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我是赵彦生。
姚舒涵持续发愣中,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好..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反而他的声音坚定, 大方,一点儿都不卑亢。
姚舒涵一点都不喜欢叶迢之前谈的那个男朋友程钧。
他野心太大,配不上叶迢。
所以姚舒涵始终觉得,叶迢在男人这方面眼光不太行。
那头的人继续说着:叶迢睡着了。
她现在可能听不了电话。
赵彦生看了叶迢一眼,她的脑袋正靠在枕头上, 安静的闭着眼睛。
要不..没事。
姚舒涵说:你让她明早给我回电话就好了。
好的。
赵彦生没有先挂电话。
姚舒涵握着手机的手松开, 挂了电话。
赵彦生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
他躺回到叶迢的身边, 她的呼吸声在耳边一沉一浮, 一沉一浮。
赵彦生在晦暗不清的光线中看着叶迢的面庞,心里那平静的波浪再次汹涌的翻动。
叶迢。
他轻声唤她。
叶迢半弓着身子, 蜷在那儿, 一动没动。
赵彦生以为她睡了, 刚半坐起身准备给她身上盖个薄毯, 叶迢便翻了个身, 仰躺在床上微微睁了眼。
赵彦生..刚刚是你叫我?赵彦生嗯了声,给她的肚子盖上了毯子。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等了会儿, 叶迢没等来一个答案。
她转过头, 看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没睡着, 睁着眼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月光漫无目的的散落在屋子里,叶迢很喜欢这种时刻, 有一种世间只剩下他们的错觉。
叶迢, 我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 很早就去世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母亲一个人拉扯大了我, 又或许..她是被我的父亲拐卖回云县的。
她对我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她要求我学业有佳,要求我考上首都的大学,也要求我留在首都,永远不准回云县。
我毕业的确留在了首都,但是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她得了胃癌去世了。
那一刻,我竟然感到有一丝解脱。
你说,我究竟是不是不孝。
叶迢没说话,靠了过去伸手拢住了赵彦生。
赵彦生反握住她的手。
那些好的,坏的,难忘的,想忘记的回忆一齐涌进脑子里。
赵彦生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考砸后,是用怎样冷漠的眼神望着自己,残忍的用家里的裁纸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想用这种方式来激励赵彦生,永远不要让他像自己一样留在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
他每考砸一次,她的手上便会多一道伤疤。
赵彦生不愿再去回想。
云县的树被微风吹的喃喃低语,它们像在诉说着这里千年的哀愁。
那些永远不会被人揭开的秘密,那些永远被深埋在这里的秘密。
赵彦生望向叶迢,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像平静的听了一个故事。
月光银白,照着他们两人熠熠生辉。
窗外的那片山头,那片天,更远地方的一切,从这一方小小的窗口看过去,好像什么都看得清,但也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叶迢伸出手,摸着赵彦生的脸。
她手指尖因为拉琴,长年累月形成的薄茧摩擦着他的脸。
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但是赵彦生却觉得很平静。
他以为他说出这些时,会痛苦不堪。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的说出了这一切。
叶迢搂着他的脑袋。
女人的清香,沐浴露的淡香以及快要消失的酒味,扑面而来。
叶迢说:赵彦生,可是你已经很好了。
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赵彦生猛的抬起头,叶迢的眼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只是一眨眼的瞬间,那些东西便不在了。
他不想紧追上去,只是淡淡的亲吻上叶迢的胸脯。
睡吧,叶迢。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迢因为他的这句话,睡的很安稳。
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了赵彦生许久,最后支撑不住才缓缓闭上了眼。
窗口投射进来的光,逐渐暗了下来。
月亮被云层遮住,躲在它们的身后。
/第二天赵彦生很早就醒了,然后出了门。
等叶迢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
她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神才醒。
走到餐桌那儿,有赵彦生给她准备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他出门了,记得给abby回电话。
abby是姚舒涵的英文名,叶迢一直这么给她备注的。
叶迢慢悠悠的把纸条给叠了起来,去刷了牙,才过来拿了早餐来吃。
手机适宜的响起,叶迢走进屋,是姚舒涵的电话。
刚接起,叶迢,你昨晚怎么睡那么早?叶迢咬了口三明治,赵彦生在里面给她放了她最爱的蕃茄酱,喝了酒。
昨晚你那个男朋友接我电话了。
叶迢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姚舒涵问她:这次回宁市,他和你一起吗?叶迢说:不,他留在云县。
异地?嗯。
姚舒涵没再对叶迢的这段感情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简单的问了她到宁市的时间,说要去接她。
叶迢说好。
两人再随便聊了些,姚舒涵那边有客人来了,打算挂电话时,叶迢却突然叫住她:姚舒涵,如果他有天来宁市了,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可以不要对他有偏见吗?姚舒涵愣了下。
好,我答应你。
叶迢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刷了下微博。
边看边吃三明治。
她很久没有上过微博了,和赵彦生待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手机电量几乎不会掉多少。
微博里的私信排了满满一排,但叶迢从来不回。
她希望和粉丝保持距离,但更多的是她想拥有自己的小世界。
刷了会儿,叶迢觉着没什么意思。
三明治也很快吃完了。
她开始想念赵彦生了。
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直到叶迢打第三个时,赵彦生才接。
赵彦生,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很吵,像是在集市里。
赵彦生的信号也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我..在..赵彦生,我听不清楚。
电话里持续发出杂音,一直到最后,叶迢都不知道赵彦生到底去哪里了。
算了。
或许是因为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叶迢愈发黏赵彦生。
这会儿赵彦生不在,她干什么都没了动力。
把装三明治的盘子洗好后,叶迢便拿了琴出来。
只有大提琴,才是最能消磨时间的东西。
叶迢不知道自己拉了多久的琴。
胳膊肘抬到后面已经酸到麻木,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她想,自己好像真的除了拉大提琴,也不知道该做些其他什么的了。
她热爱大提琴吗?当然热爱。
只有久了,有些厌倦了。
再热爱也会有倦怠期,那么人呢?叶迢手顿了下,放下琴弓,走到了阳台上。
山林间飘下来的空气带着阵阵清香,其间又带着夏末的燥热。
回到宁市,怕是再也看不见这好风光。
她手指触碰着这栏杆,在这里,她和赵彦生无数次的交心,无数次的吸烟。
无数次的眺望着这片山林。
她有些不想走了,但是她不能。
赵彦生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说是让她出门一趟。
叶迢问:去哪儿?赵彦生:来上次那个山头。
叶迢很快就知道了,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赵彦生在不远处的分叉路口等她,叶迢过去时,他正在低着头吸烟。
鼻子里喷出来的烟雾环绕着他,很快又散去。
叶迢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赵彦生见她来了,把剩下小半截烟头给碾在了地上。
这么晚去那儿干嘛?叶迢跨上了他的摩托。
赵彦生说:今天最后一天晴天,带你去看晚霞。
叶迢哦了声,揽上赵彦生精壮的腰身。
赵彦生把头盔递给她:今天怎么没化妆?叶迢系好头盔:今天我很丑吗?赵彦生笑了声,不丑,很好看。
他启动了摩托,风声从他们的耳边刮过,呼啦啦的。
叶迢紧紧搂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赵彦生,你以后会用摩托载别的女人吗?赵彦生的答案融进了风里,他淡淡道:不会。
叶迢像是很满意,伸手在他的腰上挠了挠。
赵彦生的每一次回答,都像是在给他们的关系喂下一颗定心丸。
去的路很快,越往上骑风越大。
天空逐渐变成深蓝色,晚霞落下了大半,月亮也准点上了班。
等摩托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那几棵树下,叶迢看着地上的东西,恍然明白了。
她摘下头盔,跳下车。
看着山头上放着的那些东西,叶迢愣了几秒。
赵彦生。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到了他身边。
你真的给我变出烟花来了?面前的几个烟花筒,是最老旧的那种包装。
它们整整齐齐的被摆在前面,像是排列整齐的士兵,等待着少校的发号指令。
赵彦生停好车,拉着叶迢往前走,答应过你的,送你的离别礼物。
你今天一大早消失就是去买这个了?叶迢望着那些烟花,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赵彦生轻声嗯着,然后说:跑了好几个集市,也没买到那种各种形状的烟花。
我很喜欢。
叶迢盯着它们,声音坚定的说。
赵彦生,我真的很喜欢你送给我的它们。
赵彦生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把叶迢一把揽了过来。
他手心的热度透过脖子后面的肌肤,传到叶迢的心坎里。
他低着头,吻住了叶迢。
作者有话说:周四周五太忙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