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相连。
这是什么……奇诡的蛊毒。
耳边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 姜厘反应过来,身体僵了一僵,陡然往后缩去。
她心慌意乱, 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蛊毒……姜厘犹豫道,解不了吗?暂时解不了。
纪无因向后靠去, 淡淡睨着她茫然无措的模样。
她身量娇小, 跪坐在他面前的时候安安静静, 像只呆呆蠢蠢的兔子, 还是脑子转得慢, 偶尔会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发呆的兔子。
纪无因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叫旁人看来,是将一派心思悉数藏进心里却闷不吭声的做派。
她既然没发觉到现在两人之间过分的亲密, 他也不开口提醒她。
反正他现在心情挺好的。
姜厘并未察觉这些细节, 她摁了下自己的额头,努力地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点,看了看周围, 我们,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昏迷了这么久,有太多事情不知道了, 她想要搞清楚。
而且,她不是在易家门口昏迷的吗?那时候易近舟和易稚在她身边,她现在怎又在这个地方,还和纪无因在一块?姜厘越想越惊慌,陡然抬眼, 抓住他的衣襟道:纪无因, 你……你对近舟哥哥他们怎么样了?依着他只要能动手就懒得动口的性子, 他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吧?少女漆黑的瞳眸里溢出的着急和担忧再明显不过,纪无因迎着她的视线,神情慢慢冷了。
他呼吸渐重,朝她靠近了些,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叫人家哥哥。
……这是什么道理!姜厘愕然一瞬,惊异于他关注点的偏移,可下一刻,她想起自己问的到底是什么,又道:纪无因,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和近舟哥……近舟他们起冲突?姜厘在他威胁带冷的视线中,默默改了个称呼。
可是,这样她感觉更不对了。
纪无因自然也察觉到这个细节——若这么唤,简直更亲密了,寻常朋友哪有这么唤的?他脸色陡然一沉,片刻后逼出几个字,也……不许叫得这么亲密。
姜厘恼怒道:纪无因,你无理取闹。
纪无因见她小脸涨红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一丝过分,道:反正和你那些哥哥们距离远些,我看着烦。
姜厘琉璃珠子一样的瞳孔瞪着他,和他无声抗衡。
不可以吗?纪无因发出一声低低的嗯,视线从她的眼睛慢慢移了下去,意味不言而喻。
这人忒不讲理!姜厘心头恼怒翻涌,盯着他道:你信不信我咬你?见少年面色如常,不以为意的模样,姜厘的怒火逐渐高涨,淹没了理智,起身凑过去,抓着他照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嘶……纪无因发出一声极轻的不满,可似乎他并不觉得疼,这一声懒洋洋的,反倒有些挑衅的意思。
姜厘没想到反而被嘲笑,眼睛睁圆了一瞬,下一刻又猛地用力咬了下去,这一次用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咬下他一块肉。
纪无因没再出声,但她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空气中似乎变得粘稠,一呼一吸静谧,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身下的少年,好像起了什么变化。
姜厘的身体僵住了。
正当纪无因垂眼看着跪伏身体在自己面前的姜厘,目光略显幽暗地落在了她靠得极近的、泛着薄薄香气的脖颈处时,屋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喂,臭小子你没死吧……我刚去最近的饭馆买了只烧鸡回……白里明提着手里的烧鸡,话还没说完,看着床上两人的模样,表情石化。
也不是刻意要往别的地方想,就是这场景实在是惹人浮想联翩——纪无因靠坐在床头,而姜厘与他面对面跪坐在他腿上,最关键的是头还埋在他肩膀里,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这一幕让谁看了能不多想。
天老爷……白里明胡须都要飞起来了,无语道:好本事啊!老头子不打扰你们,看来你纪无因饿不死,我他娘的隔个半个月再来。
别别、别……老爷爷您别走,不是您想的那样!姜厘丝毫没想到有人会进来,吓得忙跌跌撞撞从纪无因身上下去,结果因为太过急忙,脚勾到了床褥,噗通一声又跌坐到了床上。
纪无因的衣裳略显凌乱。
他神情微皱,捂着肩膀轻嘶了声,视线似笑非笑地扫过姜厘,有点痛,下次记得轻一点,只亲一下就行了。
这句补上来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在原本就解释不清的事实上再添一把火,彻底把这个误会贯彻下去,巴不得别人误会似的。
姜厘一张小脸都涨红了,纪无因,你闭嘴!谁要亲你?她往旁边移开了些,老爷爷,你别听他说浑话。
白里明原本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瞥她一眼,又看看姿态懒洋洋的纪无因,琢磨了下,没错,这臭小子整日没一句好话。
他又走回来,把烧鸡当啷一声扔进旁边的盘子里,然后从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扒拉出了条凳子坐下,倒了壶酒喝。
饿了就过来吃东西。
姜厘确实觉得肚子空空的,惊喜地看向他,老爷爷,我见过你。
她还给他买了一葫芦酒呢。
哦,是啊。
白里明呼噜呼噜喝了口酒。
姜厘思索片刻,您知道是谁救了我吗?白里明咧嘴一笑,是神医白里明啊。
什么,神医白里明?姜厘陡然懵了一懵,神医白里明,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人。
她不由急急追问,白神医在哪里啊?白里明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姜厘瞪起眼睛,显然被惊住了。
白里明见模样标致可爱的小丫头震撼地看着自己,登时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上起来,不由沾沾自喜。
不久后,姜厘垂下眼睛,小心翼翼道:那您可知道我易家哥哥?什么玩意,不认识。
姜厘有些黯然,仍是不放弃道:就是那日我跟您问路的时候,和我同行的那个男子。
白里明动作顿了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满面担忧的模样,视线又转移到了纪无因身上。
看这小丫头如此担心,难道……纪无因这臭小子真是把别人的姑娘给抢了?纪无因轻哼一声,笑道:就算是我把人抢了过来,那又怎样。
白里明啧啧两声,指指纪无因,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小姑娘,别问我老头子,我啥都不知道,纪无因带你来这里的时候,只有你们二人。
那时候你命都快保不住了,我就是救个人而已。
姜厘心中感激,多谢您,若您需要什么……白里明大度地挥挥手,嘿嘿笑道:不用不用,我高风亮节,不需要。
纪无因闭目休息,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角。
姜厘想起身上的蛊毒,白爷爷,这蛊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能同我说一下吗?这蛊毒刁钻,估计和南疆的人有关系,我是没办法完全解毒,只能驱散你体内的一部分毒素,然后再把剩下一半的蛊毒迁移到纪无因身上。
白里明看了她一眼,哼声道,不然你个体质这么弱的小丫头,怎么活下来?所以,姜厘犹豫道,我现在真的和纪无因,她说出那几个字,同生共死?可以这么说。
白里明琢磨着,这蛊虫太有灵性,很难驱除,若是这玩意察觉到外人要将它灭了,便会反噬,和宿体同归于尽,所以没办法把毒性完全清除,只能先把一部分毒素驱出体外。
其实这样就可以延缓一段时间毒发了。
白里明点点她,只不过你体质弱,还是撑不住,所以得找人帮你分担一部分。
从前我其实听说过这种蛊虫,但一直没见过实体。
这蛊虫还有个别名,叫情人蛊。
可以和血液一起引出,让另外一个人分担,只不过须得那人心甘情愿而已。
成功之后,二人性命相连,同生共死。
姜厘听见情人蛊三个字,陡然僵住。
背后似乎落了一道目光,直直看着她,存在感太强烈,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
姜厘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那……换血是怎么一回事?她曾陷入昏迷时,其实有一段时间是能听见外界声音的,只不过只能勉强听进几句,不能做出反应,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她记得那时,听见有人提到给她换血。
是啊,当然要换血,不换血怎么救人?白里明见他们都没动,自顾自扯了个鸡腿啃起来,臭小子给你换的血。
姜厘的动作有些迟缓,蹙眉回头,看了纪无因一眼。
他果然也在看她。
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触及他的目光,忙又狼狈地移开视线,这么说,我现在应该很虚弱,可我觉得还好……白里明解释道:你的身体弱,本来承受不了的,但我给你用了药啊,再加上臭小子给你换血,等同于帮你修复身体了。
他嘿嘿一笑,伸出油腻腻的手指了指纪无因,所以,严格说来他现在应该比你虚弱,你要是想欺负他,趁着这机会赶紧的,别浪费了。
白里明笑笑,毕竟我就没见过这臭小子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姜厘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愈发灼得她坐不住,起身离开床榻,走过去,也拿了条凳子坐下。
白里明对姜厘很是大方,吃吃,多吃点,来,这个鸡腿给你。
只要留个鸡屁股给他就行了。
姜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身后不远处,纪无因似是不屑,一点不在意地转过头去,闭目养神。
姜厘吃了几口,又被噎住,白里明皱眉看着她,想了想,又从旁边提了一个没开过的葫芦给她,你喝这个吧,这虽然是酒,但是没那么烈,你们小姑娘应该喝得惯。
白里明看向她,苦口婆心道:你这身体,平日里要多锻炼,别像京城里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整日不出门,身体能好吗?姜厘道了声谢,接过葫芦,小口喝了一口,果然很像水。
她正渴着,不由多喝了几口。
行了行了,你这小身板别多喝。
白里明看孙女儿一样絮絮叨叨,把葫芦拿回来,搁到角落去。
臭小子没死就行了,我要走了,白里明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跟姜厘嘱咐道,这两日你们应该走不了。
后面一间屋子……哎呀我也记不清在哪里了,反正应该有臭小子备用的衣裳,你若要沐浴,走到外面一条街有专门的客栈,要吃饭也有饭馆,就是远了一些,毕竟偏僻嘛……姜厘怔忪,纪无因的衣裳?白里明看出她的疑惑,道:以前留下来的啊,你不知道啊?也对,你肯定不知道。
臭小子以前惹了祸,每次都血淋淋的一身到我这儿来,那叫一个可怕,半夜跟见了鬼似的,来的次数多了就有衣裳忘记带走了。
我也不经常在这儿,东西也不收拾,就留着了。
姜厘陷入沉默。
她听明白了,虽然白里明口头只说纪无因闯祸,可事实兴许并不是这样。
原来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纪无因也曾负伤,垂死而来,找白里明救治。
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姜厘眉头越皱越紧。
白里明觉得自己成了个唠叨的老妈子,索性不说了,悠哉游哉道,行了,没别的事情了吧?我走了啊。
姜厘看出他这是要直接离开这里,忙道:白爷爷,你要去哪儿?不知道,去哪就是哪,我老头子又不是天天在这里待着,这次是臭小子运气好,我刚好回来住几天,不然你可没人救咯。
姜厘黯然低下头,方才醒来之后和白里明谈话,她已然将这个面冷心热的老头视为爷爷一样的人,现在他要走,她居然有些舍不得。
白里明拎着酒葫芦背手在后,本要离开,看见姜厘低着头,停住脚步,我留着也救不了你们,你们身上的蛊,得到南疆去一趟,找到蛊虫源头才能彻底解决,再把解药带回来,京城的乱象才能平,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凑这个热闹咯。
姜厘点点头,乖巧道:那您还会回来吗?当然会了,白里明头一扬,朝门里瞥了一眼,哼道,某人还欠我个人情呢。
说完,白里明朝她摆摆手,让她进屋里去,随即带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了。
姜厘不由跟出去几步。
也就在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低低沉沉,压抑着凉意的声音,姜厘,你要是敢跑,我跑十条街也把你抓回来。
……姜厘走进屋子,瞪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我又没走。
这人的防备心和警惕性怎么这么强?姜厘走到床边,这两日他们估计是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先在这儿待着。
她身上的荷包还在,要活几日还是没问题的。
她思索片刻,低声道:我去客栈沐浴一下,换身衣服再给你带吃的回来。
说着,她也不敢看纪无因的脸色,匆忙转身出去了。
她先跑去坊子里,却找不到卖衣裳的店铺,果然和白里明说的一样,这里太过偏僻,只有供人休息的客栈和饭馆,而且只有两间。
这里应当是京城最偏僻的地方了,毕竟隔着不远就是城墙,越过城墙,就是郊外。
姜厘只好认命,绕到后面的屋子,翻出了纪无因的衣裳,抱着去了客栈。
等姜厘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饭盒,她也没抬头,时不时确定里面的白粥有没有翻倒。
还没走到纪无因所在屋子的门口,面前多了道人影,纪无因疾步走向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姜厘吃痛,当即道:纪无因你有毛病啊,干什么……放开,你抓疼我了。
纪无因也不说话,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黑沉沉的一片,呼吸略微急促。
姜厘反应过来,抿唇道:我没有走。
他居然这么担心她跑掉。
你、你……纪无因,你伤口流血了!姜厘一抬头看见他衣裳上的血迹,忙搁下手里的饭盒,快点跟我进去!好不容易把纪无因拉回去,按到床上,姜厘转身想出去拿搁在外面的饭盒。
可背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从腰上传来,她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又跌回他怀里。
他的一只手像铁似的,牢牢箍着她,难以撼动。
纪无因,放开……我就是出去拿个饭盒,我没跑……你到底还吃不吃东西!纪无因原本以为她要离开,听见这句话,才略略松了点力道。
可下一刻,他忽然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清新馥郁的香气,直直往他鼻子钻。
她才新洗过了澡,头发还没完全干,松松半披着,她换上了他的衣裳,因为衣裳宽大不合体,只能用腰带绑着,才不会松松垮垮。
可是正因为此,却愈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一手扣着她,感觉着手中不堪盈握的腰身,原本那种若即若离失而复得的情绪忽然再次叫嚣着翻涌上来,低头,俯下身体,从背后吻上她。
衣裳宽大,十分不合尺寸,方才一番挣动的时候领口微微敞开了些。
姜厘只觉得略微急切的呼吸落在肌肤上,登时颤了一下,不由自主瑟缩。
纪无因,你发什么情,你不要命了?推搡间,胳膊肘似乎打到了他的伤口,纪无因低哼了声,好歹力气是松了一点。
姜厘急急推开他的手,跳下床榻,捂着衣襟退后,又羞又恼道:干什么,你再这样,我不伺候你了!动不动就上手欺负她,实在欺人太甚,要不是看他是个伤患,还是个因她而手上的伤患,她才不管他呢!纪无因盯着她,也不说话,垂下了眼。
头一次姜厘没见他反嘴,愣了下,不由开始回想是不是方才她那一撞把他的伤口给撞疼了。
同时,她又开始懊恼自己这些话好像说得重了。
姜厘磕绊了一下,只好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到门外,把饭盒拿进来。
她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色,把里头的白粥和小菜端出来。
她把碗筷摆到床头木柜上,看了他一眼,道:喂,纪无因,吃饭。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少年恍若未闻,似乎压根没听见。
姜厘不由心里又开始打鼓,犹豫片刻,又叫了声,纪无因。
还是没回应。
好吧……她能理解,他还是个伤患,她虽然从来没照顾过人,但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她,她行动自如,理应她照顾他。
姜厘端着白粥,像从前燕舜华照顾她一样,舀了一勺,轻轻递到他唇边。
纪无因也没说话,居然配合着她吃了几口。
姜厘越喂越开心,觉得一声不吭的纪无因真是不一样,喂着喂着,她喂起劲了,唇角都带上笑意,完全不在乎喂的是谁,只要有人让她喂就行了。
纪无因自然觉察到了,不再张口,一双漆黑的眼不带情绪地看向她。
张口呀。
姜厘催促道。
然而那唇依旧闭着,姜厘皱起眉,终于回过神,抬眼看他,你不吃了吗?纪无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在想什么?姜厘怎么可能把方才自己把他想象成了个会动会张嘴的玩具这件事情告诉他,当即心虚地抿唇,我没想什么。
她忙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青涩地找理由,你、你再吃一口,多吃点恢复得快。
我方才吃过了,不用管我。
我不吃这个。
姜厘纳闷地看着他,那你要吃什么?纪无因不说话,只目光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上,他的眼神和他的性格一样放肆,微挑了下眉,意味昭然若揭。
姜厘回过味来,心中那股羞恼又翻涌而上,说不出话,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吃别吃了!饿死你。
她带着气恼,用力把碗筷放回饭盒,提了出去,回来之后也不看他,找了个角落坐在凳子上,把搁在墙角的酒葫芦拿了起来。
方才这一番跑动,她觉得有些口渴,但此处寻不上茶水,只能先喝点酒解解渴。
左右这酒和水差不多,多喝些也无事。
身后似乎有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姜厘心中恼怒未散,扭过了身,只留个勉强能看到侧颜的角度对着他。
纪无因也不说话,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休息。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看着少女先是口渴般地喝了几口,本想合上酒葫芦盖子放回去,可却动作一顿的,似乎觉得这个味道还不错,又拔开盖子,喝了一口。
有了一口,就有第二口,然后是第三口……纪无因就这样看着少女露出白皙的侧脸,慢慢染上了一点薄红,她的睫毛像蝶翅一样颤抖了两下,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别喝了。
纪无因淡淡道。
只不过他话里没什么诚意。
姜厘听见他的话,蹙了下眉,想也不想就转过头,迷离的眼睛看向他,轻声问道:什么?纪无因盯着她,你喝醉了。
我、我……我哪有喝醉……我没有。
姜厘当即皱起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小脸皱起,可爱又可怜。
她容貌俏丽,杏眼儿原本十分灵动,现在眼中蒙上一层濛濛的水雾,反倒显出几分撩人于无形的妩媚来,顾盼间勾人于无形。
我没醉……嗝。
姜厘打了个酒嗝。
她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醉了,把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晃了晃脑袋,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姜厘。
啊?什么……姜厘蹙眉转头看他,迷蒙水雾的眼睛睁开。
纪无因定定地盯着她道:你过来。
过来干什么?不要。
姜厘想也不想就道,她重新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呼吸细细。
纪无因沉默了片刻,道:我伤口痛,过来帮我。
姜厘愣了下,把自己从困意中抽身出来,她想起来,白里明离开之前好像还跟她说过,纪无因身上的伤口需得换几次药,不能间隔太久。
好像确实她醒来这么久,他才换过一次药。
哦,对……那现在是该换药了。
姜厘脑子现在成了团浆糊,想不起来纪无因第一次是自己换的药,也没想明白其实纪无因完全可以自己换药,没必要让她帮忙。
她站起身,有些摇晃地扶住墙壁,等那一阵晕眩过去了,才朝他走过去。
纪无因也没动,就这样看着少女朝自己走过来。
药在哪里啊?姜厘晃晃脑袋,想不起来放在哪儿,四处环顾。
你左边。
左边……姜厘花了一会儿才想起左边是哪儿,她转头看过去,草药已经被白里明处理过,和纱布放在了一块。
姜厘取来了草药纱布,走到纪无因身边坐下,打了个小嗝,低声道,衣裳解开。
少女的身体拢在宽大的衣裳里,更衬得她身姿娇小,此刻,她白皙的小脸浮起了淡淡的薄红,眼中略显迷糊,显然是困了,勉强撑着不睡着。
纪无因看着她,勾了下唇,淡淡道:我手抬不起来,你替我解。
他神情淡定自如,仿佛自己并没有在说谎。
姜厘皱了皱眉,但到底是没想太多,小脸不悦,伸手过去,解他衣裳。
然而,解半天解不开,姜厘心中有些不耐,直接把他衣裳撕开了。
她现在迟钝着,也没觉得自己这举动有多惊世骇俗,只让他把纱布解下来,给他的伤口敷上草药,然后用纱布给他围上。
因为替纪无因包纱布有困难,她只能略微撑起身体,手臂环绕过他,把纱布绕到后面打结。
姜厘吃力地和近在咫尺的少年保持着距离,努力不碰到他。
终于,等到她把纱布给他缠好,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姜厘正舒了口气,想要抽身离去。
可没想到,她的手才收回来,挪开跪着的腿想要下床,纪无因手上一动,却忽然把她拉回来。
她猝不及防,顷刻间被拉着摔到床上,纪无因的身体紧跟而上,沉沉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1-08 22:59:50~2023-01-09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俗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