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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一对璧人

2025-03-22 07:19:02

兄长。

其实蓁蓁那个时候很害怕。

蓁蓁要是被杀了怎么办?兄长会难受吗?兄长会为我落泪吗?她没有转身,背对着白雨渐。

但白雨渐想象得出她的神情,还是会觉得,终于少了一个累赘呢?后来,兄长出面救我,我很开心。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我欠兄长的太多太多了,想必,是还不清的。

白雨渐有些恍惚,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但是对不起,即便是兄长在意的人,我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话到这里,蓁蓁的眼底掠过一丝狠色,手中划过一抹寒光,竟是一把匕首。

谁也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一道血线便飞溅出来,飞白只觉腰间火辣辣的疼。

池仙姬更是愣住了。

飞白!她颤声呼唤。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会疼上一阵。

她熟读医书,知道刀子扎进哪里是最痛,而不致命的。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池仙姬的眼中愈发冷了。

她忽然低低地出声,对着面前的人。

雨渐,当时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魏桓说,他将白家的养女留在身边,是因为私心。

到底,有没有?没有。

冷冽的两个字,斩钉截铁。

果然,他还是那个他。

那个生性矜傲的天之骄子。

从来没有变过。

他不会有私心。

也不能有私心。

过了许久,池仙姬笑了笑: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留在了身边。

雨渐,我难以想象,这样的你会做出……你可以将任何人留在身边,可是,为何是她,偏偏是她?最不该是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何如今的你,我看不透……白雨渐唇瓣抿紧。

他冷然伫立在寒风中,就好像笼在薄雾里的冰雕,轮廓分明,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飞白话出口,就痛得哎哟一声,痛死我了,姑娘,快给我包扎啊!闭嘴,池仙姬瞪了他一眼,飞白瞬间噤声。

他可不会忘记,她那一巴掌有多用力!蓁蓁大步走在风雪之中。

以前在闺阁中,会被教导行走端庄,不可太过粗鲁,可她早就不是白家的人了。

现在一举一动,也没有人看在眼中。

她或许,可以真正地做一回白蓁蓁了。

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

方才对着飞白出手,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十六年都未感受过的快意。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只是想到那两个字,笑意又凝固在了嘴角。

——没有。

她那个时候折返,听见了兄长的答案。

他说,没有私心。

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她忍不住,去想一些很俗气的问题。

他到底拿她当成什么,妹妹?或许是,补偿的对象。

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神色冰冷。

他那一瞬间都想到了什么?是过去。

他们似乎都被一座名叫过往的城池给困住了,再也走不出来。

她触碰到那厚厚的墙,却进不去,就算有朝夕相对的十年,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那些岁月、那些她想起来便觉无比温柔的岁月。

也不过是那一轮清冷的明月。

不过是一缕,可有可无的月色罢了。

怎么了小郎中,唉声叹气的。

头上忽然被打了一下,什么东西啪的掉在了地上,蓁蓁低头看,竟是一柄折扇。

印朝暮。

蓁蓁仰头,叹气。

怎么看到我就叹气 ?我很丑吗?印朝暮笑眯眯的,支着脑袋躺在树上,一张俊脸笑意吟吟,乌发顺着肩膀垂落下来。

你们做郎中的,都是这般吗?喜怒无常的?不过短短的功夫,他又换了一身新衣服。

头发上的金饰,也一水儿换成了银饰。

想来真的是闲得没边了,除了吃喝嫖赌,就是打扮自己。

印公子装扮得这般隆重,想必有要事在身,在下便不搅扰了。

蓁蓁绕过他要走。

哎别啊。

印朝暮从树上轻轻跃下。

他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把折扇,正好拦住少女的细腰,轻轻一带,便带到了身畔。

动作轻佻而不下流,这手功夫,不知对多少姑娘使过,才这般炉火纯青。

今晚有南星洲三年一度的灯会。

郎中不去看看?蓁蓁刚想摇头,他便拿出一物,在她面前一晃,赫然是她的手帕。

怎么在你这里?你忘啦?烟雨楼里,你落下的。

狐狸眼一眯,七分魅惑、三分狡猾。

你知道?蓁蓁诧异。

印朝暮轻轻一笑,我知道。

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他一脸坦然,将帕子一收,狐狸眼眨了眨,陪小爷我看花灯,否则,没收了。

……好霸道的家伙。

话说,今日的蛇羹你怎么不吃啊。

他又贴上来,却很有分寸地保持了距离。

我不爱吃。

蓁蓁坦然道。

那你喜欢吃什么。

印朝暮脾气好,随口问道。

蓁蓁愣了愣,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或者说,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喜好。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食物,最后出口却是,杏花酥。

是了。

兄长最拿手的就是杏花酥。

这个啊,家里的厨子也做过。

但是我喜欢吃偏甜的,越甜越好。

……谁问他喜欢吃什么了。

蓁蓁还是跟他闲聊起来,甜的啊,那当然要醉香楼的莲蓉酥才是最好,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是也是也,还得搭配上留芳阁的桂花酿,才是人间珍品。

印朝暮展开折扇,笑着说道。

一番畅聊下来,倒是把先前的不愉快忘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不觉,就随他走到了河边。

河水波光粼粼,映出无边月色。

她却不敢离河边太近,只随他在堤岸边慢慢走着。

咻——头顶忽然粲然大亮,竟是放起了焰火。

她怔怔看去。

好美。

印朝暮感叹。

蓁蓁笑了笑:不怕你笑话。

其实我有些畏惧烟火。

因为它们太热闹了。

任何过于热闹的事物,都像梦一般华丽又虚幻。

梦醒之后,留下的唯有余烬和冷清。

我却做不到一个人独自面对。

你不是一个人啊。

印朝暮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蓁蓁有些惊讶,还想说点什么,眸光忽地一凝。

从桥那头,并肩走来一对男女。