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侯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上面绘有纪家的标志。
马车之外的街道上,不时有人经过,朝他们这里投来目光。
天幕已经漆黑, 街道上亮起了盏盏灯笼,红彤彤的光亮倾洒在地。
姜厘头脑空白了一瞬, 想也不想, 蹙眉反驳道:谁跟你是恋人!纵然是假装的, 那也是恋人。
纪无因含笑道, 再说了, 你方才那么急来见我,连钗子都顾不上带, 是为什么?说到这个,姜厘简直哑口无言。
这是个误会!可她不知道怎么和纪无因解释。
总不能和他说, 她是怕他对她爹她哥怎么样吧……姜厘闷闷低下头, 我爹说了,不许我太迟回来,你若要办事, 那就快些, 我可不想陪你在外头奔波。
纪无因轻笑道:还没人嫌弃过和我一起出门呢。
怎么,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么?姜厘恼怒道:现在有了!纪无因也不在意, 扬眉笑笑,拉着她走下大门外的台阶。
他也不打算乘车,绕过了马车,直接往街巷外面走去。
珞安跟在最后头,努力不发出声音, 降低存在感。
姜厘有些踉跄地跟在纪无因身后, 察觉到附近投来的视线, 脸颊一烧,心里一万个后悔没有戴帏帽出来。
只得尽量低下头,跟在纪无因身后,就差把脑袋埋进他背后衣裳里。
纪无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倒是也没说什么。
姜厘跟着他走出一条街,绕到了宽阔明亮些的大路上,纪无因带着她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了下来。
姜厘见他在摊子前停了很久,正觉得心中疑惑,想要探头去看。
可就在她做足了心里准备,从他身后走出去一些时,冰凉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脸。
姜厘一僵,好半晌,才发现那是半幅面具。
纪无因自己已经戴上了,纯白的面具遮去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弧度流畅精致的下颌,隐隐显得冰冷拒人之外。
他低垂着眼睛,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把面具给她扣上系好,动作利落。
等到给她带好了,纪无因淡淡扫她一眼,这样总行了,姜小姐?姜厘望着他,摸了摸脸上冰凉凉的面具,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半晌,出口的第一句话没控制住,直接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我的面具也和你一样丑吗?跟在后头的珞安:……姜小姐,您真敢说啊!竖起大拇指。
纪无因皱眉,沉默片刻,看着她,颇有几分不悦道:这个面具丑?姜厘发觉自己说错了,连忙补救,不丑不丑,纪小侯爷挑的当然不丑。
纪无因的视线在她一双尽量真诚的眼睛定格了片刻,这才勉强移开视线,算是满意了她的回答,不再计较,拉着她往前走。
珞安跟在后头掏银子。
有了面具,二人原本过分张扬的容貌和气度多多少少被遮掩住,街上的行人不再频频投来视线,姜厘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走过一处摊子的时候,她忽然被吸引了目光,转头看了好几眼。
纪无因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停下脚步。
旁边是一个卖糖人的手艺人,背着个草靶子,上面插满了形状各异的糖人。
小姑娘么,多多少少都喜欢吃这个。
他心中莫名浮起那日对此不屑的念头,动作顿了顿,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哪里变了。
纪无因扭头示意珞安,给她买一个。
珞安闻言点头,麻溜地跑过去,给手艺人付了银子,伸手去拿糖人。
姜厘哎了一声,忙道:我不要那个,要上面的那个小人儿。
珞安愣了下,依言踮脚拿下来,递给了她。
姜厘看着手里活灵活现的糖人娃娃,喜滋滋地笑,正面反面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才低头宝贝地尝了一口。
甜滋滋的,是熬出来的糖浆,能吃出还很新鲜。
这一点小钱,纪小侯爷应该不用我……她的话还没说完,纪无因忽然俯身,在她的糖人娃娃上咬了一口,那糖人娃娃脑袋没了,就孤零零地剩下个身体。
姜厘的话陡然断掉了。
呆呆低头看了眼没了头的娃娃,又抬头看他。
紧接着,纪无因皱眉,勉强道:这有什么好吃的。
他在心中腹诽,这玩意就一个甜,旁的就没一点出彩的地方了,他从前看很多人都喜欢吃,还以为有多好吃呢。
姜厘呆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恼怒地一跺脚,急道:纪无因,你吃我糖人!纪无因嚼着嘴里的糖,垂眼睨她,吃你一口糖而已,这么小气。
你不会自己再买一个啊!姜厘觉得自己要气哭了。
而且,那娃娃的脑袋都被她吃过了,他也不嫌弃?纪无因吃完了,盯了她一眼,哼笑道:亲都亲过了,害臊什么。
珞安在后面默默低下了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厘没想到这人居然这般没脸没皮,又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跺了下脚,小脸涨得通红,闭嘴!谁跟你亲了!纪无因十分不理解她在气什么,只好放低姿态,哄慰道:你还有一大半呢。
可是,这是你吃过的!姜厘恶狠狠地看着他。
她又低头,心疼地看了眼手上没头的娃娃,一把塞给了他,我不要了,你自己吃,我才不吃你吃过的东西!纪无因低头看着手上的半根糖人,缓缓皱眉。
小姑娘真是难搞。
他侧身,对珞安道:再去买一串。
珞安乖觉地又跑过去,付了手艺人银子,然后伸手去草靶子上拿。
姜厘察觉了,眼巴巴地看着珞安,看得出了神,踮起脚尖指挥道:要左边那一串,小狗的。
珞安给她把小狗的糖人买了过来。
姜厘这回开心了,握着手里活灵活现的小狗,舔了下它的耳朵。
这一次她长记性了,提防地看了旁边的纪无因一眼,生怕他又来抢她的糖人。
纪无因觉察到她的戒备,嗤笑了声,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谁稀罕吃你的东西。
姜厘见他如此,这才放下了心,咬住小狗的耳朵,细细含着。
她慢吞吞地、闲庭信步一般往前走,一边吃一边看周围。
纪无因见她吃得开心,面无表情地咬了口手里的娃娃。
然而,现在吃起来,滋味和方才好像不大一样了。
他不由得转头去看她。
少女捧着糖人含在嘴里,依旧很开心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挂着甜滋滋的笑意,染了桂花糖蜜一样,眼里都带上了光。
难道是自己手里的和她手里的不一样吗?纪无因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姜厘也被他拉得停下来,皱眉看向他。
此时她还保持着含着糖画小狗的耳朵的动作,只抬眼不满地看他,似乎在询问他又要干什么。
因为已经把方才的事情抛在脑后,姜厘现在没什么防备,纪无因于是垂眼,再次俯身,在她的糖画小狗上又咬了一口。
喀拉一声,小狗的尾巴连着屁/股没了。
姜厘宛如雷劈,再次呆愣在原地,看着纪无因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将糖人含进嘴里,似乎在尝味道,但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姜厘嘴里一直还含着糖画小狗。
所以也就是说,就在刚刚,她和纪无因同时吃了一个糖人。
他在咬下糖人的时候,她还没松口。
现在他咬了一口退回去,她依旧还含着小狗的耳朵。
姜厘人都要傻了。
片刻后,反应过来,她简直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啊啊啊啊啊!!纪无因这个王八蛋,又咬她糖人!姜厘气得直跳脚,看看手上裂开的糖人,又看看他,要哭不哭道:纪无因,你抢我的东西吃,你要不要脸!纪无因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低声道:我尝尝味道而已。
他总觉得她吃过的更好吃。
姜厘眼眸不可置信地一瞪。
尝尝味道?他还好意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他是第二次强吃她的东西了。
我、我不吃了,全给你!姜厘心疼夹杂着悲愤,把手里的糖画小狗往他手里一塞,你这么爱吃,全给你了!姜厘往他手里塞完,气愤地转头就走,步伐生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纪无因握着手里的两串糖人,抬头看看不远处少女气鼓鼓的身影,莫名觉得好笑,挑眉笑了一声,眼底浸了揶揄笑意。
珞安。
他再次道。
珞安立即回答:明白,小侯爷!说完,转头跑了回去。
姜厘。
纪无因隔着一段距离喊她。
姜厘走得很决绝,头都不回,也不想搭理他。
纪无因身量比她高得多,腿又长,几步就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了回来,走什么,我还没走。
姜厘低着头,用力掰他拉着自己的手,我不要,这回你再买多少串,我也不吃,不吃!你有本事就把全部都……话还没说完,姜厘忽然注意到旁边多出的草靶子尾巴,整个人再次僵硬了。
她微微张着唇,睁大眼睛抬头,朝纪无因身边看去,便见珞安气喘吁吁地回来,眼睛闪闪发光,扛着一整个草靶子道:姜小姐,纪小侯爷让我把全部都买回来了,这下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纪无因垂眼睨着她,现在随便你挑,拿一串,嗯?姜厘抬头望着旁边比她足足高出许多,扎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的草靶子,感觉人都麻了。
纪无因,你有病啊……她又无奈又生气,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好笑。
纪无因以为她会很惊喜,没想到是这个反应,皱眉道:你不表示一下开心吗?……姜厘双手叉腰,瞪着他道,我只想问你,你要拿这个怎么办?是扛一路最后带回家呢,还是打算全部把它吃掉?纪无因懒洋洋道:不是有你在么。
意思是,反正她可以吃掉。
姜厘眼睛一瞪,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再不行,纪无因随意抽了一串糖人出来,咬了一口,觉得还是没什么滋味,当街把它卖掉不就好了。
姜厘:……当街把它卖掉?这得卖到什么时候去啊?她可不想陪他大晚上出来到处卖糖人好么!她无语凝噎地看了那高高的草靶子一眼,又看向他,怒其不争道:纪小侯爷,你可真是富贵惯了,一点不会当家!这话说得,你会吗?纪无因笑。
姜厘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挺起胸膛,就算我不怎么样,但也至少比你好!那就没关系了,纪无因道,两个人一对里,只要有一个人会当家就可以了。
姜厘惊愕一瞬,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快又晃晃脑袋,摒弃了杂念再次道:谁和你是……她说不出那两个字,别过头道,我们是在演戏,麻烦你纪小侯爷搞清楚。
她蹙起眉,声音小下去,显然心里有旁的顾虑,为了帮你,我还搭上了自己声誉呢,身为女子,若是以后要嫁人,都不知道人家怎么看我的……纪无因听力很好,将她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
他的心头掠过些恼怒——她现在就在他身边,脑子里居然还在想以后嫁给别人的事情?他把手中糖人扔给了珞安,握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去。
哎哎……慢些!姜厘并不知他为何突然走这么快,跟得踉跄,纪无因,你走慢点!纪无因一直拉着她把这一条街走到了尾,顿了顿,余光扫到旁边是一家卖成衣的商铺,他瞥了她一眼,带着她进了成衣铺。
姜厘觉得莫名其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纪无因道:给你换衣裳。
姜厘捂着自己退后一步,我不要,这件衣裳已经够好看了,至少……至少搭你是足够了。
你还要怎么样?纪无因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她,凑近过来,够吗?我觉得不够。
他说完,对旁边的伙计淡淡道:给她换一件最好看的。
店里的伙计眼睛一亮,心道终于遇上贵客了,一叠声应着,麻溜去了。
衣女来带姜厘进去,姜厘瞪了纪无因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伙计以为她和情郎闹脾气,变着法儿逗她笑,饶是姜厘再郁闷,也被逗得忍不住嘴角上扬。
姜厘戴着半幅面具,看不清全副容貌,可光看着下半张脸也能瞧出是一等一的精致。
伙计不敢多看,心道外面那位少爷真是好福气。
没过多久,姜厘换过衣裳,被衣女牵引着出来。
伙计站在旁边,笑眯眯介绍道:这位公子,这是咱们铺子里最上等的货了,番邦进贡来的,叫什么垂绦水纹金带红裙,无论是针脚还是的款式颜色,样样都是最好的。
姜厘肤色白,很适合红色,她容貌娇俏,衬得极是惊艳。
只不过此时她似是不适应,有些束手束脚地站着——她还没穿过这么……张扬的衣裳。
好看是好看,可太招人视线了。
纪无因淡淡扫了一眼,还行,就这件吧。
那伙计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贵人就是好说话,试一次就爽快买下来,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他们最喜欢这样的顾客了!当即连声哎着,我这就给您结账去,对了,就是这衣裳,是给姑娘穿着还是……伙计眼神流连。
因为有些顾客来买衣裳,并非舍得将如此贵重的衣裳直接穿走,多数都是带回去的。
纪无因懒得费那么多功夫,就穿着走。
好嘞。
伙计欢喜地跑远了。
等到走出成衣铺,姜厘还有些恍惚,看看自己,犹豫道:只是晚上出来一趟,穿不了这样好的衣裳。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虽说是纪无因付的银子,可她和他到底只是假扮一对,没理由用他的。
纪无因想不了姑娘家这些弯弯绕绕,只淡淡睨她,你不喜欢吗?没有不喜欢。
这世上应当也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漂亮衣裳的。
姜厘低头,微微撩起裙摆看上面的纹路。
做工、针脚果然都是一等一的精品。
你是不是要去哪里参宴?她起了这个疑惑。
纪无因皱眉,穿着好看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又道了声,走了。
自己迈步先往前去了。
姜厘四处看看,连忙跟上他,压低声音道:纪无因,最近京城不太平,你一定也知道的。
你让我穿成这样,会惹来不必要的事情。
尤其是在晚上,越惹眼,便越是容易引来祸患。
纪无因扫了她一眼,轻嗤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姜厘接下去准备好的一大堆话,都被他这几句噎了回去——当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说出这句话。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往四周看,小声道。
不知为何,姜厘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奉旨夜行办事的使命感,眼神亮晶晶的。
纪无因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无语凝噎,不过并未出言嘲笑她,拉着她,方向一转,又迈进了一家卖兵器的铺子。
这家铺子比京城其他普通商铺都要简陋的多,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挽着袖子打铁,见他们进来,边打铁边道:二位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挑啊。
那老板只随意一看,没注意到纪无因,只看见了打扮得精致俏丽的姜厘,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进来看看,便没怎么放在心上,依旧做自己的事情。
纪无因绕着铺子转了一圈,在挂满了林林总总的弓弦的墙壁边停了下来。
他抬眼,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架子,最后,挑了一把小巧的、外形不大起眼的折叠弓弦。
老板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汗,准备招呼他们,他回头看见纪无因手上拿着的弓弦,突然愣了下。
那张小弓可是质量最轻最好的,虽然攻击力没那么强,可胜在容易隐匿,随身携带。
只不过因为不咋好看,从来没人相中过。
老板心道自己走了眼看错了贵人,当即换了副郑重神情,过来道:客人要买女弓?可有更轻的?纪无因掂了掂手里的弓。
老板搓了搓手,诚实摇头,客人,您是有眼光的,我也就老实跟您说,这把弓用的料,就是现在京城能买到的最好的了,我敢和您保证,除了朝廷之外,这把弓已经是民间顶顶的质量。
那就这个吧。
纪无因勉强点头,把小弓交给姜厘。
姜厘愣了下,看着面前的弓,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纪无因淡淡道:拿着。
姜厘一头雾水地接过。
那弓确实很好,很轻,却很有力量,轻巧的弓身暗藏巨大的威力。
纪无因又买了相应能用的弓箭,这才带着她离开铺子。
姜厘忍不住停下脚步,问:纪无因,你给我买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怕吗?他漫不经心道,给你防身。
姜厘愣了片刻,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没必要的。
她小声道。
就她这种三脚猫水平,再好的东西到了她的手上,恐怕也只能变成没用的玩具。
纪无因哼笑一声,姜小姐,原来你也会对自己没信心吗?姜厘盯着自己的脚尖,没说话。
纪无因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好了。
姜厘被他握着手,引导着动作,视线不由汇聚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弓箭之上。
他牵引着她抽出一根弓箭,搭在弓弦之上,然后,握着她的手,慢慢拉开了弓弦。
原本笔直的弓弦逐渐如同满月一样变弯。
纪无因此刻眼眸微眯,神情漠然,如同将人视为了可以拿捏生死的蝼蚁,下一刻,弓身猛地一颤,弓箭骤然射了出去。
这一箭破空而去,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直直射中了不远处正巧跳窗而出的人。
那人正要飞快逃离,却不聊背后传来破空之声,背后直中一箭,摔倒在地,却还拼命挣扎着要逃离。
那家酒楼,一楼的窗子和门里争先恐后地涌出不少人,大喊道:就是他!抓住他,扭送官府!地上中箭的贼人很快被更多人团团围住,抓了回去。
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僵硬和轻颤,纪无因松开她的手,垂眼轻笑着,扫了她一眼,怎么,怕了吗?姜厘被冷风灌进喉咙,咳了一下,咬唇道:我才没有。
她的眼神清亮,方才亲手射中人时,那一刹那的畏惧与震惊,已经褪去了。
姜厘看了眼纪无因,犹豫片刻,我只是……她看了看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又看向他,越想越后怕,你怎么知道,那里会跳出一个伤人逃窜的贼人?而她丝毫没有感觉!不……这已经超过了寻常人的能力,哪有人能未卜先知?然而纪无因不告诉她,似笑非笑道:你猜。
姜厘瞪了下眼,你……纪无因见她恼怒,唇边勾了弧度,俯下身,眼角眉梢藏起一闪而过的恶劣,要说也可以,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26 21:01:06~2022-12-27 21:0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肥柳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