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厘本跟着大家一起走, 慢慢地,却落到了最后,一路上心不在焉, 只瞅着周围经过的各色各样的面具。
易稚原本对这里存着畏惧,可时间一久, 逐渐便熟络起来, 很快跑到最前面领着大家走。
没走多久, 忽听见一处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声音, 伴随着铁笼子与锁链碰撞的响声, 人们纷纷后退。
他们皆是一愣,走近一看, 发现那笼子里关着的竟是几个身形瘦小、衣裳脏污的人。
守笼人穿着异域服饰,手握鞭绳站在笼子边, 俨然是卖奴隶的。
周围围聚的人很多, 挤得水泄不通。
易珊不适应这种情景,掩着唇退到后面去。
易近舟皱皱眉,走上前几步。
那笼中关着的人年纪都不大, 看样子都是孩子, 戴着黑色面具,有的眼神茫然,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有的眼神凶狠,宛如伺机而动的野兽,而其中有一个女孩,眼神尤其冷漠。
周围有人已经在和守笼人商量价钱, 准备买下那女孩。
易稚拉了拉易近舟, 小心翼翼地问:大哥, 他们买这些孩子干什么?易近舟沉默了,犹豫是否要告诉易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片刻后,只道:买回去养大,男孩就干苦力,女孩……也许被卖给富贵人家当妾。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
这还是人吗!易稚跺了跺脚,心疼道,大哥,这些孩子太可怜了,不然我们把他们买……易稚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高挑身影,女子服饰精美,身姿窈窕纤瘦,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异香,虽然带着面具,却依旧可以看出是美人。
女子先用目光扫了四周的人一眼,最后,在姜厘身上停顿了下,这才转回去,好整以暇地点点笼子,对守笼人说了几句话。
她说的不是中原话,很多人都听不懂。
易稚连忙问道:大哥,她说什么呢?易近舟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人群里有人惊呼,这女人把所有奴隶都买下来了!姜厘注视着女子的侧影,蹙起眉,发觉方才她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带着深意。
与此同时,她的衣摆被一股力道拉了拉。
姜厘转过身,背后站着一个小豆丁,戴着棕熊面具,把她往外扯去,姐姐,我有事情找你,你出来一下。
姜厘就这样被拉出几步,等到站稳之后,那小豆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给了她,有人给你这个。
姜厘看着递到面前的纸条,狐疑地看了小豆丁一眼,还是将其打开。
上面洋洋洒洒一行字——十里刺绣楼后空地见姜厘问道:是谁给的你这个?不知道,小豆丁老实道,一个面具人。
她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那人说,如果你想让身边的人能安全离开,就去这个地方等着。
姜厘动作一顿,不可置信。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小豆丁挠挠头发,继续道:那人还说,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但是后果你必须自己承担。
小厘?怎么了?易近舟发觉不对,朝她这里看了过来,姜珩川、易珊易稚也都望向她。
姜厘把纸条揉进手心,若无其事地藏起来,冲他们笑笑,没事,这个小家伙闹肚子,找不到茅厕。
我带他去找,很快就回来。
易近舟立即想要过来,你一个人吗,不需要我陪你吗?姜厘摇头,不远,我们方才经过的地方就有,我把他带到,马上回来找你们。
说完,她朝易近舟弯眸笑笑,示意没事,然后立即转身拉着小豆丁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小豆丁就挣脱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没入人群中。
姜厘回头看了眼他们的方向,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十里刺绣楼走。
等到了刺绣楼的门口,她抬头看着十里刺绣楼的匾额,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汗。
姜厘绕过刺绣楼,楼阁的后面果然有一小片较为空旷的平地,角落里堆放着杂物。
一道婀娜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最远处。
范宁楹。
姜厘认出来了。
是纪无因的表妹范宁楹,她们今日早上才见过一面。
范宁楹闻言,转过了身,露出雪白的狐狸面具,姜厘,你来得慢了!你找我何事?姜厘并不打算和她说废话。
范宁楹一向和她不对付,从前便处处针对她,找她的麻烦,只不过每次都被她反将一军气得直哭。
自从一年前范宁楹回家修养身体,后来碰面也就少了,没想到今日她又来找她麻烦。
不是我要找你,找你的另有其人。
范宁楹朝她微微一笑,走近几步,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的事情不会事事都如你意,不是什么东西,你都能轻而易举得到,不属于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说完了?范宁楹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姜厘扭头就走,说完我走了。
她竟然丝毫没听进去?范宁楹怒从心起,跟了几步,扬声道:姜厘,就算你暂时勾引了我表哥,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他也不会喜欢你的!姜厘步伐一顿,一时间说不出话,这范宁楹认知是有什么错误吗?纪无因什么时候对她念念不忘了?她正要回身看范宁楹,余光却注意到来时的拐角出现一道身影。
来人戴着恶鬼面具,步履从容缓步而出,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似乎是笑着的,可看着她的眼神却阴冷。
姜厘心头一跳,与此同时,身后范宁楹轻笑了起来,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姜厘用力握了握手心,退后一步,毫不犹豫掉头就往旁边跑。
燕行峪波澜不惊道:抓住她。
范宁楹也笑,姜厘,你跑不了的,这附近都有人,你今日别想走出这里,别人只会以为你被人带走,下落不明……剩下的话,姜厘是听不见了,她从中间的小路奔出,到了刺绣楼大门外,旁边却登时涌出几个黑衣面具人。
姜厘也顾不上其他,见对面的商铺坊子错综复杂,立即朝商铺后的小巷跑去,纤细身影消失在拐角。
黑衣面具人紧跟其后,也钻进巷子里。
可这里四通八达,只要进入便是岔路口,抬头就是高高的围墙,十分难找。
南戏集市的建筑与京城的不一样,似乎是故意建造成这般模样,巷子连同坊子,又是小路又是楼阁房屋,围墙极高,几乎到了头顶最高处,望不见对面的情况。
一踏进来,宛如踏进了迷宫。
燕行峪才跟过来,便见黑衣人在巷子里打转,气得低骂一声,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平静下来,循着空气中依旧残留的香味,调了一个方向,往左边最宽阔的巷子走去。
巷子里也有其他路人通行,无一例外的,他们走过拐角时,都朝某个地方投去一眼。
燕行峪心中了然,噙起笑容,放慢步伐走了过去。
姜厘藏身在一户人家大门外的红木雕柱后面,闭上眼睛,努力放轻气息。
因为跑得太快,再加上心慌,姜厘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捂着嘴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剧烈跑动之后,要控制呼吸,却又不发出声响,实在太难。
红木雕柱旁边就是一条小巷,不知连同哪里,路中间杂乱地堆放着废弃之物,因为没有灯笼光线照亮,显得十分昏暗。
此时,另一边的巷口通往南戏集市的大道,走进一道身影,是个带着面具的大仙儿,握着算命幡,盲了一只眼,看人时泛出阴恻恻的神色,他朝藏身红木雕柱后面的姜厘扫了一眼,居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而垂直这条小巷的路,燕行峪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此时的场景几如狭路逢生,姜厘头皮发麻,心中绝望一点一点弥漫上来,一只手慢慢收紧,攥紧了衣袖。
这回要被发现了。
如果被燕行峪找到,她要怎么办?和他拼命?乏力一阵一阵弥漫上来,空气中似乎被洒了什么粉末,即便姜厘捂着口鼻,身体里也逐渐腾起不适,宛如虫蚁啃噬,又痒又麻,让她身体逐渐失去力气,一阵阵发软。
姜厘太累了。
精神紧绷和跑动,消耗了她原本便不多的精力,乏力感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让她逐渐失去抵抗。
就在姜厘紧贴着柱子,即将滑坐在地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用力拉住了她。
姜厘还没反应过来,被那人带进了旁边昏暗的小巷里。
那人寻到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带着她就地藏身进半人高的狭窄空间。
旁边就有现成的藤条筐子,挡在外面,十分隐蔽。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到躲好了,那人又隔着面具捂住了她的嘴,不过面具太过宽大,不好捂住声音,那人索性把她面具摘了,压着她的手,连带着身体紧贴上来,压低的声音微冷,不许说话。
这声音十分耳熟,姜厘瞳眸茫然地眨了一下,努力想去看清那人的脸。
从缝隙中投进来的光线很是微弱,她努力辨认,看到了那人面上戴着的、雪白的狼兽面具。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耳边铛的一声,愣在原地。
来不及想太多,耳边传来了经过的脚步声,姜厘侧眸看去,只见藤织筐子的缝隙中掠过几个人的衣摆,有人疾步从外面走过。
都是废物,人呢……人呢?!再去那边找找!姜厘身子乏力,痛苦的同时,却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与解脱,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算不算狗洞啊?姜厘闭了闭眼睛,苦中作乐似的弯起唇角,无声笑了一下,那人扫她一眼,似乎觉得看她不大顺眼,竟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嘴盖住。
唔……猝不及防来这一下,姜厘登时惊愕,陡然睁大眼睛转头看他,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这人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笑一下,他不让她笑?蹙蹙眉,感觉到身体里的乏力,顺着每一次呼吸,飞快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姜厘的呼吸变轻,细弱得像猫儿,眨眼的频率逐渐缓慢。
她迟缓地再次闭了下眼睛,觉得呼吸仍是困难,鼻尖充斥着芝兰香气,可这里空间密闭,多少有些窒息的感觉。
过了许久,藤条之外的脚步声伴随着焦躁的说话声,逐渐远去,能判断出他们已经离开了。
现在总可以说话了吧?姜厘身上没力气,抬手困难,想把捂在嘴巴上的手拍下去,无奈连自己的手都举不起来,只好开口说话,细如蚊吟,带着浅浅的气音,手……拿开啊……纪无因……姜厘努力说出他的名字。
纪无因闻言,动作微顿了顿,感觉手心被温热的气息拂得酥酥麻麻,如同轻柔羽毛挠着手心,让人把持不住。
他立即松开了手,盯了她片刻,压低声音哼笑一声。
你倒是聪明。
姜厘眼前一片朦胧,睫毛扇了扇,似在嘲笑,我……我怎么可能认、认不出你……她能认错别人,但是绝对不会认错纪无因。
他实在太好认了,即便戴着面具,眼里那种生人勿近,锋利似冷水削玉的锋芒,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过。
他这样骄傲热烈的人,谁要是不长眼惹怒了他,恐怕下一刻就能身首异地。
纪无因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把她掰了过来,盯着她,逼着她道:你再说一遍,我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想欺负她的心思便愈发强烈,叫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她哀求唤自己名字的可怜样子。
姜厘被他一只手捏着,小脸上的肉都被挤出来,像被扼住脑袋的兔子。
神……经病啊……姜厘细弱的声音带上了浅浅的哭腔,边打颤边道,纪无因,你是……来报复我的吧……这位纪小侯爷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她明明叫过一次他的名字,他还让她再说一次,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姜厘委屈起来。
她还以为他是好心来救她的,可现在看来,他恐怕是怕她丢到别人手里,自己折腾不着,才把她救过来好对她下手报复她。
纪无因看了她片刻,松了手。
他似也在压抑什么,喘了口气,移开视线,方才追你的是燕行峪?姜厘脸被捏疼了,懊恼他力道怎得如此大,努力抬手摸了摸脸,忍着脑瓜子里一抽一抽的疼,好半晌,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十分轻微,仿佛染了桂花蜜,带着女儿家的乖巧和娇憨。
纪无因沉默片刻,忽然又把她的脸掰过来,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冷声道:吃了。
姜厘还没回过神,药丸已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她吞咽了一下,当即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立即摸着脖子,退后看他,你……他莫不是给她下毒?纪无因看懂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扯出个笑容,是啊,姜小姐,反正你也这么弱,救不回来了,慢慢耗死不是更难受?我索性给你个痛快。
姜厘却头一次没有反驳他,反而怔住了。
她垂下眼睛,新奇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她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了,就在刚才吃下药丸这一会儿,她已经感觉好了许多,身上那种乏力的感觉虽然还在,可是减退了不少。
他给她吃的分明是解药,却又死不承认……她算是看出来了,就算天当着这人的面塌下来,他恐怕都能说不在意。
姜厘移开头,思索片刻,还是抿唇小声道了句,纪小侯爷,今日多谢你救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后我会还你的。
说完,姜厘觉得应该等不到这位纪小侯爷的回答,只看了他一眼,便想爬起来离开,可才一动,她的胳膊就被纪无因拉住。
昏暗的光线中,他盯着她的眼神危险,你干什么去?姜厘一愣,脱口而出,近舟哥哥他们还在等……最后一个我字,姜厘看着他,没说出来——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纪无因的眼神显然冷了许多,夹杂着的怒气愈发汹涌,让她不敢开口。
她转念想想,便也想通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是了,他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救她,她确实不应该在这时候离开。
至少不能这么快抛下他离开。
纪无因余光见她又坐了回来,这才松了手,移开视线不看她,讥嘲道:怎么,不去找你的近舟哥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跟吃味了似的。
姜厘觉得好笑,朝他看了过去,却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对——他眉宇不耐地皱着,气息逐渐粗重,像是在忍耐身体的不适。
纪无因……你、你没事吧,姜厘愣了,揭掉他的面具,有些慌乱道,纪无因,你怎么了?他别吓她啊。
摘掉碍眼的面具,少年精致得过分的眉眼展露在面前,他的额上渗出了汗,明显十分难受,却一反常态地甩开她的手,盯着她,□□起来,低喝道:姜厘!就这一瞬间,姜厘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纪无因眼尾微微泛红,刻意压制过的呼吸带着热气,连嘴唇都比往日红几分,有汗水凝结成珠,自他的额头,顺着挺拔的鼻梁滑下,滴落在地。
姜厘愣愣看了他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纪无因,你、你也中毒了?纪无因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够了,姜厘,闭嘴。
纵然他不想承认,可事实让他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无法被撩拨,也听不得姜厘再说一个字。
不久前,他自以为凭着自己的意志力,轻而易举就能把药性压下去,所以方才想也不想就把药给她喂了。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他错了。
纪无因靠坐在角落里,咬牙忍耐着不适,声线冷冽地讥嘲道:姜小姐,现在你可以走了,不用担心我这种人再拦你。
姜厘一愣,哑口无言片刻,道:纪无因,你把我姜厘当什么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他救了她,现在他中毒不适,难道她会在这种时候跑掉吗?那她姜厘还是不是人?姜厘压下心中思虑,见纪无因难受得紧,忽然想起他不久前给她吃了颗药丸。
对了!他不是有药吗?那药可以解毒,既然有用,为何现在不拿出来?少年闭着眼睛,支着一条腿坐在角落,喘息一声比一声重,身体滚烫。
姜厘以为他已经难受得动弹不得,脑中嗡鸣一声,当即有些慌了阵脚——不行,他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他救她而死,她就完了!因为手足无措的惶惶然,她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来,努力克制着心跳,跪坐在地,颤抖着手,在他衣襟上摸索起来,你的药……你的药在哪?喂,纪无因……然而,纪无因却始终不说话,姜厘想到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陡然抬眼看他,道:纪无因,你……你别告诉我你身上只有一颗解药……天,这是什么话本子里舍身救人的桥段?她从前虽然听过,也觉得这个桥段有趣,可是她并不希望它变成现实好吗?纪无因抬眼看她,眼尾红得可怕,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这种情况,居然还有心思笑她,你见过哪个人带救命的药,按一把的分量带?他说完,勾起唇角,眼角眉梢浸了笑,胸膛沉沉震动起来。
方才这毒和上一次春猎时的不一样,他其实已经用了解药,可姜厘没有丝毫好转,那就说明之前的解药对现在的毒药没有用。
后来,他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一颗救命药丸,索性便喂她吃了。
但是他低估了这毒药的药性,和他自己的忍耐力。
他以为他会压制住的,没想到……不,兴许他本来能够压制住的,可是,他并没有预料到她会在旁边。
她在旁边……纪无因把视线从身边少女的身上转开,深吸一口凉气,喘息声逐渐重了。
姜厘抓着他的衣摆,想办法道:纪无因,不然我们出去吧?南戏集市一定能找到解药的,我听说这里有京城最毒的毒药,也有能救人性命的解药……说不准还能遇见神医白里明……她飞快说着,一边思考,眉头皱成一团,我记得进这里之前,经过了一家门遮掩着很小的药铺,那时我听人说,好像卖药的店主曾拜在白里明……纪无因耳边嗡嗡的,凌乱无比,充斥着她的声音。
姜厘的嗓音偏软,即便正经起来说话,咬字尾音也都勾着甜似的,缭绕在心头,仿佛催人堕落的毒药,将人拉向不可抑制的深渊……他呼吸逐渐重了,仿佛被驱使着似的,垂眼看住了她。
这一看,竟再移不开视线。
光线依旧昏暗无比,只能依稀看见少女的五官轮廓,可她的眼睛很亮,即便在如此黯淡的光线下也映出了唯一的一点光亮,此时,她眼中攒着焦急,却依旧在极力思考。
唇瓣翕动,眉眼鲜活,就连皱着眉头时微微压下的眉眼,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隔着这一层雾气,看不清晰。
姜厘并未注意到纪无因此刻的反应,她自顾自唠叨了一堆,最后敲定主意,语速极快道:燕行峪他们找不到我们,过了这么些时辰,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出去动作迅速一点,避开他们……她说着,手里无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摆,抬头看向了他,皱眉道:纪无因,你还能不能自己走啊?下一刻,纪无因忽然倾身压了过来,握住她的肩膀,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第一个吻~感谢在2022-12-19 14:53:00~2022-12-20 19: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虞@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