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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068 贞洁烈夫

2025-03-22 07:19:03

半个时辰之前, 御书房。

请圣上收回成命!骄阳似火,烤在人的身上,好像要将人烤化了似的。

男子跪在台阶之下,厚重甲胄未曾脱下, 里面一袭玄衣, 衬得肤色冷白。

他的面上已被汗水浸湿, 可一双眼却愈发漆黑,满是坚定。

这已是他不知多少次, 对着御书房里面那位九五至尊请求。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

请皇上收回成命!他的头,再次重重磕在那石砖之上。

乌发散乱在后背。

大人, 大人您别跪了, 快起来吧!太监弯腰想要将之扶起,一脸为难。

皇上心意已决,您再怎么恳求, 也是没有用的呀!这御史台都出了人命, 皇后娘娘这凤座,铁定是保不住了。

圣上正在气头上, 您执意如此,若是再激怒了圣上,别说连累您自身, 恐怕要祸及明家, 魏家满门了!白雨渐却恍若未闻。

他盯着那扇永远不会开启的房门,有些恍惚,好似天地之间就只剩下那扇门。

皇权倾轧,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这一切……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俪韦死在他的手中,到底还是害了她。

哪怕是战场之上,生死之间几个来回, 都没有让他如现在一般,如同在烈火之上煎熬,痛不欲生。

白雨渐再度叩首,额头上已经见红。

请圣上,收回成命。

他这一声,却比之前还要坚定。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开启。

一袭明黄龙袍踏出,皇帝笑声响起: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笑声中,隐隐有一丝冷意。

皇上,太后之死定有蹊跷,真相未明之前,何以定皇后之罪?白雨渐。

皇帝忽然开口。

她是朕的皇后。

皇帝走到了面前,压低身子有些阴沉地说道。

你自早朝起便跪在此处,三番五次请求朕赦免皇后。

这是要让天下人看你我君臣的笑话么?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皇帝笑得轻蔑。

那男子缓缓起身,虽是跪着,脊梁骨却是挺直,如同一柄永远不会断折的利剑,在圣上眼中,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女人。

圣上依旧拥有三宫六院。

可于臣而言,世上唯她一人。

丞相,朕是皇帝。

你要知道,君臣有别,你说这话,是不想要项上这颗人头了么?皇帝明显动怒。

似乎是知道,皇帝心意已决,结果无法更改。

白雨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若早知今日,是这样的结局,微臣绝不会答应,绝不会离开燕京,他的笑容淡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却又灼灼人眼。

臣已经做了所有臣该做的,只剩最后一件事。

微臣告退。

阳光倾洒在他走过的道路上。

皇帝眺望着男子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还有那背影之后,连绵起伏的宫城。

什么时候,朕也能随心所欲一回。

南星洲究竟是何样的山水,朕何时才能亲眼去看看?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俪韦身死之后,皇帝的一些想法愈发琢磨不透起来。

尤其是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软禁皇后,册封贤妃……或许,母后说得是对的。

皇帝的一声轻叹,消散在风中。

……如果一定要用一条性命,来证明你的清白。

白雨渐抬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蓁蓁伸出手,速度已经够快地去抢那杯酒,可还是晚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他仰头喝尽,喉结滚动,随即酒杯被他掷在地上,已经空了。

它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一圈,滚到了池仙姬的脚边。

池仙姬亦是一脸空白,呆呆地看着脚下的酒杯。

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就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

再一次,再一次……池仙姬面上那些属于胜利者的,得意的笑意,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她的嘴角缓缓地收了回来,她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脸色灰败得可怕。

白雨渐。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是皇后,是旁人的妻。

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死?两年前,他愿意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担下不属于他的责任,义无反顾地去死。

两年后他依旧选择了同样的一条道路,为了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还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池仙姬看着这个男子,好像从未看清过这个人一般。

冰雪一般淡漠,又温柔如同深海,只是这份温柔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她看着他的身形晃了一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从未有过这样脆弱的一面,他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他的指骨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逐渐痉挛。

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可是他的眸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少女。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池仙姬嘴唇哆嗦着,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过了半晌,她又脸色苍白地轻轻笑了起来,似乎自言自语,白雨渐就算你用命来证明她的清白,又怎样?不过拖延一时,她还是会死。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池仙姬的路。

没有人!从男子喝完酒,到重重倒地的过程,蓁蓁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他像是婴孩一般蜷缩成一团的时候,她方才蹲下身,将手指放在男子的鼻下。

感受到微弱的暖流,还没有断气。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靠近,眼眸微微撑开一线,一双桃花眼里深邃润泽,仿佛落了无数光晕。

他笑了起来,唇角勾着柔和的弧度。

偏偏要这种时候,他才肯温柔。

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蓁蓁却问,军中如何?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一点都没有意外,用着气音回答着,满眼都是耐心,没有事了,战乱已经平息,所有人都得救了。

他告诉她广宁侯已死。

忽赫十六部与太行签订契约,三十年内,不犯边境。

他该做的,真的已经全都做完了。

你做得很好。

她的手轻轻放在了男子的掌心,仿佛一种无声的嘉奖。

白雨渐浑身无力,连合上手掌,握紧她的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用力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温暖,贪婪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他总是会用这样的神情瞧着她。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她看不见的时候。

他那双眼睛不该这样看着一个人。

会让人产生被他深深地爱着的错觉。

他这样的人,不该有那么浓重的情感。

那与他极不相衬。

他忽然吐字艰难道,我怀里有一物,你且取出来。

我位极人臣,如今又有军功在身,皇帝早已忌惮。

他每说一个字就要费力吞咽,重重地咬着舌尖,好似在强迫自己维持清醒。

蓁蓁依言将手伸进他怀里,他的整片胸膛冰冷得可怕。

那颗心脏处却是炙热无比,一声一声跳动得飞快,仿佛震耳欲聋。

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取出来一看,是一把匕首。

你……什么意思?白雨渐闭了闭眼,这就是他未竞之事。

他这一生,别无所求了。

这条命,她想要,就拿去。

他嗓音平静,压得极低,微臣意图挟持娘娘,犯下谋反之罪。

我若身死,皇帝必然大悦,你可免除一死。

用他的命来邀功。

是他的性子。

蓁蓁垂眸,你早有此心。

是。

他的命,会是她的护身符。

白雨渐咳笑出声,此事毕了,会有人力保于你。

今日之祸,绝不会重演。

她摇了摇头,你真是半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地强横专.制,一定要别人跟着他的想法走。

蓁蓁想起他那翻新一遍的丞相府,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与朝廷一些官员私交密切,身沾结党营私之嫌,原来都是铺垫。

传你奸佞弄臣,污你明氏清名。

她轻声问,也不再在乎了么?那些,我从未在乎过。

生前身后之事,与我何干,只是,他还不放心,还要叮嘱,待我死后,一定要为自己筹划。

若你无所出,将玉倾之子养到膝下,立他为储君。

你若有所出……我自私地请求你一回,善待玉倾之子。

他盯着她的双眸,好似永远这般冷静,这般无畏,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缓缓闭上双眼。

池仙姬怎么办?白雨渐轻笑,你早已不是过去的你。

言下之意,池仙姬不足为患。

他很欣慰。

尽管这样的改变,经历了一场堪称痛苦的蜕变,他多么希望,她还是从前的她。

那个从未被卷进种种恩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永葆单纯和天真,永远快乐。

蓁蓁握住了那把匕首。

你后悔养大我了吗?他不曾睁眼,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低声喃喃,却没有说下去。

他的脑海中,掠过那十年。

这辈子将近一半的时间,他从未对任何人言说,那是他人生中最珍贵最快乐的时光。

看着那个小小的她长大,为她绾发,为她做好一日三餐,教她读书认字,教她医术,一同酿酒,行医……看着她从小小的孩子到亭亭玉立的少女,给她准备嫁妆,预备送她出嫁……他的掌上明珠。

……池仙姬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男子,面色微微扭曲,死了?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她当上皇后的样子,还没有给他看到,他就这么死了。

池仙姬紧紧扯住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面上的神情似哭似笑,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终究是断了,为什么?凭什么啊。

凭什么那作恶多端之人,就可以逍遥快活十几年。

凭什么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就要这样去死?白雨渐你起来!你这个懦夫!池仙姬的模样简直疯魔,一时间又让蓁蓁难以确定,此人到底对白雨渐有没有情了。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虞氏是我毒杀,池仙姬看着男子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睛全然红了。

那种心痛至极的感觉,与看着一件稀世奇珍在面前摔得稀烂,一模一样。

池仙姬拿手指着蓁蓁,对那已经听不见了的男子说话。

当初亦是我诈死,想看你们决裂,看你亲手除去她的样子。

你注定要回到这里,这里,才是你最该待着的地方,如果没有那该死的俪韦,你会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是明嘉树和明翩翩的好兄长,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这一切,本该是完美的。

她死死地盯着,那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冰雕雪塑般的男子,声音里有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她说,我当初,真的只想要你送我一根簪子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在你身边悉心照顾的明明是我啊,可你为什么会将我认错?你为什么推开我?小时候是这样,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到了如今还是这样。

白雨渐,我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既然,你真的这么喜欢她爱护她。

池仙姬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我送她下去陪你,好不好?她拔下了发上的簪子,一步一步朝着蓁蓁走近。

她笑着,眼里却有泪,可能会有点疼,不过没关系的,很快,你就能跟你的好兄长在地下团聚了。

蓁蓁却毫不躲避,甚至冲池仙姬扬起了一个笑容。

势在必得的笑容。

贤妃真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一道声音倏地响起。

池仙姬浑身僵硬,霍然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禁卫军已经包围了碧梧宫。

火光冲天,黑影重重,脚步声纷乱嘈杂。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缓缓踏进。

他的视线最先锁定在少女身上,皇后,你受苦了。

蓁蓁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姚玉书匆匆走来,亲手将她搀扶而起。

若非皇后信任,今日此局,绝无可能成功。

池仙姬踉跄几步,看到手里的簪子,立刻扔到了地上。

她跪在地上,开始飞快地思量着对策。

心底却是一片绝望,那些话,都让皇帝听了去。

皇帝看向池仙姬的目光是冰冷的。

池氏,你谋害太后,甚至意图戕害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池仙姬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眼眸一动,扫了一下他们二人,他们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蓦地感到一阵讽刺。

好一对帝后。

她的眼珠呆滞地转了转,旋即落在了地上静静躺着的男子身上。

即便是已经逝去,他还保有那样致命的美丽,像是被永远冰封起来的神灵。

她的手忽然死死捂住了心口。

原来最终,还是我输了。

她泪水流了满脸,低着头,猛地抓起脚边那根簪子,向蓁蓁扑了过来。

却被一个禁卫军眼疾手快,一脚踹倒,护驾!池仙姬趴伏在地,披头散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仙姿佚貌。

平息了一小会儿,她忽然抬起眼,痴痴看向不远处的男子,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行着。

她在往白雨渐的方向爬去,那是她这一生的执念。

就在即将与男子那修长苍白的指尖相触的刹那,她的手,被一只凤履死死踩住。

你不配碰他。

少女冰冷的声音响起,她的眸光,像是在看着可笑的蝼蚁。

蝼蚁。

池仙姬挣扎扭动,口中不知胡乱喊着什么,仿佛一个疯婆子般。

她忽然抬起眼,那眼中有一抹快意。

他死了。

有一个秘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个秘密,那个被白雨渐永永远远,带进了地狱里面的秘密。

她光是想到白蓁蓁最终知道一切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呢!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池仙姬笑了起来。

她尖利的笑声响彻整座宫殿。

直到被人拖下去,那笑声仍旧经久不散,像是盘踞在空中的怨灵。

蓁蓁行了个礼,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姚玉书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淡声道,今日之事,你受了委屈。

皇后想做什么便做吧,朕不会过问。

他大步走出,吩咐道,来人,为丞相准备后事,丞相是国之重器,需得厚葬才是。

蓁蓁弯了弯眼睛,恭送皇上。

……好像沉在湖底,看着水面上的游鱼飞鸟来去,却怎么也浮不上来。

又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没有终点也没有结局,醒来时却忘记了梦中的全部内容。

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昏黑,白雨渐皱了皱眉,轻轻合上双目。

再度睁开时,眼前仍旧是一片昏黑混沌。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雨渐浑身一震。

正对着床榻的地方,少女一袭烟罗紫的长裙逶迤拖地,侧躺在贵妃椅中,身姿窈窕有致。

白皙的指尖抚过话本,淡淡说道,丞相大人一向神机妙算,可惜这次,您算错了。

那杯酒,并非鸩酒,而是一杯,会让人沉醉三天三夜不醒的稀世佳酿。

这是何处。

男子嗓音冷静。

烛火昏黄中,她抬眼看去。

男子不光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住,动一下便有锁链之声作响。

还用一条黑色的,约莫四指宽的布条蒙住了双眼,挺直的鼻梁顶起那布条,只有微微的光亮从下方的空隙处传来。

通过微微蜷缩起来的手指,可以看出男子内心的不安。

碧梧宫下的,地宫。

她看得身心舒畅,语气也好了很多。

眼波流转,话本随手一搁,少女从贵妃椅上起身,烟紫色的裙摆拂过地面,大人您,到底还是,落在了本宫的手上啊。

丞相曾经说,想把本宫关起来,这么巧,本宫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拊掌而笑。

那笑声之中,他还听见断断续续的银铃声,声声清脆,随着她的靠近而愈发清晰。

脑海中蓦地浮现,那纤细几乎一折就断的雪白脚踝上,绑着细细银铃,微微颤栗。

他立刻抹去这样的想象。

男子指骨紧紧攥着,修长的脖颈沁出汗水,粘湿了发,宛若海藻般黏在冷白的皮肤上。

她忽然俯身,丞相愿为我而死。

温热的呼吸撩过耳畔,她调笑,可是爱本宫爱得难以自拔?到了这个时候,白雨渐如果还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她与姚玉书联手策划的戏。

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纪。

不。

他薄唇开合,冷漠地吐出这个字。

少女撅起红唇,轻叹,丞相总是如此,你的性子,本宫不太喜欢。

以后,你要是说一些本宫不喜欢的话,本宫可是要惩罚大人的。

惩罚二字,她咬字轻缓而暧昧,听得人脸红心跳。

她指尖在男子凸起的喉结上轻轻勾了一下。

如同羽毛在上面撩动,却是转瞬即离。

少女起身,如云薄纱在他手背上抚过,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鼻尖,无处不在撩动他的神经。

那杯酒的后劲,还是很大的,本宫呢,为丞相亲手煮了一碗醒酒汤。

她回眸看了榻上的男子一眼,恍然大悟似的,既然丞相手脚不方便,本宫便纡尊降贵,亲自喂丞相喝吧。

抬起醒酒汤,在汤中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送到男子唇边。

他却紧闭着双唇,还将脸偏到一边,一副拒而不受的姿态。

蓁蓁才不跟他讲什么道理,直接掐住他的下巴,连勺子带汤怼了进去。

他呛得厉害,剧烈地咳嗽起来,汤汁顺着他薄薄的唇角流淌,浸湿了修长的锁骨,显得肌肤冷白如玉,又打湿了胸膛前的布料。

之前丞相在客栈里面,摸得本宫很不舒服。

她看到,便将手放在了他的胸肌上,轻轻一拧。

男子从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

性.感得要命。

他的身子向上绷起,黑色布料紧贴躯体,勾勒出宽肩窄腰。

线条优美的肌肉撑足了衣衫,天生的衣架子。

下颚连接脖颈的线条绷直,欲到了极点,偏偏,他看不见自己这副露.骨的打扮。

仍旧如那高山冰雪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这种极致的反差,带来极致的诱惑。

额角青筋分明,他唇角抿成一条线,忽地冷声喝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杀了你?也太暴殄天物了。

她又抬起勺子,喂汤进去。

这一次他是怎么也不肯张开口了。

她生气地命令道:把嘴张开。

白雨渐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无声地抵抗着。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他以为她终于放弃,两片柔软倏地贴到了唇上,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馨香。

唔布条之下的一双桃花眼,赫然睁得大大的。

如果解开布条,男子的表情,那必然是震惊到了极点。

他被锁在榻上的手腕亦是紧绷无比,每一根手指都死死地攥紧,手背上面的青筋似乎要顶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张嘴。

她吐息稍微离开一寸,撒着娇说,张嘴嘛。

他的唇却闭的紧紧,像是蚌壳一般。

就差在身上写几个大字。

誓死不从。

贞洁烈夫。

蓁蓁都无语了,她瞪着眼睛看向他。

白雨渐被黑色布条蒙着眼睛,但不用想都知道,此刻射向她的两道眼神,肯定冻死人不偿命。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眼神都会心生胆怯,就算是她,有时候也顶不住。

所以这也是她一定要把他双眼蒙上的主要原因。

这人死倔成这样……不过,她的好胜心却被彻底挑起来了。

不张嘴是吧,她今天还偏偏要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