 07:17:50

天穹, 黑似深渊。

灯夜日,凉如水。

王府正厅, 周尧与一众面相带煞的锦衣卫步入厅中, 步伐整齐。

臣见过淮王殿下。

他们齐齐道。

谢嘉炽坐在上首位,翘着脚,道:周指挥使大驾光临, 本王有失远迎啊。

殿下言重。

周尧一张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周指挥使到本王府上可是有何事?还弄得这么大阵仗?谢嘉炽听属下禀告,府外都有锦衣卫,他属实是惊讶不已。

对于乌游雪的行踪,谢嘉炽并未刻意去掩埋,他知道谢嘉澜迟早会找上门, 就想瞧瞧谢嘉澜对乌游雪的在意程度。

现在看来,是真的很在乎。

只不过谢嘉炽未曾料想到谢嘉澜会这么急不可耐。

锦衣卫能快速包围王府, 定是提前就做好了部署。

周尧道:禀殿下, 昭狱近日押送一个十分重要的犯人,但在半途中, 这名犯人趁人不备, 逃走了,臣搜索全城, 终于发现线索。

周尧微顿,抬头正视谢嘉炽,殿下,臣怀疑此犯人是躲进了淮王府上, 是以,臣特意来此搜查犯人, 保卫殿下安全。

谢嘉炽不慌不忙道:有证据吗?自然有, 此犯人身上被下了特质香, 臣等跟随香味辗转,最终其香味消失在王爷府上。

周尧道,王爷,皇上对此犯人极为重视,特意吩咐我等要及时将其缉拿,还请王爷批准。

行,既然如此,你们去搜吧。

谢嘉炽摆手。

周尧立即挥手,让手下去搜。

而谢嘉炽则颇有闲情地喝了杯茶,看着锦衣卫消失在视线中。

许久之后 ,周尧等人汇聚在院子门口。

其中带头的千户道:指挥使,没有发现人。

其他搜查的锦衣卫也摇头。

周尧让锦衣卫等人再去仔细搜一遍,他则出府走向马车旁。

周尧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弓身道:皇上,暂未找到人。

马车里传出来一声淡漠的哂笑,谁都不知道王府被他倒腾成什么样,你们没找到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找不到也不用再找了。

谢嘉澜:先礼后兵。

周尧手心的汗停下。

一群废物。

谢嘉澜转动左腕的佛珠,冷不丁骂道,语气寒飕飕的。

周尧又汗流洽衣。

让他把人交出来,如果他不想现在就去封地,就说是朕的旨意。

遵命。

周尧回到正厅,斟酌着复述谢嘉澜的话,直接挑明事情。

听言,谢嘉炽面色微沉,旋即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必要为个女人惹得一身骚。

他对王府管事道:把人带过来。

乌游雪藏在王府一间荒废庖厨的酒窖里。

当她触及天光时,便知道是谢嘉澜的人找到了她,亦或是谢嘉炽把她交了出来,乌游雪认栽,她与谢嘉炽非亲非故,他没有理由去反抗皇帝。

乌游雪全身都在发抖,再生不出适才打叶子戏的想法,她闷到说不出话来,喉咙梗塞。

来人道:姑娘,跟奴才走一趟吧。

乌游雪适应了日光,睁开眼,视野便一下被飞羽服侵占,乌游雪顿时后背浸湿,未久,感觉到头晕眼花。

她逃不掉。

跟小厮一同来的,还有锦衣卫,乌游雪没有办法,只能出来,一路扶着墙,颤颤巍巍到了正厅,周尧见到人,立即打算让锦衣卫把人架出去。

就在这时,谢嘉炽好心道:保重了,娘娘,对了,本王提醒你们一句,她脚踝受伤了。

周尧扫向乌游雪的脚,走起来是有点跛。

周尧动动下巴,把人背走。

说罢,周尧对谢嘉炽道:叨扰王爷了。

无碍。

谢嘉炽道,还有下次就拜托周指挥使寻个更像样的理由吧,本王不是傻子,这犯人一词似乎用得不是很恰当,她分明就是宫里的太嫔娘娘,本王当时是碰巧遇上娘娘,因为受伤倒在地上,是以,本王才把人带了回来。

谢嘉炽直白极了。

敢问周指挥使,她是犯了什么罪,才会变成一个犯人?谢嘉炽好奇道。

周尧面不改色:请王爷谅解,恕臣不能告知。

谢嘉炽道:罢了。

与此同时,两名高挑的锦衣卫上前作势要擒住乌游雪,而乌游雪听着谢嘉炽与周尧的对话,犹觉自己是被摆布的商品。

乌游雪蓦然恼意、恨意以及憋屈,转眼之后,她崩溃到嘶吼:滚!语毕,乌游雪挥手去打锦衣卫的手。

周尧等人的面色蓦地发沉,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他们何曾被一介妇人吼过,若非乌游雪是皇帝看中的人,周尧立即就可以用辱骂朝廷要员的名义逮捕乌游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

下一刻,乌游雪声音遽然降低:走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有谢嘉澜的命令在,再顾念乌游雪的伤势,周尧等人也不好强制,倏地,周尧一个眼色示意过去,便有锦衣卫悄然离开。

谢嘉炽见状,秉承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道:周指挥使,要不让她在此休息片刻,缓缓情绪,她貌似不太愿意和你们走。

强人所难未免说不过去。

谢嘉炽道。

乌游雪缩到角落,无助地攀着梁柱,神色充满不安。

周尧:多谢王爷提醒,但臣今日是一定要带走人的。

谢嘉炽闻言,没再说话,老神在在观看这场闹剧会以什么形式收尾。

不到半刻钟工夫,谢嘉澜猝然出现,他身披能冻死人的寒气,面色冷沉,一进入正厅,厅中的气氛顿时寂冷下去,身上的压迫感与矜贵气息生生席卷了整个堂屋。

谢嘉炽立马起身,抖掉懒散劲,作揖道:微臣参见皇上。

谢嘉澜颔首,而乌游雪听到谢嘉澜的声音,脑中霎时嗡鸣,四肢软弱无力,视线几乎蒙上了白纱,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危险。

一个不慎,她滑倒在地,淡红的荷花状群裾铺散在地上,如盛开的海棠花。

轻飘飘事物落地的响动回荡在安静的堂中,冲散了屋中两分剑拔弩张感。

谢嘉澜目光淡淡掠过垂首的乌游雪,上前,干净利落抱住了乌游雪。

皇上慢走。

谢嘉炽道。

.谢嘉澜把乌游雪扔在马车上宽大的坐台上,许是摔疼了,乌游雪皱起眉头,面色微微拧起。

车厢内,只剩下两人,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气氛紧张到令人难以呼吸。

谢嘉澜坐在侧边,静静看着乌游雪,压抑着怒火,最后原形毕露。

痛不痛?谢嘉澜视线落在乌游雪的右脚上,那里包上了厚厚的白纱布。

自作自受。

谢嘉澜丝毫不留情地耻笑乌游雪。

乌游雪眉毛仍是皱着,她蜷缩娇躯,手臂拢在胸前,后脑对着谢嘉澜,像没听到谢嘉澜的话。

彼时,乌游雪云髻上的簪子松了些,致使有些许发丝零零散散滑落下,覆盖乌游雪的肩窝与背脊,还有几缕青色贴上乌游雪露出的半张侧颜,微微浮现水光。

谢嘉澜看不到她的神情。

不识好歹,朕好心让你去灯会,散散心,你便是这样对朕?谢嘉澜冷嗤。

半晌,见乌游雪还是没反应,像死人似的,一动不动。

谢嘉澜有点恼,他起身捞起乌游雪,不料乌游雪早已抓住毯子,在他把她翻正时,乌游雪飞速把手中的羊毛毯扔在谢嘉澜,然后用手去拍他、打他,手握成小拳头去捶谢嘉澜的脸。

你这个王八蛋!狗皇帝!乌游雪什么都不管了,她自暴自弃地大叫,用尽全身气力去骂、去打。

左右不过一死,那临死前她不会让谢嘉澜好过,她总得在他身上讨回利息,如此,心头之恨方才消点,不至于含恨九泉,成了个报不了仇的怨鬼。

谢嘉澜被打得脸疼,无名火越烧越旺。

旋即他扒下毯子,以迅雷之速用双手轻松攫住乌游雪作浑的手,把不听话的双手背在她背后,继而随手解开乌游雪的腰带,用腰带绑住了乌游雪的纤手。

放肆!谢嘉澜叱道,眉宇凛然。

结果,乌游雪非但没被吼住,反而是一计不成就改用头颅去撞谢嘉澜的脑袋,幸而谢嘉澜反应快,用手挡住乌游雪的头颅,而另外一只手则扣住乌游雪被束的双手。

紧接着,谢嘉澜用力,乌游雪的手腕顿时发疼,好像骨头都要被其力道挤爆似的。

够烈。

谢嘉澜评价。

谢嘉澜平静下来,淡淡道:还要试试?识时务为俊杰,认识到自己在以卵击石,乌游雪慢慢止住了攻击的举动,但发出的气息依旧具有攻击性。

见此,谢嘉澜先是扶正乌游雪的身子,让她的脸正对他,复而握拳又松开,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冷白的手背上浮现细长的青色筋脉。

他语气阴鸷到极点:今日吃了什么药发这么大的疯?乌游雪不语。

冷静瓦解。

谢嘉澜气不过,用手捏住乌游雪的下巴,看着乌游雪紧紧闭上的眼眸,冷冽道:怎么?又成哑巴了?你敢半夜跑,胆子不是挺肥的吗?怎地朕一问你,你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什么都不表示了?谢嘉澜忽地耐心道:来,你跟朕说说你的想法,让朕见识见识你天大的胆量。

乌游雪白腻的下颐毫无意外地红了。

你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谢嘉澜收回扼制乌游雪手腕的手,转而上移,掐住了乌游雪的湿濡纤长的脖子。

上一次是陆烨,这一次是谢嘉炽。

真是有能耐,逃跑的时候还被谢嘉炽遇上,你说你是不是用这张脸勾引了他?所以他才会带你回王府。

谢嘉澜语调冰凉,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乌游雪的脸,举动隐含轻蔑。

乌游雪破罐子破摔,睁开一双倔强的眼眸,道:没错,是我勾引了淮王,我会逃跑都是因为和淮王提前联系上,不然我哪里来那么大胆子,赶在林子里跑?乌游雪不知死活地挑衅帝皇威严,冷冷道:你既然看不上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此话一出,谢嘉澜身体不住颤动,胸腔也在一上一下起伏,好像快呼吸不过来了一样。

他双目淬火,不多时又像个冰窟似的,冷到极点,好!好啊你,还嘴硬,敢顶嘴?谢嘉澜怒极。

逃跑的方式还是那么拙劣,但嘴上工夫倒是见长啊,乌游雪。

谢嘉澜嘴角牵出阴恻恻的笑,如毒蛇吐信。

他瞧着乌游雪的样子,忽地拿出手帕擦干净手,皱眉,露出嫌弃的神色。

教训给得还不够多,他便再给乌游雪长长记性。

既然她不喜欢锦衣玉食,那便让她尝尝什么叫做奴婢的滋味,什么叫司寝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