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生一直没说话。
就在叶迢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 赵彦生缓缓地,声音轻而有力道:叶迢,求婚这事不该你主动。
叶迢微微仰了头, 看向他的下颌。
赵彦生说:叶迢,你相信我,我想娶你。
叶迢说:你在等什么?赵彦生的指尖发着烫,触碰着叶迢露在衣服外的肌肤。
他画着圈,却不说话。
直到画到第三十个圈时, 他说:叶迢, 你喜欢怎样的房子?叶迢愣了,她恍然大悟。
她说:赵彦生, 我有自己的房子。
赵彦生很固执, 很显然他不会接受住进叶迢的房子里。
他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会在宁市给我们买一套房子。
叶迢坐起身,赵彦生把脑袋靠在她的腿上, 叶迢觉得有些沉, 但没吱声。
他们四目相对, 瞳孔里映着对方的面孔。
赵彦生, 我不需要房子, 也不需要钻戒,这些我都不在乎。
她用手轻抚着赵彦生的脸颊, 像是想把他脸上的每一丝纹理刻进自己的记忆里。
叶迢抬起头, 透过床尾那一方小小的窗户望向外面。
有风吹过, 树在摇摆。
它们好像在替赵彦生给她一个回答,一个最简单, 她最需要的答案。
赵彦生没有再说话, 他不再同叶迢纠结于这个问题。
他并不赞同叶迢的想法, 她不在乎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不给。
黑暗间, 两人相拥着彼此。
/因为上次的事情,赵彦生得以休假到叶迢离开的日子。
在云县的最后一个月,叶迢没什么打算,只是比来时要多了一分不舍。
赵彦生也不再早出晚归,闲时带着叶迢上云县到处?逛逛,叶迢忙时便安静的在她身旁看书。
至于晚上,他们像用尽全身的力气般爱着对方。
清晨的阳光洒在床上,赵彦生先醒了。
自从从医院回来后,叶迢每天都像是很累般,能睡上十来个小时。
而他因为在医院睡了太久,回来后睡眠反而没有那么多了。
叶迢枕在他的臂弯里,把手搭在他的胸口。
她睡的很沉,带着轻微的呼吸声。
赵彦生没吵她,近距离的观察着叶迢的素颜。
她的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只是没化妆时的她,嘴唇没有那么有血色,眉眼间也淡淡的,但十分柔和,少了些往日的锋利。
手臂有些麻,但是赵彦生依旧忍着,一动没敢动。
滚圆的太阳向上移动,阳光倾泻在床上的面积越来越大。
赵彦生什么都没做,静静的看了叶迢许久。
直到窗外的街道上有了声音,叶迢的眼睫才轻微颤抖着,像是被吵醒了,缓慢的睁开眼。
她的脸上带有被吵醒时的不悦,她转动了下睡的有些发麻的身体。
见赵彦生已经醒了,正看着她,叶迢眯了眯眼,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好像因为和赵彦生睡在一块,她的睡眠变得异常的好。
睡的熟,也睡的沉。
叶迢转头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又转了回来,往赵彦生的怀里拱着。
今天是个好天气。
几点了?她懒懒的说。
赵彦生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十点多了。
叶迢哦了声,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坐起来醒神。
怎么不叫醒我?叶迢从床上跳下来,捡起昨晚赵彦生扔到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穿着。
赵彦生坐在床上,活动着那只被压麻了的手臂。
他说:我也刚醒。
昨晚叶迢临时起意,说要今天再去一次上次他们没去的那座寺庙。
他们说好了中午吃过饭后就出发,反正也只要去一天,叶迢便也没有提前收拾行李。
想着等今天醒了再收拾。
谁知这一觉睡到了十点。
叶迢回头问他:今天还去么?其实她更喜欢有计划的出行,而不是像昨晚那样的临时起意。
谁承想昨晚的随口一说,赵彦生便应了下来。
赵彦生还没来得及回答,楼上就传来了乒铃乓啷的打架声。
这些声响引的叶迢和赵彦生同时往天花板看去。
楼上402的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两个男孩正往里看,赵彦生从门口挤了进去。
客厅里,杨鸣正在和另一个同他一般大的男孩打架。
椅子倒在地上,客厅乱七八糟。
赵彦生扯开了还在扭打的二人。
都给我站好!赵彦生有些生气,把两个孩子分开了来。
两个孩子依旧是满脸的不服气,怒目而视着对方。
叶迢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的人。
杨鸣用余光往门口瞟了眼,看到了叶迢,他本来还像斗鸡般高昂的脑袋顿时低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刻,总是有些害怕叶迢。
赵彦生认识和杨鸣打架的那个孩子,是裁缝铺张姨的儿子,张文,和杨鸣一个班。
他问杨鸣:为什么打架?杨鸣梗着脖子,不愿意说。
赵彦生又问张文,张文也不愿意说。
不愿意说是吧,那今天都别走了,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
赵彦生坐到沙发上,气不打一出来。
叶迢招呼了门口两个男孩子先回家,走进了402,带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上还放着摊开的作业本。
叶迢走过去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脸上都被抓花了,细小的伤口里渗出血珠。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杨鸣受伤。
叶迢没说话,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他们。
杨鸣看了叶迢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对视上她的眼睛时,又把头垂了下去。
叶迢说:杨鸣,你说吧。
为什么打架?杨鸣抬头看了眼赵彦生,又看了眼对面站着的张文,说:今天他们来我家写作业,写着写着他就开始骂我没有爸爸。
张文一听,有些不服:是你先说我不会做题,说我蠢,我才骂你的。
杨鸣说:那你也不可以说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当护林员了!叶迢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赵彦生,他的面容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像是最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彦生问:谁先动手打人的?张文说:杨鸣。
赵彦生又问杨鸣:是你么?杨鸣虽然生气,但是一人做事一人担:是我先动手的,但是他骂我爸爸的话我忍不了。
赵彦生处理事情很直接: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两人谁都不愿意先道歉,一直站着僵在那里。
赵彦生没权利去管张文,只好语气严厉的对杨鸣说:杨鸣,道歉!杨鸣反问他:凭什么?赵彦生说:凭你动手了。
杨鸣转身去看叶迢,叶迢正在阳台摆弄着她那些花草。
果然,杨鸣帮她养了以后,连那两盆多肉都更有生机了,叶子也更饱满了些。
你看她干嘛!赵彦生问杨鸣。
杨鸣说:我要她来说,她最公平!赵彦生觉得好气也好笑。
他不知道叶迢做了什么,让杨鸣这个从小吃软不吃硬的孩子觉得她最公平。
他说:行。
叶迢从阳台走进来。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同时看向了她。
看我做什么?叶迢有些懵。
赵彦生说:这小子说让你来处理这事,他觉得你最公平。
叶迢盯着杨鸣看了眼,笑了下:行。
那杨鸣,你先道歉吧。
叶迢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
杨鸣有些惊讶,分明是张文先说了难听的话,他一下没控制住自己才动的手。
他不服,为什么?叶迢从地上扶起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你先骂人家蠢,是不是你的不对。
我没那个意思..可是这句话对别人造成了伤害。
叶迢靠在椅子上,继续说:同样,你道歉完,我也会让他给你道歉。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就像上回那样。
叶迢探了半个身子出去,看着张文:张文,可以吗?张文抬头看了杨鸣一眼,点点头。
杨鸣虽然依旧不太高兴,但是他好似把叶迢说的话听进去了,即使不太情愿,也还是道了歉。
他对张文说:张文,我不该在你做不出来题的时候骂你蠢..张文也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爸爸。
两人道完歉后,用肩碰了碰肩。
就在他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以后,叶迢才说:张文,你还应该给他道歉。
她朝沙发上坐着的人努了努嘴,你刚刚说的话,也伤害了他。
赵彦生抬起眼。
他也是一名护林员。
叶迢继续说。
我不知道谁同你说的,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当一名护林员的,但是今天我要纠正你的这个想法。
护林员这个职业虽然不起眼,工资也不算高,但是这个职业对于国家的贡献,却是数不清的。
叶迢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张文抿了抿嘴,他说:我没有瞧不起这个职业,只是..叶迢坐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这个职业不算光鲜亮丽,但是如果他,如果杨鸣的父亲不去做这份工作,谁都只想做体面的工作,那山林,森林谁来保护呢?你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前段时间,刚刚为了保护山上的名贵植物和动物中了枪,经历了生死。
你能说他不伟大吗?张文低下了头,对不起,叔叔..赵彦生纠正他:叫哥哥。
张文又重新说了遍,对不起,哥哥..叶迢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后,叶迢和赵彦生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赵彦生非要拉着杨鸣,把他教育一通。
叶迢饿了,就先回了家。
等赵彦生下来时,就看见叶迢背对着门口,正伏在茶几上写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