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厘:……她木然半晌, 不明白纪无因这厢为何要让外人这样看他。
总不可能真是因为贪色。
姜厘努力想了一会儿,终究难以启齿,只道:纪无因, 你是已经有了计划吗?她并非没有听说过他的本事,他既然如此做, 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纪无因喝下杯中的茶水, 看她一眼, 这次眼里带上几分赞许。
他笑了下,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只道:感觉出来了吗?闵旬不对。
姜厘点点头,那个大巫祝一看就不是好人。
纪无因垂眼, 他没有喝酒,只灌了几杯茶水, 却仿佛喝茶喝醉了, 懒洋洋道:不过没你什么事情,之后只要我说什么,你都应着就行了。
姜厘眼中略浮起几分疑惑不解, 纪无因忽然又抬眼, 觑着她,姜厘, 你信不信我?姜厘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局促,沉默半晌,攥了下手。
我……我信你。
这么久以来,她的潜意识似乎已经接受了纪无因不会害她这个事实。
她本能地信赖他,似乎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纪无因点头, 那就行了。
姜厘隐约感觉他有事瞒着她, 朝他走近几步, 问他道:你要干什么?她停顿片刻,换了个问法,要我做什么吗?当然。
纪无因轻笑着抬眼,漆黑深沉的眼眸带着深意,对上她的视线。
姜厘不由咬唇,你要我做什么?纪无因微笑起来,骂我几句。
……姜厘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纪无因 ,你脑子坏了?干什么要她骂他?纪无因摇头,眉眼间依旧萦绕着笑意,不是这种骂。
那要怎么骂?姜厘更迷惑了,这家伙不是当真被蛊毒冲昏头了吧。
纪无因把茶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碰撞,他放低了声音,我指的是,那种骂。
姜厘迎着他的目光,反应过来,脸颊又慢慢烧起来。
为什么?因为要装给别人听啊,他瞥她一眼,漫不经意地看向别处,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叫得出来?就算逼你叫,你也叫得不像,那索性就骂吧,效果是一样的,打我也行。
姜厘:……明明现在是她要打他骂他,可姜厘莫名觉得十分羞耻。
骂不出来吗?等半天纪无因都没等到她的声音,觑她一眼,索性把她扯过来,拉着她走到铺着褥子的木床边,把她扔到床上,沉身压了下来,把她彻彻底底压在身下。
他俯身而下,和她靠得极为近,呼吸就喷洒在她脖颈边。
纪无因似乎本不想亲她,可此时此景,空气中浮动的气氛说不清道不明,暧昧不已。
他心思略动了下,含住她的耳尖。
姜厘只觉得身体一股麻意直窜,让她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她慌乱不已,想也不想便躲避道:纪无因,你混蛋啊!纪无因松开她一些,在她耳边轻轻地笑,挑眉道:没错,就这么骂。
姜厘:……她反应过来,只好在阴影中朝外看了一眼,咬咬唇,又恨恨地骂了几句。
嗯,不够。
姜厘,你真的很假,我再咬你一下,说不定你能骂得更真情流露一些……我让你骂我,没让你打我。
你敢再往这里踹试试。
等到纪无因满意地站起身,姜厘已然想把自己埋进被褥里,再也不出来了。
纪无因见她模样,我也没真对你怎么样吧。
姜厘把自己闷死在被褥里,听见他的话,恨恨地朝他看来一眼,漂亮得无可厚非的眼眸里蓄了一汪水雾,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
纪无因咳了一声,转身走到桌边,又倒了几杯茶,仰头灌了下去。
姜厘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才直起身体,跪坐在床榻上,问他,你现在不出去吗?这么快……纪无因忽然极度不悦,阴恻恻道:姜厘,你想让人怀疑我不行?姜厘轰一声,猛地坐回去,抱着被褥不说话了。
说、说错话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闵旬给他们送来了南疆的服饰,其他人也各收到了合身的衣裳,闵旬让人来通传,让他们先休息几个时辰,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
姜厘从木架子挂布的简易屏风中走出来,低头看着身上的银饰,显然很开心,毕竟还是年轻小姑娘,穿上漂亮衣裳心情都会变很好。
好看吗?她也不把纪无因当外人,此刻把他看作是知鹭,用手拨了一下环绕在裙子上的一排银器,登时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姜厘面上的笑容加深,然而抬起头,却发现坐在不远处看着她的纪无因脸色难看。
他盯着她,眼里的神色不悦,姜厘,你给我过来。
姜厘愣了下,干嘛?却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靠近了纪无因,姜厘才发现他也换上了南疆的衣裳,他容貌英俊,倒是穿什么都引人注目,别有一番少年意气的潇洒。
姜厘现在和他哥俩好,纪无因坐在桌旁,她站在他面前,放肆地扯了下他的黑发马尾,笑盈盈的,还行啊。
下一刻,纪无因的脸色更难看,盯着她道:你这裙子怎么回事?这裙子怎得露这么一大截肚腹?姜厘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发觉与他太接近,忙退后一步,把下裙往上扯了扯,抓着挡住腰间。
她嘀咕着解释道:衣裳是合身的,可是裙子太宽,会往下掉。
左右就一点,没关系的。
她虽是京城世家养出来的小姐,可对于这些看得不甚在意,而且南疆这里的姑娘都这么穿,她入乡随俗也穿上她们的衣裳,并不觉得哪里别扭的。
而且从前她在京城里也穿过类似的衣裳,只不过当时怕她娘揍她,就没穿出门而已。
在这里能穿上这样异域风情的衣裳,她很开心。
然而,纪无因似乎并不像她这么想,他眼眸幽暗沉邃,盯着她,眉头皱得很紧。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方才看闵朵儿她们都没事,可到了姜厘这里就觉得别扭,原是她身形纤瘦,腰很细,挂不住下裙,便会往下滑落。
他盯着她腰上凝脂般的肌肤,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这叫没事?她没发现刚进来的时候,周围那么多男子都盯着她看吗?这里并不全都是女人!谁跟你说没事?纪无因陡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姜厘再低下头的时候,腰上裙子已经往上提了几寸,不再往下掉了。
姜厘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又看了看他,仍是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现在,纪无因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
走了。
他绷着唇角,转身打帘出去。
姜厘跟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天幕已经完全黑了,寨子不远处生起了簇簇篝火,许多人都围绕成一圈坐在篝火边,炙烤的食物飘来阵阵香味。
折腾到现在,姜厘肚子也饿了,走过去,自觉在双茸身边坐下。
她和纪无因一出现,一些人看他们的目光便有些耐人寻味,有几个自来熟的年轻男子胆子大一些,直接问纪无因怎么样。
双茸也面色不大自然,看她一眼,道:姜小姐,你不去和纪小侯爷坐吗?我才不跟他坐。
姜厘轻哼一声,头都不抬。
双茸见她这副模样,当即更肯定她被纪无因带回帐子之后发生了什么,赧然地把烤兔递给她,姜小姐,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尝尝这个,撒了香料的,味道不错。
姜厘没察觉出她的欲言又止,轻声道了声谢,接过。
篝火边坐了很多人,圈子坐得很大,女子坐在一块儿,男子坐在另外一边。
姜厘抬起眼,便见坐在斜对侧的闵朵儿时不时看她一眼,眼里的不喜毫不掩饰。
除了闵朵儿,还有另外一个年长一些、差不多十九岁左右的姑娘频频看向她,但她的目光太犹豫,显得几分怯懦。
那姑娘不止在看她,还在看纪无因,以及其他所有从京城来的人。
姜厘心中不解,吃着烤兔肉,但碍着时候不对,压下了疑惑,并未声张。
另一边,闵旬终于姗姗来迟,此时的他和白日端着架子的大巫祝不大一样,换了身常服,热情洋溢,也和其他南疆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
闵旬看见纪无因,很是自来熟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示意旁边的人让开位置,随即他坐了下来,随口道:纪小侯爷,可还满意我们的款待?相邻几步之遥的弥蛇闻言,登时皱眉看了闵旬一眼,眼神冷漠锐利,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但他很快就想起来之前的嘱咐,猛地移开头,用力把那些尖锐的情绪压了下去。
纪无因神情淡淡,还行。
闵旬好哥们儿似的捶了他脊背一下,紧接着搭上他肩膀,意味深长笑道:听说那位美貌的女子,是纪小侯爷的夫人?他说着,视线在斜对面的姜厘身上停了一下,啧,真是尤物。
纪无因喝了口酒,神情依旧不怎样,那又如何?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纪小侯爷好福气,闵旬哈哈笑着,举起酒碗和他对碰了一下。
纪无因瞥向他,巫祝大人的夫人呢?说这个,闵旬神色忽然有一瞬的阴狠。
但那神色转变得很快,他很快恢复若无其事,仰头望着远处,纪小侯爷不知道吗?我的夫人已经回到天上了。
不好意思,勾起巫祝大人的伤心事。
纪无因几杯酒下去,竟已有了几分醉意,懒洋洋笑道,那敢问,既然夫人已经离世,为何不另娶呢?闵旬把碗里的酒喝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又绕回了纪无因身上。
听说下午纪小侯爷和夫人很是恩爱。
他笑起来,不知美人在怀,是什么极乐感觉?纪无因看了姜厘一眼,却轻嗤一声,移开视线,一般。
哦?为何?纪无因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无声无息跪坐下来,乖觉地给他碗里倒酒的闵朵儿,哼笑道:不听话,怎么尽兴?作者有话说:纪小侯爷:开始演戏,假装已经睡到了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