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迢下了床。
她睡不着, 去厨房煮了两碗面,让赵彦生吃了再睡。
开水在锅里沸腾着,叶迢看着那沸腾的热水, 有些愣神。
直到水声越来越大,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往锅里放了面条。
水很快的就吞噬了面条,它们在咕噜声里上下沉浮着。
叶迢掏出手机,难得的给叶昇平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和天宫有合作没?】叶昇平那头几乎是秒回:【问这个干嘛?】叶迢飞快的打到:【你知不知道这个公司在做什么交易?】叶昇平:【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叶迢气不打一出来, 把手机翻过来盖到了桌上,和叶昇平的对话总是如此, 聊不上两句, 两人中就必定有一个人会不悦。
上辈子或许她和叶昇平就是敌人,这辈子才这样互相折磨。
叶迢不再回叶昇平, 专心去厨房煮面。
手机在她身后的桌上震动了下, 暗掉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是叶昇平的消息。
【在云县照顾好自己。
】叶迢炒了番茄鸡蛋, 当作浇头淋在了上面,屋子里顿时香味四溢。
赵彦生被这股香味引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自然的坐到了叶迢对面。
依旧是龙卷风一样的速度, 赵彦生饿了一宿, 这会儿回到家吃上热乎的饭, 才把心又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吃的很想,叶迢吃一口看他两眼。
很快, 赵彦生也发现了叶迢在看他。
他嘴里鼓鼓囊囊的, 含糊道:怎么了?叶迢把筷子放了下来:我做的有这么好吃吗?赵彦生点了下头,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说:比我做的好吃。
叶迢说:那你多吃点。
赵彦生果然吃的很多, 也吃的很干净。
碗里什么都不剩。
他吃完后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嘴。
对了,早晨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李阿婆。
赵彦生突然想起这事,和叶迢说了一嘴。
叶迢疑惑:李阿婆?赵彦生:就是住301的阿婆,她说她见过你。
叶迢拿着筷子愣在那,回想了下,这才想起来。
说起来,好像是我刚来的时候遇到过,不过后面就没怎么见过阿婆了。
赵彦生习惯性的往手边去摸烟盒,摸了个空。
他搓了搓手指,阿婆腿脚不太利索,不常出来。
叶迢哦了声。
阿婆让我过几天带你去她家吃饭。
叶迢刚拿起筷子准备往嘴里塞面条,她抬起头:啊?赵彦生慢条斯理的拿了水杯过来喝水,阿婆看着我从小长大的,算是我半个奶奶了。
叶迢没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会儿,赵彦生才听她小声问道:那阿婆对我印象好么?赵彦生弯了下嘴角:不好能让我带你过去吃饭。
叶迢心里开心,却没表现出来。
她没吃完碗里的面。
吃了一大半后,剩下的一小半赵彦生拿过去吃完了。
赵彦生吃完便回房间补觉了,叶迢就在客厅填谱子。
把给文森的谱子全部填完了后,赵彦生还没醒,叶迢便一个人去阳台抽了支烟。
她拿了手机,这才看到叶昇平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叶迢盯着看了看,没回他。
烟还没点燃,一个叶迢不愿意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丁梓欣打来的电话。
叶迢这几年没换过手机号,所以还留着给她的备注。
叶迢没接,手机放在一旁震动了会儿后,便没动了。
叶迢拿了赵彦生上次放在阳台上的火柴,划了根出来,点燃了手里的烟。
叮——手机震动了下,连着两条消息进来。
叶迢拿起来看,是丁梓欣给她发了条信息。
【上个月的校庆,你没去。
温教授住院了,确诊了是癌。
】【程钧没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声。
】叶迢怔了下。
细算温教授的年纪,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七岁。
叶迢一时间觉得有些世事无常。
她没回叶梓欣,只是站在那里,抽完了那支烟。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早已记不清温教授的脸,也不清楚他的近况。
但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温润如玉,文质彬彬。
也不知道岁月有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叶迢又拿了支烟出来,仰头望着天空中快速飘动着云。
云团一簇簇,像极了棉花糖。
当年班级里,甚至于年级里暗恋温教授的人不少,但只有她敢上前去表白。
虽然被大大方方的拒绝了,但是叶迢丝毫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后来那件事被媒体拿出来做文章,她这才觉得给温教授带去了麻烦。
那会儿她还给他发过去了短信,表明了自己的歉意。
温教授的手机号她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存档。
叶迢拿起手机,回了条消息给丁梓欣:【温教授住在哪个医院?】地址很快发了过来。
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医院。
叶迢客气道:【谢谢。
】叶迢抽完烟,转身回了客厅去洗了把手,顺便带上了卧室的门。
赵彦生睡的熟,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没有吵醒他。
叶迢也为了不打扰他,把大提琴和椅子搬到了阳台上。
她有段时间没碰这把大提琴了。
叶迢把它拿了出来,摆好架子。
都说歌视自己的话筒,摄影师视自己的相机为生命。
叶迢偶尔也会想,如果真的她放弃了大提琴,是不是也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半条命。
很显然,这种思考没有意义也不会有一个答案。
在叶迢拿起琴弓的那一刻,她甚至都可以不多加思考,便能顺利且流畅的拉出来一首接一首完整的曲子。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又归位了。
叶迢,你是大提琴届不可多得的天才。
温教授曾经这么夸过她,而此刻这句话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耳边。
/赵彦生醒过来时,没看见叶迢。
他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应他。
他翻身起了床。
刚走出卧室,他便看到了正坐在外面对着山林拉琴的叶迢。
她的身影在光影下,被围成了一圈散发着光芒的光圈。
赵彦生一下没挪开眼,目不转睛。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叶迢拉琴。
叶迢身上的长裙散落在板凳周围,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不得直射下显得有些偏亚麻色,她坐在光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我的拉着琴。
赵彦生没出声,就靠在电视机柜旁边的那道墙上看。
他听不懂里面的深意和情感,只觉得好听。
一曲毕,一曲又起。
赵彦生总觉得,舞台上的叶迢一定更光彩夺目。
之前他很难去想象面前的女人,穿着华丽的服装为万人演奏大提琴,但是今天,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清晰明了。
叶迢这女人,好像就该在舞台上散发属于自己的魅力。
叶迢拉到一半,不想继续拉了。
索性就停了下来,把琴弓放进了一旁的琴包里。
她把大提琴立在一旁,拿过了烟盒。
赵彦生走了过去,拉开门的一瞬,叶迢回过了头。
你醒了?她似乎并没有惊讶到。
赵彦生接过了她手里的烟盒,也抽出来一根:嗯,睡了好久。
睡的好么?赵彦生走到叶迢身后,从后面搂住她:不太好,某人不在。
那你得慢慢习惯了。
嗯。
赵彦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刚刚看到你拉大提琴了。
叶迢抽烟的手顿了下:有什么感想吗?很美。
叶迢笑出了声,再夸点别的。
赵彦生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好像是为大提琴而生。
嗯?你拉琴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叶迢朝空中吐了口气,那我平时是什么样子?赵彦生:平时?不好惹的样子。
叶迢抬手就装作要去打赵彦生嘴的样子,但是手真正落下,却只是轻轻的动作。
两人静了会儿,抽完了手头的烟。
赵彦生。
嗯?我到时候回去,要回趟首都。
怎么了?我大学时的老师得了癌住院了。
我想去看看。
赵彦生偏过头看着她:行。
赵彦生。
嗯?我没想瞒你,我喜欢过那个教授。
赵彦生愣了下,但很快他还是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情,怎么突然说这个?没有突然,就是说到这个了。
太阳向西边移动了些,远处的天空逐渐变成了粉色。
不知道哪个环节不对,叶迢总觉得刚来云县时,时间过的很慢,好像一天被分成了两天。
但是到了快要离别的时候,一天的时间怎么用都浪费的很快。
赵彦生说:你怕我不想让你去?叶迢回答的坦坦荡荡:你要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赵彦生笑了下:你不是都说了吗?喜欢过,又不是现在喜欢。
叶迢睨了他一眼:赵彦生,你生气了吗?赵彦生看着她:没有。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赵彦生的眉宇间有些疑惑:为什么?我想把你介绍给他。
赵彦生抬起只手,糊弄了下叶迢的头发,那我可能会吃醋哦。
最后赵彦生还是决定不和叶迢一块去首都。
等叶迢走后,他的工作就要开始恢复,他的确没有太多时间。
但更多的是,他很放心叶迢。
她说过去了,那就一定是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摸鱼写滴~夸我以后六点没更就是没有摸鱼成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