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近舟这才松了口气, 用力握住她的手。
几人就近从旁边卖油纸伞的店铺穿过,在热闹的人群中往另一边去了。
也在姜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纪无因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青筋迸出。
她果然不想见他。
范宁楹望着远处离开的一行人,吊起的心终归是放了下来, 放轻声音道:表哥, 他们都走了, 我们也走吧?她犹自不放开手, 犹豫片刻, 想顺着他的衣袖往上,触碰他的手。
纪无因眉眼微压, 拂袖道:烦请你自重。
他冷冷扫她一眼,面上不带感情, 丝毫不停留, 抽身离开。
范宁楹倒也没流露受伤神情,只眉头颦蹙,望着少年离开的身影, 顾盼美目间流转着悲伤。
柳涵自然将她神情收入眼底, 打圆场安慰道:范小姐,你病才好, 身子虚弱,最近几日风还很大,莫伤着身子,先回去休息吧。
范宁楹有礼屈膝,多谢柳大哥。
等到目送纪无因和柳涵身影离开, 丫鬟这才不甘心地打抱不平, 道:小姐, 纪小侯爷如此态度,难为您今日身子不适还要出来,这又是做甚!范宁楹不语,眼里的悲伤消失了,她慢慢转身,朝姜厘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绿弦,你听没听说过最近新开的南戏集市?丫鬟绿弦一愣,畏惧道:小姐嘱咐奴婢打听的,奴婢都打听到了。
那南戏集市鱼龙混杂,又被叫做鬼市,来往的商客都不知道从何而来,那地方傍晚才开市,早上便关了。
听说……顿了顿,才敢说下去,那儿很乱。
小姐莫不是要去那儿……说到最后,绿弦神情惶恐地抓住了范宁楹的衣袖。
范宁楹目光怨怼,道:姜厘都能去得,我怎么去不得?说不定去了还有什么收获,难不成叫我回家坐着,看表哥被别的女人勾走魂魄!绿弦低下头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这一边,易近舟跟着姜厘穿过油纸伞店,一路上,他的视线落在姜厘无意识拉着自己的手上,唇边漾开一抹笑意,悄无声息地反握她的手。
姜厘浑然不觉,拉着他走到另一条街道正中,四处张望,蹙眉道:奇了,居然找不到入口,南戏集市到底在哪里?易珊跟着走到她身边,扫了周围一圈,思及什么,听说那南戏集市傍晚才开市,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易稚神情垮了,拉长语调,三姐,你不早说!早知如此,我便晚些出来了,还能睡个回笼觉。
易珊无奈,戳了她脑门,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大姑娘。
姜珩川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易稚不服气,冲着姜珩川道:姜大公子,麻烦管好你的心上人大姑娘,别让她欺负我,我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妹妹!姜珩川揣着衣袖一愣,当即有些不自然起来,脸颊微红。
姜厘听见这话,捂着嘴巴悄悄笑,时不时看姜珩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被姜珩川暗暗瞪了一眼。
他们的身后是一家卖古玩的店铺,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这家店却莫名冷冷清清,一个老头儿正窝在摇椅上晒太阳,听见他们说话,掀起脸上盖着的斗笠,不耐道:找啥呢,嘀嘀咕咕的,吵人睡觉。
易近舟看过去,神情谦逊,含笑道:前辈,您可知道南戏集市在何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又躺了回去,知道,咋了啊?易稚道:您能告诉我们吗?老头儿一哼,凭什么告诉你们啊?几人都面露失望之色,易稚有些不忿,他们并非没有礼貌,可这老头儿说话怎得如此不客气,您……姜厘拦住易稚,笑眯眯道:爷爷,你喜欢喝哪家的酒,我去给你打。
老头儿摇椅子的动作一顿,掀开点斗笠,眯着的眼睛瞅向了她。
姜厘指了指旁边的酒楼,眼眸弯弯,是吉祥楼的招牌齐云清露,还是斜对角那家的错认水?老头儿吹吹胡须,飘来一句,错认水。
好。
姜厘走过去,朝老头儿伸出了手。
老头儿眼睛一瞪,你这女娃,真没礼貌……不过虽然如此说,终究还是伸手从摇椅旁边掏出了一个葫芦,塞到她手里。
易近舟一干人等都愣在那里看着她,姜厘接过葫芦,回头朝他们眨眨眼睛,示意稍等片刻。
然后抱着葫芦跑向了斜对面,身影消失在一家店面外。
没过多久,她抱着满满当当的葫芦,又跑了回来。
老头儿不大相信,接过葫芦,瞅了她一眼,你别是给我装的水。
姜厘眨着眼睛,你尝尝呀。
老头儿拔开葫芦塞闻了闻,又瞅了她一眼,这才抱着葫芦躺下,闭着眼睛悠哉悠哉道:南戏集市在后坊巷子尽头,那儿有个赌坊,进了赌坊往地下走,只要你们不笨,就能找到入口。
听见这话,几人皆是一愣——怪不得他们逛遍了京城都找不到集市在哪里,以为压根儿没有这种地方。
没想到那南戏集市居然在地下,入口还如此隐蔽,须得从赌坊经过……若不是问了人,这谁能找得到!姜厘弯着眼,甜滋滋道:谢谢您。
老头儿把斗笠往脸上一盖,不耐烦道:问完就走,赶紧的,吵人睡觉了知不知道。
现在的年轻人……他们一行人只得离开,知道走出一段距离,易稚才忿忿道:臭老头儿!性子这么怪,给他打酒喝,还如此态度!易近舟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位老人有些熟悉。
易稚瞪眼,熟悉?熟悉什么?我倒是觉得他和卖胡饼的那个脾气不好的章老头很熟悉,都是一个脾气。
姜珩川忍不住笑,易珊也笑起来,问道:小厘,你怎么知道方才那位老人要酒喝?姜厘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是看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放着个酒葫芦,就试着问问,说不定就问出来了。
易稚兴奋地跑过来,抱她的手臂撒娇,我要跟着小厘,小厘好聪明,以后谁能娶到你,可太有福气了。
易近舟唇角攒着笑,扫了姜厘一眼,时辰还早,我们在外面吃点东西吧?南戏集市傍晚才开,还有一些时间。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吃了点东西,等到傍晚降临,街道上天幕漆黑,灯笼明亮时,才出了客栈。
出发的时候,姜厘站在客栈二楼往下眺望,那个老头儿已经不在那里了,那家古玩店守着的老板换成了其他人。
她若有所思片刻,跟着易近舟他们离开。
按着那位老人指的路,他们顺利找到了那家赌坊。
赌坊硕大的门口悬着高高的布帘,上面盖着一个赌字,易近舟带头领着他们进去。
撩开布帘,里面很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围聚在赌桌边大声吆喝,没人搭理他们。
易珊不大适应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掩住了唇,姜珩川注意到这个细节,让她跟在后面。
易近舟也将姜厘和易稚护在身后。
他们一路穿过了嘈杂的赌坊,一直走到最里面,空间逐渐狭窄,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仅供一人进入的石门。
有人戴着面具守在那里,看见他们,不带感情的眼睛转了过来。
易稚被那如死水一般空洞的眼神看得心头直害怕,立即抓住易近舟的衣裳,躲到了他的身后。
那人动作略显缓慢,看他们一眼,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而是垂下视线,退到了旁边。
石门也在此刻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向下的小路,光线昏暗,看不见尽头。
易稚害怕了,这阵仗怎么搞得跟进那什么阴曹地府似的,她拉拉易近舟,大哥,不然不去了吧……易近舟挑眉道:我是无所谓,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吗?不进集市看看就走?大家都看着易稚,似乎都在等她拿主意,易稚思来想去,还是把脑袋缩了回去,那还是去看看吧。
一行人陆续进了石门。
越往下走,竟然越是寒冷,姜厘穿得不少,可还是被灌来的风吹得瑟缩了一下,易近舟看她一眼,想伸手将她揽过来,可思及什么,还是收回了手。
走到了小路的尽头,一家卖面具的摊子直直挡在拐角,摊主带着骷髅面具,看见他们,脑袋缓缓歪向另一边,声线粗噶,不带感情,一人一个面具。
这是南戏集市的一条规矩。
只要进入集市,必须佩戴面具。
因为这里的买卖无关乎人际关系,任何人都可以来这里做生意,戴上面具谁也不认识谁,如此,任何人都可以从仇家手上买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把东西卖给对方。
易珊倒也不犹豫,上前挑了个面具戴上了,其他人也纷纷挑了自己喜欢的面具,付钱之后,姜厘扫了摊子一圈,才慢吞吞拿了个黑兔子面具戴上。
易稚胆子小,索性拿了个最恐怖的青面獠牙面具——反正吓跑的是别人不是她,她看不见就行了。
等到戴好面具,姜厘和易稚一对视,不约而同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易稚指着她,你这兔子看起来也太好欺负了。
黢黑的兔子面具下,姜厘一双眼眸明亮如星,笑意盈盈,只要人不好欺负就行了。
易近舟也不由被她吸引了目光,姜厘肤色本就偏白,加之脸蛋小,这面具在她脸上过于宽大,露出白皙的皮肤,更衬得娇美异常,尤其一双眼睛更是璀璨,宛如流转星子,很有辨识度。
易稚做了个凶狠的表情,道:兔子可是会被狼抓走吃掉的哦。
说着,易稚的眼神暧昧地往易近舟脸上飘,却顿了一顿——易近舟他戴的并非是狼面具,而是戏剧里的脸谱。
易稚板着脸,撒娇道:大哥,你换个面具嘛。
易近舟还没说话,站在面具摊子边的骷髅面具人已经冷冰冰道:面具不可更换,否则马上离开。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易珊忙护住易稚,低声道:我们走。
他们现在是看出来了,难怪这里被称为鬼市,南戏集市和京城完全是割裂的。
这里的规矩已经定死了,没有人能更改,这里的秩序也只归南戏集市的所有者管辖。
试想一下,若是真起了冲突,先不说能否找到南戏集市拢共六个隐蔽的出入口,就说真找到了,出入口如此狭窄,稍微一堵,根本没有人能闯入。
离开了卖面具的摊子,易近舟一行人往前走去。
来之前原以为地下集市昏暗无光,可并不是如此,这里和京城的夜晚差不了多少,灯火通明,楼阁间悬挂着红灯笼——只不过这灯笼并不是暖色,而是泛着阴惨惨的冷光。
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迎面走过的人根本认不出是谁,戴上面具,大家都没有了脸。
姜厘忽然捂住胸口,微弯下腰,易近舟看她如此,当即担忧道:小厘,怎么了?所幸那痛楚一闪而过,之后便没有了感觉,姜厘摇摇头,若无其事,没事,心跳有点快。
她苦中作乐,想起京城流传过的一句,笑着打趣道:兴许有人在想我。
易近舟凝注视线看了她片刻,没说话,拉起她的手,替她按揉合谷穴,替她减轻疼痛。
易珊走过来,轻声道:小厘,若是当真不舒服,我们便离开。
易稚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拉着易近舟衣裳的手,听见此话,当即连连点头,对对,这里好可怕,我们还是走吧。
姜厘看向戴着青面獠牙鬼怪面具的易稚,顿了一顿,眉头拧成了麻花,我觉得还是你看起来比较可怕。
一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易稚恼得嗔她一眼。
可就在此时,姜厘忽然感觉有目光隔着遥远一段距离落在了自己身上,熟悉的、宛如蛇一般阴冷粘腻的,让人不适。
她背后一凉,立即循着方向看了过去。
远处一家酒楼二楼的栏杆外,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顷刻间消失不见。
姜厘蹙起眉,心头陡然浮现起不安的感觉。
她隐藏得很好,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易稚走在易近舟身后左顾右盼,正惊叹于这个地下集市建造的精妙与华丽,视线一转,注意到对面灰墙角一道极为吸引目光的摆摊的身影。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戴着宽大的白面具,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明显上了年纪,可她的打扮却十分年轻,穿一身素净的袄子,头上簪了三朵娇艳欲滴的花,端坐在布织的小杌子上,一双眼睛冷漠,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有两个戴着孩童面具的女子正与她说着,老妪也不伸手,袖子拢着,只点头摇头。
易稚拉着他们往那儿走了几步,靠近一些,恰巧那两个女子结束了谈话,离开时,经过了他们身边,姜厘一众人听见了什么诸如很准真的很灵啊之类的话。
易稚想过去,但又有些害怕,小声问易珊和姜珩川,这位老婆婆,是不是会巫术?易珊思索片刻,点头道:我听说南疆有专司占卜的大祭司,确实能预知命数,只不过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不是。
易稚有了肯定,信心便足了,一拍手道: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便跑了过去,放轻声音道:婆婆,您可会占卜?价钱多少?老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露出微笑,她的笑几乎像是只有皮在扯动,有些瘆人。
老妪语调缓慢,声音却很年轻,毫无起伏,不收钱。
但我只回答我想回答的问题,不占卜男人。
易稚思来想去,脸上飞上红霞,倒也不扭捏,大咧咧道:我想问问我的姻缘。
老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盖下眼皮。
易稚有些挫败,易珊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肩头,无妨,这种事情急不来。
易稚抿唇,忽然又把易珊拉过来,眼睛亮亮的,老婆婆,那您看看我三姐。
老妪扯动眼皮,缓慢地转动眼珠子,看了易珊一眼,片刻后露出笑容,眼睛却漠然,水到渠成。
没有明说姻缘人是谁,只说了这样一句,云里雾里的。
易珊愣了下,还是笑着道了声谢,至少这句话是好的,说明经历的磨难不多。
易稚目光四转,最后锁定在了意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姜厘身上。
和姜厘的视线对上,易稚狡黠一笑,大哥,快把小厘扯出来!易近舟方才在看老妪在给易珊与易稚占卜姻缘时,心中便有些期待,但他并未表露,只藏在心里,此时,见姜厘这般抵触,他不由一愣——她不愿意试试吗?姜厘这次躲进了姜珩川身后,见大家目光都朝自己这边扫,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就算了吧。
她并不期待这个。
她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好姻缘。
易近舟见她神情,有些失落,勉强笑道:没事,既然小厘不愿意,就不让婆婆占卜了。
易稚不理解地望向了她,姜厘被几道目光齐齐看着,仿佛被施加了压力,莫名像辜负了人似的。
内心犹如被炙烤,纠结片刻,姜厘犹豫地抬起眼眸,看向了老妪。
也在同一时刻,老妪白面具下的眼睛看向了她。
视线接触的瞬间,姜厘背后一凉,她的眼神太过死寂,如同一滩放置百年的死水,永远不会被风刮起涟漪,甚至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
这一次,老妪许久没有说话。
易稚发觉了不对,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问道:婆婆,您可知道她的姻缘在哪里?老妪慢腾腾地塌下眼皮,好半天,幽幽吐出一句,就在这里。
易稚登时惊喜起来,重复了一遍,就在这里?她看向易近舟,视线在他和姜厘之间频频扫过,眼神发光,意味不言而喻。
易近舟展颜而笑,仿佛舒了口气,姜珩川和易珊则互相对视一眼,神情微妙,暗藏笑意。
唯独姜厘歪了歪头,捕捉到这四个字中的歧义。
就在这里?这里指的是哪里?是面前这一方寸的小摊,还是脚下踩着的南戏集市?这个范围太广了,平常人乍一听到,多数都会以为就在这附近。
兔子面具下的眼睛半垂下来,姜厘没吭声。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摊位不远的一间卖胭脂香粉的铺子,戴着狐狸面具的范宁楹正带着丫鬟,挑选贩子兜售的外域香粉,也就在她结账准备的时候,旁边一道高大的人影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个男人,头戴恶鬼面具,一双眼睛阴冷泛寒,却又含着微微笑意,此人直接挡在她的面前,明显是来找她的。
范宁楹步子一顿,拉着丫鬟退后一步,你是何人?范小姐,我们在宫中见过的,不是吗?男人好整以暇道。
范宁楹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登时看向男人,五皇子?燕行峪道:范小姐怎么一个人来鬼市?范宁楹对此人印象不大好,皱眉不欲理会,我来此地似乎和五皇子没什么关系。
燕行峪挡住她的去路,依旧微笑着,谁说没关系?范宁楹本要走,差点撞上他,不由微愠道:你……燕行峪道:范小姐今日来鬼市,是否是因为纪小侯爷也来了此处?范宁楹一愣,移开了视线,宛如被窥探了心思,眼神冷漠。
燕行峪朝她走近了一步,低头俯视着她。
他笑容加深,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女儿香,范小姐,可你是否知道,姜厘也来了这里?范宁楹的眼神如刀般陡然转向他。
燕行峪道:范小姐先别生气啊,俗话说的好,只要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不就是一伙人了吗?他刻意停顿,你应该也不想让纪小侯爷与姜厘在一起吧。
范宁楹想也不想,就要反驳,却被燕行峪拦下,难道范小姐还在自欺欺人?相信你不久之前刚刚见过了纪小侯爷,他的心思……难道你看不出来?范宁楹的动作登时停住,看着他的眼神压抑着怒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五皇子此番是为了羞辱宁楹吗?当然不是,燕行峪道,我需要范小姐你的帮助。
范宁楹轻笑,我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女子,能帮到五皇子什么?燕行峪看出她并不想以身涉险,此话只是推诿,不由笑道:范小姐,先别急着推辞,你若助我,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得到你的心上人。
范宁楹盯着他,脸上虚伪的笑容逐渐淡去。
燕行峪继续道:范小姐不信?我可以用我的身份担保。
范宁楹皱眉,你要我做什么?燕行峪道:范小姐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你传达几句话,引开一个人。
谁?姜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