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温兆?叶迢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温是那个温,兆也是那个兆。
会有同名同姓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吗?脑子如一团乱麻,叶迢越想越不明白。
她合上了文件夹, 放回到了书架上。
几乎没在书房里多做停留,叶迢快步下了楼。
吴芸已经躺回到沙发上,继续着她的美容项目了。
见叶迢下来,她半坐起身说:小迢,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叶迢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发着愣。
吴芸见叶迢没说话, 她闭着眼, 又唤了声叶迢:小迢。
叶迢这才回过神,怎么了?我说让你晚上留下来吃饭。
叶迢摇头:不了。
吴芸坐起来, 揭下脸上的面膜:小迢, 你爸爸这个人,一向嘴硬心软。
你上次那么说以后, 他不是也没有再逼你去乐团了嘛, 你也就低个头服个软。
客厅的空气静了几秒后, 叶迢对上吴芸的眼睛说: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去那个交响乐团吗?叶昇平有问过一次吗?吴芸一时语塞。
我学这么多年大提琴, 我从美国回来,不是为了在交响乐团当首席的。
况且, 你们又知道那个团长在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女同事吗?妈, 我不是那种会用身体上位的人。
叶迢一字一句说着。
吴芸愣了愣, 她对于叶迢所说的这些事一无所知。
自从生下叶迢后,她的生活向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 她很少操心叶迢的事, 只是会在叶迢和叶昇平不对付时出来打两句圆场。
所以更别提叶迢成年后所做的决定了。
叶迢回国与否, 做什么工作她都没有真正向一个母亲一样操心过。
那你..?吴芸欲言又止。
叶迢说:自然是用身体作为代价的人成功的做了我的位置。
吴芸换了个话题:你的男朋友, 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叶迢玩着衣服摆上的毛须,淡淡道:他不在宁市。
那在哪儿?叶迢说:云县。
吴芸脸色变了变,重复了一遍叶迢的话:云县?叶迢嗯了声。
他是云县人?像是试探般,吴芸犹豫了下才问出口。
叶迢抬眼看向吴芸,答非所问:云县人,是不可以么?吴芸头一次像个母亲般,这样耐心的询问着女儿的心上人。
但是这些好意,叶迢却丝毫不习惯。
不是不可以..吴芸措辞了下,接着说:他做什么工作的?叶迢有些心不在焉,护林员。
护林员?嗯。
吴芸没听过这个职业,也对这份工作不太了解。
你们..怎么认识的?叶迢说:就这么在云县认识了。
吴芸没再多问,不过从叶迢的只字片语中,她能感觉出这个人在叶迢心里的分量不轻。
从小到大,叶迢从来没说过,要把哪个男朋友带回家来。
吴芸拿起桌上的雕花杯子,抿了口茶。
小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他带回家里来了。
吴芸最终还是给他们的关系下了个定论,你知道的,你爸他不会同意的。
叶迢说:我不需要他的同意。
话音刚落,叶迢才反应过来吴芸的意思。
叶昇平不会同意,吴芸她也不会同意。
你也不同意,是么?叶迢淡淡着。
虽然她早就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但是当这个判决书下到她的面前时,她却什么都说不了,也做不了。
吴芸说: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他是云县人,在云县工作,职业是护林员。
那么他,能在宁市给你幸福吗?他就算为你过来了,他能在这边做些什么工作呢?他能融入大城市的生活,不会带着小地方的陋习吗?叶迢不想听这些话,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她抬起头,环视着这座房子。
她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兴趣爱好,学业,事业,生活,感情。
通通被禁锢在了这里。
即使后来去了美国,她依旧活在她们的世界里。
只有在云县,她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所有人都在和她说,她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她的人生,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叶迢站起身,强忍住心里的失望。
她望着吴芸说:你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话语停在这儿,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
一切是那么的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叶迢开门,离开了这个家。
赵彦生那边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刻,接到了李牧的电话。
说是矮个胖子在警察局吐了些东西出来。
沉香木是天宫要的,铁路也是天宫要修的。
只是天宫背后的那个人,谁也没有见过。
矮个胖子听他们的头儿说过,他听到过那人的声音,温文儒雅,徐徐不急,像是个有文化的人。
上头还说,天宫这事他们一直在查,只是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罢了。
赵彦生来不及细想,机上的广播便响了:飞往宁市的东方航空公司MU3245号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关闭网络信号,系好安全带。
他挂了电话,关了机。
赵彦生没有告诉叶迢,他把机票往前改了一天。
/叶迢从家里出来后,这才感觉到天气已有秋季的凉意了。
她驱车回了家,把自己关进了琴房里。
每当和家里闹的不愉快时,叶迢总喜欢惩罚式的把自己关在叶昇平为她专门打造的这间琴房里,关上一段时间才会出来。
直至夜幕降临,她才开门出来。
叶迢拿起遗忘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面有几个来自赵彦生的未接来电。
叶迢回了过去。
熟悉的铃声却在门口响起。
赵彦生?叶迢整个身体僵硬了下,随即跑向门口。
熟悉的身影拉着行李箱立在门外,赵彦生抬起头,微愣了一下。
下一秒,眼前人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明天来么?叶迢环在他的腰间不肯撒手。
赵彦生单手托着她,单身把行李拿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说:多要来了一天假期。
你要他们就肯给么?叶迢摸着赵彦生脑后的头发,汲取着他周身属于他的味道。
赵彦生的头发在来宁市前又剪短了,摸起来有些扎手。
叶迢恍惚间,又想起了第一次摸上赵彦生头发的时候,也是这种触感。
叶迢从赵彦生的身下跳了下来,仰头望着他。
赵彦生低下头,盯着叶迢笑了下:给不给我不都来了。
偌大的房间里,从窗户里溜进来的风声低声沉吟,叶迢踮起脚,手抚上赵彦生的喉头吻了上去。
赵彦生的手揽在了叶迢的脖颈后面,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有雨打在了玻璃上,淅淅沥沥的留下了痕迹。
屋内的人拉着进了房间,一刻缠绵。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叶迢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赵彦生的脸,沉迷在这片温柔乡里。
直至深夜,雨才稍微小了些。
结束后,赵彦生抱着已经累的没力气的叶迢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后,她却又不困了,像是把瞌睡给洗跑了。
叶迢躺在床上,看着赵彦生□□着的精瘦腰身。
从后面望过去,他的身材是一块倒三角,结实有力。
叶迢伸手摸了上去。
上面有几道不规则的伤疤,叶迢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那些伤疤上反复的触碰。
这是怎么弄的?她问。
赵彦生擦头发的手停了下,然后说:早几年刚干这行,行事太莽撞,摔下山时弄的。
叶迢静静的听,听完后靠近了他,亲吻了上去。
那些伤疤的颜色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也依旧和他身体本身的颜色不同,像是从他身体里新长出来的一块那样。
就像叶迢,是从他心底新冒出的一枝芽。
赵彦生被叶迢嘴唇上柔软的触碰给惊的猛的直坐了起来,他转过身,望着叶迢。
叶迢坐了起来。
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下去,雪白如玉。
叶迢望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赵彦生,你瘦了。
赵彦生摸着她的锁骨,他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情意。
他坐回到床上,靠在床头那儿。
而叶迢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
你也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赵彦生伸手去摸了把叶迢的腰,摸到的全是骨头。
房间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洒在被子上。
他们都没睡着,只是安静的握着对方的手,享受着当下的片刻。
、叶迢说:你剪头发了。
赵彦生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头发:不好看么?叶迢摇头:好看。
赵彦生笑了下,声音很轻,很淡。
你今天在门口呆了多久?叶迢突然想起了下午那会儿,赵彦生如同天降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在她把自己关进琴房的那几个小时里,他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
赵彦生摸着她顺滑的发丝说:没多久,刚和你们家小区的门卫周旋完后,一上来你就开门了。
叶迢轻松的笑着,她这会儿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自她从云县回来,他们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上面了。
叶迢本以为再见到赵彦生,他们之间会出现短暂性的尴尬。
但是出乎她所料,没有,什么都没有,当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想紧紧的拥抱住他。
叶迢反手更紧的握住赵彦生的手,她说:赵彦生,再过一个月,就要年末了。
经过一天的奔波,赵彦生好似有些困了,他搂着她,声音有些沉倦:嗯,今年要过去了。
叶迢躺在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时候是叶迢开启一个新的话题,有时候又是赵彦生来开启。
他们闻着彼此身上同一款沐浴露的味道,就这样在深夜中依偎。
赵彦生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叶迢知道他已经撑不住了,便拉着他躺下了。
她想从赵彦生的怀里钻出去,但他搂的太紧,她没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叶迢翻了个身,看向赵彦生。
光影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细微的绒毛此刻看的一清二楚。
叶迢顺着他鼻子的轮廓,拂过他的面容。
时光很安静。
叶迢小声说:赵彦生,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赵彦生有些迷糊,在清醒与沉睡间反复挣扎,他说:什么礼物?叶迢用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眼睫,轻声说道:先睡吧,明天再说。
嗯..好..赵彦生闭上了眼睛。
他安静的躺在那儿,胸腔均匀的起伏。
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叶迢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吴芸今天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眼前的光晕逐渐模糊,叶迢下意识的去找赵彦生的手,和他紧握在一起。
她也有些困了,在这个漫漫长夜里,在这间房子里,她身边的这个人是无比的真实。
叶迢微微抬了眸,看向赵彦生。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般。
赵彦生,山水迢迢,你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先解个馋吧,后面会修完放出来,最近工作+毕设太难了。
完结会抽5个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