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5-03-22 07:18:11

赵彦生的动作很快。

他没让叶迢等很久。

叶迢闻到了香味,非常浓的香味。

在他把青菜放进面里时,叶迢的肚子就给力的叫了两声。

赵彦生回头看了叶迢一眼,笑了笑。

叶迢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去到冰箱面前:赵彦生,你家有什么喝的啊?没等赵彦生回话,她拉开冰箱门。

冰箱最上面一层塞了满满一层啤酒,啤酒是最便宜的三块钱一听的雪花啤酒。

看这数量,赵彦生应该是批发了一箱在家里。

下面一格还有一些鸡蛋和青菜。

只有酒?叶迢问。

赵彦生偏过头:嗯。

叶迢拿了两听啤酒出来放在桌上。

赵彦生听到了开易拉罐的声音,问她:你喝酒?叶迢说:喝啊,大学那会儿没灵感,大家都偷着喝。

赵彦生没接话,从碗橱里拿了两只碗出来盛面。

青菜和鸡蛋铺在最上面,面上泛着点点油光。

叶迢看了眼碗里的面,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卡路里。

减肥计划才刚实行了一天,就又要失败了。

赵彦生递了双筷子过去。

叶迢虽然饿了,但还是等赵彦生把他那碗端过来后,才动了筷子。

赵彦生看叶迢迟迟没动筷,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迢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对面的那碗面上,摊着的是一个碎蛋。

而完整的那个煎蛋在她的碗上。

叶迢弯了弯嘴角,埋下头专心吃面。

赵彦生的手艺比她要好。

叶迢刚吃了一口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赵彦生,你手艺不错。

叶迢酒足饭饱后还不忘夸他两句。

赵彦生吃饭速度比她快,吃完后就坐在椅子上喝啤酒。

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随意的搭在桌上。

桌顶上的吊灯被阳台吹进来的风吹的有些摇晃。

暖黄的光在两人间摆来摆去。

暗暗明明。

叶迢用筷子挑着面,慢吞吞的往嘴里送去最后一口。

赵彦生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幸福,没有女人吃过他做的饭,叶迢是第一个。

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用泡面来搪塞自己的生活。

如果今晚不是叶迢,如果不是她..可能自己又用泡面凑合了吧。

赵彦生想到这,眉眼间都柔和了许多。

叶迢吃完最后一口,一抬头,便看见了赵彦生的神情。

硬朗中带着些许温柔。

叶迢盯着赵彦生看了两秒。

她突然有些好奇赵彦生。

好奇面前的这个人。

饭后,赵彦生揽了洗碗的活,没让叶迢洗。

叶迢在赵彦生的家里来回走着消食,时不时和赵彦生搭两句话。

赵彦生话不多,叶迢说什么他便接什么。

赵彦生,我去洗澡了。

叶迢身上出了汗,黏腻的很,拿了衣服便钻进了卫生间。

赵彦生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叶迢洗澡的速度比他慢,赵彦生坐在沙发上抽了三根烟后,叶迢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从卫生间里涌出来的热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客厅的上方。

赵彦生被卫生间门口传出来的声音惊动,抬眼看了过去,叶迢正拿着浴巾出来。

叶迢这会儿卸了妆,虽然在赵彦生看来和化妆没什么区别。

她把长发散了下来,搭在肩上。

叶迢没在意到赵彦生投过来的眼神,自然的对他说道:你去洗吧。

赵彦生把手里还没抽完的半截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起身进了屋去拿衣服。

在经过叶迢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奇怪的是,他以前从来没在意过沐浴露的味道。

赵彦生拿了衣服进去。

叶迢站在阳台那儿吹风。

赵彦生洗澡快,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叶迢。

她的发丝在身后飞扬,附在她的背上,攀在她的肩颈上。

她站在那儿,美的像一幅画。

赵彦生放轻了手里的动作,没惊动叶迢。

直到他走到叶迢身边,他才发现叶迢在看着远方的山发呆。

叶迢注意到了赵彦生,回过神:你洗完了?嗯。

叶迢偏头看了赵彦生一眼,男人五官分明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硬朗清晰,只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赵彦生知道叶迢在看他,但他没有看叶迢。

直到叶迢开口叫他:赵彦生。

嗯?他才看向叶迢,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着光,和远处的灯火一样亮。

你做什么工作的啊?她好奇他。

赵彦生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叶迢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又问:你笑什么?赵彦生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奇。

叶迢脸一红,但在这个光线下赵彦生很难能发现。

叶迢想为自己找补些什么,还没开口,赵彦生便抢在她前面先说了话:我是护林员。

护林员?叶迢重复了一遍。

她对这个职业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听过这个职业。

嗯。

赵彦生往远处的山林指过去,这片山,这片山,还有那片山都是我工作的地方。

叶迢顺着他手指指过去的位置看,那些山林远远看过去,茂密而又深不见底。

她问:那你都是晚上去上班吗?赵彦生摇了摇头,只是这个星期我值夜班。

哦。

叶迢似懂非懂。

你是云县人吗?叶迢继续问他。

赵彦生嗯了声,没了下文。

叶迢也没再问别的,就同赵彦生一起站在这,听山风,看远处的山头。

我去过雨林。

叶迢突然冒出一句。

雨林和山林,是不是差不多?她仰头看赵彦生,却只看见了赵彦生下巴上的胡子。

她想伸手去摸,但还是忍住了。

陆路和水路,植物不同的区别吧。

赵彦生有些惊讶,你去的什么雨林?叶迢说:亚马逊雨林。

我在那儿看见过粉色海豚。

你一个人?和我的guide一起。

赵彦生说:你..还真的挺出乎我意料的。

叶迢抿唇笑,你以为的我是怎样?赵彦生想了想,说: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叶迢还是笑,笑出了声。

声音和山谷里吹来的风融在一起,涌进了赵彦生的耳朵里。

叶迢被这温柔的风吹的有些倦,她抬眼看赵彦生,问:你晚上睡哪儿?赵彦生说:睡客厅。

睡沙发吗?嗯。

叶迢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进去睡了。

赵彦生:好。

晚安。

晚安。

/叶迢进房后,赵彦生便关了客厅的灯。

屋子里一片漆黑。

许是因为有些认床,叶迢躺上床后,刚刚的困意竟然一下子消散了。

她躺在黑暗里,眼睛望着天花板,脑袋回想着刚刚和赵彦生的聊天。

护林员。

叶迢把手机从床头柜捞过来,打开了百度输进去了这三个字。

百度百科介绍了一大堆,叶迢通篇看下来,也就记住了几个字:巡护森林的人员。

叶迢忽然想起,2019年澳洲的那场森林大火,连续烧了很多天,造成了很多损失。

那赵彦生的工作,是不是就是保护森林,规避这样的风险。

她鬼使神差的在百度里打下了赵彦生三个字,按下了搜索。

当然,她什么都没搜出来。

毕竟,云县这个地方这么小,护林员又是一个这么小众的职业。

叶迢又往下翻了翻,放弃了。

各种职业的赵彦生都有,却唯独没有护林员赵彦生这几个字。

叶迢刚把手机放到枕头旁,客厅里就传来了赵彦生点燃打火机的声音。

一根、两根...赵彦生还没睡。

叶迢躺在床上,听着赵彦生在黑夜里点打火机的声音。

老房子的隔音就是不好,隔着一堵墙,什么都能听见。

直到打火机响起第五次时,叶迢没忍住,叫了他一声:赵彦生。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赵彦生把手里的打火机放在桌上,吵到你了?没有。

叶迢翻了个身,我睡不着。

赵彦生终于躺了下来,沙发有些硌人,但不至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客厅的窗帘没拉,外面的月光照了进来,把地上的瓷砖照亮了好几块。

赵彦生刚抽完烟,嗓子有些喑哑,认床?叶迢说:不是。

然后又想了一下,接着说:你的床很软和,很舒服。

赵彦生在木板上铺了好几层被褥,的确比叶迢在402睡的床舒服许多。

叶迢问他:沙发硬吗?赵彦生说:还行。

叶迢说:402的沙发太硬了,你怎么不换一个?赵彦生还是那句话,我平时都住302。

叶迢切了声,没再挑起话题。

被子上全是赵彦生身上的味道,一股树木的木质香味混杂着他平日里抽的烟味。

这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叶迢很安心。

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过了几分钟。

赵彦生见里屋没了动静,朝里说了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镇上。

叶迢刚要睡着,半梦半醒的听见了赵彦生的这句话,迷糊的应了声。

后面发生的事她不记得了。

一夜好梦。

睡在客厅的赵彦生却难得的失眠了。

赵彦生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就浮现出叶迢挂在阳台上的那条黑色蕾丝边内裤,以及她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容。

操。

赵彦生起来去冰箱里找了一瓶冰啤酒,一罐下肚后,那些浮想翩翩便少了许多。

叶迢在某些时刻,令他产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他思来想去,把这归结为男人对女人的性冲动。

赵彦生躺回到沙发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不出一会儿,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也睡着了。

/叶迢第二天是被阳光给惊醒的。

赵彦生家的窗帘不太遮光,薄薄的一层,阳光很容易透进来。

她翻身看了眼枕头边的手机。

赵彦生?客厅里很安静,没人回应她。

时间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这是她来云县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了。

叶迢感觉自己骨头都睡酥了,浑身上下都没力气。

她拿了手机起身往客厅走。

客厅没人,阳台也没人。

叶迢想给赵彦生打电话,解了锁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赵彦生的电话。

算了。

叶迢走到门口准备回家,手刚搭上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赵彦生拎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

两人对视上,过了两秒,叶迢给赵彦生让了条道。

你要去哪儿?你去哪儿了?两人同时开口。

赵彦生换了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叶迢,我去买菜了。

叶迢哦了声,闷闷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客厅走。

你要去干嘛?赵彦生把手里的菜放在餐桌上,挑了个身去阳台,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

叶迢靠在阳台的门边,看着他晾衣服。

叶迢觉得赵彦生家的衣架都很丑。

红的红,蓝的蓝。

像是那种批发市场买回来的最便宜的衣架。

赵彦生每件衣服都会抖搂一下,手部的肌肉线条流畅有致。

叶迢对人体的美感其实并没有多敏感,不如姚舒涵,对模特的身材非常敏感,胖了或者是瘦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学的时候,她去等过几次姚舒涵下课,那几次偏都是她在上画人体模特的课。

那些裹着一块布料只遮住重点部位的男模特,虽然身体也饱满,但她当时看了竟提不起一点兴趣。

叶迢觉得是自己年龄大了些的缘故。

审美也要不同了。

她之前交往过的男朋友身材类型大多都是偏瘦,姚舒涵曾经打趣她,她的这些个男朋友看起来一点都不扛揍,说不定都不能保护她。

叶迢靠在门边,突然觉得要是当年,如果是赵彦生坐在那儿当人体模特,她说不准会多看两眼。

发什么呆?赵彦生从洗衣机里拿出最后一件衣服抖搂,见叶迢站在那儿发呆,出声打断了她的发呆。

叶迢回过神,你问我什么?我说,你刚刚要去干嘛?叶迢看着他说:我起来没看到你,打算上去换个衣服。

赵彦生把衣服晾了上去,叶迢的视线跟着他走。

还是那几件黑色T恤,边上都有些洗宽松了,赵彦生还在日复一日的穿着。

在我家睡完了就想走?赵彦生看了她一眼,往厨房走去,这不太好吧。

叶迢也跟着他走,听了这话一愣,你别说的我怎么你了一样。

赵彦生边从袋子里拿出菜,边抬头看叶迢:我没那意思。

叶迢站在原地和他对视,看了几秒,换了个话题,有烟吗?赵彦生往茶几那儿看过去,示意她烟在那儿。

叶迢转身去茶几那儿开了包新烟,抽了一根出来。

赵彦生说:中午吃完我们出门。

叶迢没理他,点燃了手里的那根烟。

这包烟的味道她很喜欢,她拿着包装看了几眼,是没抽过的牌子,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包装。

你刚刚是在邀请我一起吃饭?叶迢朝厨房的方向吐了口烟。

也不是一定非要和赵彦生争出个胜负来,只是叶迢头一次在男人这里吃瘪。

她觉得赵彦生对她一点欲望都没有。

她在他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男性对女性的欲望。

叶迢知道自己美在哪儿。

她身上有着南方人独有的古典美,再加上弹了那么多年的大提琴,她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旁人没有的气质。

但是在赵彦生这儿,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他这儿一无是处。

叶迢想,如果赵彦生说是,那她就赢了。

如果赵彦生说不是,那她也不算输。

赵彦生从壁橱里拿了个菜篓子出来,放在桌上。

他说:抽完这根烟过来帮我择菜。

叶迢傻了。

他没有回答她预期中的任意一个答案。

叶迢没再说话,站在那儿看着赵彦生,抽完了手里的那支烟。

有了叶迢的帮忙,午饭赵彦生弄起来很快。

他简单的炒了几个菜,又煲了两碗米饭。

叶迢在赵彦生旁边忙活,忙了一头汗,赵彦生,你家没有风扇吗?,她看了眼赵彦生,他正在炒菜,头发间的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正往下划。

他也热,但他一声没吭。

赵彦生颠了个锅,有,在我房间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拿。

叶迢跑进卧室去拿电风扇。

也就一进门的地方有两个大衣柜,叶迢打开来,就看到了赵彦生挂在衣柜里的衣服。

清一色的夏天T恤,颜色都是暗色系,叶迢擦了把脖子上的汗珠,弯腰从柜子的最下面拿了风扇出来。

一台小风扇。

还不是落地的那种。

叶迢拿着风扇,仰头往赵彦生的卧室里环视了一圈。

她这才发现。

赵彦生家没有空调。

作者有话说:这个夏天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