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 乌游雪微微压着黛眉,不经意间, 她似乎闻到了清冽而苦涩的味道。
她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承受了多久,只觉脖子一片濡湿,衣襟都洇出水色, 细细密密的汗露缀在肌肤表面,白里透红。
谢嘉澜终于放过她。
我能不能现在就见月皎?看准时机,乌游雪道。
心满意足的谢嘉澜惬意地眯了眯眼,很好说话,他点头, 准了。
不久,乌游雪被进来的常春带到偏殿。
乌姑娘, 稍等, 人马上到。
乌游雪点头。
公公,能否避开一下?乌游雪道。
常春接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
他摇头拒绝。
见状, 乌游雪没再提什么要求。
没等多久, 乌游雪就见到了月皎。
月皎的伤势还未好,是被几个宫女扶进来的。
月皎。
乌游雪看着月皎奄奄一息的模样, 不免心疼又愧疚。
月皎虚虚一笑,娘娘。
你怎么了?是......被他责罚了,受了杖刑吗?月皎点头,但对她受伤一事她没有提及很多, 而是关心乌游雪,探问乌游雪近况。
乌游雪一一回答, 同样也问月皎如今在哪?月皎看眼常春, 由于忌惮常春, 也怕说错话,是以本不欲多说,可乌游雪似乎有所觉,刻意用身体挡住常春的视线,再警告似地扫过几个扶月皎的宫娥。
然后她压低声线说:你说,别怕。
月皎声若蚊蝇:奴婢被放在浣衣局了。
乌游雪怔愣了一下,但也不算坏消息,人没事便是大吉。
你别担心,我会去求他,你安心养伤。
乌游雪柔声安慰。
谢谢娘娘。
月皎热泪盈眶,禁不住抓住了乌游雪的手。
乌游雪回握月皎的手,轻轻牵着。
伤得重吗?乌游雪关切说。
承蒙娘娘关心,奴婢只受了十五下,加上身板子硬,能挨得过去。
月皎道。
真的?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月皎如实道。
乌游雪良心略安,低吁口气:那就好。
乌游雪与月皎相识不久,情谊也谈不上深厚,可乌游雪却还记得她,甚至要帮她,这让月皎很是欣慰。
忽地想到什么,月皎咬住苍白的唇,鬓边溢出冷汗,趁机把一个包起来的手绢塞进了乌游雪的袖管中。
无人发现。
谢嘉澜并未给两人很久的叙旧时间,到点后,月皎被重新搀扶回去,而乌游雪也被带回了内室。
来到谢嘉澜身边,乌游雪压睫敛目,手穿进袖中,摸了摸手绢,有点扎手。
见到人了,这下安心了?谢嘉澜随口问。
嗯。
乌游雪提了提腔,斟酌着言辞说,陛下,月皎伤得那么重,能不能不要把月皎遣到浣衣局?以月皎那个状态,就算伤好,只怕也是扛不住浣衣局繁重的任务。
自身难保还在为别人求情?朕让你见她已经是网开一面。
谢嘉澜语气透寒,乌游雪,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干嘛要把对我的不爽强加到无辜的月皎身上?乌游雪不服气,与谢嘉澜争辩。
谢嘉澜反驳道:月皎是助纣为孽,朕罚她是没有错,当然,朕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休,谢嘉澜思忖片刻,好像从乌游雪眼中看到了嚣张的气焰,想到什么,他缓缓道:乌游雪,朕今日才发觉,你似乎在朕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你就这么笃定朕不会责罚你?此话是谢嘉澜一个又一个从口中咬出来的,染有火气。
没有下次。
乌游雪提心吊胆,随即紧了紧心。
如果你再罚她,不如先罚我,让我来代替她去浣衣局。
乌游雪振振有词道。
谢嘉澜适才的好心情被乌游雪这一句话轻易击碎,他斜目,你在威胁朕?我不敢威胁陛下,陛下仁慈,只希望陛下放过月皎,她毕竟曾经无微不至照顾过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陛下看在这方面......乌游雪违心道,越说她声音越低,到最后,谢嘉澜都差点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乌游雪才从苦海中脱离出来,出了身虚汗,身体酸软到不行,偏又遇上这种事,她不得不为月皎操心,变得娇弱的身子有点受不了。
呵。
谢嘉澜只冷笑一声。
杖刑十五已经是手下留情,现在乌游雪还要他不计前嫌?大方放过背主的月皎?可笑。
内殿幽静,只有此起彼伏的绵细呼吸声。
谢嘉澜径自拿出白帕擦了擦手,再而凝详乌游雪,薄唇翕动,也不是不行,但仅凭你的话还不能让朕改口。
他上下打量乌游雪,目光有点诡谲,你总得付出些什么。
他说得风轻云淡,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方才谢嘉澜和乌游雪并未做什么,只有简单的亲吻和触碰。
乌游雪一听,立即明白了什么。
须臾,似是做出决定,乌游雪提步回到谢嘉澜身边,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顺势牵住乌游雪的手,五指插.进乌游雪的指缝间,与她交扣,没过多久,他抽出五指,牵引着乌游雪的手在他云锦衣袍上流连,复而慢慢往下。
谢嘉澜从刚才亲吻乌游雪时便有了反应,只是一直忍着。
现在他不想忍了。
谢嘉澜让乌游雪坐在他腿上,一手环住她的腰,把头搭在乌游雪肩上,继续引乌游雪动作。
他行径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青涩,面上晕红,眼尾似烧到了似的。
乌游雪哪里不清楚谢嘉澜想用她的手做什么。
她心里唾骂谢嘉澜不要脸,另只手蜷缩着,身体上没有反抗。
谢嘉澜引导乌游雪,待身体传来愉悦,复而这种舒适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后,谢嘉澜抑制不住地低低喟叹一声,表达自己的舒爽。
渐渐的,谢嘉澜头皮发麻,也就没注意乌游雪的不情不愿以及敷衍。
少顷,谢嘉澜该为枕在她瘦削的肩头。
骤然,谢嘉澜有点情热,薄唇微启。
冉冉。
他嗓音很轻,情动地唤出乌游雪的小名,眉眼的凉薄烟消云散,不复踪影。
而这冷不丁地呼喊让乌游雪神色一愣。
谢嘉澜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乌游雪百思不得其解,已至没有再动。
嗯?察觉乌游雪动作停下,谢嘉澜稍稍抬眼,觑她。
又怎么了?他声线透哑。
你为何知道我的小名?乌游雪质问谢嘉澜。
原来是这个,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度以为乌游雪又开始作妖。
上次你低热时陷入梦魇,自言自语,无意中吐出来的。
谢嘉澜道,朕当时正好在你旁边。
乌游雪沉默不语,继而迟疑一瞬,道:你别叫。
她的小名只有她亲近之人才有资格叫,乌游雪打心里认定谢嘉澜不配!你说什么?又要惹朕生气是吗?谢嘉澜目光幽冷,情动之色飞快从他眼底褪去。
乌游雪抿抿唇,改口:......没什么。
就是一个称呼,被他叫也少不了一块肉,她就当时狗在叫,左耳进右耳出不就好了,省得他再乱发疯。
随你。
乌游雪睨眼谢嘉澜神色,补充道。
显然,乌游雪的明智之举慢慢浇灭了谢嘉澜头顶的无名火。
谢嘉澜见状,不咸不淡哼一声,又道:继续。
乌游雪忍辱负重又伺候了谢嘉澜一阵。
等他发泄出来,乌游雪的手都酸了。
谢嘉澜似乎有点体贴乌游雪,亲自带她去盥洗室洗手,再取出干净的帕子为乌游雪擦手。
弄好一切,两人回到原位。
炭火在烧,气氛有点古怪的热,空气飘荡挥之不去的气味。
乌游雪思及适才的事,有点嫌恶地皱了皱眉。
彼时,谢嘉澜其实还有点不满足,想要更进一步。
夜深人静,也该到就寝时分了。
他正欲动作,却不料乌游雪先行一步打断了谢嘉澜。
念及重要的事,乌游雪再三犹豫,还是开了口:你能不能给我准备避子汤?乌游雪冒出惊天之言。
你说什么?谢嘉澜以为听错,目露错愕。
避子汤,你可以准备避子汤给我吗?乌游雪挺直腰杆,让自己不落下风,眼睛落在自己的肚子,继而看正在发怒边缘的谢嘉澜。
话音未落,谢嘉澜惊呼嘶吼的声音回荡在内殿中,震动了原本纹丝不动的烛光。
乌、游、雪。
谢嘉澜面上流淌显而易见的忿色,眼睛登时清明,有些许红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白。
他大步过来,双手摁住乌游雪酸胀的肩。
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苦药吃少了,要加大剂量?谢嘉澜一字一顿。
看样子,谢嘉澜被乌游雪气得不轻。
乌游雪状似镇定自若,她只蹙眉,旋即娓娓道来原因,试图说服谢嘉澜,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依照我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有身孕。
你与我行事,怎么能不给我准备避子汤,我都说了我不想,你缘何要强迫我!乌游雪大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容于世的吗?如果我当真怀了你的孩子,你想怎么对她?何况我根本就不想为你生孩子,这个孩子是不被人期待的。
乌游雪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其他,把心里的想法都刨了出来。
求你了。
乌游雪道。
温情谢嘉澜却不同意。
够了!谢嘉澜拂袖大怒,神色的狰狞稍纵即逝,双手下意识愈发用力压住乌游雪的肩,让她逃不掉。
他耳朵嗡嗡作响,都听不到外界其他声音了。
谢嘉澜现在脑海中只记得乌游雪无情吐出的话,这些话在不住刺伤他的脑袋,并通过血液,不断扎他的心脏。
谢嘉澜疼痛难耐。
勉强找回理智后,谢嘉澜把乌游雪拖进了耳房,寒声道:您给朕好好在这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朕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